我琢磨了一下他们所说词汇的意思,但看他们一脸笑意,勾肩搭背,大概也能明白。
我把名牌递了出去,向他们展示,想表达我理解了。
但是对方手比我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名牌就已经不在我手中了。
眼前三位看看名牌,再互相对视一眼。
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知是谁孤苦零汀和两个未成年孩子相依为命的悲催人生。
我谨慎地想把名牌抢回来,努力在他们手里硬扣半天。
天杀的,吃什么长大的,劲这么大?
我低头努力抢名牌,接着听到了头顶一声尽管努力压抑仍然响亮的抽泣。
……朕真的要诛你们九族了。
最终,他们把名牌还给了我,我被安排在了一个可倚靠的软榻上,还有人给我倒了杯水。
这种感觉我相当熟悉,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甚至比刚才放松了些。
朕是天子,天子就该被众人朝拜,这很合理。
周围男男女女身上服饰差别不大,短发占比过大仍然让我想脱口而出“成何体统”。
“嗨,你好?”
蹲在我身边的人期待地眨眼。
“嗯,我很好,你呢?”
我敷衍抬手,示意她可以起身,我不知道“免礼”怎么说,也只能这样比划。
“沙发。”
有人殷勤地倒水。
我虚握住杯子,游移不定:“沙发……?水?杯子?”
听上去不太一样。
他立刻指指我身下的软榻:“沙发。”,接下来举起杯子:“杯子。”
我点头,重复了一遍。
周围瞬间传来“wow”声。
惊叹声有小有大,再次此起彼伏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从最开始的诛九族到斩首最后大赦天下,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些惊叹和抽气声。
朕的肚量还是太能容人了。
我试图和他们沟通,先是描述了信鸽、信使,想要一个可以传信的工具,又询问他们是否知道刘瑞是何许人也。
他们有理有据的否决了我第一个要求,理由是爱护动物,现在不能随便抓鸟,但是他们可以给我搞个鸽子吃。
而有关刘瑞这个名字,没有人有听闻,而提到我父亲刘邶,部分人似乎有所了解,用恍然大悟、更加怜爱的表情看着我。
手上最要紧的,是我孤身一人,要有自保的手段。这里虽然看似平静祥和,可谁知道暗处这里一天悄无声息的离开多少人?
稍微可以缓缓的,是与旧部隐蔽的联络上。我没搞懂那个叫“手机”方块怎么用,我想我的旧部也不一定会懂,因此此事不急。
在我一条条罗列需做事项时,前不久请我吃了饭的两个小孩被领到了我面前。
他们一如刚才一样热情,还给我塞了一下把糖。
我尝了尝,味道很重,却比宫里的要好吃,于是又往嘴里塞了一颗。
不是我心大,实在是无路可走,还不如躺下来吃几口。
-
“他说他的家人是我们?”
工藤新一问,“我和小兰请他吃了一顿饭,确实不是他的亲人。”
“唉,那就是搞错了。他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还听不懂日语,我们快要下班了,他怎么办?”
“这个叔叔是有精神问题吗?他学东西很快,看上去不像智力有损,要不去附近的精神病院问问?”
工藤新一提议,抓住毛利兰不让她继续靠近那个有点奇怪的男人。
毛利兰还在冲男人笑,男人刚刚接了她的糖,此时正比划,似乎是想告诉她面和糖都很好吃。
“附近的医院没有报过案,找到身份和家人只需要时间,但他不能一直呆在警局。”
工藤新一回头,毛利兰正冲男人挥手,那个男人也微笑挥手。
他再晚回头点,两人估计都要手挽手义结金兰了。
“我家附近的邻居或许可以帮忙收留他一段时间。”
“欸—!这不合适吧……”
-
管他合不合适。
我再次被连拖带拽地上了车,临走前还被塞了几张纸条,他们说这是“联系方式”,要我好好保管,遇到事了就拿给人家看。
我颇有些触动,这些乡亲们都太热情了。宫内中的视线少有正面的,他们大多只为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而看着我,而这里,他们的视线是为了让我得到什么。
这感情暖烘烘的,晃荡的车都没那么让我恶心了。
马车停在路边,我伸出手等人来扶,却被一把拽了下来,我抬起头,没找到那个大逆不道的人,反倒看见有位滚圆的男人冲我挥手。
他笑容灿烂,年纪不小,倒是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眼神非常惊喜,似乎很期待我的到来。
难不成!
他是我父亲的旧部?
我立刻冲上去,握住了他的手,热切地上下摇了摇。
他惊讶了一下,试图挣脱,但是没挣开。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将宝剑递给他:“先生,朕来了,你们久等,朕定不负所托……”
他尴尬的打断我,转头用地方语音和身后孩子说了什么。
然后,我就保持着握手的姿势,被一条毯子从头蒙住,裹得严严实实,只留双眼睛在外面,拉进屋内。
室内装潢皆与过往我所见到的不同,甚至还有些奇异之物,我坐上沙发,被沙发上弹出的一只手吓到面色僵硬。原先我还对父亲所留旧部不懂官话有所疑虑,如今被他遮掩面容带进室内,反倒多了几分信任。
我捧着茶,期待地看着圆滚滚的男人。
他也期待地看着我的。
我举起宝剑,他立刻摆摆手,后退一步:“错,禁止,不可以。”
我失望的放下,随即肃然起敬。
不愧是父亲的人,真有经验,也心思活络。剑是身份下象征,不能随便外露,我拿着它招摇过市,确实不够谨慎,而先生一脸心大的模样,竟然也懂避嫌和为官之道。
这是无需身份证明,也愿听我差遣的意思了。
我叹气,起身握住他的手,拉到沙发上和他并肩坐下,努力挤出一个三分诚恳两分悲哀四分惊喜一份忧愁的表情,拍着他的手:
“父王驾崩,乱臣贼子要夺朕江山,朕需要速速回去,不可再耽搁下去,朕的子民还在受苦。朕感动于先生忠心,也有对先生才学的敬仰,还请先生送朕回去——”
他抬手,是制止的意思。
我危险的眯起眼。
怎么,先生不愿意,看来他的忠心掺了几分假啊。
既如此他不能留……
“父王?”,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努力让我看出他的疑惑。
哦,原来是没听懂啊。
我摸剑的手一顿,尴尬一笑,用地方语言道:“父亲,厉害的父亲。”
然后伸手指了指天上,“很厉害,有能力,天,孩子,呃,主人……”
“哦……很厉害的领导、上司?”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其中夹杂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还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原来是这个读法啊。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
“驾崩……?”
这个我会,我刚学过,信心满满:“死。”
“乱臣贼?”
“是‘乱臣贼子’。”,我叹气,没想到当皇帝还要教别人说话,“坏人,坏,不是好人。”
看了看他,又补充:“你,好人。”
“‘要夺朕江山?’”
“坏人。”,我伸手把他口袋里的东西抢过来,再还给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我父亲的。”
“‘回去’?”
“走。”,我站起来,做出一个向外的动作,“走,家。”
他似乎是恍然大悟,眼神中多了几分疼惜。
我想他定是舍不得我,或者是也想回去继续为我刘家效忠。
他心疼地推了一杯水,让我喝下。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要给我倒水,我不是很想喝水,很想吃饭。
不过朕如今唯一可调用的臣子的面子,朕不能真的不管不顾。
于是,我还是喝了。
不对,这水怎么——
好一个忠臣贤臣良臣,忠心耿耿到给君主下药!!!!
我两眼一黑,思绪迅速下沉。
-
阿笠博士扶住人,小心翼翼把他放到沙发上,擦了擦汗,让门后的两位进来。
他们探出一个头来,小心翼翼向内望去。
毛利兰:“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他太累了,我给他加了点安眠药,他睡一会就醒了。”
阿笠博士拿出录音笔,重新播放了刚才的一遍对话,止不住叹气,“你们在哪捡到的,他还算思维清晰,只是听不懂日语英语和不了解外界,不一定有精神问题的。;”
工藤新一重新听了一遍,眉毛一扬:“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翻译,他的意思是:
‘我的父亲是个权利很大的领导/我的父亲、天主,死了,有坏人要抢走我父亲、我去信仰神的东西,这个东西很重要,或是很贵重,我要离开这里,回去,把被抢走的东西抢回来?’”
“可是他好像完全没接触过外界诶……那他以前在哪,会连手机、汽车都不知道。”
毛利兰眨眨眼,“我回去要问我爸爸。”
“还有一点。”,阿笠博士纠结一会,道,“他看起来很讨厌别人直视他,视线总是在头发和衣服上停留。”
“精神问题还是第一个怀疑选项。”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依据他的描述,他曾经生活在一个完全接触不到的封闭空间,不会出现任何手机、电视、汽车……等东西。”
他面对很平常的东西都要惊讶震撼一下,甚至还会害怕。
“那个空间里的人用另一种语言沟通,并和外界穿着不同。他对那个空间有很强的归属感,很希望回去。”
他看到旁人的衣着总是会不易察觉的皱眉,刚开始看见他时他甚至会大喊大叫,他也不认同自己身上衣服。
他在学会后,一直在重复“回去”这个词汇。
“他没有自理能力,不懂吃饭要付钱,不习惯别人直视他,在这里总是焦躁不安,连面对小孩时都有几分警惕……”
“但是他对博士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像是把博士当成了自己人。这是因为什么呢?”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
等等。
服装与外界不同。
他对那个空间有归属感。
他对阿笠博士有奇异的信任。
工藤新一猛的抬头,看向阿笠博士身上的白大褂。
主角是真皇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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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一个忠臣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