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发射器作为单向装置因为其构造简单没有什么制作门槛,街头任何一个……
发射器作为单向装置因为其构造简单没有什么制作门槛,街头任何一个流动摊贩都能拼装出来,无法溯源,所以军部专家认为没有追查意义,吊坠又被他们送还给主人。
令和冬意外的是,她换下来的残破的不成样子的制服,倒是被他们小心翼翼装到证物袋里收走了。
审查人员来的时候连罗恩中校都抽出时间陪同,米娅自然也不例外,她看着罗恩将人送走,还很不解的问:“难道衣服上面还有定位器?”
不太可能,定位器跟发射器不同核心部件就是芯片,和冬穿着那身衣服进进出出那么多敏感地区,军部的检测仪都没发出警报,没道理栽在这里。
和冬想起一直住在自己房间还不知道要怎么安置的切尔西,实际上很想把人拦下来问问调查进度,可惜有关人员严格遵守保密条例,根本不可能撬开他们的嘴,更别说得到什么消息了。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军部命令驻地不惜余力清剿辖区附近的海盗,这还是兰伯特特地跟她讲的,可能有些安抚受害者的意味,他着重强调:“上面很生气。”
生气到给一号驻地增援两个连,加上连队配置的医疗员等等,整整三百多号人全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落了编,喜的兰伯特牙不见眼,这可是平常跟上司拍桌子都争取不到的待遇!
人家来到驻地立马就派出机动部队,以上次航班爆炸坐标点为圆心呈放射状向周围摸排、扫荡,不到一周时间击毙可疑人员十八人、活捉海盗两人,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当然,那个造成一切的娜塔莎还是没有音讯,主使不落网就没办法审查,没办法审查就没办法定性结案,那切尔西就会一直像个流浪儿一样在各个机构辗转。
和冬也托首都星的战友甚至于二叔去联络伯爵家的亲戚,伯爵一家此行目的地就是首都星,据说他们是在那里发家。
但很不巧,两方调查过后不约而同地说:“如果让他们收养切尔西,还不如送她去福利机构,至少后者有政府部门定时检查,不敢做的太过分。”
伯爵家是个大家族,繁衍到现在仅登记在册能继承他爵位的血缘继承人都不在少数,更别说伯爵夫人母家那边的亲戚了。
战友帮和冬捋了捋他们一家的谱系关系,说最有可能收养切尔西的人是伯爵的侄子,年方三十八,军事学院延期五年才毕业的草包,他在获得国王批准继承爵位后,切尔西作为上任伯爵留下来的‘遗产’或者说责任,也会一同落在他身上。
不过战友不建议她这么做,他对和冬说:“这货是个恋-童-癖,居住的庄园一直在以招工的名义收容男童、女童,然后这些小孩就再也没有走出过那个庄园,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和冬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战友见到她这副样子连忙说放心:“我找人蹲着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就不信这畜牲不会被抓现行,伯爵亲戚这边我再帮你筛选筛选,但你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也留意一下福利机构吧。”
此时,送走米娅,和冬蹲下身看着坐在一旁玩积木的切尔西,小女孩见哨兵终于有时间陪自己玩,立马给她递了一个三角形木块,和冬拿过来,思忖良久还是开口说:“切尔西家里有你喜欢的大人吗?”
切尔西闻言疑惑的看着她,和冬说:“我是说你跟爸爸妈妈生活的时候,有没有过来看望你们啊?你爸爸妈妈有什么经常联系的好朋友吗?”
切尔西:“有。”
“都是谁?你知道他们名字吗?”
“好多好多人,蒙特利尔、奥克来、路易莎、卢文……”
和冬听着听着皱起眉,想起伯爵生前在航班上都要召开宴会的举动,心道这不会又是一个狂热交际爱好者吧。
但下一刻,就听见切尔西说:“和冬,你打算把我送出去吗?”
小女孩玩积木的手不停,她一直低着头,和冬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注意到砸在积木上的泪滴,切尔西说:“我不能待在这里吗?”
和冬连忙抱住她安慰道:“可以,当然可以,驻地那么大总是不会缺你一口吃的,但切尔西你要知道,这不是一个正常的地方,小孩子应该待在家里、拥有温暖的卧室、跟同龄人一起去上学,你留在这里只能看到黄沙。”
“我喜欢黄沙。”
但你不会喜欢鲜血和惨叫。
切尔西在伯爵夫人的保护下——这位可敬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将孩子的头牢牢压在怀里,确保她不会看见凶手的脸也不必直面任何人惨死的场景,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应激状况,驻地不适合切尔西生活。
切尔西说:“和冬,不要把我送走好吗?”
和冬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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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冬跟和父联系上的时候绿洲星已经是深夜,他正躺在摇椅上听唱片,光影一投射出来,和冬还没开口,和父就半眯着眼睛:“说吧,什么事儿啊?”
和冬一顿,想起自己跟普琳回到首都星后确实没再跟人联络,正觉得自己不该,那边和父已经从摇椅上坐起身看向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只要爸爸能帮得上忙,一定帮你。”
和父养育和冬成。人已经不算容易,他们父女两个很大程度都依托于邻居莉莲一家的照料,现在父亲照顾自己都够呛,她还想塞给他一个孩子。
和冬垂下头:“爸爸……”她尽量切除自己出现的那部分简短的介绍切尔西的身世,“该试的我都试了,但我找不到合适的人,她还是一个女孩,送去福利机构我也不放心。”
“我想收养她,”和冬看着和父:“您能帮我照顾她吗?”
和父靠在椅背上:“婚都没结,先给我搞出一个外孙女?”
和冬低声:“爸爸……”
和父摆摆手:“好了,不逼你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多问,不过你能够得上收养资格吗?你们非亲非故,就算小女孩愿意,她那么多亲戚,你又没结婚组建家庭就差在脸上盖个不稳定的章,怎么看怎么都行不通。还是你打算拿上校军衔说事,人家认吗?”
和冬闻言一愣,她还真没考虑到这个,和父见状笑道:“得了,步骤乱不了,想给我一个外孙女,你啊肯定要先结婚。”
和冬挂断通讯自己在星网上检索一通,甚至还打内线联络了军部的法律顾问,最后发现真如和父所言,她收养切尔西的最大障碍不是没人照顾孩子,而是她根本就没资格!
就算钱财、地位在手,但人家不看这个啊。
和冬扶额,苦思到半夜也没想出个招来,到了第二天甚至都想要不要让莉莲父母把孩子收了,把人放在自己家养,可莉莲听到这里却道:“少来,我都多大了,可不想再多个妹妹,以后人家问起来我怎么说啊?说我父母老当益壮,说他们心血来潮参加了什么补充生育计划,为帝国生育率做贡献?”
“如实说。”
莉莲严肃道:“那样就更不行了,和冬,收养小孩不是收养宠物,对宠物做的不好你还有改正的机会,但小孩一眨眼就长大了,绿洲星有多保守你又不是不清楚,这两年老家几乎没小孩出生,他们会跟看猴一样看她,大人都不一定受得了,更别提小孩了。”
“那我该怎么办?莉莲,”和冬看着跟米娅头抵头一起用餐的切尔西,米娅心思单纯,切尔西虽然早熟但毕竟还是一个小孩,两人这段日子熟悉之后慢慢没了之前争锋相对的样子,但也难得和睦。
她说:“她的亲戚都是一群认钱不认人的混蛋,还有恶癖,我也不想让她去福利机构……”
莉莲:“你跟人拿个结婚证不就得了?”
和冬一愣,“你说什么?”
莉莲:“你不是被公主踹了吗?叔叔跟我说你执行任务,呵呵,公主伴侣怎么可能执行任务,既然是单身,怎么就不能结婚了?也就拿个结婚证,又不代表什么,等你走完收养手续再去离婚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
和冬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响起门铃声,莉莲啊了一声:“和冬,我客人到了,不聊了,我跟你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嘟的一声,电话干脆利落的挂断。
只余和冬在米娅的催促声中走到两人身边,食堂人来人往,桌上还没动过的那份早餐已经没有热气,米娅还想帮忙换一换,和冬摇头,拿起温凉的饼就开始吃。
桌上切尔西还在跟自己的水果奋战,米娅正低头研究终端上的消息,突然听到和冬说:“米娅,你身边有没有人想要结婚?”
“什么?”
和冬闭眼拍头,难得有点懊悔,想结婚的肯定有对象,怎么也不会跟她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好像最近都没听到什么好消息。”
谁知道米娅稍后却有些犹豫的看了切尔西一眼,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和冬示意她发消息。
下一秒,终端闪烁,米娅在上面问:“和冬,你想好要怎么安置切尔西了吗?要是没有安排,我打算收养她。”
和冬抬头,米娅跟她对视:“可我还没有结婚。”
第92章 帝国福利制度跟古地球某些国家比起来并不算很发达,因为构筑这一切……
帝国福利制度跟古地球某些国家比起来并不算很发达,因为构筑这一切的底层逻辑——税收,大部分都用来支付高昂的军费开支了,一切都要为战争让步。
攘外必先安内,帝国需要稳定,稳定就是要让底层民众过得下去,所以即使科技发达,机器人成本一再压缩直至不足人工的十分之一,高级研究室甚至诞育出了机械生命,但为了控制失业率,政府对机器人制造公司、使用者双方施加重税,倒逼他们控制产能,给普通人保留工作机会。
战争造成人口损耗,帝国需要兵源,所以预警系统会在生育率跌倒危险值前发出警报,让繁育中心统一孵化冰冻胚胎,并将其称之为补充生育计划。
和冬遇到的因为补充生育计划才得以诞生的人,大多数都在福利机构长大,少数幸运儿可以被人收养,但总体来说都过的不太好。
前者是因为孩子太多,虽然衣食住行都有政府支付账单,但也都是最低水准,勉强过的下去的样子。
后者就是不可避免地收养孩子群体中会有恋-童-癖、虐-待-狂的比例存在,虽然几率不大,可一旦遇到,追悔莫及。
和冬不忍心让切尔西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虽然将她丢给和父不太负责,但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
如果伯爵的侄子继承爵位,她就没有办法将人领走,所以必须在国王同意继承前搞定一切,即使王室还没公布普琳何时登基,但以和冬对她的了解,这一天不会太晚,跟人假结婚领证够到收养资格领养切尔西是最快的途径。
米娅说完自己还没结婚后,和冬可耻的动摇了一下,那一刻如果面前这个人是莉莲她能拉着人就走,但是米娅的话……却让人颇多顾虑。
她不想让米娅的人生跟自己纠缠在一起,被逼离职、被逼结婚、为了自保只能参军来到前线已经够对不起人家了,普琳毫无悔意,她却不行,她觉得向导值得拥有幸福。
和冬回她:“结婚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不要轻易做决定,我已经托朋友联络切尔西家的亲戚,暂时还没筛选出合适的人选,国王还没登基,再等一等,我们还有时间。”
米娅却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事情过去那么久,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时候还没有人站出来,就算后来找到他们,他们会对切尔西好吗?”
“那也不应该如此草率。”
米娅闻言不再说话,一时看哨兵,一时看切尔西,和冬还没吃完饭切尔西想要上厕所,她立马牵着人出去:“今天我带她,你还要做检查呢,先回去吧。”
和冬每两天就要做一次检查,三个向导既想不沾不碰推前人顶锅,又担心哨兵真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问题,所以每隔两天都要过来做些简单的检查,类似精神情况判定那种,看人状态怎么样病情发展到什么程度。
和冬这种完全感知不到精神体整个人却又没出什么问题的哨兵罕见,但也不是没有。
精神治疗师将其称为“精神力游离状态”。
最好的那种是彻底丧失精神力,军部医疗档案中类似案例最长的是存活二十三年——这个数据还在持续更新,案例本人像个普通人一样在帝国生活。
最差的在一周到两个月之间,精神世界崩塌影响到身体情况,真到了那时候也许蹲下身系个鞋带就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了半个月,向导们从提心吊胆到趋于淡定,现在给和冬做完检查就是宽慰她:“军部正在给你找向导,别放弃希望。”
和冬客气两句送他们离开,正坐在床头发呆,终端一阵闪烁,莉莲见完客人好似还不放心,又开始给和冬出主意:“你身边就没那些没有孩子想要领养孩子的夫妻吗?”
没有,真没有,她认识的夫妻要么另一半死了,要么全死了,剩下还活着的都是及时享乐,帝国一日不结束战争状态,他们就不会产生养育孩子的想法。
毕竟对他们来说,孩子就意味着麻烦。
要是没看见也就算了,但切尔西好不容易活下来,两人还有相依为命的情谊,怎么都不可能狠下心装看不见。
和冬看着天花板,突然道:“莉莲,咱们结婚吧,你不是还被父母催婚吗?”
“!”,莉莲:“呸,别打我的主意!我就是被他们催死,也不会给自己找一个孩子当妈玩。”
和冬还想再说,终端突然弹出通讯请求,还是没有备注、并不熟悉的联络号,她跟莉莲的聊天暂时中断,终端安全扫描通过后,她才接通。
光影陡然投射出亨瑞的身影,首席侍从官穿戴制服、白手套、拐杖,打扮的十分隆重,好像刚从某个宴会场和走出来。
和冬直起身,亨瑞率先说:“朝您问好,公爵阁下,”他往旁边让了让,好叫和冬看到往来忙碌的侍从、正在排练的交响乐团,整个宫殿的装饰品擦得锃亮,众人喜气洋洋,“我们正在为女王登基做准备。”
“公……女王已经确定登基时间了?”
亨瑞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和冬,你该回来了。”
“女王想在登基当日为你加冕。”
和冬听到这句话突然有些想笑,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亨瑞愿意看见的感动,连挽留的话也需要侍从转告,应该说果然是普琳的作风吗?
一直被她高高挂起的路易斯、送出钻戒的路易斯、跟她订婚的路易斯,就在女王登基前夕失去了加冕的资格。
这算什么?
于自己是‘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于他是‘悔教夫婿觅封侯’?
拿把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普琳,是不是能撑得起一句运筹帷幄?到头来,痛苦的全都是别人,普琳没有任何损失,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和冬说:“女王应该为路易斯加冕,他们已经订婚,广告全国,名正言顺。”
亨瑞好像为她的不驯感到不耐,但和冬走后他吃的那番苦头也好歹让这位收住了自己的表情:“和冬,你很清楚,女王心里只有你,路易斯只不过是权宜之策,我知道你心中不平,但女王如今都低头请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呢?”
“和冬,女王思念你。”
亨瑞说:“她几乎把拐角房间当成自己的寝室,报复性的工作,不给自己留一丝空隙,前段时间知道你出事更是派了那么多人过去,知道你受伤更是心痛的睡不了好觉……”
和冬闭眼,要是说一点触动都没有肯定是假的,毕竟她在面临生死之际也会想起普琳,她不怀疑亨瑞口中的话语真假,但心脏因此跳动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的想起知道普琳决心跟路易斯订婚,哄劝自己时的样子。
“你能明白我吧?和冬。”
明白。
就是太明白了,她睁开眼,在亨瑞恳切、期待的目光中说:“多谢女王厚爱,但我离不开驻地,这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和冬!”亨瑞喊她的名字,在人想中断通讯前伸手制止,他面上闪过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你不是受伤需要治疗吗?”
“帝国S级向导不多,就算有军部也请不动,只有女王才可以帮你。”
只有女王才可以帮你。
和冬跟亨瑞对视,听着人一再强调‘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提个建议陈述一项事实’,那边越是胜券在握,她心中越是烧起一把大火,她自分化进入军事学院受训后,从来都没朝死亡低过头,为什么这些人会觉得自己现在就会痛哭流涕的请人救命?
人怒极反倒笑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女王帮?我何德何能让女王帮我?”
亨瑞意识到不好,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女王关心你的伤势,想要你早日恢复健康,你是帝国的功臣,战功赫赫,航班出事力挽狂澜,理应获得表彰,如果你能来参加登基仪式……”
“我不去。”和冬说:“别再找我了亨瑞,我看见卡特琳宫的人就心烦。”
说完,她挂断通讯,盯着桌上的笔运气,想要平息体内几乎要将人炙烤成。人干的火焰。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米娅在门外喊道:“和冬,检查做完了吗?”
和冬:“门没锁,进来吧。”
米娅牵着眼睛晶晶亮的切尔西进来,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外骨骼,一进门就很兴奋的跟和冬说:“机甲好大好漂亮,甲壳虫最好看,你看。”
“这是兰伯特叔叔给我的。”
兰伯特到底有多少外骨骼?自己之前不是已经从他那里薅了一把吗?这人是把外骨骼当见面礼了?
切尔西还想给和冬演示,要将外骨骼往终端里面插,还好和冬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来,她还没说,切尔西就撅嘴:“这是我的。”
“你太小了,小孩子不适合玩这些东西。”
“米娅说可以!”
和冬回头,这才发现米娅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向导看着两人,好像作出一个决定,开口道:“和冬,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93章 和冬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把切尔西的玩具拿出来让她在客厅玩,自己走……
和冬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把切尔西的玩具拿出来让她在客厅玩,自己走出房间,门没关,两人在走廊上说话,米娅说:“我决定收养她。”
“你知道收养一个小孩意味着什么吗?”和冬说:“米娅,她不是流浪狗,你要考虑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我作为军部在编的精神治疗师社会地位高、收入稳定,名下还有长辈赠与的财产,可以替她支付一切账单。”
米娅:“我也养过猫狗、去福利机构做过义工,照顾一个像切尔西这样的孩子不成问题。”
“我只缺一样。”
米娅看着和冬说:“我还没有结婚,不符合收养条例,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你早上在食堂问我的时候,是不是也产生了这个念头?”
和冬看了一眼正在客厅玩积木,但仍旧支着耳朵的切尔西,这个小女孩勇敢、坚强,从寻仇爆炸中活下来,应该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她没有否认,因为米娅这番询问犹豫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把切尔西当成责任。
向导为了切尔西一再开口请求,和冬觉得自己真没拒绝的理由,什么国王还没登基、伯爵侄子还没继承爵位、我们还有时间、婚姻应该慎重,不论哪一条提起来,都像是在推卸责任。
但在结婚之前,和冬还是要讲清楚:“结婚对你来说很不公平,”米娅听到这里还要张口说什么,和冬摆摆手,“你等我说完,即使咱们知道这是假结婚,但外人不知道,他们认为咱俩合法结合,然后你的另一半是个短命鬼,脑子里埋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就算我死了……”
“呸!”米娅打断她,“别说咒自己的话!”
和冬一笑,答应道:“好,我不说,那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不论是死亡还是其他理由咱们两人分开,你已婚这个事实不可能再更改了,别说你不在意,要是有一天你真的遇到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人,你该怎么办?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是哨兵,你是向导,就算咱们清清白白,别人也不会相信你没跟我进行精神结合,你要考虑你未来的伴侣能够接受吗?”
“那我为什么不能找一个不在意这些的伴侣?”米娅看着和冬:“你是不想答应我吗?因为之前的事,……因为你还爱公主?”
米娅圆脸、圆眼睛,再加上她自身温和的气场,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根本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和冬不为此生气,但却敏锐从这种试探中察觉到一丝不甘,她觉得自己必须跟米娅解释清楚,就算冷酷一点,也不要人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不是因为公主,是因为之前的事。”
米娅听到这句,心中最后一块保留地也被雨水浇透了,她抿唇,明明早就考虑过这个场景,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不可控制的感到委屈。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声音中已然带着哭腔。
“我从来都没讨厌你,米娅,”看着人要走,和冬按着她的肩膀道歉:“我没想过伤害你,我不想让你难堪,但我也不想再不明不白的拖下去,让你抱着幻想,在明知自己陷入痛苦的时候还要抓紧那根根本就不存在的稻草。”
“正是因为我在意你,所以我才想跟你说清楚。”
米娅泪眼朦胧中看到她紧抿的嘴唇,哨兵脸上布满对自己的担忧:“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幸福快乐,人生路上那么多坎,遇到了摔倒了就要跨过去,你摔倒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明白吗?你要大步向前走。”
为什么这样好的人不属于自己?
米娅想到这里再难自抑,嚎啕大哭:“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都要欺负我?你知不知道我鼓起多大勇气才能在你的拒绝下,一而再的舔着脸过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你?”
“你不知道,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会拒绝我!”
和冬抱住她,任由向导的眼泪洒在自己肩膀上,切尔西听到哭声腾的一下站起来,跑到门口就看见米娅抽抽噎噎的说:“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切尔西惊讶的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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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瑞见对面中断通讯就知道不妙,他看着公主长大,从那么小一个人到在舞池中熠熠生辉,从被父母轻视、兄长侮辱,再到现在跟荷尔博之流并排而坐,他不忍心看她再枯坐拐角房间,看着和冬的影像发呆。
前两天,军部派人跟卡特琳宫联络,他们调查航班爆炸事故原委,审查人员一眼就发现和冬制服布料特殊的编织手法,通过实验室检测发现布料强度跟软盔甲相当,可以抵挡外界大部分冲击,毫不夸张的讲,如果面料再厚一点,子弹都不一定能在人身上砸出一个青痕。
他们结合另外三个人的口供,认为和冬被海盗头目娜塔莎单独关押起来、直到航班爆炸前夕才来到众人身边这个举动很可疑。有人觉得和冬变节为了活命跟娜塔莎联手演戏,有人甚至觉得真正的上校和冬已经死了,出现在一号驻地的那个是海盗搞出来的冒牌货。
毕竟和冬回到驻地后精神世界就处于封闭状态,向导们也没办法介入治疗,这一系列巧合加到一起,让审查人员对和冬的怀疑到达了顶峰。
他们到达卡特琳宫,都不用别人出面,亨瑞看一眼布料就说:“这是王室惯用的,植物纤维的结构强度可比那些书呆子研究出来的什么合金啊、什么新型材料的强多了,为了确保安全,连公主的手套都是同样材质的防弹衣。”
审查人员带走手套去实验室确认。
亨瑞却想起来普琳那时候拿着吊坠神色莫名的样子,他那时候即使再不满哨兵的不驯,还是出声建议她戴起来:“哨兵看到肯定会开心。”
普琳说:“我不想,这是和冬母亲留给她的,而且她的父亲也不喜欢我。”
她本来在上面安了一个定位器,——王室登记在册的名贵珠宝为了防止失窃都会做这种措施,但考虑到日后是和冬佩戴,定位器还是被换成发射器。
“也许我拦不住她上战场的时候,还能救她一命呢。”
最后发射器真的救了和冬的命。
防弹衣却又让亨瑞的心活泛起来,如果和冬在女王登基时观礼,想必公主会开心吧?
可现在,亨瑞懊恼的拍自己脑门:“我都做了什么事……”
他想要去赛普特宫,最近侍从正在准备搬家事宜,卡特琳宫狼烟地动,亨瑞本来想把里奥踹过来盯着,但没想到普琳却属意他过来。
里奥现在越来越受重用了。
他真的要把惹怒和冬这件事说出去吗?
亨瑞犹豫一晚,第二天五点,正要起床的时候,终端就收到和冬跟安娜递交结婚申请的消息,他还以为自己老花眼,戴上眼镜看,“亨瑞先生,民政系统收到和冬上校与向导安娜米娅奥尔丁顿的结婚申请,如果确认无误,系统将于五日后通过审核,两人婚姻关系即刻生效……”
民政部为边防地区开启了结婚绿色通道,只要通过军部身份验证,结婚双方同时递交申请,系统便会通过,省去了线下往返确认的功夫。
上一任部长还把这个举措当成自己的功绩。
亨瑞眼前一黑,好悬没晕死过去,和冬要跟谁结婚?安娜,什么时候跑出来一个安娜?
公主知道吗?公主肯定不知道!
亨瑞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矜持,坐上车几乎是咆哮般让司机去赛普特宫:“快!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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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冬在民政局系统里打印了申请书,她跟米娅一式两份,一份自己保留,一份存在军部档案室跟民政局联网同步,军部档案室有专人看管,走到这一步,即使再小心再低调,身边人还是知道了两人要结婚的消息。
罗恩中校、手下、甚至连兰伯特都跟她们见面表示祝贺,兰伯特建议在两人结婚当天办个庆功会:“你的军功表彰还没下来,不知道那帮玩意干什么吃的,总是磨磨唧唧不肯给人个痛快,这样,我做主,在你结婚当天办,正好双喜临门!”
还有人调侃她们速度够快,让和冬分享两人恋爱故事:“早就觉得你们两个有猫腻,一见面好家伙,眼睛再也看不见别人了,大家伙还不知道吧?那天指挥官带和冬巡逻的时候,刚跟人介绍米娅,两人就走出帐篷聊天。”
“我们那时候还纳闷儿,说难不成这两个认识?人家说认识也承认,但一天两天冷冷淡淡的,我还真以为她们没什么关系。”
“合着是在搞地下恋!”
驻地结婚的人实在太少,和冬、米娅跟他们也算有战斗情谊,此时喜结良缘,众人都很兴奋,双眼冒光还想知道进一步细节。
米娅叉腰骂了一顿发现他们不让步、不收敛,就算来这里放开了不少,性格还摆在那里,彻底没了办法。
还是和冬说她要忙将人从人堆里扒拉出去,自己在那里应付,等到脱身已经是晚上,即使“嗯,啊,好”的应付他们那帮车轱辘话,也讲到口干。
本以为顺利领到结婚证就可以收养切尔西,谁知道事情却卡在第一关。
系统一直让她们递交材料,说身份证明还不够充分。
和冬军部通行证编码都输入好几遍,连个人履历也从档案袋里拿出来扫描上传,军部政审也就这阵仗了,但她们还是没通过。
在申请再一次打回时,和冬跟米娅面面相觑,坐在桌案前低声:“真是奇了怪了……”
第94章 难道是因为线上线下审核标准不同? 两人忙碌五天还是一……
难道是因为线上线下审核标准不同?
两人忙碌五天还是一无所获,首都星那边也传出女王即将登基的消息,米娅都开始着急起来,甚至想要不要回家低头跟爸妈认个错,说服他们收养切尔西,……不提之前发生的插曲,她现在都是军队在编精神治疗师了,父母总不至于还关着她让她相亲吧?
但和冬却把人按了下来,米娅为切尔西奔走努力的心她都看在眼里,不想让人如此为难:“我先找人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再一再二不再三,一个简单的结婚手续这么久都没搞定,中间肯定出现了什么问题,最有可能的是谁从中作梗。
那么谁的手能伸到民政局呢?
和冬怀疑普琳、亨瑞、里奥、二叔、荷尔博甚至是米娅父母,前三个人她肯定不会跟他们联系,只能从二叔开始用排除法。
她联络了二叔、师母钟玲,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忙都没接通,和冬不抱希望的给老师荷尔博弹过去通讯请求,那边竟然同意了!她惊讶的站直身体,荷尔博的面容在光影中一闪而过,还没等她张口道歉——老师因为她走前祸水东引的举动生气,根本不肯跟她联系,下一秒通讯就中断了。
和冬正要拨回去,终端就收到老师的消息:“女王不在赛普特宫。”
女王不在赛普特宫。
和冬跟着重复了一遍,没头没脑的,仅凭师生间那点仅剩的默契,她实在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普琳现在还没登基,为了表示自己对前任国王的尊敬,不住在赛普特宫很奇怪吗?
正在琢磨的时候,米娅走到跟前问道:“怎么样?”
和冬:“联络不上,你先不要着急,我去找兰伯特问问,他是驻地指挥官总是知道结婚手续。”
临走前和冬给了米娅房间的权限,让她帮忙给切尔西洗澡,虽然向导宿舍条件更好,但切尔西的沐浴用品在她这里,再加上哨兵进出向导宿舍总是不方便,所以她们通常都在和冬这里碰头。
和冬赶到兰伯特办公室扑了个空,拉住勤务兵问才知道今天上级领导检查,指挥官率领军舰护航迎接,自从爆炸案发生后,一号驻地就像捅了领导窝,每天总有大批人过来,而且一群人里面总有比兰伯特职别高的,他就算愁眉苦脸不想接待也没办法。
和冬不想空手而归,问了回来的时间就在办公室等,大概等了两个小时,她都有点坐不住的时候,办公室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兰伯特身上衬衫都湿透了,头发也耷拉下来,看起来累的不得了,他踹门进来看到和冬一愣,说身边的勤务兵:“怎么不跟我说和冬在这里呢?”
勤务兵抱着长官的外套弱弱道:“刚见到你我就说了,你一直往前走没听清楚……”
兰伯特抹把脸让勤务兵下去,走到跟前给和冬倒了一杯水:“等久了吧?”他坐在椅子上舒展一下身体,关节咔嚓作响,这才问,“找我干什么?”
和冬:“我跟米娅的结婚手续总是出问题,一次两次的还正常,次数多了我就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人做手脚。”
兰伯特本来正拿水杯喝水,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下,看着和冬道:“你知道今天来驻地的是谁吗?”
“谁?”
“卡特琳宫首席侍从官,亨瑞。”兰伯特说,“早在三天前就收到消息,但想着你跟米娅都要结婚了,不想让你们心烦就没跟你说,他乘坐的飞船规格太高,还有军部的人护航,说是一直从首都星护到这里。”
他说:“看来女王对你还是割舍不下,这不派人过来挽留你了吗?要不要见见?”
和冬却感觉不对劲,她问:“一个侍从官,让军部的人护到这里?”
兰伯特喝了口水:“这还有假,我亲自去接的,阵仗大,估计也是为了给你撑面子,想让你给个台阶下,好跟你和解吧。”
“那人在哪里?”
“休息室,我让人给他安排了房间,怎么了?”兰伯特看和冬表情不对劲,问道:“这样他们不满意?”
“要是真的想求得我谅解,一落地就会过来,根本不可能待在房间休息到现在。”
但也不排除亨瑞继续发扬他的风格,毕竟上次通讯还拿腔拿调的让自己回去,这个首席侍从官拥有一种旁人不可比拟的自信。可和冬总觉得他这副大张旗鼓的样子不对劲,亨瑞像是在做戏。
为什么要做戏?普琳又想做什么?
——女王不在赛普特宫。
脑中灵光一闪,和冬意识到什么,看着兰伯特问:“飞船上只有他一个人?”她的心脏狂跳起来,为了心中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女王即将登基,怎么可能不顾安全跑到一号驻地?
“你什么意思?”兰伯特听出哨兵语气不对,立马坐直身体:“难道飞船上还有海盗?娜塔莎故技重施,跟着亨瑞过来了?”
和冬也搞不清楚,她的直觉在跟理智打架,一时觉得像一时又觉得不像,但不知为什么在兰伯特这么问的时候,脑海中却想起待在房间给切尔西洗澡的米娅。
“我先回去一趟!”
—
和冬跑到宿舍,看到原本大开的门已经关闭,门口还站着两个身穿军装的护卫,艾伦正是其中一个,她脚步停了一下,匆忙追过来的兰伯特奇怪道:“这不是护航的人吗?怎么来你这里了?”
和冬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推开房门,一眼就见米娅带着切尔西,隔着桌案跟人对峙,而对面三人中隐隐为首的,虽然穿着一身军装,褐色头发、蓝眼睛,但不是普琳还能是谁?
屋内众人也因为开门声将目光投在哨兵身上,普琳原本冷漠的神情一动,想站起身,但和冬却在短暂的停顿后直直朝另外两人走去。
“没事吧?”和冬低声问米娅,又摸切尔西的头,在外人看来一如温馨和睦的一家三口,看得普琳的眼睛直冒火。
和冬见米娅神情不对,追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米娅摇头,强扯出一个笑:“没什么。”
“她问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房间,还问米娅跟你是什么关系!”米娅怀中的切尔西抢答道:“还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和冬,我不能住在你这里吗?米娅家里很有钱吗?”
米娅听到这里,原本捂着切尔西耳朵的收立马放下去堵她的嘴,低斥道:“切尔西!”
她不自觉看向对面,见普琳面色不好,也不想再待,带着切尔西就要出去。和冬伸手挽留不及,目光穿过大开的房门看见正在门口等候的兰伯特,也不再追,等人出去后,挥手让护卫关门。
“陛下不是要准备登基,来驻地干什么?冒然闯入一个哨兵的房间,还胡乱斥责我的客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找你。”普琳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和冬面前,简单伪装过后的面容根本无损这人的美貌,直到她伸出手,和冬才发现这人还戴着手套。
“我想带你回去。”
和冬看看她执拗停留在半空的手,又看她的脸,眼神坚定、毫无歉意,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好像下一刻自己就会把手伸过去,忘掉一切,满足她的愿望。
真的是公主啊,一直生活在云端的公主,从来不知道别人过的有多痛苦的公主。
和冬突然想笑,实际上她也笑了出来。
普琳还没因哨兵面上出现的讥诮痛苦,和冬就将她的手打落:“我走之前跟陛下说的很清楚,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已经跟路易斯订婚,帝国所有人都知道和冬是个过去式,也知道你们不日举办婚礼,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让我回去干什么?”
“哦,”和冬故意停顿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可以说出这种话:“你会想让我回去当你不能见天日的情人吧?”
“和冬!”跟在普琳身边的军装护卫出声:“不要这么跟陛下说话,陛下千里迢迢过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和冬闻言抬头看着他们,卡特琳宫的侍从一如既往的英武不凡、忠心耿耿,跟亨瑞一样,不容许普琳受到一点质疑。
他们平常相处的很不错,但也仅是很不错,一旦涉及到普琳这个原则性问题,此前种种交往都如镜花水月,根本指望不上,他们永远都站在普琳那里。
卡特琳宫、侍从、来往书房的客人、普琳,不知不觉构筑出了一个能困住上校和冬的牢笼。
但她现在既然已经从笼子里跳出来了,就从没想过再钻进去。
几人看见哨兵面色转淡,连刚才的质问不屑都没了,和冬说:“可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你们擅自闯入我的房间、指责我的客人让她们受伤,这让我十分厌烦。”
“你们觉得自己屈尊降贵,我也觉得你们不可理喻,门外就有想招待你们的人,出去吧。”
和冬推开门,门外兰伯特、米娅、切尔西还在一旁等候,她歉意的看了一眼米娅,这才扭头跟那三人,主要是普琳说:“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第95章 普琳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侍从还要再说却被她制止,侍从低声道:“陛……
普琳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侍从还要再说却被她制止,侍从低声道:“陛下……”
“出去,让我单独跟和冬谈谈。”
侍从看了一眼和冬,这才走向大门,几乎在他们走出房间的同一时刻,房门关闭,门外兰伯特伸手想要阻拦,但艾伦已经走下台阶说:“这里没你们的事,走吧,等陛下出来看见你们不会开心的。”
兰伯特重复道:“陛下?”听到护卫亲口承认,他脸上的疑问、震惊几乎都要化为实质,女王不是要登基了吗?登基前夕不管不顾跑来一号驻地?!
他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米娅,艾伦的目光也扫过米娅,向导在众人的注视下略带局促的扶着切尔西的肩膀。
还是艾伦开口:“米娅,我本来以为你出了内勤厅会长点记性,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大,你活够了吗?”
米娅还没说话,切尔西已经叫道:“你才活够了!”向导立马捂住小女孩的嘴看向艾伦,切尔西本就因为父母惨死呈现出一定程度的应激状态,不能承受外界压力,当她意识到自己身边人遭受压迫时,会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像个呲牙咧嘴的小兽。
艾伦冷哼一声:“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兰伯特揽住米娅的肩要带人离开是非之地,但切尔西呜呜还要再说,米娅不想看着一个小女孩为自己出头,也不想一再的退缩,她从跟普琳对峙到现在胸中积聚的浊气已经到了快要把人炸碎的地步,她直面艾伦的目光:“有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一向温软的小白兔如此,让众人都有点吃惊。
“陛下能做什么?是能像把我从内勤厅踢出去那样让我从军部离职,还是像之前威逼我父母让我相亲结婚一样,安排一个哨兵强-奸我?”
艾伦不可置信,身后侍从闻言已经走了过来,他伸手拦人害怕事情升级,骂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看在和冬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当没听见,滚。”
“米娅!”兰伯特低斥道:“不要再说了,我们先回去。”
米娅拨开他的手,转头跟他对视,兰伯特这才发现向导已经满脸眼泪:“长官,你知道我为什么参军吗?我的父母把我困在房间,无论我怎么祈求,哪怕拿生命相逼,哪怕我绝食、自残自杀也非要我嫁出去,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做错了什么?我一直都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因为陛下,因为高贵的陛下。”
米娅看向艾伦,仇恨让她整个人如同被丢到烈火中炙烤,连呼吸都是痛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再在意哨兵们威逼的目光:“艾伦,你们卡特琳宫的人都是一路货色,满口礼仪道德,实则欺下媚上、为人所不齿,没有一点哨兵的操守,你们!”
向导指着面前的人:“就是贵族的走狗!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让帝国的人都看看我们的好陛下是什么样子。”
“啊!”兰伯特一把将人扛起,不顾人的尖叫捶打,另一只手夹住切尔西转身就走:“代我向陛下道歉,手下人前两天精神力受损有些狂暴,脑子不清楚,说的话都做不得准,我这会儿就带她去看病,麻烦了!”
—
屋内,普琳伸手取下帽子,长发如瀑从肩头散落,她没被哨兵的羞辱激怒,反倒上前一步,抓住和冬的手。
在哨兵皱眉想抽出去的时候,猛然握紧,看着她说:“不要这么对我和冬,你这样我很难过。”
和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表演。
普琳用脸颊蹭她的手背,察觉到哨兵手指收缩,想要将手抽回去,暗暗用力,不让人走:“我已经处理好首都星的事了,我清扫完所有的阻碍,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咱们两个在一起,没有路易斯,你知道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他,你走后我一直都在后悔,要是能预见你因为他这么难过,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阿姆斯特朗跟他订婚……”
“我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些,和冬,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吗?”
普琳抬头看着哨兵,经过伪装后蓝色的眼眸犹如一片深海,此时正装满眼前人的影子。
和冬动了一下,普琳以为人要走,下意识收紧握住她的双手,但下一刻就听见哨兵已经恢复平常的语气:“放开,你不是要好好谈吗?不要拉拉扯扯。”
普琳半信半疑的、缓慢的松开手,刚看向哨兵的眼睛想确认她的意思,却听到和冬问:“你爱我吗?”
普琳闻言蹙眉,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好像在问她为什么会怀疑这个。
和冬说:“我知道你那时候说要跟我结婚只是应付王后的权宜之策,”普琳想要说什么,但哨兵只是竖起食指示意她保持安静,听自己讲下去:“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最后,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不要随口撒谎哄骗我,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懂心理学,我也精通审讯,杀人犯、叛国贼我都能揪出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看不出来呢?”
“和冬……”
和冬没有让她说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治安队过来检查的那一天,我藏在你的卧室,跟你对视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普琳,你像是在看一个瓷器、玩偶、路边的小孩,温柔可亲、虚情假意,你那时候并不爱我对不对?”
普琳想说不,但和冬的大脑对过去这么久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她也不敢破坏这次难得的机会。
于是沉默。
和冬说下一个:“那一晚,路易斯到底有没有逼你陷入结合热?”
普琳猛然抬头,看着和冬不敢置信道:“你在怀疑我?”
和冬却只剩苦笑,“看着路易斯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一上台就把人踢下去,我就明白了,路易斯有夜闯卡特琳宫威逼你与其结合的胆子吗?卡特琳宫那么多侍从,耳朵全都是装饰品?我那天我明明注射了镇定剂,但镇定剂失效……我早就怀疑,但不愿意相信向导拿自己的安全算计别人,也不想让你感到难堪,所以什么也没讲,你就跟我说,那天是路易斯一开始就有这个念头,还是你察觉之后顺水推舟?”
普琳没办法再说话,只能道:“我可以解释,你知道那时候你跟米娅走的很近,我怕失去你,我太嫉妒了……”
和冬静静听着,没对她的解释发表态度,等她说完继续问:“你知道库帕是在红丝绒城堡攻击我的人吧?”
普琳:“我已经让他付出了代价……”
“那你知道我得知真相后,回忆起看见你们在草坪上闲谈漫步是什么心情吗?”
普琳脑海中只冒出两个大字:背叛,她懊恼,之前的一次次轻忽现在回过头来看竟然都成了埋下的炸弹,当它引爆,碎片能穿过时间在她脸上迸炸出无数痕迹。
她低下头说对不起。
和冬摆摆手:“我也不是质问你为什么不帮我惩罚他的意思,我知道你那时候潜在水底,并没有掌握大局,处境艰难,需要尽可能地跟人联系团结,但你为什么后来不跟我说呢?”
“你觉得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当着库帕的面发狂?你觉得我会破坏你的计划,让库帕暴露在阳光之下,害你无人可用?”
普琳摇头,还想上前握和冬的手,她已经明白过来,知道和冬一直纠缠在小情而不去追究自己对错的意味,她错的那么多,可和冬不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只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对她。
“和冬,这不公平,一直都是你在说,你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和冬的眼睛久违的酸涩了,她笑道:“你该怎么解释?是说巧合、是偶然、是你没有预料到,还是刨根究底的跟我忏悔,说是因为你无法信任我?”
“可爱情的基石不就源于信任吗?”
普琳叫道:“和冬,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和冬说:“那好,我正好有一件事还不明白,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签署的自愿放弃声明从来没被送到军部备案吗?”
普琳一怔,只听到和冬说:“你知道我从军多久、在战场待了多久才得到这个军衔吗?它代表我的前半生,我所有的精力、所有的付出,但后来亨瑞找到我,我才发现它是咱们两个在一起的障碍,所以我也跟你一样清除了它,我花了很长时间让自己接受这个事,然后……”
和冬停顿,呼气,她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事实,在哪里跌倒就应该在哪里再站起来,但当着普琳面重新提及,她除了几乎平息的愤怒、痛苦,竟然还有一丝委屈。
“然后,就在那天,我突然发现,那份声明从来都没被送到军部,你根本没打算跟我结婚,什么国王不准许啊,什么路易斯啊,都只是糊弄我的借口,其实早在你不愿意跟我进行精神结合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的,其实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但我觉得只要有一点爱我,就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普琳听见和冬说:“现在想来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像一个笑话?”
和冬逼近她:“你有没有看着我坠入爱河、看着我纠结痛苦、看着我自责狼狈的时候,心想,她可真蠢啊,她活该。”
“没有!”普琳抱住她摇头:“从来都没有,和冬,我向你保证,我从来都没这样想过你,我承认我有很多事情做的不对,我不该不信任你,我不该瞒着你,但我只想着尽快搞定这一切,然后跟你好好在一起。”
她想握住和冬的手,可这一次哨兵的双手犹如冰冷的石块,她挪不动分毫,普琳看见哨兵的眼泪,不多,只有一颗,短暂挂在哨兵颧骨上,一眨眼就落地,好像从来都没来过。
和冬说:“我们之间没有别的事,没有别人,没有路易斯,也没有米娅,只有你,我,不信任我的你,一直隐瞒我的你,不爱我的你。”
普琳心痛欲死,跟她解释:“我爱你,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我看着你在边界线巡逻,我看着你跟卡洛夫走在岩壁从里,我知道你受伤,所以向荷尔博把你要过来,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和冬看着她:“可是我不爱你了。”
普琳僵在原地,抬头的时候都能听见关节咔嚓咔嚓的弹响,仿佛一个年久失修的木偶,在人转动发条时发出的哀嚎。
和冬不想看她的表情,她在驻地待得越久就越明白两人不合适,她之前为什么会放弃军衔呢?她一个军人,不死在战场上,难道要困在王宫里,跟君主玩一辈子我爱你但你却不爱我所以你对不起我的把戏吗?
她说:“我离开你的那一刻,除了痛苦就是轻松,我知道你不会对米娅感到愧疚,但我看着她受伤,看着她为了自保只能落在这里,我有时候真的在想,这是不是我的罪过?我怎么做才能赎罪?”
“我决定跟她结婚收养切尔西,也考虑过你会不会报复,但我离开后你那么长时间都没过来,我心存侥幸以为你已经忘记,或者就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牵扯你的心神,趁着这时候领证,也许等你还没过来我就已经死了,那米娅还能多拿一份津贴,人死债消,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看见门口护卫的时候我还在想,我想你能拿什么威胁我呢?是军衔?混到现在也就一个上校,撸不撸的反正都要待在战场上,也没什么损失。是和家?二叔是个十分标准的投机者,既然享受了爵位带来的好处,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我一点都不替他感到可惜。是我的父亲?”
和冬看着普琳,“要是我的父亲为我而死,我确实会感到痛苦,我其实很对不起他,从来没听过他的劝告,无法回报他的恩情,到了还要因为自己的破事把他牵扯进来,这辈子当我的爸爸真是辛苦他了……”
普琳已经心痛到无法言说,她一向自诩冷静的大脑也在和冬持续的攻击下宕机,原本打好的草稿、准备好的说辞,到了这里似乎全无招架之力,和冬的一滴眼泪,讲话时一闪而过的痛楚,都能让她心碎。
她听到这里只能摇头:“和冬,你不要这么想我,我不想你这么想我。”
“那好,”和冬说:“离开这里,从这道门走出去,从此以后你做你的女王,我当我的兵,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我也不去怨恨你,我会在这里祝福陛下,一统帝国,权力无极。”
普琳难过的弓起腰,她第一次想通过哭来发泄情绪,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冬的决绝仿若一道深不见底的苦崖,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今天这一走,顺从这人意向走开,她们两人就再没机会。
不行,不可以。
普琳咬破舌尖,等血腥味儿布满口腔,疼痛才让她稍稍平静下来,她想跟和冬讲自己的过去,哨兵对自己还有情谊,不可能对她自揭伤疤的举动无动于衷,对,就应该这么做。
可在她想好对策的下一刻,就听到和冬说:“不要再卡我的结婚申请,不是米娅还会是别人,我已经决定结婚。”
第96章 不是米娅还会有别人。 我已经决定结婚。 哨
不是米娅还会有别人。
我已经决定结婚。
哨兵面容冷酷,眼神中再也看不见昔日对自己的纵容和怜惜,说出的话像蟒蛇的毒牙,一口楔在她身上,毒素通过血液涌进她的心脏,每一次收缩都能当普琳感到强烈的痛苦,她张口呼吸,连续几次,才吐出梗在喉头的那股涩意。
向导极罕见的红了眼睛,她直起身,固执的看向哨兵,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和冬心头一颤,不想看她这副模样,即使两人不和决裂,她也从没想过要把公主踩到脚下,于是将脸侧过去,仿佛没看见就没发生,想给双方保存颜面。
可普琳却道:“你说什么?”
她走过来捏着哨兵的下巴,手指如铁钳一般扼的和冬生疼,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红印,普琳借力扭转她的脸,直到两人目光对视,她这才说:“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明白。”
和冬皱眉,想拨开这人的手,退后几步跟人保持距离,可普琳却在她动作前松开,扼如千斤,松如羽毛,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就在哨兵怔愣的这一个刹那,突然发现普琳眼神锐利,虽然眼眶仍旧红肿,但不知何时已经越过情绪拐点,从被她压着打到直不起身,变成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不可能,和冬。”普琳说,“我不会让你跟别人结婚的,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在我身边,你因为对我失望来到驻地我不怪你,我做错了很多,我无可辩驳,只想弥补你、减轻对你的伤害。”
“但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向导看着她,牙齿仿佛愤恨一般在嘴唇上留下深深的咬痕,和冬这才嗅到人唇齿间的血腥气,虽然这么比喻不恰当,但普琳如今确实像被人逼上绝路的孤狼,拱起脊背,发出低吼,精神紧绷。
只要一阵风就能压断维持这人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让看客不得不停下脚步思量。
“你不能这么欺负我,”普琳红着眼:“你知道我舍不得对你下手,你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摆出来要我做出承诺,好,我愿意,我答应你,但你要记清楚。”
她突然伸手勾住哨兵的脖子,在和冬反应过来前,这人已经把嘴唇上咬痕转嫁到自己身上,温软、血腥、濡湿、痛苦,和冬猛然推开她,伸手抚过唇角,嘴唇刺痛到无法说话。
普琳被人推开也没再上前,只是盯着她,眼眸深深:“你记清楚,我的底线就是你保持独身,我们的承诺是双向的,你遵守,我便遵守,你要是破坏,我也不介意让你更恨我。”
那眼神中的意味令人心惊。
“普琳,你这样有意思吗?”和冬说,“别让我瞧不起你。”
普琳一痛,明明已经伤痕累累,但和冬还是能拨开结痂的伤口,在上面再刺一刀,深可见骨,可她却甘之如饴。
“我宁愿你恨我!”普琳也觉得自己像个疯子,这种疯狂积压太久,在和冬离开的那一天就应该发出来,爆发,毁灭整个世界,然后让一切归于平息。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得太久,久到她已经在这种折磨中吞没它爆发前得能量,将火星输往身体,‘要和冬,要和冬’的声音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我不可能放弃的,她这么想,我不可能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看着她如对我一般对任何一个人。
“恨比爱长久,你永远都不会忘了我。”她说。
—
兰伯特将人带至办公室,经过这一路的捶打发泄米娅头发乱的跟疯婆子一样,激烈的情绪也平静下来,扭过头不去看他,明显还在赌气。
兰伯特正想说话,切尔西冷不丁咬住他的手臂,等他反应过来将人推开,上面已经留下一道几近见血的牙印。
他疼的呲牙咧嘴:“你这小屁孩牙口可真是好。”
切尔西怕他打人,连忙跑到米娅身边,拉着向导的衣角躲到人身后。
兰伯特目光随着她的走动锁在米娅身上:“米娅,写检讨,今晚之前给我交过来。”说完看见门口路过都快把眼珠子贴进来的哨兵,他皱一下眉,起身关上门:“不,现在就写,不写完别回宿舍。”
米娅冷笑反问:“长官,你觉得我能写吗?”
“你不写还想让我给你写?”
兰伯特找出纸笔放到人跟前,米娅站在原地迟迟不肯动作,眼看着要跟自己较劲,他环胸抱臂:“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觉得自己委屈的要命,恨不得从国会大厦一跃而下,让走过路过的人都给你评评理?”
米娅恨恨看他一眼,那模样就差说他揭人伤疤,往日驻地众人绝不会惹她到如此地步,往往向导还没红眼,各种哄劝就涌过来,生怕人受一丝委屈。
可兰伯特今天却不打算放过她:“那可太棒了,我敢保证,你就是摔成一团肉泥也没人多看你一眼,你只会被清洁工吸到垃圾桶里当肥料。”
“人小呢就别学什么飞蛾扑火,我跟你实话实说,你、包括你家里的人,就算手拉手全从楼上跳下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少年人总觉得自己可以横扫天下。
这一腔意气啊。
他暗道:“还是公主的时候你就应付不了,现在成了万人之上,你就更没机会。”
平常哪个下属敢不顾他的警告一而再再而三踩过红线,那就不止是写检讨书这么简单了,兰伯特知道米娅心中委屈,又怜她幼小单纯愿意拿出更多耐心:“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写检讨,我帮你交上去,这件事就当从来都没发生过;二,你不写,我打申请帮你调职,你离开一号驻地,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明明不是我的错!”米娅闻言激动起来,眼中又含泪水,“她这样也就罢了,为什么你也要这样对我?”
切尔西与向导同仇敌忾,气愤的看着他,好像他兰伯特才是她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兰伯特“呵”了一声,直接坐到椅子上,明明这人坐着矮了一个一截、明明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音节,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却在办公室弥漫开来,向导顶不住压力,率先背过身去。
“米娅,”兰伯特喊她:“你是来当兵的,我从没听说过哪个兵因为委屈不听长官命令,没有人会迁就你,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别待在这里了。”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喊勤务兵:“送米娅下士回宿舍!”
—
打发走这两人没多久,上司的通讯请求如期来到,消息真他妈跟长了飞毛腿一样,兰伯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心头烦躁,女王私自出行这么大的事他们要是不知道,他就把脑袋拧下来!
这么大的事早点早点不跟他讲,现在人来了,哦,出现问题了,又拿他是问了是吧?
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长官,今天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想我了?”
上司冷笑。
兰伯特:“怎么不用加密通讯了?特殊时期咱们这样不安全,违反保密条例,要是审查人员追究起来咱们可解释不清楚。这样吧,您先等等,我这就去申请通讯号,等我申请下来再给你打过……”
“兰伯特,”上司冷声道:“别给我打哑谜,我就两个要求。”
一,让和冬离开。
二,给米娅下士停职。
上司说:“这是上面的命令,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把你捞出来都是万幸,别给我犯浑。”
兰伯特当然不敢,他只是为难道:“这我还真做不了。”
他在上司发怒前追讨手续,军部纪律严明跟王室那种一言堂不一样,就算明知道事情有猫腻,就算上级恨不得把人弄死,还是要照旧走程序:“您也替我想想,和冬可是上校,我一个鸟不拉屎地方的指挥官能管到人家头上?至于米娅下士那就更不用说了,她是向导,平常有个小病小灾的我都要去总医院吃挂落,要是不明不白的把人赶回去,她一怒之下告到塔里,那才是真难看呢。”
“我倒是第一次听见没手续办不了事的,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
“诶,诶,我可没这么说,长官你不能冤枉我。”
上司听他说的冠冕堂皇、处处推辞,太阳穴突突直跳,刚训斥两句,兰伯特好好一个指挥官又臊眉耷眼的站在那里,他心里也对这些事骂娘,王室那帮蠢货就把军部当成家家酒里的警察!
但他还是说:“兰伯特,别忘了你是怎么沦落到一号驻地的,什么都管,你能兜的住?换一句话说,他们领你情?明知道前面一个深坑,还巴巴的把自己填进去,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早?”
上司推心置腹,兰伯特也不好一再推诿,他扯掉系到脖子的纽扣,肩膀耷拉下来:“我没办法,长官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米娅才刚从向导学院毕业,十六岁分化,四年学院生涯,就是满打满算今年也不过二十岁!这么小一个孩子,放弃安稳生活不过,参军来这里跟着我们吃风喝土,你让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我都舍不得跟她讲一句重话!”
“和冬,还有和冬。”兰伯特压低声音说,“好好一个上校,之前怎么样咱们不说,你就说现在,作战英勇、奋不顾身,你就说说你还能扒拉出来几个冒着十足十被炸死的风险也要救人,还能救下人的?”
“没有她,我这顶帽子早就戴到头了!”
他激动之下一拍桌子,杯中的水都在震颤:“我这辈子当不成君子,君子站得直,但我一直在弯腰,长官,我一直在弯腰啊!可我也当不了小人。”
兰伯特一脸痛苦道:“我跪不下去,今天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要手续,我也要走程序,只要我没接到军部文件,我就做不了任何安排。”
第97章 兰伯特跟长官不欢而散,这边和冬也发现自己跟普琳根本讲不清楚,她
兰伯特跟长官不欢而散,这边和冬也发现自己跟普琳根本讲不清楚,她以为的开诚布公、两厢决裂,在这人这里就是还可以挽回,还有机会,她真的无法理解普琳的脑回路,也不想再耗费无用功,直接越过她拉开房门准备走人。
谁知道这一举动却让普琳更加激动,她几乎是扑过来,因为太急切甚至还失去重心踉跄了一下,和冬下意识去扶,可在她伸手的那一瞬,“砰——”的一震,门已经被人摔上。
普琳红着眼:“不准走!”
不走干什么?留在这里继续跟她说车轱辘话吗?
想到这里,和冬的嘴唇都刺痛起来,她没给普琳一个眼神,再次将门打开,门扉弹到墙壁上,“咚”的一声,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
侍从听到动静以为两人谈妥全都围了过来,但视线触及和冬冷冽的面孔、女王通红的眼睛,他们乖觉的散开、转身、扭头,好像从来都没看见普琳失态的这一幕。
普琳见和冬这么决绝,难受恐慌之下又上前抓住人的手腕,“我不准你走,我费了多大力气才从首都星过来见你,你就要留我一个人吗?”
和冬甩了一下甩不脱,她都快气笑了:“普琳,你要清楚不是我求你过来的,你想见我,我不想见你,聊都聊不到一处去,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
“不行……”这一声几乎算尖叫了。
和冬不想在外人面前拉拉扯扯,特别是这些人对两人发生的事知之甚详,这番纠缠再暴露在他们目光之下,对谁都没好处。
但普琳十分固执,固执到她只能一根一根缓慢而又坚定的掰开她的手指,随着哨兵的动作,那人抓握的力道越来越重,沉闷的呼吸,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掰下来时,普琳再没办法,她张口竟然带着点哽咽,“和冬,你就当我求你,不要走,我求……”
侍从皆为哨兵,听觉敏锐,和冬又烦又闷,烦自己也烦普琳更烦这些像影子一样永远守在身边的人,她都想问普琳你不怕他们看见,你没有自尊吗?高高坐在王位上的人,为什么要这样纠缠一个早就对她死心的人?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可她还是开不了口,她不想通过羞辱一个向导出气。
于是在人还没说完的时候伸出手捂住她的嘴,这个动作直接让向导愣了一瞬,美人红眼带泪,哨兵低斥道:“回去。”
说完再也不看她一眼将人往后一推,直接拉上门,自己噔噔几步走下楼梯。
侍从面面相觑,一半敲门询问女王情况,一半在艾伦的带领下追人,快走几步,艾伦一把抓住哨兵的胳膊:“和冬!和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陛下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你怎么也要给她一个说法吧?”
“放开!”和冬拂开他的手,“说法?要什么说法,我这里就一点,劝陛下走吧,我们没可能了,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诶,不是,怎么就算浪费时间了?”
艾伦示意其他人停步,跟在和冬身后走了一截,直接上前拦人,这个护卫队队长低声道:“和冬,我就不明白了,回首都星怎么了,跟陛下重归于好又怎么了?你不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吗,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吗?”
艾伦真的不能理解,风沙漫天,临近前线,这里到底有什么好?
他试探道:“别的不讲,你这里,”他在哨兵冷淡的目光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手指指自己的脑门,“总是需要治吧?”
果然,这个才是普琳的底牌吧。
和冬深吸一口气,“是普琳让你拿这个要挟我吗?因为她本人不方便出面,所以要让亨瑞,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艾伦连忙道:“不是!绝对不是,你走后我们根本不敢在陛下面前提起你,我只是在来的路上听到一点消息,和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你就算回了首都星又怎么样?把病治好,咱们还可以再回来嘛,腿长在你身上,还不是说走就走。”
“免谈,”和冬示意他止步,“我何德何能敢让女王替我治疗?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死,我活的也够本了,不劳您费心。”
—
普琳霸占了和冬的宿舍,她无处可去,想去找米娅、切尔西,但普琳身边的侍从就像苍蝇一样跟在她身后,她不想再给这两个人惹麻烦,到兵器库溜达一圈看看甲壳虫,就到办公室找兰伯特。
兰伯特一天内被这群人连番轰炸,一个头两个大,随便拉个勤务兵给和冬安排住宿,就要轰人出去。
和冬说:“我不是为了这个,”她看到勤务兵关上门这才问:“米娅跟切尔西还好吗?”
“好个屁,我跟你说别提她,你再提她就是要她的命。”
和冬默然,良久才对兰伯特说:“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是我心存侥幸没有考虑周到,让她放心,我会想办法收养切尔西的。”
收养切尔西?兰伯特直觉和冬态度不对劲,哪有人在结婚前夕见了前女友还理直气壮的?他问:“你们结婚就是为了收养切尔西?”
和冬嗯了一声:“切尔西那边的亲戚靠不住,即将接收她父亲爵位的人还有恶癖,我们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
“祖宗!”
兰伯特叫道:“祖宗,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害我跟长官……”说到这里,看见和冬奇怪的眼神,他才咳了一下,“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和冬,听着,女王既然是为你而来你就不能躲在后面必须承担起你的责任,现在只有你从中斡旋,女王才能对米娅改观。今天已经有人朝上级施压……”
“我跟她谈过了。”
兰伯特一顿,再说话声调明显都拔高:“你当着她的面提了米娅?!”
和冬:“我没那么傻,这时候提米娅不是拿她堵枪口吗?我很清楚公……女王的脾性,该说的都说了,她答应不找我身边人的麻烦。”
危机解除一半。
兰伯特坐下长吁一口气:“你们要把我折腾死了,不过也有你的和冬,看不出来你竟然还能跟人玩心眼,我还以你是那种倔驴,踹个屁股都能回头咬人一口。”
和冬苦笑一声:“我要真是个倔驴,早就成炮灰了,怎么可能还拿个军衔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兰伯特想起来了:“你跑上军舰不会就是为了躲她吧?”
“……”
乖乖,兰伯特咂咂嘴,想着要是自己掉进这个美人窟,说不定还真没和冬做的好,也不一定有她这样斩断前缘的魄力。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女王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走吗?”
和冬摇头,普琳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只要待在驻地一天,这人就不会轻易离开,和冬看向兰伯特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请调离开,她精神世界受损封闭已经无法驾驶机甲,现在应付蝎子小规模冲突还好,但要是打起来,一个驻地两个高级军官都不能披挂上阵总是损自家士气,可要是调走,她又能去哪里呢?
“女王即将登基,驻地又跟首都星隔了上百万光年,就是乘坐军舰也要72小时,她待不了几天,迟早还要回去。你认不认识什么人?”
在兰伯特看过来时,和冬说:“有没有其他隐蔽、偏僻一点的地方,最好宇宙飞船都去不了。”
兰伯特顶着人期待的目光摇头,实际上在和冬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就冒出几个备选地址,但他不能说也不能帮,女王已经认定和冬在一号驻地,他要说了帮了,人跑了,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那帮孙子耗的。
“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不是还有向导研究着怎么给你治吗?刚才还跟我说已经研究出新的治疗方案,要呈给女王看呢。”
因为爆炸案才编入驻地的新队伍明显不受兰伯特控制,在驻地老人还把目光放在亨瑞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女王来了。
和冬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那帮人谄媚的样子,她闭上眼,又想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怎么都甩不掉的侍从,懒得再说话。
办公室安静几息,就在和冬起身要走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声,兰伯特清清喉咙说:“进来。”
和冬要他代为表达歉意的主人公赫然走到两人面前。
和冬不由站定,米娅看看兰伯特又扫她一眼,问道:“趁着切尔西睡觉,我问你,你还能跟我结婚吗?”
和冬摇头,“对不起米娅,我没想到普琳……”
米娅打断她:“和冬,我就问你,你知道她故意针对我,害我辞职、被逼结婚吗?”
“对不起。”和冬低头道歉,“对不起,米娅,你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别说了,”米娅不想听她说话,虽然一早就猜到答案,但此时听到和冬亲口承认,她心头还是涌上一股难以消解的耻辱,于是冷声打断:“我明白,你跟兰伯特都是一路货色,自大狂们,瞧不起谁呢?”
兰伯特没想到自己也被卷进战火,拍桌骂道:“米娅,反了天了是不是?检讨书呢,还不给我拿出来?”
谁知道下一刻,却听见向导说:“长官,跟我结婚。”
兰伯特浑身一震,看看和冬又看看米娅,怒道:“胡闹!”
米娅倔强抬头:“我没有!我打听过了,你还是单身,我必须要收养切尔西,你跟我结婚,我就交检讨书,要不然免谈!”
第98章 兰伯特头痛欲裂,一面顶上司的压力,一面还要安抚不听话的下属,想
兰伯特头痛欲裂,一面顶上司的压力,一面还要安抚不听话的下属,想想都让人抓狂,他想张口教训米娅不要这么幼稚,轻易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但目光触及向导眼中的水光又把话咽了下去。
——普琳把米娅早已成型的三观打了个稀巴烂,遥想当年他被投放到一号驻地的不平,这个孩子不就跟自己一样满腔愤怒、满是不甘,还有面对这一切却发觉自己十分无力的惶恐吗?
那时的兰伯特接受现实打起精神为帝国镇守前线。
此时的米娅也决定做点什么来反抗。
兰伯特明白自己解决不了她们的纠葛,于是将米娅连带和冬一起推出办公室。
在关门前,兰伯特对和冬说:“她不写你来写,检讨最迟明天早上交给我。”
说完关门,米娅怔怔看着紧闭的门扉,好像还不能接受自己被指挥官赶出来的事实。
和冬正要开口哄人回去,大门拉开,兰伯特又探出头:“还有,米娅,看在你是向导的份上我不想对你说重话,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想度过这一关好好生活下去,就算为了切尔西,也请你忍几天好吗?”
和冬跟兰伯特目光相撞,指挥官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却化作一个点头,砰的一声,重新将门关上,徒留忙完事赶回来的勤务兵站在不远处踌躇。
和冬见状想将人拉走,但手伸到一半,目光扫过四周跟鬣狗一样徘徊的侍从,又放了下来,喊米娅的名字,示意她看勤务兵。
米娅不想跟和冬说话,捂着耳朵缓缓蹲下身,看来打定主意要磨的兰伯特同意。
和冬说:“米娅,我知道你不想理我,我保证今天过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够,我可以申请调任,……我来一号驻地也是偶然,能碰见你大概是上天想让我弥补你受到的伤害,虽然我也没做到,但离开这里让你远离污染源还是可以的。”
米娅一顿。
直到和冬说:“在我走之前心平气和的跟我聊聊吧,不要为难勤务兵了。”
米娅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勤务兵收到向导目光,立马低头以示尊敬。
和冬带米娅去了兵器库,这里人员进进出出本来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场所,几乎每一个看见两人的战士都热情的跟她们打招呼。
“和冬,什么时候发喜糖啊?”
“米娅,听说你打算在驻地举办婚礼?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米娅不愿意开口,原本还在商量着结婚看似幸福圆满的一对,现在却分道扬镳,旁人的恭喜祝贺善意调侃都如在伤口上撒盐。
和冬客气而又简短的感谢他们的好意,让人拿了两个椅子,她们就坐在兵器库大门一角,侍从可以轻易从透明玻璃看到两人交谈的场景,但因为这里是军事重地又无法靠近进一步刺探谈话内容。
米娅少见的神情冷漠,看向玻璃墙外。
和冬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你来之前我正让兰伯特转告你,收养切尔西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不用这么着急……”
还没说完就听到向导开口:“我想这件事已经很久了。”
米娅说:“从我鼓起勇气问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想我们结婚收养切尔西以后的日子了,哨兵向导不是绝配吗?虽然我学艺不精可只要能进入你的精神图景,一点一点来总有将你治愈的一天,如果我真完成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按照你的性格,你是不可能跟救命恩人提离婚的。”
“我想这一天很久了……”米娅捂着脸,不想让和冬看见自己仇恨、痛苦、不甘的神情,她觉得自己无比丑陋,普琳的出现让她成了一个小丑。
“米娅。”
和冬刚开口就被向导打断,“为什么偏偏是她呢?”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人呢?
米娅闷闷道:“和冬,如果这个人不是普琳,我就算再难过也会祝福你,在我心里你这样的大英雄值得跟任何人交往,但为什么是她呢?”
“你明知道她伤害我,你明知道她做错很多事,你们都知道!但是为什么都要装作没事发生?”
米娅哽咽道:“兰伯特还要我跟她道歉,我不要,我哪怕是死,我也不要向这种人低头!”
说完,眼泪竟然从指缝蔓延到手背上,委屈的不得了。
和冬没办法,坐在那里陪她,直到人发泄过后情绪稳定下来,才抽出纸递给她:“对是对,错是错,没有人混淆,兰伯特是要你为自己出言顶撞女王道歉,并不是要你原谅她。”
“他不会这么做,我也不会这么做,没有人不让你报复,但是米娅,你能承担得起报复她的后果吗?”
看着向导抬起头满面泪痕,和冬觉得自己残忍,可下一刻还是说:“她可以不管别人生死,随口一句话就要了人的命,但你可以看着虐待你的父母去死吗?”
米娅想张口反驳,但嗓子却跟被什么堵住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答案显然易见。
和冬摇头道:“你不行,我也不行。”
—
和冬在勤务兵安排的宿舍休息,半夜模模糊糊就听到房外传来动静,但她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天看见门口等待多时的人,才知道昨晚是哪路神仙。
女王陛下普琳经过一夜休憩已经收拾好情绪,安然出现在哨兵面前。
和冬关上门,想找兰伯特或者任意什么人,只要远离这里就好。
但普琳却仿佛意识到她的闪避,率先开口:“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我在你的宿舍等了一夜都没见你回来,问了兰伯特才知道你在这里,我等的很辛苦,和冬。”
和冬:“你其实不用等,没人让你等。”如果不是你霸占我的宿舍,我根本不会出来住。
可下一刻普琳便说:“那你让谁等?米娅吗?”
普琳看着哨兵笑,只不过那笑意不达眼角,眼眸中仿佛酝酿着一场足以摧毁整个世界的风暴:“还是应该叫她安娜?跟你一起提交结婚申请的安娜。”
和冬闭眼,忍耐道:“普琳,你不是答应我不对他们出手吗?你想违背承诺?”
“违背承诺的不是我!”普琳说完这句话似乎意识到自己大声,下一句就放缓语速:“和冬,你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就算是佛祖也受不了,我没那么大度,我答应你不找她麻烦,你也要答应我跟她保持距离!”
“就像你对路易斯一样?有用的时候就把人叫到身边,没有用的时候就一脚踹走,嫌人家脏了你的地,然后再跟我诉说你的为难?”
“你为不为难,我不清楚吗?”
和冬看着普琳因为自己这句话变色,她其实不想伤害这个人,也不想纠缠在过去不放,都已经过去了,再提起来说谁对谁错根本就没一点意思。
但她想往前走,却有人不同意。
一直拉着她、拖着她,恨不得让全天下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为什么啊?值得吗?有意思吗?
和冬不想再跟她说话,好像多说一句都是对米娅的残忍对普琳行为的默认,于是转身,想回到房间,可普琳却先她一步直接蹿过去打开大门。
两人进屋,关上房门隔绝侍从的视线,普琳看着和冬,双目熠熠:“不管你怎么想我,你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我爱你和冬,我希望你回到我身边,我也愿意继续等待,直到你同意。”
她去捉和冬的手,在哨兵闪避开后,有些失落道:“我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建立暂时链接必须进行肢体接触……我知道你伤的很重,荷尔博、军部一直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从来不会珍惜你,从来都没考虑过你的安危,现在又害你伤成这样……”
普琳借着屋内光线贪婪的打量着和冬的脸,在人察觉扭头,嘴唇微动,似乎又要吐出那些伤人的话前,立马将斐释放出来。
巨蟒瞬间盘腾占领了全部空间,蟒身游移,硕大的脑袋正贴在普琳身边看着哨兵,仿佛也明白自己主人惹人不开心不敢上前。
像一只被人踢了一脚的大狗。
斐试探般吐出蛇信,想从空气中嗅闻分析哨兵的生物信息,借此判断和冬对自己的接受程度,但下一刻,身后一只手飞快按了一下它的后颈,斐眼睛一亮,立马亲热的蹭上前去。
蛇信几乎要舔上人的眼睛。
和冬下意识伸手格挡,但斐却犹如打蛇上棍一般灵活的缠在她身体上,脑袋晃晃悠悠贴在人肩膀上,一边亲昵的磨蹭一边发出满意的嘶鸣。
和冬在巨蟒的纠缠下也有些束手束脚,她总觉得精神体是孩子,无论是管束卡洛夫还是面对斐,她都无法在它们面前明目张胆的表达自己对谁的厌恶。
于是表情在她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柔和了一点。
普琳暗自松口气,低声道:“斐知道你受伤一直提醒我,它很担心你,在王宫里翻来滚去我根本制服不了……”
第99章 蟒身擦过哨兵裸露在外的肌肤带来一阵凉意,硕大的蛇头、暗红的双眸……
蟒身擦过哨兵裸露在外的肌肤带来一阵凉意,硕大的蛇头、暗红的双眸,这种庞然大物就是看一眼也让人心惊,可是此时却如人豢养的宠物狗一样温顺的冲她撒娇,请求主人爱抚。
和冬摸了摸它的下巴,得到回应,斐的尾巴尖立刻翘了起来,看见它生龙活虎的样子,和冬眼神黯了黯,她真的没有办法不联想到卡洛夫。
这个从分化伊始就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伙伴。
当时为了拯救冒失闯入精神图景中的米娅,卡洛夫听从她的指令撕咬普琳留在那里的精神触手——即使主从两人都明白没了精神触手的维护精神世界的崩塌速度会再度加快。
普琳好似从斐跟哨兵安静的互动中察觉出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来驻地,米娅,”她含混地快速略过这个名字,即使心中对这人的不满已经积聚到顶点,也不想让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消失。
“……无关紧要,我只担心你受伤。”
和冬不用抬头就知道那双绿色的眼睛正盯着她,如同斐紧紧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模样一般,温和之下是怎么也更改不了的执拗。
女王的嘴巴像是在吐蜜:“我知道你救了人,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即使战争时代已经过去,即使离开战场那么久,你始终还是这个样子,是所有人的大英雄,是我永远放心把一切交付过去的骑士……”
普琳走近想触碰哨兵的身体,哪怕只是握着指节、勾住她的衣角,只有通过这些举动建立起两人之间的联系,她心中那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惶恐的和烦躁才能减轻一点。
天知道,自己在听到和冬跟米娅打结婚申请的时候,第一个升起的念头就是:杀了她!
只要杀了米娅,和冬不就回来了吗?
但漫长的飞行还是让普琳沸腾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即使嫉妒犹如虫子一般一刻不歇的啃噬着她的心脏——她无法不去联想,米娅本来就对和冬心怀不轨,一旦有了机会怎么可能放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早就痴缠在哨兵身边,这人的精神体还是蜂鸟,柔弱、纯洁,符合任何一个哨兵对向导的定义。
和冬都走到跟人结婚这一步,是不是已经对她开放了精神世界?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们又是怎么纠缠亲密,以致于和冬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还要跟她结合?
和冬借着她的愧疚跟自己谈判的时候,荷尔博、和家……每一个人都提了,偏偏避开米娅,这不是有意无意在保护?
普琳想到这里恨的咬唇,牙齿咬破皮肉的刺痛才能勉强克制她心中的毒牙,她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哄回去。
于是继续道:“但是你受伤我很不开心,你或许还不知道吧?”
普琳看着哨兵:“你一直讲我不爱你,但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和冬,从我知道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你了。”
和冬不相信,心中除了不耐之外还有一种深沉的悲伤,她有一瞬间都想提醒普琳改掉这些撒谎前的小动作,要是女王情绪这么外露,迟早有一天会留下把柄,但是没必要。
没必要。
女王怎么样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跟没听见一样继续抚摸着斐的脑袋,巨蟒安然闭上眼睛又蹭又磨的撒娇,丝毫不理会自己被冷落的主人。
普琳见状心中又是一痛,和冬曾几何时这样冷落过她?各种混乱的情绪几乎要让她嘶吼、破功,但看着哨兵瘦削的正在抚摸巨蟒的手指,那种强烈的不甘还是让她把情绪都压下去。
“星历568年,你在12号驻地参加了一次中型战役,原定的救援部队被虫族截断,你们整队人被困,机甲损毁、同伴重伤、信号屏蔽,可以说是弹尽粮绝,他们都准备自杀,只有你在短暂的休息后像一柄尖刀一样用最后一颗量子炮杀出一条生路。”
和冬的手一顿,她对这次突出重围有印象,因为后来发现救援部队没及时赶来是有叛徒暴露坐标,那一次连驻地都被偷袭死伤惨重,他们回去后甚至还中断战斗被移交到其他地方接受军部审查,在这种高压之下能活下来都是万幸,更别提什么论功行赏了,所有幸存者都默契的闭上嘴巴。
这种丑事只会记录在纸质档案上以作备份,根本不可能登记在系统里,就算普琳再神通广大也翻阅不了这些文件。
她是怎么知道的?
哨兵的停顿引得巨蟒不满意的嘶鸣,吐出蛇信舔舐着她的手腕,看起来恨不得卷着人家继续抚摸的动作。
和冬抬起头,跟普琳对视的一瞬,那人开口道:“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普琳苦笑:“你走时就留了那么一封信,我无时不刻都在后悔,早就应该跟你说的,要是你一早就知道肯定不会这么怀疑我,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你,和冬?”
“你是哨兵,我是向导,我们天生一对,契合度极高,某一天深夜我闭上眼睛就梦到了你。”
普琳的眼眸中闪烁着水光,像是对伴侣剖开心扉表明迟到的诚意,又像是因为自己被误会而委屈:“我一直梦到一个哨兵,扛着枪、身边跟着一只雪豹,在岩壁丛里巡逻。有时候梦境里还会出现一些片段,鲜血、嘶吼,还有人的哀嚎……休息不好让我很痛苦,还以为是心理出现问题,后来一查竟然真有你这么个人。”
“医生告诉我这是因为咱们两个契合度太高,精神世界的维度会在某些时刻重合,才引起我梦境混乱。帝国科学家到现在为止也解释不清楚人为什么会进化,也无法探究哨兵跟向导之间的联系,但他们都确定哨兵向导天生一对。”
“我也觉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看着你巡逻、吃饭、战斗、跟人聊天,最后战争结束身负重伤,我向荷尔博要求把你送到我身边,……我从没想过咱们两个会分开。”
和冬自从见到普琳开始就一直冷淡的表情似乎有了些裂痕,看着面前的向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普琳被她这种近乎温和的眼神击中,不自觉伸手,但这个动作却让哨兵回过神来,和冬后退了一步。
这是一种充满拒绝的动作。
普琳几乎快要控制不知自己的表情,她刚表露出一些伤心的意思:“你不相信我?”
就听见和冬说:“不,我相信,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和冬深吸一口气,侧过头,面前这个人就像握着自己的软肋,一字让人堕入地狱,一语却又让人登入天堂。
她为自己的情绪化感到难为情,语气中再也没了之前跟人对峙时的不屑:“其实我离开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呢?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是不是都是一场笑话?”
“对不起……”
和冬摇摇头,制止普琳继续说下去,对自己来讲道歉一次就够了,一直将自己置于痛苦的境地而让另一方愧疚、弥补,不是她的风格。
虽然现在想起过往纠结痛苦的日子,仍旧能品出苦涩,但她已经决定继续走下去。
“我发现我的不甘痛苦都是执着于——我们两个一开始就是你的计谋,你从来没对我付出过真心,现在听到你爱过我,我,我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和冬冲普琳一笑。
这其中的释怀、安然,让人触目惊心。
普琳心中少见的升起一股惶恐,继得知和冬递交结婚申请后那种颓势已无可挽回的直觉像刀子一般刮过她的心脏,她兀自挣扎道:“我一直爱你,从没有改变,和冬。”
“可我已经决定往前走了,殿下,不,陛下,”和冬说,“谢谢你爱我,我那时也很爱你,知道我们那时是相爱的,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为之前对您的不恭道歉。”
和冬矮下身,朝普琳行了一个骑士礼,这是普琳将人要来卡特琳宫时就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可惜和冬走前留下了骑士徽章,她并不屑于这份补偿似的荣誉。
此时误会解除,一切都如幻想中的场景一样,哨兵身姿挺拔,即使蹲下来也有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气质。
这个古老的朝主人宣誓效忠的礼仪,却让普琳后退两步,她摇着头冲和冬说:“不要这样和冬,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狡辩,不要这么对我……”
和冬继续道:“我深刻反省自己,我心胸狭隘、公私不分,不仅不告而别,这段日子还因为自己的私怨堂而皇之的对您不敬,感谢您一直宽容我。”
哨兵说:“我向女王宣誓效忠,我发誓我必然如同对待前任君王一般对待您,我会固守边疆,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愿天佑我王,愿天佑女王。”
普琳为这种决绝尖叫道:“和冬!”
门外侍从听到这一声对视一眼,踹门冲进来的瞬间,就见哨兵矮身行礼,恭敬克制,可女王却如同被人逼到墙角一般,狼狈不堪,红着眼睛抬起头,看见他们吼道:“滚!”
第100章 亨瑞正在房间喝茶,自从女王伪装身份、不顾劝阻跟他来到一号驻地后,什……
亨瑞正在房间喝茶,自从女王伪装身份、不顾劝阻跟他来到一号驻地后,什么跟和冬斗啊的心思全都被风吹散了。
亨瑞久居王宫,见多了潮起潮落,头脑冷却下来后智商回归,发现自里奥在塞巴斯蒂安行星横空出世后,女王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新面孔,他今天能教训和冬、压下里奥,又怎么保证明天会不会出现陈奥、周奥呢?
跟女王对着干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怀着这个迟来的念头,亨瑞安然待在房间将一切交给女王,对一切不闻不问,唯独有一点——走之前至少应该跟和冬见上一面,能让女王放下一切追过来挽留的伴侣,也就是和冬,要是这个人是路易斯,随便吹吹枕头风,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终端在敲门声响起的下一刻随同震动,亨瑞看了一眼消息,猛然站起身拉开门。
侍从见人来恭敬的低头:“亨瑞先生,限时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返回首都星的飞船即将启程。”
亨瑞:“发生了什么?”
侍从:“我也是突然接到消息。”
这个侍从官是新晋红人,一直跟在女王身后,他要说自己自己不知道,这世上就没人能知道了,明摆着是不想说,亨瑞冷哼一声:“好。”
说完拿起外套就要去找和冬,可侍从官一直站在门口,即使他表明自己要出门,这人也不肯挪动一步。
亨瑞怒道:“你……”
侍从官没有因为顶头上司翻脸让路,他不卑不亢:“我今天来就是要将您安全带到飞船上,如果您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那就跟我走吧。”
“皮特,你还记得是谁教你的吗?”
皮特说:“我当然不会忘记亨瑞先生的教导之恩,所有在卡特琳宫任职的侍从官都不会忘。”
亨瑞脸色刚刚转好,便听到皮特说:“我只是想跟您提个建议:最好不要做无意义的事。”
亨瑞一顿:“你说什么?”
皮特言语的厉害一丝不减:“亨瑞先生难道还没发现吗?和冬在王宫里过的并不是很痛快,执意要走,女王正在挽留伴侣,她千般小心万般谨慎,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但您呢?”
亨瑞何尝不知道?
此一时彼一时,想起过往,他不是不后悔、懊恼,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已经跟和冬水火不容,连带的都影响到女王对自己的观感,这种时候难道不更应该跟和冬达成和解吗?
纵然心里明白,被人如此狠辣的诘问,这个人还是自己带出来的小辈,亨瑞脸面挂不住,刚要张口训斥,就听见皮特道:“这是我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
侍从的声音很轻,却如一道惊雷直接辟在亨瑞头上,让他头皮发麻。
“您是卡特琳宫的首席侍从官,家族世代服侍道格拉斯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带出了一批又一批备受陛下信赖的侍从官,劳苦功高。”
“您对陛下的忠诚有目共睹,陛下心里有杆秤,对待这样的老臣除了奖赏再无其他。”
亨瑞提起的心骤然落下,回过神来才发现不过短短一瞬自己竟然出了一身汗,他维持仪态拿起手帕擦汗,因为从没接受过美容手术,即使精心管理形象皮肤也呈现出符合年纪的皱纹。
侍从听见这个老人说:“感谢陛下。体谅,我对和冬从无恶意!我只是想,想让她懂得王宫的规矩,你我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怎能忘记她是如何小心谨慎、如何咽苦吞血才走到这一步?我不想让陛下的心血毁在一个哨兵身上……”
“就算和冬再受宠爱,也应该在女王之后。”
亨瑞的话刚落地,就听见皮特说:“但您要留在卡特琳宫。”
亨瑞一怔,抬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这是陛下的意思,亨瑞先生,女王铭记你的付出和忠心,不忍对你做出处罚,您永远都是卡特琳宫的首席侍从官,永远都可以服侍公主。”
皮特看着眼前不可置信到失语的老臣,侍从官离开主人后还有意义吗?没有意义,即使是首次侍从官也一样。
亨瑞认为女王是主人,可他却忘了女王的伴侣也是主人。
跟主人较劲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时间不早了,您既然没什么行李,那咱们就走吧。”
—
普琳出乎意料的就这么走了。
没有放狠话、没有继续施压、甚至没有通知驻地指挥官,按照时间推算,几乎在人走出和冬住所的下一秒护卫队就打包启程,迅速而果断,跟之前摆出的常驻架势截然相反。
就连兰伯特也摸不到头脑,偷偷问和冬:“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把人惹恼了?”
指挥官阁下的表情实在说不上轻松,短短几日他已经被这群祖宗搞怕了,每天都在办公室祈祷和冬即使是拒绝也要婉转再婉转,最好天降奇兵将女王迷得神魂颠倒,让和冬、米娅、一号驻地全员彻底成为过去式。
此时女王一语不发、骤然离去,可不是什么明朗的信号。
和冬摇头,“没有。”她想起普琳临走前通红的双眼,那里的惊痛悲怆做不得假。
哨兵待在这人身边这么久,哪怕首都星封锁被老王后逼婚、挚爱的父王去世,女王的情绪都没有这么强烈,父母亲人对手下属于她不过是身外之物,挤出几滴眼泪大概是仅有的慈悲,下一刻便能跟没事人一样拿起刀枪对弈,丝毫不落下风。
和冬一直以为伴侣也属于这个范畴,因为女王即使口头热烈对她表达喜爱,真实的行动跟这人对‘身外物’也没什么差别。
普琳控制欲极强,自己离开后她的不甘、见到前伴侣身边出现向导后爆发的嫉妒似乎都可以预料,和冬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普琳会痛苦,不过痛苦的程度有深有浅,失去一个不合格的伴侣,能供选择的备胎又那么多,自己在不在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
——她没想到下跪宣誓效忠似乎真的刺痛了这个人,以致于走的这么……狼狈。
和冬说不上来自己对此持什么态度,是看到普琳后悔莫及终于吐出心里那口气?是看到她如自己一般痛苦绝望于是大仇得报感到快慰?
她按着胸口,心脏仍旧“砰、砰、砰”平稳而又缓慢的跳动。
普琳。
兰伯特张口追问:“真的?你确定?”
和冬被这一打岔回过神来,看着他:“那我要不要将事情经过写一份报告给你呈上?”
“诶,这倒是不用,”女王毕竟是帝国名义上的统领,能在开战书、和谈同意书上签字表决的人物,跟女王的谈话哪怕是私事都属于保密级别,透露个一句半句的还没人追究,但要真形成文字报告,就算和冬不说,顶头上司也能把他的眼抠瞎。
兰伯特讪讪:“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别害我。”
说罢,他又想起米娅,女王一行如同爆裂的龙卷风,即使只是过阵几天也把原本明朗的局面搅的稀巴烂,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已经跟众人宣布要结婚的两人可该怎么办?
“你跟米娅……”
“我想调回原本的驻地。”
兰伯特一愣,听到和冬说:“那里也是前线,我从哨兵军事学院毕业就在那里服役,现在熟人都在。”
兰伯特皱眉:“你如果是为了避免跟米娅碰面,没必要做到这一步,我给总医院打报告把米娅送回去就是了,她一个向导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前线,现在送回去我反倒安心一点。”
本来就是米娅先来这里。
她跟普琳一个两个跟病毒一样来打搅别人的生活,现在还要人因为这些关系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
就算兰伯特嘴里能吐出花来,和冬也拗不过自己的良心。
她摇头:“不必了,米娅熟悉这里,她本来就够委屈了,现在还要迁就一个哨兵,说出去你脸上好看?我调回去也没事,那里更熟悉,本来这次来一号驻地就是形势所迫,要是真能走程序回来,你根本不会在军舰上看到我。”
和冬冲兰伯特安抚一笑:“现在头顶那柄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落下,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说的好听,换一个地方和冬拼死在护航行动中做出的功绩怎么也要打个折扣,任谁都不喜欢下属军功赫赫,威胁自己职衔的。
兰伯特沉默,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黄沙,突然骂道:“操,这都什么破事儿,因为感情问题安排人事调动,我就不信他们有那个脸!”
和冬任凭他骂,指桑骂槐,指谁骂谁,等他骂够出气,这才讲:“还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你说,能帮我都帮。”
“切尔西。”和冬说,“我已经问了所有认识的人,他们都没收养孩子的计划,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原本是打算跟米娅结婚好走收养手续,但没想到又发生这些事,只能托你帮忙了。”
“帮我找一个符合收养条件的家庭,在切尔西成年前,我可以为她支付所有的账单。”【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