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0-60

作者:林海潮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51章 关门声刚响起,和冬被向导素燃烧殆尽的头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踩


    关门声刚响起,和冬被向导素燃烧殆尽的头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就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巨蟒如耐心的捕猎者,潜伏在黑暗之中,待哨兵脚步越过它的一瞬尾巴倏然探出,自脖颈至脚踝,几乎将人裹成一个木乃伊。


    和冬在这种熟悉的窒息感中问道:“斐?”


    巨蟒冰凉的身体贴着她的,低头在她耳边发出阵阵撒娇般的嘶鸣,和冬扭脸躲过它的蛇信,定睛朝床铺看去,原本应该躺卧在那里的公主已经不见踪影。


    “殿下?”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想走到床边确认,但巨蟒一直紧紧缠着人,无论哨兵怎么商量都不肯放松,和冬心急之下甚至在它身上咬了一口,谁知道下一瞬巨蟒就跟触电一样,整个攀附在她身上的躯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和冬混沌的脑海中拉起警报,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她挣扎着用蜷曲在身体两侧的胳膊,给自己胸腹腾挪出呼吸的空间。


    也就在哨兵刚刚脱离自己因窒息而丧命的一瞬,一个冰凉柔软的尾巴尖也顺着她腾出来的空间一路向上,撩开阻碍,直至探入衣料中圆润的凸起。


    “!”


    “斐!”


    巨蟒发出回应般的发出一声嘶鸣,哨兵强忍着那种身体被人亵,玩的羞耻感,喝斥着命令它松手:“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可谁知道巨蟒没有一丝收敛,为了避免和冬口中吐出更伤人的话,尾巴尖从哨兵衣领穿出,虎视眈眈的守在人家嘴唇附近,好似只要再听到一句不合心意的内容,就要像上次对待雪豹那样将她的嘴巴堵上。


    这个动作也让和冬被迫骑坐在它身上,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这种尴尬的境遇,巨蟒的身体就跟被人扯动一端线头的绳子一样开始缓缓挪动。


    “斐!”


    和冬无地自容,那种跟蛇身接触的异物感几乎让她崩溃,她怒道:“放开我!”


    “殿下受伤了,我要过去看她。”


    巨蟒靠在哨兵耳边发出嘶鸣,吐出蛇信舔吻她的脸颊、眼睛,这种冰凉的带着腥味儿的粘液,让喜洁的哨兵身体应激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一瞬,雪豹从精神世界腾跃而出。


    斐毫不恋战,尾尖撩拨和冬嘴唇一下,便立马朝卡洛夫奔去。


    和冬没了支撑一下跪坐在地上,她闭眼用衣袖将脸上的东西擦干净,等恢复一点体力,这才去床边查看。


    巨蟒在室内悉悉索索的游走,到处捕捉着雪豹灵敏的身影。


    和冬也发现了被子中间的凸起,可在她掀开被子呼喊殿下的一瞬,两只柔软的手臂就环住她的头,直接将人拖上床铺!


    这种爆发力完全不输哨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向导素太过浓郁才让人产生的错觉,和冬有一秒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是铜墙铁壁,可在下一刻,向导如同羊羔一般嗅闻着上来含住她的嘴唇的时候,铜墙铁壁又变成了一条美人蛇。


    公主像是含着什么喜爱的糖果,舔一舔,咬一咬,时不时发出一声得偿所愿的叹息。跟向导如此近距离接触,那股浓郁的向导素无时不刻不在撩拨着哨兵的神经,直至让人额上冒出根根青筋。


    和冬不想让事情失去控制,克制的伸出手推她,可那只推搡肩膀的手又被人拉到胸口的柔软处,哨兵对着那里无处使力,普琳得逞般的微笑。


    终于,和冬趁着将人推开,从被窝里探头喘了一口气,但在下一刻,金发的主人便追寻而出,普琳因为结合热的困扰眼泪盈盈,绿色的眼眸像美丽的宝石,她喊了一声:“和冬。”


    在哨兵低头安抚说“我在”的时候,趁着她张口,便吻了上去。


    普琳一手扼着人的脖颈不让哨兵闪避,另一只手抓起和冬犹自反抗的手腕,将其放在自己心脏跳动处。


    掌下向导心脏跳动的频率快的让人心惊,和冬刚睁开眼,视线又被金发覆盖,金发的主人着迷的跟她纠缠着,口腔里像是含了一朵棉花糖,稍微一抿便能品尝到一股焦糖的香味。


    口齿交缠时发出的细微的“啧啧”声让哨兵面目赤红,原本推拒的手也转而紧紧箍着向导柔软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被向导逼得发情了一样。


    公主还在含糊的啜泣的抱怨着:“为什么离开我?”


    “我好难受,你为什么不帮我?”


    她边说边扯开哨兵的纽扣,硬挺的外套下是柔软而又饱含韧性的身体,普琳伏在和冬胸口,手像蛇一样滑进衬衫里面,疼惜的抚摸她的手臂。


    那里有一个新鲜的早已闭合的针孔。


    一瞬间,和冬昏昏沉沉的脑海中钟声顿响,她立马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进殿前打的那支镇定剂根本没起效!


    金发顺着主人的动作扑洒在哨兵头脸上,每间隔几秒,和冬都能感到脖颈上传来一阵犹如蚂蚁叮咬般的疼痛,公主被结合热影响,舌头滑过皮肤,不断发出泣音,好像无法自控也不知道怎么排解体内的痛苦。


    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和冬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将人跟自己微微分开,等两人中间出现空隙,在向导不满前,又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唇。


    公主愤恨地咬住她的手指,尖利的牙齿几乎将哨兵的手指刺穿。


    和冬皱着眉,忍着痛,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安抚她:“殿下,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呢……”


    我知道你在这里!


    普琳体内像是攒着一股火,药物只是个引子,遇到和冬后,就像有人在沸腾的火堆上泼上一桶油,原本正常的火苗猛然拔高,让她身上浸出层层细汗,再也无法自控。


    听到哨兵的呼吸就想咬住她的舌头;触到她略带薄茧的手掌,就想将人困在锦被之中,攀附纠缠,像两只藤蔓,至死方休。


    一个正常的哨兵面对处于结合热的向导应该做什么?


    普琳不是没感觉到哨兵急促的呼吸、脖颈手臂上因为情动而遍布的细汗,但在这种关头,她竟然被人推开了!


    “和冬……”


    “和冬!”


    和冬凑过来温柔的亲吻公主的侧脸,娇贵的公主殿下脸上像是点了两团胭脂,灼热、芳香,连唇角都带着两人纠缠留下的水渍。


    她不断地吻人的脸颊、额头、鼻尖、唇角,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人的脖颈上,公主佩戴的珍珠几层珍珠项链,更衬得脖颈雪白修长。


    哨兵不受控制的低头吻了一下,这种怜惜而又克制的安抚,就像心被人揉捏了一把,什么算计、羞恼都被抛之脑后,让普琳不自觉松开牙齿。


    哨兵抚着她的侧脸,问道:“殿下,您好点了吗?”


    普琳没有回答,一只手臂穿过枕头跟人肩膀之间的缝隙,以同样的动作回搂住哨兵的肩膀。


    她声音轻的像一声呓语:“和冬,我好难受。”


    不远处,斐正将雪豹卷起,在卡洛夫的怒吼声中把玩着它的尾巴。


    公主发出一声泣音,犹不甘心今天仅止步于此:“帮帮我。”她用鼻子磨蹭哨兵的脸颊,“帮帮我。”


    “殿下,”哨兵拒绝道:“我不能让你后悔。”


    普琳凑到她耳边,咬着她的耳朵:“你能帮我,我想进去,我知道你在那里,就藏在……山壁后面。”


    和冬咬牙,向导想要度过结合热,要么有镇定剂要么有哨兵安抚,可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没办法让人再将镇定剂送来。


    于是她在公主难受的轻哼声中妥协,缓缓开放自己的精神世界,屏障如同透明的电子门,在人验证密钥的瞬间消失于无形,几乎在同一时刻,普琳徘徊在两人身边的精神触手,就如发现什么珍宝一样猛然冲了进去。


    哨兵发出一声轻哼,跟前几次治伤只进入几根精神触手不同,这次普琳将自己的精神触手凝结着一张大网,在获得主人首肯的那一刻,便将人藏在精神世界深处的能量体整个包裹起来。


    特殊人群的精神图景中保存着人的根本意识也可以称作能量体,大家一般都选择将其拟人化成自己的模样,有幼年、有青年、有人生中最满意的那个阶段,不过无一例外全都掩藏在重重迷障之后。


    和冬将其藏在山壁后面,由卡洛夫看守。


    但没想到普琳早在精神治疗时便发现端倪,并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直到现在一击即中。


    能量体发出美丽的蓝光,任凭精神触手缠绕包裹。


    和冬忍住整个人被人把玩揉捏的错觉,蜷缩着身体,口齿紧闭,不愿发出一丝声响。


    普琳抱住哨兵的头,在人得到安慰,下意识朝自己靠近时,精神触手陡然开始冲击能量体,似乎这种接触已经不足以满足人内心的贪欲,想要彻底跟人融为一体。


    哨兵面带痛苦,又仰起头想要远离。


    公主把玩着哨兵的头发,捧到唇边亲了一口,小声道:“真可怜。”


    真可怜啊,哨兵。


    第52章 摄政王查理,王后想推举雅各布即位的关键人物,在知道公主算计自己


    摄政王查理,王后想推举雅各布即位的关键人物,在知道公主算计自己傻儿子后,非但没有替他出头,反倒在私人医生给路易斯注射镇定剂前,让人准备了一盆冰水。


    路易斯被保镖带回家时已经陷入狂躁状态,查理坐在客厅,问一句没答,就让人压着他的头在冰水里清醒一会儿。


    胀热的头脑在陡然接触低温带来针扎般尖锐的刺痛,路易斯控制不住发出一阵惨叫,嘴巴、鼻子咕噜咕噜冒出一连串泡泡,可保镖没得到主人示意还是不敢松手,只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享受一下溺水濒死的滋味。


    直到路易斯挣扎幅度放缓,医生不断举起手表示意,查理这才挥手让人将路易斯从冰水里拔出来。


    路易斯劫后余生,狂躁的大脑终于恢复一丝清明,疯狂咳嗽、呼吸,涕泗横流,缓过劲儿来身上还是不自觉发抖,跪坐在地上呼喊着“爸爸”,期望唤醒摄政王的父爱。


    查理嫌恶的看他一眼:“路易斯,现在清醒了吗?能听见我说话了吗?”


    路易斯疯狂点头,即使体内燥热不退、头痛欲裂,头发衣领上的水珠早在低温下凝结成冰渣,他也不敢再说出第二个答案。


    “我说你蠢,你还不服气。”


    “我说不让你靠近公主,你以为我在害你,背着人偷偷溜到卡特琳宫,公主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你乐不思蜀,嗯?这迷魂汤好喝吗?”


    想起被人跟死猪一样拖走前挨的那一脚,路易斯摇头,治疗舱即使能治疗身上的伤痕,也掩盖不了骨头上的隐痛。


    查理冷笑一声:“你母亲英明一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你以为王室内讧,公主不被王后所喜,你就能捡个大便宜?你以为凭你的人材长相能让公主倾心于你?你以为什么好事都能落到你这个一文不名的东西头上?”


    查理心里越怒声音越平静,他在知道公主给路易斯递邀请函后早就警告过他,但没想到这糟心玩意儿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直勾勾钻进公主的圈套。


    若是舍身喂虎,周旋一番后能平安逃脱,查理也能赞他一声有气魄。


    可现在这玩意儿却是让人从卡特琳宫一路拖出来,不用想,只要明天天际泛白,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会被传扬至整个帝国,堂堂摄政王要沦为别人的餐后笑话。


    更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一切,知道王后会借此发难,他也不敢阻碍公主的计划。


    路易斯缩着肩膀,体内热、体外冷,冻得他嘴唇直哆嗦,这副猥琐的模样,让查理更是心烦。


    “你要是真有和冬那般人材,你以为我会阻你青云路?”


    “路易斯,”摄政王叫他的名字:“你太让我失望了。”


    “爸爸!”


    路易斯一惊,再也撑不住,跪在地上磕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查理站起身:“你错在哪儿?”


    路易斯都不敢跟父亲说自己在卡特琳宫受到的冷遇,若是让他知道自己面对冷茶空屋还能独坐一晌,等待他的不仅是加倍的嘲弄,那些贱种一定会趁机踩上一脚。


    他咬牙道:“我错在不听劝,我错在不知自己斤两愚蠢自大,请爸爸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现在就去跟公主请罪!”


    “呵呵。”


    查理站在那里伸开胳膊,让助理拂平衣袖上的褶皱,整理领口和头发:“你错在让人发现你这么蠢!你以为你是谁,想请罪就请罪?你以为自己请罪了,公主就会看在你识相的面子上原谅你?”


    整理好,助理后退半步,吩咐人开车,查理走到路易斯面前,在人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捏起的下巴,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路易斯目眩耳鸣,只听见查理说:“你老子现在要去向公主请罪了,真是谢谢你让我有这个机会。”


    —


    卡特琳宫安静的过分,到了午夜十二点,不太重要的照明灯全部熄灭,这个百年古堡才呈现出自己幽深晦暗的一面。


    长长的走廊、寂静的没有人声的深夜,缓缓响起一阵开门声,普琳从寝殿走出来,门口的侍从官早就换过一茬,听同伴耳语知道哨兵在室内,刚想悄摸探头看,公主就把大门合上了。


    侍从官低头,普琳心情好不愿意跟他们计较,只哼了一声,看见他们的头越来越低,这才说:“守好大门,不要让她离开。”


    亨瑞正在走廊拐角处等着,等公主近前,这才跟她错了一个身位低声说:“摄政王在等您。”


    摄政王深夜来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早就有侍从将其引到书房,距亨瑞第一次通传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普琳走进去发现查理还站在桌案旁,好似一直都没坐过,看见她进来立马低头行礼,口称殿下。


    普琳示意他坐下:“摄政王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查理听到这里头更低、腰更弯:“我平日不太关注家庭教育,今日惊闻犬子不驯,胆敢冒犯公主,要杀要打,全凭殿下,我绝无二话!”


    普琳看着他,银发深目、一身制服、手持拐杖,本来威风凛凛、呼风唤雨的人物,此时却在小小一间书房对着自己道歉,她还记得自己初次调动治安队被他发现,摄政王的那句:“公主就应该有个公主的样子。”


    人生真是滑稽。


    “摄政王言重了,我杀他打他有什么意思?更何况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算大事你让人一路拖着路易斯像扔死猪一样将人丢出去?


    查理面部抽搐,在普琳没放出大招前还是一言不发。


    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沉默对峙,公主说完这句话没听到人回复,就将他撂到一边,打开终端处理邮件,时不时掀动桌案上堆叠的资料,拿起笔圈圈划划,有时候还停下来签上名字。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滑过。


    摄政王腿脚酸麻,早先为了表示诚意而保持站立的苦肉计对公主并不起作用,他有时也感觉这位的逻辑直接粗暴到可怕,以往跟人交换时的遮羞布她好像完全都不需要,这种打破常规的做法要么被人排挤,要么就变成现在这样,由她玩弄别人。


    但即使知道这样没用,他该表的态也不能不表,该走的程序也不得不走,上位者不会喜欢一个将自己心意揣摩的如此通透的人。查理沉默的数着时间,等凌晨一点多,室内钟声敲响,他这才跟坚持不住一样踉跄了一下。


    公主陡然回过神来,她好像才刚发现有人在室内罚站:“您怎么还没走呢?我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查理苦笑道:“是犬子有错在先,我为人父却不能教导好自己的孩子实在愧疚不安呐,公主越是如此我越是难过,只怕今晚、明晚、往后余生都食不下咽,殿下,请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吧!”


    普琳叹了口气:“您这么好心,我就不再推辞了。”


    公主看见摄政王为了自己儿子如此辛苦,父母爱子之心让她非常感动,她也因此想起王后对自己的疼爱教导。


    “我的愿望就是满足母亲的愿望。”


    普琳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若是能让她开怀,我再感激不过了。”


    ——让雅各布即位吧,摄政王,没看王后都等急了吗?


    ——这个国王就是当的再短也是国王。


    ——你这个几头下注、脚底不沾泥的老狐狸,想清清白白效忠新王当你的忠臣?做梦去吧。


    “那,什么时候去见王后呢?”


    时钟还在鸣响报时,“现在是凌晨一点十分,我希望天亮的时候,母亲就能收到这个好消息。”


    清晨八点整,随着首都星居民的苏醒,王室夜里传闻开始发酵,网上众说纷纭、义愤填膺。


    八点二十分,王后派侍从官到摄政王府邸。


    一小时后,国会召开会议,在摄政王、寡头贵族、军部、众议院的见证下,王室宣布国王逝世、第一继承人失踪,由第二继承人雅各布王子继承王位。


    众人签署备忘录,一切板上钉钉,只等五日内朝公众宣布,新王择时登基。


    帝国在经历一阵混乱后,终于迎来一个稳定局势的国王。


    而推动这一切的普琳正穿着晨袍守在床边看报纸,听见床铺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凑过去。


    和冬睁开眼从被子中探头,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的时候,就看见一张笑脸,公主凑过来亲吻她的脸颊:“醒了?饿不饿?”


    第53章 和冬定睛迟疑道:“殿下?”  她坐起身,大脑因为精神力……


    和冬定睛迟疑道:“殿下?”


    她坐起身,大脑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度而变得有些迟钝,慢吞吞的打量着周围熟悉的景色,直到普琳命令厨房送来吃食,和冬才在饭菜的香味儿中回过神来。


    她昨晚接到亨瑞通讯请求,知道公主遇到危险来到内宫,然后……和冬脑海中闪现那支蓝色的镇定剂,镇定剂失效,为了安抚公主,她们进行了一次精神结合。


    普琳还在身边介绍自己最喜欢的奶香烤派,和冬捂着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谁都不提,故作自然的接过来吃完就立马滚蛋,还是直接戳破一切要一个结果?


    谁知道下一刻公主就丝毫没给人缓神的机会,直接拉下她的手:“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和冬扭头,就见公主捏了一下自己的指腹,在她下意识将手指蜷缩起来的时候,普琳微微一笑:“遇到那种事,我很害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太糟糕了,还好有你……”


    “殿下,”哨兵陡然出声打断,这种少有的不太礼貌的举止让普琳顿了一下,就听见这人说:“你真的中药了吗?”


    飘着饭菜香气的室内一静。


    和冬说完这一句就紧紧盯着公主的面容,普琳眉心隆起的褶皱、嘴唇扯动的痕迹都像慢动作一样在她脑海中回放,有一道声音掐秒计算:眼神变化正常、面部表情变化正常。


    公主因为被人怀疑生气说:“你怎么这么问?”更是正常。


    但这个一切反应都很正常的人却已经欺骗她很多次。


    和冬不知道该拿公主怎么办,明明说要死心却又在听到她的消息的一瞬间,什么也顾不了直接飞奔而来;从开始到现在,无数次想过要离开,但每次动这个念头的下一瞬,都在想:要是我不在她身边,公主可该怎么办?


    真的很奇怪,和冬羞愧的要命,她从军时每次短暂休假回到老家又离开、听到和父深夜一次又一次因为她不愿退役的叹息,她心中有愧疚,却从没想过放弃去做自己的事。


    此时却在无限度的容忍另一个人,好像可以把所有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


    公主身边群狼环伺,可自己却不是那个能被她交付后背、无限信任的人。


    和冬呻吟一声,重新将脸埋在手里,掩饰自己无法言语的挫败。


    哨兵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殿下,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我能看得出来,每次被骗发现真相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很愚蠢,不仅是简单的信任问题,还有一种自己被随意对待的不平。”


    “我一直都在想,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因为我在你心里是那个被随意对待也没关系的人吗?我对自己说下次要打起精神、瞪大眼睛,再也不要当傻瓜,你已经骗我很多次了。”


    她说:“我知道您需要一个伴侣来抵挡王后施加给你的压力。”


    “我也想相信你,但为什么你中药的时候,我打进去的镇定剂就失效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哨兵说到最后终于抬头,好似鼓起勇气将自己期待、伤心、失落相混合的复杂眼神,全都暴露在人目光之下:“殿下,我想了很多,现在又到了‘下次’,所以我想问你,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中药了吗?”


    普琳内心震动,她咬着唇,在听到哨兵袒露心路历程因为自己感到痛苦的时候,心中竟然奇异的升起一股满意。


    心疼反倒是在满意之后了。


    你爱上我了,哨兵。


    普琳完美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因为知道这种满意会遭人警惕,所以就连眼神思考时的颤动也模拟的一般无二。


    和冬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普琳意识到这一点前,那句“真的”已经说了出来,她略带强硬的重新抓住哨兵的一只手,这只手略带薄茧、曾在两人精神结合时,因为承受不住能量体被冲刷的痛苦,一直紧紧抓扯着床单。


    她怜爱的亲了一口:“真的。”


    我确实中药了,药也确实是路易斯带来的,我只是看着自己中招,然后再喊你过来。


    普琳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门外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因为无人理会,在停顿一分钟后,敲门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和冬低头回握着她的手,抬头跟她对视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如果不是要事,卡特琳宫侍从不会这么找死。


    普琳朝门口看了一眼,又在和冬唇边亲了一口,这才说:“估计有人找我,你先吃东西,吃完再来书房。”


    —


    备忘录签署的第三天,王室发言人放出雅各布下个月即位的消息。


    整个首都星居民哗然,在他们质疑假消息疯狂diss新王的同时,和冬也在一个晴天低调的搬进了内宫。


    她本来行李就不多,说搬到内宫就是带了只枕头和几身衣服,哨兵公寓都知道和冬深夜狂揍路易斯解救公主的事,纷纷认为英雄救美让两人岌岌可危的关系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除了艾伦愁眉紧锁,看看和冬又看看内宫的方向,好像不太相信公主改邪归正外,其他人都在羡慕和冬的好运气。


    摇头晃脑的说:“这都是命啊,一朝天一朝地,你想不信都不行。”


    布鲁斯更是勾肩搭背,搂着和冬脖子说:“恭喜你,哨兵,梦想成真,公主终于给你名分了。”


    和冬忍着他乱七八糟的形容说了声谢谢,布鲁斯“害”了一声:“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


    他说着捶和冬的肩,悄咪咪问:“公主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准备婚礼?”


    “我跟你讲,对他们这种贵族来说同居可没结婚来的牢靠,你想啊,同居也就是承认你们恋爱关系,哪有结婚那个大场面能震得住人啊?”


    “只要你们结婚了,以后就算真的半路出来个刘易斯、张易斯,也都没你这个带着婚戒宣誓的正牌伴侣来得稳……”


    婚礼?婚礼早就被和冬托给二叔筹办,按进度来算,现在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和冬想到这里都有点恍然,两人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但在外人看起来,好像也就情侣吵吵架冷冷战再在某一天突然宣布和好那么普通。


    布鲁斯能考虑到这个不奇怪,难得的是能说出来,和冬接下他的好意:“我回头就跟他们商量。”


    不过同居生活却跟和冬想的有些出入,首先,因为贵族伴侣分房而睡的传统,她由侍从官领着住到了跟公主隔着一个拐角的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很复古,木地板、床头灯,甚至还有内部联络的老古董电话,侍从官说:“床头柜第一层抽屉里面放着电话簿,宫殿所有服务部门的电话都在上面,你可以让他们送饭、熨衣服、安排出行……24小时待命,不分时间。”


    至于公主的房间,侍从官说:“没有殿下传召,最好不要过去。”


    王室,麻烦而又糟糕的王室,真是无时不刻都在强调着至亲至疏夫妻的理念。


    其次就是亨瑞拿来的关于解除王室成员伴侣和冬一切职位的协议书。


    亨瑞因为和冬在公主中药事件中的积极表现,对她稍稍改观,现在见人时面色也好了不少,还能坐下一字一句的跟和冬解释协议的意思。


    解除和冬身上一切职位并不是针对她,所有跟王室成员结合的伴侣都要经过这一遭,只是走个形式,夺走的所有职位,稍后就会以同样的头衔由国王重新赐下来。


    王室古老的传统是借此规避权势太大的伴侣,通过跟成员结合获得继承权后造反,所以夺走,又用荣誉衔位还回来。


    至于现在,更多的是因为现在帝国大致三权分立的格局,王室不允许其他两方做大,那两方自然也不乐意见得王室借助成员联姻,在自己体系获得影响力,所以必须走这么一个程序。


    和冬虽然能够理解,但也在看见协议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和冬自愿放弃上校军衔’时,感到一阵闷痛。


    她拿起笔,刚写了名字的开头,又停顿,最后在亨瑞的目光中放下,说:“我此前从没考虑到这一点,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亨瑞这时好不容易养好的面色已经再度沉了下来,甚至说:“今天全程录像,就是公主不看,我们也会存放到档案室,和冬,”亨瑞说,“我理解你为这个衔位所做的付出,明白你的不舍,但你也要想清楚,长痛不如短痛,跟公主结婚必然有这么一遭,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签了呢?”


    “你们现在情浓,公主看见肯定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安慰你,但你要明白,你现在的犹豫就是在给未来的生活埋下炸弹,以后稍有争吵、稍有不顺,就可以拿出来今天这章说你不忠。”


    和冬不喜亨瑞这种看似开导实则暗含威胁的语气,她强压着脾气,不想第一天进来就闹得不愉快,只放下笔、站起身说:“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我想再考虑考虑,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想这么轻易就下决定。”


    亨瑞毫不掩饰的冷笑一声:“随你的便。”拿起协议书直接走人。


    侍从来来往往收拾着房间,有人点壁炉,有人放香薰,有人整理衣物、铺平床单,和冬走出房间,拉住一个侍从官让人带着自己去找公主。


    侍从官路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和冬的表情:“你不开心吗?”


    和冬没想到自己情绪竟然这么明显,她摆摆手:“不是不开心,我只是有些烦,以前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多。”


    书房到了,侍从官停在门口,目送和冬走进去,不一会儿,室内就响起召唤铃,厨师推着餐车过来的时候还夸张道:“公主知道吃饭了,公主竟然在书房吃饭!”


    公主最讨厌书籍纸张沾染上饭菜的味道,之前有侍从为了劝她吃饭不小心拿过一次,她当场出声发怒。


    可规矩嘛,就是用来打破的。


    侍从官说:“进去吧,闭上你的嘴巴,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声。”


    要是他看见公主还喂人吃饭,怕不是要惊掉下巴吧?


    第54章 和冬入住内宫没多久,侍从官们便发现她跟亨瑞的矛盾无可调和,尽管


    和冬入住内宫没多久,侍从官们便发现她跟亨瑞的矛盾无可调和,尽管和冬避免跟亨瑞见面,但亨瑞却总是毫无顾忌的表现出自己对哨兵的不满。


    一个是公主明确表态安排进内宫的伴侣——看起来似乎还很受宠,食欲几近于无的公主每天都要召人一起用餐,分房而睡的王室指导理念也被公主弃之如敝履,可惜和冬不愿意留宿,侍从们就常常在交班的清晨看见公主从拐角那个房间走出来。


    另一个亨瑞是卡特琳宫首席侍从官,所有侍从官的上司,公主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等公主搬来卡特琳宫,更是由他日夜陪伴,说是心腹都有些欠妥。


    侍从官们发现自己哪个都得罪不起,于是便严格保持中立的立场,哪边都帮,哪边都不肯得罪。


    亨瑞问哨兵的踪迹他们说,公主问他们也交代和冬跟首席侍从官争执的详情,和冬在内宫无论想要做什么,只要不是公主明令禁止的东西,他们全都乐意提供帮助。


    当然,出宫这个就不行,侍从官对和冬说:“您要是想出去,最好跟公主商量一下,我怕她忙完找不到你失望。”


    彼时公主正在会客厅跟人见面,普琳每周至少要见十来个人,最短的谈话时间是十分钟,最长的可以持续四五个小时。


    即使王后一派在签署备忘录后,一再冷落甚至削减公主的公务,期望借此让她淡出公众视线、听从王室安排,但公主工作的时间反倒比以前还长了不少。


    和冬看向会客厅,普琳的书房完全对她开放,有时候桌案上就大咧咧摆着那些客人的名字、籍贯、职位,主人毫不介意哨兵偷窥,她此前隐隐约约的预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公主从来都没有放弃发动政变的野心。


    在侍从官、二叔、摄政王、所有来访的客人眼里,公主本人跟她展露在外面阳光、温柔、可亲的贵族向导形象南辕北辙。在那些轻柔的像飘在天上的云团的滤镜下,真正的公主沉重、善辩、控制欲极强,精力旺盛并且不太能接受别人的意见。


    这毫不相关的两面,本来应该打破滤镜让哨兵失望而归,甚至后悔再给人一次机会的表现,却让和冬有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轻松。


    公主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能让二叔那种老狐狸露出和家占了大便宜的表情的公主,怎么可能跟众人形容的那样是个被王后压迫的小可怜呢?


    和冬心情复杂,普琳却对此十分平静,既没跟她解释怕人发现自己真实面目后悔的意思,又没一点为自己那些“小小的谎言”感到不安。


    她只在和冬长久凝视自己的时候,侧身、回眸,用温和的目光将哨兵盯得低下头看自己脚尖,然后再笑着招人过来:“有什么想问我的?”


    和冬一直说没有,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她现在确实想出去。


    她搬进内宫后护卫队不敢再给她排班,公主又一直要求她陪伴,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困在了海底,即使海底那种奇妙瑰丽的景象让人不由得赞叹大自然的神奇,待得时间久了她还是觉得压抑,想探出头呼吸一下。


    如今听到侍从这么说,和冬也不意外,只是侍从低估了她想要出门的决心。


    和冬说:“我给殿下留了纸条,等她忙完就能看见。”说完就走,一眨眼都走到内宫门口了。


    侍从狂奔过去,想拦但碍于和冬现在‘无组织无上司’的身份也不好张开双臂,只能挽留道:“您要不跟亨瑞先生说一声?”


    和冬说不,在心里跟这个侍从道了歉,直接走人。


    只留下亨瑞知道前因后果时的冷笑:“还没结婚、没册封,真以为自己的位置板上钉钉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狂多久。”


    —


    和冬去了师父荷尔博将军的家,她在首都星朋友不多,最先想到的是去看看康纳,但庄立树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上次还借着她的手给内勤厅递信,她对这些政治倾轧的东西无缘由的感到烦躁,只能将其移出此次行程。


    去和家也不太行,自从王室宣布新王不日登基后,二叔莫名跟和冬联络很多次,催促她在新王登基前跟公主完成婚礼,和冬那时说:“王室成员结婚都需要国王首肯,你不是说不能委屈公主吗?为什么又突然要这样?”


    二叔长叹一口气:“也是,也是,是我想多了,只要你们两个商量好了,什么时候不能办?这种事不能急,不能急。”


    她现在毫无预料的回去,二叔肯定会以为婚事有变,怎么也放松不了。


    左思右想,只有老师这里才能让她稍稍休息一会儿了。


    和冬路中停车买了一些礼物,看见鲜花店又让店员搭配了一小捧不太扎眼的花束,到了门口,还没说话,师母就很开心的将花接过去,还埋怨和冬:“你怎么就想不起来看我呢?”


    和冬连忙低头道歉:“因为一直在忙,还没做出什么成绩,不好意思过来见你。”


    师母牵着她胳膊让人进去:“少来了,你们同一批的能有几个被封为上校,我那时候听到你授衔,还想说在家里给你办个庆功会,没想到那老顽固又说影响不好又说别的,吵得人头疼,后来看见你二叔办了,我心气儿才顺一点。”


    师母跟老师没有孩子,因为老师前半生一直为帝国效力,回家的次数少的可怜,师母凭借着对丈夫的爱意愿意忍受漫长的寂寞,却不希望自己孩子遭这个罪,所以即使帝国辅助生育技术手段发达,即使不用自己生,他们还是没有孩子。


    和冬总觉得老师荷尔博能发展出如此庞大的师生人脉网络,在军部自成一派,少不了师母因为寂寞,将所有前来借宿、暂居的人全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精心照顾的缘故。


    她跟师母开开心心吃了顿饭,等管家机器人捧来清茶,估摸着到了回去的时间,这才问:“老师呢?”


    师母怒目圆瞪:“我就知道你是来找他的!”


    “师母,”和冬无奈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不见老师就走吧?”


    师母哼了一声,推开门,看着想带她过去,但在和冬起身跟在她后面时,她还是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和冬的胳膊:“别骗我了,那么多人来家里全都见他不见我!”


    和冬顺势扶着她:“太忙了吧?你上次生日不是还有好多人特意从外地赶过来见你吗?”


    “呸!说的跟我稀罕见他们一样,小时候多可爱,现在就有多烦人,一个个要么眼神浑浊的像死鱼,要么肥头大耳的像只猪,看见就心烦。”


    中庭到了,守在书房门口的机器人说老师屋里有客人,师母却直接走过去一把将门拉开,徒留跟荷尔博对坐的客人目瞪口呆。


    荷尔博看看站在妻子身后手足无措的和冬,又看看对面坐立难安的客人,只叹息道:“钟玲,你现在真是越来越随意了,吓到人可怎么办?”


    师母不说话,客人走了后才把和冬推过来:“诺,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舍得浪费时间陪人下棋?”


    荷尔博慢吞吞的扯下老花镜,擦了擦又戴上去:“那也不能这么无礼嘛。”


    师母翻了个白眼,关上门走了。


    只剩和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低头喊了声老师。


    “和冬,”老师说:“过来吧,陪我下盘棋,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和冬几年没碰过棋,接过客人手中残局,发现这人也下得很烂,就算再使劲儿最后也以输五子告终。


    好在荷尔博没借此教训她的意思,下完这一局就收棋,分装黑白子的时候还在跟她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这里什么事?”


    和冬惭愧,将最后一个白子拨进盒子里才说:“老师,我准备跟公主结婚了。”


    “嗯,普琳西斯,然后呢?”


    “……跟公主结婚要签署自愿解除一切职位的协议,我的军衔也包含在其中。老师,我真的很抱歉,即使他们说一万遍这些衔位还会以国王的名义归还,但我知道军部对此的态度,我们从来都没承认过那些虚衔,只是每次派些人过去陪他们演戏罢了。”


    “你觉得你的努力成了无用功?不想放弃,所以决定要跟公主分手?”


    “不是,我从没想过要跟公主分手,即使我们中间有些误会,我也并不是很赞同她,但她需要我的帮助,在她没脱离危险前,我不会……”


    听到和冬讲到这里,荷尔博没忍住笑了一声:“和冬,你确定自己还能跟公主分手吗?这个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比你聪明多了,至少知道如何争取自己的利益,是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天才,从来都不会让自己落到你这副境地。”


    和冬一怔,听到他说:“不要把感情跟你要做的事混为一谈,向普琳西斯去学,关键时刻就要心狠一点,退一步就是退一万步。”


    不过跟她比起来,你进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荷尔博没有说,只看着学生在自己面前挣扎、彷徨,看着她便仿佛能够穿越时光,想起那群学生在军事学院受训的时候。


    临上战场前,军事学院分红蓝双方组织了一场模拟战,说好生死不论,说好这一战事关毕业评级,和冬还是背着受伤的队友一起赶到了目的地。


    教官斥责和冬妇人之仁:“从来没有一个A级哨兵毕业评级是B-,和冬,你真是好样的,上了战场就带着炸药包一起死吧,也不知道多少吨炸药才能把你脑子里的水晃干净!”


    “我不能看着他死!”


    那时和冬为自己争辩道:“就算上了战场,我也不可能看着他们死在我身边!”


    可和冬,那年跟你一起出去,现在又回到首都星的还有几个人呢?


    青涩的为自己争辩的身影仿佛与眼前这个哨兵重合,荷尔博看着和冬低下头朝自己行礼:“老师,很抱歉,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没吃到葡萄就说葡萄太酸,那样无论它味道如何,我都会鄙视自己的。”


    “很抱歉,”她的头抵到地板上:“我发誓绝不会辜负您的栽培,只要军部还能接纳我,那么输了我也保证会从头再来。”


    和冬走的时候,师母拉开门,荷尔博说她:“一直站在那里偷听,有什么收获吗?”


    师母说:“那个公主,就是那个普琳西斯应该很漂亮吧?要不然那孩子怎么拿出一副赴死的决心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荷尔博将棋子放好,“真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不需要很漂亮,甚至不需要有什么优点,就算一身缺点也无所谓,爱情令人蒙昧。”


    “我知道,就像你一样嘛。”


    第55章 卡特琳宫,忙完公务没有如期见到和冬的公主心情果然不太美妙。……


    卡特琳宫,忙完公务没有如期见到和冬的公主心情果然不太美妙。


    侍从官们早有准备,察觉不对纷纷跑出去忙了起来,就连一直嘲讽和冬的亨瑞也不敢在这时候触雷,束手、躬身站在一边当隐形人。


    突然,公主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他连忙跟在身后。


    眼看着公主走到拐角那个房间,她推门的时候,亨瑞才忍不住出声道:“殿下,和冬跟我请假了,说是要出去看看朋友。”


    现在肯定不在房间啊。


    可普琳还是将门推开,推开也不进去,站在门口打量整齐的床铺、系好的窗帘、被推到书桌下面不会妨碍人走动的椅子。


    原本轻松无比的地方,没有那双黑色眼眸的哨兵在,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普琳问:“她说要出去你就让她出去?不会拦住她跟我说一声?”


    “您那时候正在工作。”


    亨瑞本来还以为公主会继续训斥他们办事不利,谁知道停顿一会儿,竟然听到普琳说:“亨瑞,是不是我逼的她太紧了?”


    “殿下……”亨瑞第一次看到公主类似懊恼的情绪,惊的一时失声,等反应过来,就听见公主说:“我也不想逼她。”


    “但是军部一直在跟我抢人,前一段时间竟然还借着前线异动,提出了什么军官召回备战计划,呵呵。”


    普琳冷笑一声:“荷尔博这个老狐狸,以为我看不出来他肚子灌了多少坏水?不就是想名正言顺的将和冬召回去嘛,也不看我同不同意。”


    亨瑞眉头紧皱,无论是和冬明里的犹豫拒绝还是荷尔博暗中的动作,都让他有一种公主一片真心被人糟蹋的不悦。


    和冬刚来时情况有多糟糕根本不需细讲,据亨瑞所知,塔目前登记在册的能够治疗A级哨兵的向导不多,而且大多数都已经与哨兵结合,有伴侣的向导一般都会辞去精神治疗师的职位,不再替别人进行治疗。


    他并不相信军部能在和冬精神崩溃前将人请到。


    如果不是公主耐心治疗,现在和冬还能活蹦乱跳的走出卡特琳宫吗?


    公主虽然身为黑暗向导精神力强悍,但并没有从事精神治疗的意愿,也从没因完成治疗被人肯定后得到什么满足感。


    公主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是以很讨厌精神力耗尽后好几天都恢复不过来的虚弱状态。


    之前雅各布王子中招精神世界崩溃,公主只是站在一边任王后喝斥无用,也从没出手说要帮忙,为和冬破例已经令人震惊。


    没想到哨兵没有珍惜,现在更是令公主如此,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在普琳面前,亨瑞还是把这种不满按了下去:“等和冬回来,我会尽快跟她谈判,或许可以安排和家的人过来,她的父亲不是还在世吗?”


    “她还有一个青梅呢。”


    亨瑞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里,首席侍从官的停顿也让普琳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于是伸出手按揉着因为用脑过度一直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管怎么样,你先跟她联系一下,就说我在找她,不要再让她突然跑到什么地方去,问清楚她什么时候回来。”


    公主走到房间里,亨瑞刚想跟进去,却发现她另一只手已经拉上了把手,好像根本不打算让他进来:“我在这里睡一会儿,希望我睡醒,你已经有了和冬的消息。”


    “殿下……”


    “对了,亨瑞,”公主好像想起什么,轻描淡写道:“我不希望和冬在卡特琳宫过的不痛快,如果我发现她是因为跟你的私人恩怨不愿意回到这里,那我就只有不再让你们见面了,明白吗?”


    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不再见面,除非有一个人离开。


    亨瑞很清楚,离开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公主的伴侣,他低头道:“是。”


    —


    和冬从侧门走,虽然正门离内宫更近,但那里熟人也多,她对这些人猛烈的羡慕嫉妒恨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提前躲开。


    可今天她运气明显不好,调侃她的主力军布鲁斯竟然在侧门站岗。


    布鲁斯远远看见和冬就走下岗亭,和冬没有办法只能走上前打招呼,今天跟他搭班的是个脸生的新人,布鲁斯回头打个哈哈就借着护送和冬进宫的由头摸鱼。


    一路都在说新来的傻小子,跟自己刚来的时候一样鲁莽,而且都是平民出身。


    “艾伦都说内勤厅跟公主有仇,这边刚打上申请,立马就送个平民过来,要是每次都这样,用不了多久护卫队就会被平民取代了……”


    和冬不太走心的附和两声,布鲁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喊了声:“和冬。”


    等和冬扭过头,他犹豫道:“你后来还跟米娅有联系吗?”


    “没有,”和冬自从公主点明后跟向导相处就很注意分寸,基本的礼貌、义务的爱护都有,却不会到让人误会的地步。


    米娅自从离开卡特琳宫后确实跟她发了几次消息,但因为她回复的比较简短,可能米娅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冷淡,于是顺理成章的不再联系了。


    现在听布鲁斯这么说,和冬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了?米娅出什么事了吗?”


    布鲁斯觉得自己说出来有些挑拨和冬跟公主感情的嫌疑,毕竟米娅只是一个小人物,公主怎么可能会关心一个小人物的去留问题,更甚者插手内勤厅的人员调动呢?


    正好此时有侍从官迎面走来,布鲁斯为了避嫌没再继续说,只拍着她的肩膀道:“别见色忘友、忘恩负义,有时间就来哨兵公寓看看,大家都很想你呢。”


    侍从官远远就开始喊和冬,和冬冲着那里点点头,跟布鲁斯告别前,他突然用力拥抱她一下,在和冬发愣的时候,听到这人飞快说:“米娅从内勤厅离职了。”


    布鲁斯看着她,露出一个糊弄人的笑容:“是我的错吗?骗她你过生日。”


    “和冬!”


    和冬一怔,等意识到布鲁斯是在怀疑米娅遭到人针对的时候,他已经摆摆手走了。


    侍从官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握着她的手,双眼含泪:“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呀!”


    和冬还没说话,他们已经推着她往内宫走:“快快快,公主还没用餐呢,厨师都发愁死了,只吃那么一点东西身体怎么撑得住?”


    “和冬,你吃饭没?就是吃了饭也陪公主吃一点,她今天都没吃东西!”


    和冬被众人簇拥着走到宫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布鲁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路尽头,她心里像是被人闷了一拳一样,很不痛快。


    布鲁斯在怀疑谁?


    公主。


    真的是公主做的吗?


    和冬脑海中闪过那天嘴上说着流连忘返,逼着自己想要一个解释的人,似乎也无法完全排除她的嫌疑。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宫门,正想去寝殿,却被告知公主在拐角房间睡觉。


    公主难得睡这么长时间,亨瑞就算看不惯和冬也不敢大声说些什么,让她进房间的时候都轻轻推门,仿佛一声吱呀声都能把他吓死。


    屋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黑暗静谧的像动物的巢穴,和冬站在门口,等眼睛适应了环境,这才往床边走去。


    公主睡着的时候手里喜欢握着东西,有和冬陪着就是哨兵的耳朵、手指,今天和冬出门,她就握着被角,侧睡,金发倾洒在脸颊、落在脖颈,连眼睛都遮住了。


    和冬半蹲在床边,真觉得她乖巧的像个芭比娃娃,甚至有一瞬间还想她要是一直这么睡着就好了,睡着的时候只用爱她,但等这人睁开眼,她就必须面对公主带给自己的痛苦。


    “殿下?”


    和冬撩开她脸颊的发丝,安静的凝望着那张脸,等了一会儿发现公主还没睡饱的意思,也不想叫醒她,轻轻吻了一下人裸露在外的手背,准备离开。


    但没想到刚转身,手腕就被人猛地抓住,普琳趴在床上喊和冬:“你去哪儿了?”


    “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公主坐起身靠着软和的床头:“听到脚步声我就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本来还以为你会浪漫一点把我吻醒,没想到你只吻了手背。”


    “我怎么可能打扰你睡觉。”


    和冬听到公主说:“可我不满意。”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真意,便被人扯着领子拉到身边,哨兵刚一抬头便被人吻住。


    公主这个时候很温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太昏暗,和冬竟然觉得她的眼珠像动物一样散发着光芒,普琳咬她的嘴唇,等人吃痛松开牙关,这才把舌头探进去享受美味。


    “你去哪里,”普琳含糊道:“去找别的向导了吗?”


    “没有,我去见老师了。”


    舌尖突然被人咬了一下,哨兵吃痛,想要将人推开,向导的精神触手已然将人包围,和冬稍稍退后,都能感到这群像海草一样柔软的在空气中飘浮的东西,散发出的跃跃欲试。


    普琳咬后又像心疼了一样安抚的裹住,缠绵的如同纠结在一起的棉花,根本分不出你我。


    “你找他干什么?我不喜欢他。”公主说。


    第56章 “那你喜欢谁?”  和冬推开她,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哨兵……


    “那你喜欢谁?”


    和冬推开她,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哨兵能清晰观察到普琳脸上因为接吻而晕上来的红潮,这点颜色让那个精致、苍白如美丽人偶的公主鲜活了起来。


    公主歪头道:“你。”


    她的眼睛真漂亮,对人叙说爱语的时候就像闪亮的宝石。


    和冬闭上眼复又睁开,平复自己的呼吸,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


    在人伸出手臂攀附到自己脖颈上轻咬耳垂时,哨兵颤抖了一下,坚持问道:“喜欢我,所以才讨厌米娅吗?”


    轻咬一顿,猛然变成撕咬,那人恨不得将她耳朵咬掉。


    即使没看见普琳的脸,和冬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惹她不悦。


    她知道自己应该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比如公主睡饱、吃饱,准备外出散步的时候,再不经意间提及,最好也不要介意有没有答案,在人不想回答的时候恰当的圆过去。


    但以后呢?避过去、圆过去以后呢?


    如果只是一时的同伴,即使他做些什么只要没杀人犯法,和冬都不介意,可公主不是一时的啊。


    她今天已经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一个重大的让步,想推动两人关系发展,和冬不想再跟公主维持那种你知我知的状态,有什么不能谈的呢?


    知道公主本性后,仍然愿意放弃军衔留在她身边,有什么不能谈的呢?


    和冬忍着耳朵被人作弄的轻微刺痛,继续道:“我知道米娅从内勤厅离职了,她在那里做的很开心,离开的又太突兀,也没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是你吗?你不喜欢她见我,所以将她调走。”


    “你们果然还在联系。”


    公主不答,反倒仰起头皱眉看着她,眼神中闪烁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烦躁:“和冬,你喜欢她吗?”


    答非所问即是答案。


    “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向导?”


    “和冬!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和冬深吸一口气,她觉得公主此时真的在无理取闹,聪慧到让这么多人忌惮的公主真的看不出来她对米娅有没有意思?


    但就是知道她在借此转换话题,和冬也说:“殿下,你真的认为我喜欢她吗?我喜欢她还会答应搬进内宫,我喜欢她还会跟你进行精神结合,拜托二叔帮忙筹备婚礼?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公主看着她,眼睫缓慢地眨动,好像在权衡着她话中的真意,又像是转移话题的谎言被人拆穿,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不过无论如何,和冬都不想再闪避,抚着她的脸让人看向自己。


    公主将她预设中的恋爱步骤全部打乱。


    她想跟爱人接触、熟悉后告白、认真约会、享受恋爱,然后再提出结婚请求。


    但公主却驾着一架马车陡然闯入她的生命里,有栏便跨,无路便踏,不断地呼喊她的名字并殷切的朝她伸出手。


    攻势密集的像从天而落的雨点,让人闪躲不及,稍不留意就被她拖入陷阱,然后等人站到坑底了,她却在岸上审视。


    和冬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相反,她在知道真相后主动下场,就是渴望搏出一番天地。就像跟老师荷尔博承诺的那样,即使是失败,她也不缺少从头来过的勇气。


    但她是她,别人是别人。


    她是咎由自取,别人是被烈火波及。


    更何况米娅还是一个向导,帝国义务教育中无数次强调要照顾保护的对象,现在竟然因为自己失去工作,这让和冬良心难安。


    “殿下,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公主偏过头:“可她帮你过生日!那天是你的生日吗?”


    “那是布鲁斯撒谎,我曾经帮米娅赶跑了骚扰者,那天又帮忙送人回宿舍,就算是个陌生人这么帮自己也总要说声感谢吧?恰巧布鲁斯又骗她我要过生日,所以米娅才准备了蛋糕过来找我。”


    “她提着蛋糕过来,厨师、护卫队成员甚至是在哨兵公寓值班的侍从都看见了,大家兴致勃勃商量着为我庆生,我没必要说出来让他们好意落空。而且吃完蛋糕后我也遵照避嫌的要求,没有送她,是拜托别人送的。”


    普琳脸色依旧不好:“她喜欢你。”


    “可我喜欢你。”


    公主突然听到这句告白,心头一跳,那阵悸动刚刚滑过,就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哨兵的权宜之策,如果和冬真的因为帮人脱罪拿这个敷衍她……


    可普琳一抬眼就跟盯着自己看的哨兵对视,和冬的目光似乎一直都没从她身上离开,两人对视后,抚在她脸颊上的手指甚至轻轻摩挲了一下。


    脸颊上像是爬了一串蚂蚁。


    普琳慢了一步,想抓住她的手,让人继续贴在那里的时候,和冬已经放下了。


    普琳只听到哨兵说:“殿下,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单方面的喜欢是没有结果的,而且她走后我也没有再跟她联系,我想她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今天说这番话,只是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在我心里,殿下并不是一个放纵私欲,公器私用的昏庸之人。”


    “你还是在帮她说话。”


    普琳缓过神来就为两人中间梗着一个向导的事情感到不满,这时也坦率的说:“我无法忍受她继续借着职务之便接近你,任谁也不会喜欢自己享受美食的时候,身边还围着一群觊觎的苍蝇。”


    “哪怕知道她吃不到,我也会心烦。”


    和冬张口还想要说什么,普琳猛然坐起身:“不要再说了,你越是替她说话,我越是生气。”


    公主穿上拖鞋,眼看着就要往门外走去,如果今天这件事不解决,一定会成为梗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刺。


    和冬没想到公主的独占欲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但还是迅速转变思路,上前握住向导的手。


    普琳一顿,但始终没有将人甩开。


    还有机会,和冬组织措辞尽量让自己的用词客观一点:“我不是责怪殿下的意思,我只是对朋友因为我做错事而失去工作的事情感到愧疚。殿下,既然你不想见她,那为什么不把她调走呢?”


    和冬说:“就连我自己也去过圣巴巴拉宫,职位一调动,离得那么远一辈子也碰不到一次面。为什么非要选择最差的那一个?”


    “殿下不喜欢我的老师,不喜欢米娅,我也不喜欢亨瑞,但他们对我们的关系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普琳看着和冬,和冬也看着她,发觉她是真的没办法把人看在眼里,——这点跟二叔很像,二叔的目光从来不会落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


    现在让公主去变得真善美是不是太难了?


    和冬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来不在意她,但她因为我受到牵连,我就无法不在意,你明白吗?”


    —


    和冬不知道公主有没有把自己那番话听进去,但所有能做的努力都做了,也不好再继续。


    普琳从拐角房间出来后一直保持沉默,不肯跟她交流。她只能陪着人用了一顿晚餐,再做打算。


    第二天亨瑞照旧约和冬谈话,刚开口道:“我知道以前对待你的方式有点粗鲁,也明白你的考量,毕竟这也是个事关人生选择的重要决定……”


    和冬直接要了协议书,掀页观看。


    亨瑞继续道:“但是人生如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开头和终点都是已经确定好的,中间……”


    他讲到这里突然发现哨兵拿起了笔,亨瑞屏息凝神,看着她在上面完成了那天没有写完的签名。


    亨瑞一时卡壳,本来以为今天要打一场硬仗,没想到架势还没摆出来,对面就已经落笔。


    他将文件收回来又看了一遍,发现没有被替换后才狐疑道:“怎么出去一趟就改主意了?”


    和冬没有在意他的语气,只说自己跟老师荷尔博见了一面:“老师支持我的决定。”


    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好的,亨瑞将文件收进档案袋,协议书稍后还要拿去公证备案,不到收归档案室,都不算完成。


    他站起身,临走前伸出手朝和冬示意,和冬一愣,直到他再次挥手,这才反应过来。


    从和冬入住内宫以来,一直针锋相对的两人在侍从官的见证下握了一次手。


    侍从官们眼神交汇,纷纷对这世纪性的一幕表示震惊。


    亨瑞说:“本来还想是不是要请你的父亲或者二叔出面做你的思想工作,不过只要请了他们,我对你的态度不会比现在好。”


    没想到和冬只见了荷尔博一面便改变主意。


    前有总理庄立树的青睐,后有将军荷尔博的提携,和家也不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破落户,哨兵还在刚刚签署的协议上放弃了自己的上校军衔。


    如果没有先入为主,和冬确实是比路易斯之流更合适的伴侣人选。


    “希望你能珍惜公主的心意,哨兵,只要你尊重公主、爱护公主、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那我们中间就没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


    和冬说:“我守护公主的心远比你更加强烈。”


    两人至此握手言和。


    第57章 和冬稍后又跟公主执行了一次公务,经过谈判精英的努力,帝国跟虫族


    和冬稍后又跟公主执行了一次公务,经过谈判精英的努力,帝国跟虫族可喜可贺的完成了第四轮谈判。


    虫族外长克勒福是老熟人了,知道两人不好惹,也没有再撞上来,只是在王后耳边阴阳一句“教女有方”就不再说话,全程都拿着一个酒杯,连记者采访环节也不愿意放下。


    自国会签署备忘录确定雅各布继承人身份后,王后一派就致力于洗刷雅各布公务水准不行的不利印象,听小报说雅各布正被困在某处行宫苦练登基演讲,所以在人还没调教好之前,今天只有王后出面跟公主营造母女情深的美满形象。


    和冬跟她相看两厌,一个碍于是长辈,一个碍于公开场合,都不好做什么,只看一眼便嫌弃的挪开,全程除了开场致词、闭幕合影,都没碰见过。


    而到了最后合影环节,和冬看着王后没轻没重拉扯着公主的场面皱眉,两人面对闪光灯拍了几张,好像效果不太好,摄影师在指导两人站位,公主挪动的慢一点,王后的手就放到她的肩膀上,在避人的地方狠狠一掐!


    和冬立马冲过去,用肩膀撞开王后,在人摇晃着站不稳的时候,握住普琳的肩,低声问:“有没有事?”


    普琳也没想到王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但蠢人的逻辑正常人无法理解,总是能出人意料,她不想纠缠,只说了一句:“有点疼。”


    和冬心疼的抚过她刚才被人掐的位置,摄影师在说:“两位感情真好,可现在我们照片还没完成,能否劳您退一退?”


    台下媒体灯光闪烁。


    台上,王后被刚才那一撞肩膀隐隐作痛,听到摄影师的话,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还不快滚?!”


    和冬就当没听见,大大方方的站在两人中间,并将普琳的手搭在自己手臂上。


    她对摄影师说:“我难道不能入镜吗?”


    摄影师愣了一下,虽然跟刚开始安排的流程不一样,但照片不论怎么拍都是拍,拍完母女照就是三人照,他见另外两位没有出声反驳,当即道:“当然可以。”


    闪光灯喀嚓一响,次日,媒体头版刊登的照片中,公主及其伴侣肢体语言亲近,向导盛装,哨兵神采非凡,除了旁边略微有些僵硬的王后,也不失为一副美丽的画面。


    亨瑞看到照片,这阵子卡特琳宫一直被人打压的恶气才算出了一半,对和冬也明显更和气点,当然,他的和气有些让人吃不消。


    亨瑞一旦和气,就脱离了那种跟和冬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开始指导她的礼仪。


    亨瑞似乎很瞧不上她从军队里带来的习惯,形容其“毫无美感”、“粗鲁”、“比较拙劣”,然后就迅速公布了关于吃饭喝水穿衣睡觉等方面的一系列规矩。


    和冬不想两人刚刚缓和的关系再度冰封,只能跟着做的大面上过得去,吃饭定时定量、拒绝饮料、穿里三层外三层的制服花半小时时间系扣子还都在她能接受范围内,但和冬真没想到亨瑞连睡觉也要管。


    在公主接连留宿拐角房间几天后,亨瑞直接跟和冬说:“为了殿下的身体着想,你要克制一点,不要引诱她,哨兵。”


    和冬猛然听到这个形容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无力的扶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说两人在进行过一次精神结合后只是单纯的拥抱亲吻,还是要说——公主大概可能也许信仰虔诚,自制力绝佳,暂时没有这方面的念头,请你相信她?


    无论怎么说都会面临新的问题,和冬只能说一句:“这要问公主。”勉强糊弄过去。


    可亨瑞的这句话也在和冬心里留下一道痕迹,哨兵跟向导的结合分为暂时链接和精神结合两种,一般进行到精神结合的步骤,两人精神世界就会出现连通的通道,共享精神世界。


    她那一次是完全没有准备,所以没想到这个。


    为什么公主也不在意呢?


    按照她对自己的占有欲,不是应该立马连通精神世界吗?


    —


    新王登基倒计时第三天,治安警察在各个出入站点设置稽查点,所有来往人员都需要开放终端权限或者携带身份证明,以备抽查。


    有时候一条街从头走到尾都需要抽查三次,民众日常出行很不便利。


    随意拦人抽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首都星的人也越来越多,大批次人马都从外地赶来准备参加新王登基庆典。


    外面普天同庆,和冬却收到了跟公主一起去行宫度假的消息,雅各布还有几天就要即位,王后已经“大度且不计前嫌”的督促内勤厅送来登基那天她们应该穿的衣服,公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选择度假?


    和冬想问她,但公主从宣告这个消息后就没再来拐角房间,侍从官又说书房的灯一直没熄,和冬就算走到寝殿大门也担心打搅她休息,只能按下心等待。


    新王登基前24小时,和冬跟公主深夜登上通往度假行星的航班,亨瑞取下帽子在停泊点躬身送行,飞船嗡的一声脱离支撑架,和冬在舷窗中看着首都星变成一个黑点,这才问普琳:“殿下,发生了什么?”


    贵宾舱里只有她们两个,其他人都在外面归置行李,以期让公主的星际之旅能过得舒服一点。


    但和冬却没在星际旅行公司发现这一班飞船的信息,她怀疑这是公主秘密调动的,整个飞船只有部分卡特琳宫侍从跟她们两个乘坐。


    而公主接下来所说的话也印证了和冬的猜想:“新王签发的第一份诏令下来了,路易斯被封为公爵,新王让我择日跟他举办婚礼。”


    普琳看着她,在和冬皱眉时伸出手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我不想跟他结婚,但又没办法违抗新王的命令,所以决定带你出来流浪。”


    和冬不太相信,如果公主真的有这么容易放弃,就不会工作到登上飞船的前一秒,何况她们不是已经在一些场合公开露面了吗?更别提距离上一次执行公务才过去几天,雅各布这个诏令一出,难道不会引人质疑?


    但普琳离开首都星这个政治意味浓厚的地方的举动,仿佛又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如果不是真的遇到危险,谁会愿意离开这个兵家必争之地?


    “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普琳看着她,叹道:“真拿你没办法,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和冬说:“如果情况真的很糟糕,我相信亨瑞阁下也会出现在这个飞船上。”


    普琳微微一笑:“我就不能心狠手辣,将人撇在那里作障眼法?”


    “没用的,亨瑞说到底还是卡特琳宫的固定班底,无法代表你,王后已经闯入卡特琳宫几次,我并不相信守卫有阻拦他们的能耐,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何必做出这种无谓的牺牲。”


    普琳说:“阿姆斯特朗回来了。”


    和冬一惊,早已被宣布失踪的王储却在新王登基前回来,她几乎可以预见首都星即将迎来的腥风血雨。


    可下一秒就听见公主说:“他大概被雅各布登基的消息刺激到,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在首都星埋下上百吨炸弹……”


    “殿下!”


    普琳握住她的手:“放心,治安队已经排除了一些,他们早有防备,不会让人把首都星炸出一个窟窿的。”


    但她认为王后一派的智囊团撑不了多久,这种孤注一掷拿整个行星当陪葬的疯狂做法,明显不是出自阿姆斯特朗之手。


    爸爸,难道你真的还活着吗?


    没被自己看重的长子杀死,现在又不计前嫌、苦心孤诣地辅佐长子登上王位?


    哨兵还在低声说:“首都星来了好多人,还有很多平民,议员家、和家、贵族家肯定有人保护,那他们怎么办?”


    普琳也不能保证治安队可以在新王登基也就是爆炸发生前完全拆除炸药,首都星肉眼可见的会发生一场混乱,而且这次混乱的发起人她并不太熟习,跟上次一样困在卡特琳宫守株待兔明显不是个好主意,这才带着和冬走出来。


    那些平民能去哪儿?避难所。


    首都星设置了可以容纳大部分居民的避难所。


    但他们能在爆炸中准确找到避难所的位置、逃去避难所的途中不会被人枪杀吗?


    不确定。


    但为了安抚和冬,普琳还是说:“如果阿姆斯特朗还想要王位,他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难以收场的局面。”


    混乱过后肯定会有替罪羊顶罪。


    “不是还有军部呢吗?你的老师荷尔博还在首都星,有他在,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如果我是荷尔博,肯定会借机排除异己。


    和冬,你真的认为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会在年老体衰、新人层出不穷之时,还能在军部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去哨兵军事学院做指导老师的军官很多,广收学生弟子的军官很多,但迄今为止军部只有一个荷尔博。


    “不要担心。”普琳亲吻哨兵的额头,她暂时还不想让和冬这些宝贵的品质消失,她喜欢跟自己不一样的人,若是世界上人人都是普琳,这个世界该多么无趣。


    第58章 塞巴斯蒂安行星是归属于普琳的封地。  飞船到达停泊点,……


    塞巴斯蒂安行星是归属于普琳的封地。


    飞船到达停泊点,普琳拉着和冬的手一起走下舷梯,帝国还没摆脱凌冽的寒风成功入春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已经是一副夏日景象。


    停泊点不远处就是宽广无垠的海洋,巨大的邮轮、三三两两闲疏的船只漂浮在海面上,海鸥挥舞着翅膀在天空盘旋鸣叫,连风都带着一股自由的味道。


    和冬正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海水惊叹,就听到普琳说:“这是国王送给我的。”


    公主解开帽带,将一头金发暴露在阳光之下,旁边正在指挥着人腾挪行李的侍从官见状,立马呼喊道:“殿下!亨瑞先生吩咐过不能让您暴晒,接您的人就快过来了……”


    普琳却像没听见一样,牵着和冬的手沿着木石路往码头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路边到人脚踝高的石像、懒散的甩着尾巴晒太阳的猫咪都能让公主停留。


    和冬发现公主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带她前往码头的路上提了很多次国王——也就是普琳的父亲。


    国王爱德华在普琳的形容中是个魁梧有力、情感奔放、极其自恋的男人,“他像一个小孩一样,非常情绪化,不是说他控制不住自己大喊大叫,他热衷于恶作剧,喜欢让人希望落空。”


    “经常上一刻还在拍着一个人的肩膀说要给他封赏,第二天等诏令下来,那人才发现这个封赏越过他落到了他仇家、兄弟亦或者是行将木就的父母身上,他则借此观看他们失落、愤怒、仇恨的表情。”


    “不仅是对外人,对我也不例外,我小时候他会心血来潮的给我一屋子玩具,然后又在我喜欢其中一个玩偶需要抱着睡觉的时候,再突然将它夺走。”


    “我祈求过他,但是没有用,他只会因为我的恳求更加开心。然后再在保姆、或者是家庭教师看到,冲过来教训我,说‘公主有那么多玩具,为什么非要玩这一个呢?’‘怎么能在陛下面前不顾形象的哭泣,这样也太失礼了’的声音中,抱歉的说这都是我的错,下一次不这么逗你了之类的话。”


    木石路经过岁月冲刷,人每踏上一步都会响起一阵轻微的吱呀声。


    和冬看着公主,即使普琳没说,她也能在这些话语中体会到这人对父亲的情感。


    “一开始我还会伤心,但等到再大一点,这种把戏多来几次之后就慢慢脱敏,不再对他幼稚的举动作出什么反应,他开始频繁的说‘菲比,你不再可爱了’。”


    “因为不再可爱,他想起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保姆开始偷懒,经常因为我跟着其他贵族女孩一起游戏弄乱衣服和头发生气,家庭教师发现没人监督,也越来越苛刻,立志于将我教导成一个符合所有教义,就算被人拿刀割肉,也要先朝行凶者说声不好意思的淑女。”


    “我曾经想过向他求助,毕竟王后从来都没想起过我,只有他还能跟我一起玩,他来了看见之后之后确实心疼、发怒,但我的处境只是短暂的好一点,等他再次遗忘,保姆等人就故态复萌,发展到最后一个公主还会被家庭教师罚到走廊上看雪受冻。”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他靠不住,可他就是再靠不住也是王宫的主人,我还没长大前只能继续依靠他。”


    两人走到码头,现在正值渔船第二次出航的时间,码头空空荡荡,两旁只有少量的摊贩在售卖鲜鱼,和冬停下观察,发现这些鱼小的可怜,只有人拇指那么长,看起来身上除了骨头就是皮,让人怀疑根本吃不到肉。


    公主说:“塞巴斯蒂安就是我跟随他度假时,他随手指的行星。虽然摄政王和那帮贵族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坚决反对,说没有给除王储外其他成员封地的先例。”


    “但他们跟着父亲共事大半辈子却从没把准他的脉,他们估计不知道,他也没那么想给我,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一有人反对,他气性上来,硬是排除一切困难,将它放到我的名下了。”


    “和冬,我很喜欢这里。”


    公主说:“我在这里度过了分化后的那段时间、二十岁的成。人礼,遇到你之后也想带你过来。”


    “殿下……”


    “嘘,”公主竖起手指压在哨兵的唇上,在人眼神中露出不解时笑道:“在这里我们都是普通人,他们不喜欢上网,只看报纸、听广播,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安心享受上天赐予的假期吧。”


    —


    和冬发现公主是真的很喜欢这里,在卡特琳宫的时候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务的原因,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几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之色。


    但到了塞巴斯蒂安,早上八点就能拉着自己出门散步,溜达一圈继续开游艇闲逛,在中午太阳变得毒热之前,还会带着和冬去码头边看商贩有什么新鲜东西。


    介于码头是海鲜交易圣地,和冬很有理由怀疑公主是想吃鱼了。


    公主的厨师是从卡特琳宫带过来的,不能说他技术不好不敬业,但就是因为太上心一直牢记公主的日常饮食,菜单上永远都是那么几个东西换来换取,就算再好吃的东西,吃了这么多年也会腻吧?


    他们为什么不发明一个新菜品呢?


    和冬很乐意满足公主,但是两个新手总是摸不准渔船第一次满载而归的时间,每每过去时个头大又鲜活的鱼虾已经被人装的差不多,只剩一两个气息奄奄的在鱼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尾巴,看着就不太新鲜。


    只有那种又短又细、无人问津的小鱼,看起来还能试一试。


    和冬见转了几次都是来晚一步,也不想让公主希望落空,于是掏钱买了一篓。


    商贩见她们没拿购物袋,很慷慨的提供了一个竹篓做容器,和冬给押金他都不要,只说:“下次过来买的时候给我送过来嘛。”


    哨兵出众的嗅觉让和冬几乎难以忍受那一股海鲜特有的腥气,拎着篓子走的越来越快,公主紧紧跟在她身边,不时侧头打量,好像对这些鱼很好奇。


    和冬说:“我在前线的时候见过厨师做干炸鱼段,如果炸透了骨头也酥了,即使鱼刺多也没问题。”


    但她只吃了两次,倒不是厨师怕麻烦不愿意做,而是因为战事吃紧,前线供给越来越少,就连指战员也只能靠营养液度日,这种情况下底层士兵能眯一会儿都是奢望,更别提吃东西了。


    现在她完全忘了炸鱼段的味道,也不记得好不好吃。


    所以当厨师两手一摊,为难的说自己不会做的时候,和冬有点傻眼了。


    她真想把脑子里的画面转换给厨师看:“切成两端,用调料大概也有柠檬汁腌制一会儿,然后裹上面粉下油锅炸,可能还需要一点调味。”


    厨师十分为难,两个祖宗大老远拎着一篓快死的拇指鱼回来,现在还亲自上阵指导做法,他也不想让她们失望:“不用剔内脏吗?不剔的话好像会腥苦,调料也压不住。”


    “腌制多少分钟?几成油温下锅?用复炸吗……”


    和冬被问倒,站在那里苦苦思索,最后听到公主轻笑,终于不再纠缠,留下一句:“你看着办!”


    就拉着公主上楼了。


    公主在塞巴斯蒂安的住所是一处临海的城堡,推开窗户就能看见不远处的灯塔,风景绝佳。


    两人上楼的时候,公主额上已经冒出一层汗,担心她立即冲澡受凉,和冬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其实哨兵更想问首都星的情况,为了避免公主在爆炸发生前带人度假的事情泄露,和冬都没敢跟首都星的人联系,生怕有人察觉出不对。


    但不联系并不代表她不关心,相反,她这两天梦中都是炮弹炸响时的轰隆声,因为主人情绪紧张,连带着卡洛夫也趴伏在岩壁上甩着尾巴,一看就没睡好觉。


    可张口前,看着公主难得不顾仪态打了个哈欠,和冬喉咙里的话又吐不出来,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想在结婚前带你去绿洲星跟我的父亲见上一面,他对我的婚事很关注,一直都想见你。”


    公主因为困乏泛着眼泪的双眼陡然睁大,好像听到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可哨兵还是无知无觉,继续道:“我母亲去世的早,我那时候还小对她都没多少印象,这些年一直都是父亲照顾我,我却在结束军事学院课程后毅然决然的选择参军,很少回家,对他也感觉亏欠。”


    “如果殿下计划的度假时间还宽松,安全问题也没什么妨碍的话,我想带你去见见他……”


    “你跟他说了吗?”公主打断和冬。


    “还没有,我想看殿下的时间合不合适,不想提前通知最后又回不去,让他希望落空。”


    普琳长舒一口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侍从已经过来敲门:“殿下,晚饭准备好了,厨师正在摆盘,请你们下去用餐。”


    公主立马拉着和冬下楼:“先吃饭吧……”


    见和父总要准备些礼物吧?送什么好?


    第59章 和冬跟公主在塞巴斯蒂安待了一周,直到公主食欲恢复的差不多,能够……


    和冬跟公主在塞巴斯蒂安待了一周,直到公主食欲恢复的差不多,能够吃到正常人三分之二的饭量,这才启程去绿洲星。


    登上飞船那天亨瑞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跟和冬通讯。


    两个哨兵,一老一少,无论身后是什么背景,因为公主一人突然有了联系,就是再看不惯对方也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亨瑞明显知道了两人的出行计划,第一句话就是:“和冬,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公主此次逃出首都星是为了在王室王位之争中暂避锋芒,本就该低调行事,按照原来的计划,她们一行人需要在塞巴斯蒂安待到王室选出新王——一场大战过后无论死伤多少人,新王登基后总是要封赏一番以安民心。


    王储赢,那么一定会把封赏落在‘因为爱情反抗王后叛逆出逃’的公主头上,这样既不会壮大王后一派的势力,又能安抚她身后的格林家族。


    二王子赢——即使不太可能,雅各布就是成功登基也没屠杀亲妹妹的必要,顶多任由王后继续摆弄公主,拿她的婚姻换来一点利益。


    亨瑞看着飞船出行前就在心里祈祷公主的平安,公主第一次在没有他的陪伴下出远门,他将随行的侍从拉到身边一遍又一遍的交代,生怕哪一点做的不好让公主过的不如意。


    和冬不是令亨瑞满意的人选,但只要她对公主忠诚,能令其开怀,亨瑞也可以忍耐,可看看和冬现在在做什么?


    将公主的安全弃之不顾,带人登上星际航班!


    她有没有想过若是中途遇到星际海盗、宇宙风暴亦或是其他的危险时,公主要怎么办?


    “和冬,你让我很失望,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将公主交给你照顾是个错误的决定,”亨瑞一脸忍耐:“你什么都没做好,还要带着她去冒险,如果公主跟你这个穷酸货在此次行程中受伤,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让和家陪葬!”


    和冬为他言语中的冒犯皱眉,门外侍从官还不断敲打着房门,时不时扬声喊一声和冬,说:“时间到了,要是错过这一班就要等到月中了……”


    她长话短说:“亨瑞,你知道殿下为什么留你在首都星吗?”


    “当然是为了作障眼法……”


    “是因为你手伸得太长,”和冬说:“公主是个成年人,她有头脑有能量,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你若是把她当成主人,就应该服从她的命令;你若是把自己当成仆人,就知道不应该质疑她的决定。”


    和冬说:“我相信以殿下的心智,根本不会被感情蒙蔽,哪怕上一刻我们刚刚步入婚姻的殿堂,只要知道我是叛徒,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对着我的头颅扣动扳机。”


    登船前十分钟,久久等不到哨兵的公主上楼,将门推开一条缝,“……我不希望你如此轻视她,也不喜欢你对我的冒犯,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亨瑞。”


    “不要干涉公主的决定。”


    —


    首都星闹得正厉害,可因为此次混乱的制造者完美继承了王后一派刺杀王储时的做法,整个首都星不仅通行受限就连网络信号也是时有时无,这让身处在遥远行星上的人们无法准确得知那里的消息。


    有人说雅各布为了登上王位残杀手足,这是王储支持者的报复,雅各布现在跟自己哥哥一样被人宰了,帝国从今往后就没有王室了。


    也有的人说王储根本就没死,因为遭到新服背叛,只能暗中养伤积蓄力量,此次就是王储的雷霆手段,雅各布不敌带着一家老小趁乱逃跑,临走前还跟自己的智囊团一一拜别,以期东山再起。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但无论真相怎么样,作为公主伴侣的父亲,和父短短一年连续体验两次明星待遇,媒体小报记者把单位跟社区堵的水泄不通。


    单位涉及军工研究无人敢冒犯,连蹲守在门外也会遭到警卫驱赶,但和家所在的社区却没这么安全的保障,看见人开车回来,纷纷不要命的冲过去,就想磨得和父松口,拿到王室秘闻的第一手消息。


    和父烦不胜烦,即使房子装着安保系统也怕这群疯狂的媒体破窗而入,无可奈何之下接受老朋友安排,在绿洲星唯一的商场中上演了一出失踪戏码,弃自己家不住,待在更偏僻的乡间别墅避风头。


    接到和冬通讯请求时,和父第一反应就是挂断,他甚至怀疑他们在检测到自己的通讯信号后会攻击附近的基站,以此监听父女两人的谈话。


    和冬带着乔装过的公主开车到家,远远就看见门口的那一圈小帐篷,知道情况不好就没下车,绕着房子兜了一拳,从后门进了莉莲家。


    然后又通过莉莲才算跟和父联系上,父女两人说话,莉莲给家里那群不速之客倒水泡茶,一群黑衣保镖中间那位即使发色不同也十分出众的向导,莉莲不用思索就知道是公主。


    身为新一代青年,莉莲在社交媒体病毒式的营销下对王室成员如数家珍,其中公主普琳作为人气明星,更是让人难以忘怀。


    莉莲好奇的观察着普琳,公主身边的侍从还为这个向导直勾勾盯着人看的动作感到冒犯,正要出手制止,公主却好像已经提前察觉到他们的心思,抿口茶后直接命令人走出房门。


    “小姐……”侍从官们不想让公主离开自己的视线,只能呼喊着公主乔装过后的身份,希望能换得特赦。


    可惜公主放下茶杯后,还是挥了挥手,这下一群壮汉不敢耽误,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门。


    莉莲惊叹的拉起帘子,看见这群保镖真因为公主的一个动作跟小学生一样排队出门,为此感到不可思议。


    “真酷,他们都听你的话!”


    莉莲噔噔噔从窗边跑过来,八卦道:“殿,小姐,你们是怎么从首都星逃出来的?我听说那里设了一层又一层的稽查点,就是为了防止贵族逃跑。”


    说到这里,看见公主抬头,莉莲才意识到自己不会聊天,公主是逃出来了,但她哥哥跟妈妈还生死未卜呢,她现在说这些不是戳人伤疤吗?


    莉莲连忙捂着嘴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声抱歉,想喊和冬过来结束这个尴尬的局面,但公主却站起身,看着顺着楼梯走势装饰的照片墙,最靠近楼梯口的那张是莉莲家跟和冬父女倆的合影,三个大人排排站,两个小孩一个抱着另一个的脖子看向镜头。


    按照和冬的性格自然做不出如此豪放的动作,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不用说就是莉莲,至于另一个短发、瘦弱的小孩,除了那双跟哨兵相差无几的眼眸外,几乎让人辨认不出这是同一个人。


    莉莲见公主目光停留,连忙道:“这是和冬他们刚来绿洲星的时候我们一起拍的照片,小姐,和冬大概也跟你说过吧?我们父亲是同事,那时候她刚刚失去妈妈,和叔叔备受打击精神恍惚,连吃饭都会忘记,更别提给和冬梳头发了,刚开始是我妈带她过来吃饭照顾,后来她嫌麻烦,直接让机器人把头发剪了。”


    “叔叔发现后很伤心呢,抱着她哭了一通,这才慢慢振作起来。”


    果然,第二张合照中,那对父女的精神面貌就好一点,画面中小和冬拉着风筝往前跑,和父则蹲在一旁拍照。


    莉莲:“这张是我妈妈拍的,她那时候刚学摄影,拍了好多废片,只有这一张还算可以,洗了两张,一张放在这里,一张送给他们。”


    照片墙像一条时光长廊,从楼梯口的短发小女孩,到最后和冬入学军事学院时他们五人在校门口的合照,和冬目光中的坚毅已经初初露头。


    再往后面就是莉莲和冬两个的合照,普琳即使提醒自己‘要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可看到哨兵搂着青梅的腰跟人一起跳舞时,还是不可自控的想将莉莲占据的一半撕下来。


    莉莲好像还没有察觉公主心情不虞,说:“和冬好笨,我要考交谊舞,带着她跳了好多天,她还是学不会,害得我考试的时候只能另找一个舞伴,差一点不及格。”


    “哦,对了!”莉莲一拍手,在公主因为两人的亲近感到不快前,蹿进自己的房间取出一个笔记本:“和叔叔给和冬写的日记,上次拜托我帮忙处理杂物,不小心落在这里了,我一直想着还回去,但总是忘。”


    普琳接过来,蕾丝手套并不妨碍人翻阅书籍,但这本日记存放时间太久中间已经有些粘连,很是影响阅读速度,可两人都不想破坏纸张,只能由莉莲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其分开。


    “3月8日,医生告诉我胎儿达到出生指标,我通知南希后慌忙跑到繁育中心,想亲眼见证孩子出生那一刻,可惜首都星堵车堵的实在太厉害,太阳下山后我才赶到那里,小孩已经被送到保温箱观察。”


    “5月3日,南希告诉我已经提交休假申请,我将终端对准还在睡觉的小家伙,南希很激动,终端跟监控视频中的视角不同,她一直看了一个小时,外面吹哨集合,这才跟我约下次看孩子的时间。”


    “9月18日,听说前线又打了起来,我让南希回家,她却说自己假期还没批下来不能当逃兵,我又生气又无奈,再加上小孩吐奶,弄得我手忙脚乱。挂断通讯前南希给了她一个名字,和冬,我其实想叫她迪莉亚,希望她正直、诚实、善良、刻苦而又幸福,好像要求的有点多,如果这一切不能并存,那就取幸福吧。”


    “……10月5日,战争全面打响,军部一直在征兵,塔所有登记在册的特殊人群都收到动员通知,我倒是不怕上前线,但南希还没有回来,把只会哭的和冬留在这里可要怎么办?”


    “……16日,军部向我通报南希中校的失踪讯息……”


    “确认死亡。”


    “和冬一直在哭。”


    “……南希,她学会吃饭了,拿着勺子把米糊甩的满地都是,但偶尔也有几口能塞到嘴里。”


    “她冲着玩具熊喊妈妈。”


    “……她问我为什么自己没有妈妈,军部真是一帮废物,为什么还没分辨出你的遗骨。”


    “……我们搬到了绿洲星,和冬很喜欢草地上的蓝色小花,跟邻居家的孩子坐在地上编了一下午的花环,她兴冲冲的回来告诉我,她喜欢莉莲……”


    “啊呀!”莉莲害羞的捂着脸,“和冬都没跟我说过,她只会闷着脸嫌弃我功课做的不好,手工粗糙,还要她拆一遍再重新做。”


    普琳捏着那脆弱的纸张,心情差到了极点。


    第60章 和冬挂断通讯走到大厅,还没进门就发现屋里静悄悄的,进去一看果然


    和冬挂断通讯走到大厅,还没进门就发现屋里静悄悄的,进去一看果然只有公主一个人,侍从全都跑到门口,应该待客的莉莲不知所踪。


    公主听见人的脚步声就抬起头,见哨兵走来奇怪道:“莉莲呢?她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跑了?”


    普琳微不可察的皱一下眉,即使知道和冬跟莉莲自小相伴、亲如一家,相处十分随意,但哨兵一进门就喊别人的名字,还是让她心中的不快涌上来,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问:“你干什么去了?”


    和冬正为和父所恼没有察觉她的情绪:“跟我爸爸通讯,本来想打个招呼让他把定位发来咱们直接过去,他现在住的地方很偏,开车也要大半天,但没想到他那里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莉莲端着点心跟冲泡好的红茶从厨房走出来,将托盘放到桌上后还殷勤地把点心推到公主面前,说:“小姐,这就是她喜欢吃的那个,不过后来吃伤了,一直没再碰。”


    公主拿了一个,仔细打量上面的包装袋,和冬总觉得两人说话云里雾里,盯着那熟悉的图案看一眼,还没意识到是什么东西。


    莉莲已经问她:“叔叔有什么麻烦?前两天我还问他缺不缺东西,那里太偏僻了,一家商店都没有,他一直说没事,没事才怪肯定是不想麻烦我,缺就缺着凑合。不过谁知道那群疯狂的记者什么时候走,总不可能住两三个月还凑合过去吧?我正打算周末过去看看,没想到你倒是先回来了。”


    和冬抓着头发,无奈道:“脚扭伤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现在肿的跟个馒头一样,动都动不了。”


    “!”莉莲:“他怎么不跟我说!”


    “应该是你跟他联系完之后的事,说那里偏僻不想让你一个向导过去,不过我估计我要是不回来,拖到最后还是要麻烦你。”


    真是,和冬说:“就是没有治疗舱,说一声也能给他送个药,何必受那么久的罪。”


    “哗啦”一声,和冬听到声音扭过头去,就见公主撕开了包装袋,从里面倒出一个小鱼模样的饼干。


    和冬终于意识到这是她很久之前吃过的一款零食,味道没记错的话应该有点酸。


    “别……”她这话还没说完,公主已经把小鱼饼干塞进嘴里。


    下一秒,这人脸就皱成一团。


    和冬赶忙过去端起红茶凑到人唇边,公主喝了一口脸上表情还是没有缓解,但脸已经扭过去推她的手,和冬还以为茶太烫,用手背试了一下温度说:“温的,不烫啊,再喝一口,不是酸吗?”


    公主强硬的推开她的手。


    莉莲叉腰小声吐槽道:“笨,酸的时候喝热水,肯定越喝越酸啊。”


    和冬这才反应过来,放下茶杯:“我听见了!那么多点心怎么偏拿这个,不是明摆着捉弄人吗?”


    “这是小姐要吃的!”


    和冬诧异扭头,经过这一打岔,公主的表情已经舒展开来,静静看着哨兵。


    笨蛋和冬,为什么要吃,当然是为了尝尝你喜欢的东西啊。


    莉莲转身更小声道:“以前脑子挺灵光的,怎么一谈恋爱就变傻,这样叔叔可怎么办,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还能不能给他养老……”


    “莉莲!”


    “好了,知道了!我去买药,屋里还有个治疗仪你会不会用?”


    —


    和父的住处离这里实在太远,一行人留在这里吃饭,等莉莲打包好要带的东西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侍从开车,和冬看着今天异样安静的公主,还以为是她太疲惫,将人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吧,还早着呢,到了我叫你。”


    公主顺势倒下,抓住哨兵胸口的纽扣,有一搭没一搭抚摸,即使手指没有碰到人,但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总有一股别样的暧昧。


    和冬抬起头就见侍从后视镜中收回目光,那副淡定的‘你们怎么样都可以我看不见’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


    和冬不自觉握住公主的手喊了声殿下,想将罪魁祸首掰开,但这人轻轻一哼,好像带着点困意带着点不适——如果不是为了跟她回来见父亲,公主根本不用受这个罪。


    哨兵的手又慢慢松开,因为不想见侍从的目光,最后索性闭上眼掩耳盗铃。


    半梦半醒间车身“咯噔”一下好像压到什么东西,和冬警惕地睁开眼,公主已经抱着她一只手臂、枕着肩膀睡着,和冬抚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低声问侍从:“发生了什么?”


    侍从努努嘴示意她朝后面看,和冬降下车窗,回身看去,这才发现原本排列整齐的车队已经分成两队,两队呈前后包围之势夹着一辆智能车,把人逼到骑线行驶。


    后车紧跟,前车还在压速度,直到跟他们乘坐的这辆拉开距离,就在这一瞬,开车的侍从说:“退后。”和冬下意识往后一靠,车窗旋即升起,只听后面“砰——”的一声,仿若滑坡雪崩,平静的原野都为这道巨响惊的一颤。


    公主猛然抓紧怀中抱着的手臂,和冬担心她被吓到,来不及惊讶,轻轻拍抚这人的脊背:“睡吧,没事,我在呢。”


    等这阵余波过去,后车加足马力跟了过来,和冬才有时间降下车窗看去。


    那辆被堵截的智能车已经凹陷成了一副废弃车厂中等待回收的模样,引擎冒烟,左前轮孤零零的从车身散落滑到道路之下,车内乘客匆忙踹开前车玻璃,叼着摄像机从里面爬出来。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车坏了就算有人救援也要听一阵狼嚎了。运气不好,身上正好有伤口不能挪动,被狼吃了也是常有的事。


    就在和冬这么想的时候,属于他们车队的一辆车见人没死倒了回去,哨兵发达的视力足够让和冬看见接下来的动静,——侍从官踹开车门拿着枪走了下来。


    开车的侍从这才说:“从你朋友家里出来就跟着了,路上甩掉一次,再跟过来我们才发现车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贴了跟踪器,嘿,真有他们的,要我说这群狗仔也够敬业,难怪老先生躲他们躲到乡下。”


    “砰——”的一声枪响。


    和冬久经战场虽然诧异他们处理方式,但对此习以为常,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侍从也十分平静,只是话头一转,说道:“要是贴的不是跟踪器而是炸弹,我们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说话间车队车辆归位,引路、侧护、断后的各司其职,到了晚上八点,夜幕降临,浩浩荡荡的车队这才赶到今天的目的地。


    和冬扶着公主下车,两个侍从后后备箱里拿出莉莲准备的东西跟在身后,到了门口,和冬上前敲门。


    刚敲了一下,大门便被人打开,和父好像等候已久,目光在打头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这才说:“进来吧,进来吧。”


    乡间别墅偏僻,和父的老朋友本是用作度假根本没准备多少东西,里面唯一可以称得上星际化的设施就是早被淘汰的炒菜机。


    在知道他们一行人要来时,和父就投入原料将炒菜机打开,带他们到大厅入座的时候还说:“你们没吃饭吧?再等十分钟就好了。”


    和父脚伤严重,走起路来竟然已经到了需要拐杖辅助的地步,和冬匆匆为他跟公主介绍一遍,侍从打理房间为公主烧茶倒水,和冬便在和父“失礼失礼”的声音中带他回到房间治疗。


    莉莲装的治疗仪派上了大用场,和冬对着扫描一下发现和父不仅骨头错位,脚踝那里都有了积液,如果再拖下去脚部坏死也不是没可能,这远比她预想中还要严重,和冬忍不住道:“您怎么不早点说?”


    和父道歉:“我的错,我的错,我就想搬来这里已经麻烦老朋友了,不好再让莉莲一个向导还为我奔波……”


    听到父亲的解释,和冬打开治疗仪的动作一顿,为刚才话语中的责怪意思自责,自己这个最应该看护的女儿都不在身边,又有什么立场抱怨父亲呢?


    她们给人添太多麻烦了,父亲不想给人添麻烦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和父以为女儿还在生气,试探道:“和冬?”


    和冬这才回神,在人察觉前拉出治疗仪上的匣子灌入治疗液,蹲下身将和父的脚固定在椅子上,虽然哨兵经受过医疗培训动作利索,但牵扯到伤口,和父还是不免发出痛呼,和冬按住他的膝盖:“不要动,频射治疗仪要等十五分钟。”


    和父疼的出了一身冷汗,等治疗仪嗡的一声开始运转,原本没有知觉的脚踝越来越痛,他自觉好了一点,问:“首都星不是闹得正厉害,你这时候带着公主过来见我,没关系吗?”


    “没关系,那里的事跟公主无关。”


    和父想到公主一个向导好像确实也不会受人夺位波及,这才道:“那就好,你们没来前我一直在想首都星到底怎么样了,你刚去那里就发生暴乱,现在竟然又来了一次。”


    “真是,”和父摇摇头:“人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外面战争刚结束,帝国内乱又起来,一天天的总不叫人安生。”


    和冬盯着治疗仪上跳动的数字没有说话,和父忍不住问道:“你跟公主怎么样?有没有商量好什么时候结婚?我这里还有你妈妈留下的吊坠,那时候她就说要给你,但你不愿意戴,如果公主不嫌弃,我就交给她……”【你现在阅读的是 】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