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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海潮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公主作息规律,早七点起床,晚十点睡觉,雷打不动。  和……


    公主作息规律,早七点起床,晚十点睡觉,雷打不动。


    和冬过去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侍女轻悄悄给她开门,说:“公主在泡澡,你要不要先等一等?”


    和冬被这个消息搞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寝殿里的侍女哄笑,等她意识到自己被耍,站在门口的侍女终于推了她一下:“骗你的,公主一直在等你呢,快点进去吧。”


    不仅侍女变得不对劲,公主也很不对劲,和冬走到寝殿,刚跟公主对视,就听见她说:“你为什么不进来找我?”


    “?”


    公主站起身,走到和冬面前,她已经换上睡袍,头顶蓬松,发尾却湿漉漉的:“亨瑞说你还在内勤厅那里有熟人,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你今天一直不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跟熟人聊天吗?”


    和冬竟然在这段话里听出了审问的意味,她看着面容平和、眼睛却紧盯自己的普琳,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点冒汗,在斐缠上来前,她说:“有,她叫米娅,我跟布鲁斯在赛马节帮了她……”


    硕大的蛇头骤然压到和冬肩膀上,将哨兵的说话声打断,公主在这短暂的停顿中继续靠近:“她的精神体是什么?”


    “蜂鸟。”


    和冬下意识回答,答完看见公主皱了一下眉,这才意识到不妥。因为公共安全条例,哨兵向导都不会在公众场合释放自己的精神体,她脱口而出米娅的精神体形态,不就明摆着向人诉说两人的亲密关系吗?


    果然,下一秒普琳就来到她身边。


    和冬想后退,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公主近距离接触她总会感到一股压力,但已经盘到她身上的斐却晃了晃蛇头,蛇尾猛然收紧,将人包裹禁锢到失去行动力。


    和冬胸腔被挤压到不能呼吸,低低喝了一声,没想到斐一点都没收敛,还伸出蛇信舔她的耳朵。


    那种吐出蛇信的嘶嘶声、耳垂耳后湿漉漉的触感都让哨兵头皮发麻。


    和冬不敢对公主的精神体动手,只能恳求道:“殿下……”


    但她口中的殿下却突然凑近,近到两人几乎鼻尖相触,哨兵发达的嗅觉甚至能让和冬嗅到公主身上混合着沐浴露味道的湿气——侍女也不全是在说假话,公主刚刚确实在洗澡。


    和冬短暂的出神过后听到一声轻微的嗅闻声,她心脏顿时停跳,还以为是自己控制不住对公主做出了如此冒犯的动作,但下一秒,那人的鼻子直接贴到她脖颈上,跟斐一左一右完全将人包围。


    哨兵恍惚觉得自己是陷入了某种黑洞,星际旅行时飞船在坐标点之间跃迁,总是会有些倒霉蛋进入这些扭曲的空间,她曾有幸跟其擦肩而过,从舷窗感受过那种彻骨的寂静和黑暗,好像多看一秒都能被那种能量吞噬。


    在察觉到脖颈传来的微妙的刺痛后,和冬才惊醒,不可置信道:“殿下?!”


    哨兵吃惊之下动作太大,下颚碰撞到公主的侧脸,湿漉漉的发丝像一把小刷子,瞬间就将人的脸颊涂成红色。


    可普琳这个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意思,慢吞吞地退开,在和冬的注视中伸出手指抹了一下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哨兵的错觉,公主的这个动作格外缓慢,慢到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嘴唇被拇指摩挲过后的红痕。


    然后这片红痕又被主人光洁的牙齿咬了一下。


    轰的一声,和冬猛然被炸弹袭击,冲击力让其再也不能维持平衡,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巨蟒贴心的支撑着哨兵瘦削的身体,冰凉滑溜的躯干隔着衣服在她身上缓缓摩挲。


    普琳像是不知道自己的恶作剧一样,指责道:“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是那个米娅的吗?你们离得很近,要不然不会沾染到她的香气。”


    “和冬,”普琳说着继续上前,巨蟒配合着将面红耳赤的哨兵固定在原位,公主绕着和冬走了一圈,那审视、粘稠的目光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你很喜欢她吗?”


    哨兵听见公主说:“你也跟他们一样,喜欢那种可爱、弱小的精神体吗?”


    斐吐出蛇信,搜集着生物弥漫在空气中的信息,把人体表现出的紧张、羞赧、震惊等一切情绪准确传达给自己的主人。


    和冬听出公主话语中的失落,来不及计较,刚开口说了声:“没有。”


    就听见公主垂下眼睛说:“你喜欢,我也不会放过你。”


    哨兵心头中了一箭,抬头跟公主对视,普琳眼中的霸道毫不遮掩:“我才不会成全你,看见你跟其他人在一起亲亲我我、共坠爱河,还不如开枪杀了我。”


    公主似乎已经想到那副让自己不适的画面,眉心微微隆起:“你属于我,明白吗?是我把你治好的,你也答应了跟我在一起,要是我发现你有异心,我就让斐把你的豹子吃了。”


    斐跟自己的主人同仇敌忾,盘在哨兵身上的躯干越收越紧。


    和冬被公主抛下的一个又一个炸弹震得头昏脑胀,没有及时制止,回过神来才察觉自己的危险处境,发出一声不适的痛呼。


    忍耐的训斥:“斐,松开!”


    斐吐出蛇信,再次扫过哨兵的耳垂,跟刚才的一触即离不同,这次它好像将哨兵当成食物,蛇信从耳垂、耳根一直滑到刚才被主人触碰的脖颈。


    和冬费劲扭转脖子,却还是挣脱不了它的纠缠,蛇信像是巡视领地一样在她脖颈、锁骨处滑过,哨兵手忙脚乱,余光看到公主好似也被这副画面吸引,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因为这种目光,主人跟宠物之间的亲近立马变了味道。


    和冬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现人跟巨蟒纠缠的淫,靡画面,那种被人折磨玩弄的羞耻瞬间侵占了她的所有思绪。


    她那根弦越绷越紧,在公主再次出声喊“和冬”的时候,雪豹终于挣脱重重禁制从精神图景一跃而出!


    卡洛夫扑到巨蟒身上凶猛地撕咬蛇尾,即使牙齿被占,喉咙里也冲其发愤怒的低吼。


    斐被吓了一跳,在哨兵身上缓缓游动,蛇尾左摇右晃想要将雪豹甩脱,后来察觉到那牙齿刺穿不了自己的尾巴,这才支起脑袋好奇的查看雪豹的模样。


    和冬再也忍受不了自己陷入如此混乱的境地,在斐的注意力被雪豹引走时,伸手扼住它的颈部,呵斥道:“松开!”


    公主察觉出哨兵的羞恼,也出声喊:“斐!”


    和冬害怕巨蟒再不听话,等它缓缓松开、自己腰部能活动的时候,就从包围圈中翻出去,她被主宠两人折磨的扶着腿喘气,刚稳定心神,想逃离寝殿时,却又发现蛇尾缠上了卡洛夫。


    卡洛夫一脸不耐的扭头撕咬蛇尾,时不时冲不远处正伺机待发的蛇头咆哮。


    和冬立马跑过去,一使力却发现根本撕扯不开,蛇尾柔软的像一节绸缎,但又坚韧的不可思议,她不能攻击公主的精神体,只能朝公主呼喊道:“殿下!”


    “快让斐松开!”


    公主走过来毫无诚意的跟和冬说:“抱歉,斐估计是嗅到你身上其他的味道有点烦躁,现在也不太听我的话。”


    然后跟和冬一起蹲下身,伸出手,在和冬以为她要跟自己配合帮雪豹挣脱时,谁知道她突然转变方向摸了一下卡洛夫的头。


    卡洛夫气的发狂,扭头就要咬普琳的手,但下一秒,斐就把蛇尾伸了进去,堵住雪豹的嘴巴。


    这副场面实在太过淫,靡,就像哨兵向导精神结合时精神体随之交尾,和冬捂着脸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恨不得从钻进地缝里原地消失。


    普琳见状知道将人欺负的太过,怕和冬恼怒,这才慢悠悠的说:“斐,听话,”她抚摸着雪豹愤怒到颤抖的身体,担心真将一人一豹气出个好歹来,在脑海中命令斐将其放开。


    巨蟒还不情愿,因为和冬的拘谨、吝啬,它第一次见到哨兵的精神体,还没好好把玩,怎么可能松开?


    但听到普琳传递的‘还有机会,不要把她惹恼了,要不然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尾巴撤开。


    雪豹在挣脱的一瞬就跳到主人身边,藏在和冬身后,眼神警惕地望向这里。


    和冬把脸埋到卡洛夫身上,空气中静悄悄的,她平复了好一阵,才站起身说:“殿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她不敢看公主的眼睛,也不想等人回复,几乎在说出这句话的同一时刻就朝门口走去,脚步匆匆,生怕再停留一秒就被人吞吃入腹。


    谁知道刚走没几步步,就听到公主说:“和冬,我准备为你请封。”


    “王室伴侣跟成员结合后都可以得到封赏,虽然现在情况不明,国王不知道要谁来当,但按照以往惯例,公主的伴侣可以封到公爵。”


    “我打算先写申请递交到内勤厅,这样等国王即位,立刻就可以开启封赏流程。”


    “当然,在此之前,我们要先结婚。”


    第42章 卡洛夫为了躲避斐,一直紧紧贴着和冬的腿,尾巴警惕的竖起,在主人……


    卡洛夫为了躲避斐,一直紧紧贴着和冬的腿,尾巴警惕的竖起,在主人停下脚步的时候一把甩在她腿窝处发出‘啪’的一声。


    和冬被这轻微的破空声打醒,心头涌上的不是甜蜜,反而是一阵无以言说的挫败。


    她有点烦躁,想扯出一个客气的笑,但无论怎么努力面部肌肉都僵硬的不行,还因为这种强迫自己敷衍的举动,加速了坏心情的蔓延,直到满面阴云。


    哨兵揉了把脸,不想吓人,只能站在原地,维持着背朝公主的姿势,开口问:“殿下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请封?”


    别人都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但和冬发现对于她来说,这一切更残酷,掌控自己情绪的按钮完全不在她这个主人手里,普琳的一句话就能硬生生将她拉入地狱。


    为什么公主总是习惯在下属做事前先给人喂一根胡萝卜呢?


    爵位是换取跟自己结婚的条件吗?


    结婚那么神圣的事,对公主来说,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利益交换,所以才会在如此寻常的一个夜晚,平静的就像商量‘明天要吃什么’一样提出吗?


    “因为你觉得在结婚前应该送我点东西,这样才两不相欠,对不对?”


    和冬扭头看向普琳,因为太过难受,甚至忘了掩饰眼神中的受伤。


    哨兵说:“殿下,您不用这样。”


    公主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散发着油画质地般柔美的光泽,那双绿色的眼眸跟斐暗红色的眼睛像是点缀宫殿的珠宝。


    在主宠两人都看着她时,和冬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声线的平静:“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你身上得到些什么,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所以不必拿高官厚禄亦或是其他的东西,”说到这里,和冬看着普琳停顿了一下,刚才因为两人互动潜藏在心底的情绪,在知道这不过是公主交换的交换手段后,变成一柄尖刀刺穿她的心脏。


    她想大声喊出来,让公主停止对自己的戏弄。


    她想说不要玩弄我的真心,不要在我每一次刚刚筑造好抵御你的堡垒,就突然跑过来抽出一个砖块,好奇的问我在干什么。


    每一次不受控制的靠近有多喜悦,察觉真相后灵魂被人撕扯的痛苦就越强烈。


    和冬心头涌上一股对自己的厌恶,那种强烈的对于自己的鄙薄让她不敢再看公主的脸,但就算是这样,她也始终不忍心对罪魁祸首说出什么重话,扭过脸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必拿什么东西跟我做交换,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去做,能保护你的事,也不用你开口,我做这些没有什么为难的。”


    “真的没有必要给我这些东西。”


    哨兵最后一句话落地,斐吐出蛇信,殿内弥漫的生物信息让它感到一种缺氧般的痛苦,传递到主人身上,普琳的心像是被人捏紧了一样,她为这种久违的忐忑不安感到奇怪,不适的抚上自己的心脏。


    那里‘砰—砰—砰’和煦而又稳定的跳动着,可每一次跳动都附带一种什么东西即将脱离自己掌控的惊惶。


    公主真诚的对哨兵展露自己的疑惑:“和冬,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和冬摇头,她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两人的想法不同,于公,自己出尔反尔、朝令夕改,公主不相信她似乎也是人之常情;于私,从两人一开始相亲,不论是普琳还是二叔都交代过前因后果,是她不守承诺,跳到坑里还想拉着别人一起沉沦。


    哨兵,你真是贪心啊。


    你真是自私。


    卡洛夫已经等不及出门,甩着尾巴啪啪啪的抽她的腿,和冬也不想再待,每次面对公主,她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无法掩藏的卑劣,她说道:“没有。”


    普琳:“你撒谎,你明明很不开心。”


    和冬说:“我很开心,殿下,我已经很久都没回去了,想请假跟二叔说一声,好好准备婚礼。”


    —


    待得哨兵跟雪豹走出大门,斐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它在精神世界对主人发出一阵嘶鸣,向她形容雪豹的尾巴,柔软蓬松,整整有身体四分之三那么长。


    在普琳终于赏脸看向它时,斐竖起尾巴向她展示上面凌乱的抓痕,雪豹真的很凶,但也很可爱。


    普琳不想看自己精神体犯傻,回忆着哨兵的眼神,拒绝跟自己交谈的肢体动作,蹙眉走到窗口,正想着能不能看到和冬从楼下经过,室内就响起一阵简短的敲门声。


    侍女探头说:“殿下,摄政王找您。”


    摄政王公务繁忙,再加上也是为了避人耳目,经常选择在夜里跟公主见面,卡特琳宫的侍从见怪不怪。


    普琳也懒得换衣服,直接让人带他去书房,她穿着睡袍走过走廊的时候,恰巧碰见亨瑞巡逻回来,首席侍从官阁下微不可察的皱了下鼻子表示自己的不赞同:“殿下,您至少换个裙子吧?”


    普琳平日还能回个不,但今天因为哨兵,实在没什么心情,瞥他一眼继续往书房走。


    斐跟在主人身后,硕大的脑袋、粗壮的躯干几乎将空旷高挑的楼道占满,所到之处侍从官跟侍女纷纷躲避,就连亨瑞也在蛇尾路过时往后退了两步。


    公主越来越不喜欢别人管着她了。


    亨瑞叹口气,背着手,命令站在原地束手等待他命令的侍从官继续巡逻:“今天内勤厅不是来了几个人吗?守好门,不要让他们看见斐。”


    整个王宫里,除了卡特琳宫的人,别人都以为公主的精神体是个可怜可爱的小麻雀呢。


    要是让他们知道是这么具有攻击性的巨蟒,肯定会怀疑公主的身份吧?


    亨瑞家族世代为王室服务,他的家族历史跟王室一样绵长,在见到公主精神体的瞬间就猜到她是黑暗向导,即使公主一直没对外承认,可他就是十分笃定,并跟卡特琳宫所有追随她的人一起帮她隐藏这个秘密。


    毕竟黑暗向导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精神体强烈的攻击性,虽然黑暗哨兵、黑暗向导在特殊人群中出现的概率极低,几乎是个理论数字,但如果出现在王室,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道格拉斯家有这个基因。


    王室历史上也出现过一任同为黑暗向导的光辉女王,不过因为光辉女王酷爱战争,在位期间将自己兄弟姐妹全都杀了个干净,还打了很多场败仗,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没有人愿意提及就是了。


    亨瑞从厨房端出一些茶点,送到书房的时候看见摄政王恭敬地朝公主低头行礼,这个猖狂到逼着王后舍出女儿跟自己儿子结婚的实权人物,此时在说:“王后已经等不及了,民间舆论越来越差,幕僚想用登基大典冲淡这些坏印象,她向我保证,半月之内,必然让您跟路易斯成婚。”


    明明听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谋划。


    公主却面无表情,翻看着摄政王送来的文件,那些老头子仍旧喜欢将保密等级比较高的档案做成实体,他们认为不能挪动的东西比电子可靠,于是政府备忘录就成了一本又一本的写废的‘稿纸’,上面充满了政客的野心和妥协。


    普琳喜欢看这些东西,这种赤裸裸展现出来的欲望,为达目的不惜手段撕破脸皮的直接,在她眼里远比家庭教师口中假到不能再虚伪的真善美要强。


    庄立树上台后毫无风度的把在野党的人全都踢出高级官员之列,光明正大的从自己党中抽人,自己党中无人可用,就拉上兄弟党派占满萝卜坑。


    真是一口汤也不给外人喝。


    摄政王说庄立树行事风格跟王储有些相似,但又更加果断:“这老狐狸几乎控制了整个国会,我猜他下一步就是拿出自己青年时期编写的废立王室的草案,让那些支持者投票,这老家伙可跟您的祖父有仇,这辈子都梦想着将道格拉斯拉下台。”


    “前有实权总理摩拳擦掌,后有王储虎视眈眈,雅各布就算能坐上去,不出几天也会被人踹下来。”


    摄政王真同情为此赌上一切的王后,要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可该怎么面对被自己拖下水的娘家?


    公主淡淡道:“越乱越好,等他们斗的半死,我才好拿刀割头。”


    拿刀割头。


    摄政王心头一震,刚想说些捧场的话,却听到公主说:“王后的保证做不得数,她一向不推不动,让路易斯来一趟卡特琳宫。”


    “我已经没耐心再看这种和平的假象了。”


    摄政王低头称是,从书房走出来,还不太习惯外面的空旷,也就是在门口停留的这一秒,他听到公主叹了口气。


    公主看着桌上的相框,低声道:“你想要什么呢?”


    摄政王突然有些后悔,他刚才一进门注意力就全在档案上面,完全没留意摆放在桌上的照片,此时还想再听,亨瑞却已经笑眯眯的过来官门:“大人,请。”


    公主正在为谁忧虑?


    这个轻易便能拨动棋盘,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公主,到底在为谁叹气?


    第43章 和冬从公主寝殿出来后,不想跟哨兵公寓那群人斗智斗勇,直接坐车回……


    和冬从公主寝殿出来后,不想跟哨兵公寓那群人斗智斗勇,直接坐车回和家。


    首都星是帝国心脏,一个由广大帝国疆域供养起来的城市,常住人口还没投入使用、服务于大众的机器人多。


    智能交通系统二十四小时提供服务,和冬在终端上选了个离得最近的自动驾驶汽车。


    王室建筑群因为占地面积较大,除了古老的国王居所,其他成员包括公主的卡特琳宫都在郊区,汽车赶来还有段时间。


    卡洛夫悠闲的站在主人身边甩着尾巴,和冬被夜晚的冷风一吹,才从混乱的情绪泥潭中挣脱出来,立马意识到自己竟然带着精神体穿越了整个卡特琳宫!


    这种明晃晃无视禁令的举动,难怪走前门卫欲言又止。


    和冬想将它收回去,蹲下身跟雪豹商量,“今天不方便,我休假的时候再放你出来透气好不好?”


    卡洛夫不同意,为了拒绝跟主人谈话,甚至扭头开始追逐自己的尾巴。


    和冬头疼的发现因为她几次没兑现承诺,在精神体这里的诚信值已经低到不能打商量的地步了。


    恰巧这时候智能汽车来了,和冬不想在路边耽搁,只能先推着它跟自己坐到后座。


    车辆智能系统几乎在哨兵踏上汽车的第一秒就在提示:“检测到能量体。”


    “乘客您好,您已违反公共安全条例,为避免行政处罚,请即刻收回能量体。”


    和冬看向卡洛夫,雪豹舒展着肢体趴在座椅上,甚至拱开她的胳膊,直接将头枕在主人的腿上。


    和冬摸摸它的脑袋,等到提示次数用尽在终端上交了罚款,智能系统这才息声,启动汽车驶向无尽的黑夜。


    跟身处郊区的卡特琳宫不同,和家坐落在首都星核心区,是由五栋保护建筑白色小洋楼组成的封闭区域,因为所有人二叔是军部高级官员,门口还设置了验证出入身份的岗哨。


    自动驾驶汽车进不了大门,和冬拿出军部通行证带卡洛夫走了进去。


    二叔今天下班早,但人老了后睡眠时间无限缩短,现在也不是他睡觉时间,和冬的身份验证刚传过来他就穿好衣服走到书房,等人上来的时候,餐厅已经送来热饮和茶点。


    二叔伸手朝和冬示意:“坐。”


    他目光滑过跟在主人身边无聊到咬尾巴的精神体,没对哨兵公然违反安全条例的行为做出任何指责,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和冬喊了声二叔,二叔如此平和的态度,也让她压力骤减,不就是感情失败吗?有什么过不去的?


    她喝了口水,在二叔拿着盖子撇去浮沫、吹茶要喝的时候说:“公主准备为我请封,她说等到国王即位,我可能封到公爵。”


    杯盏中的茶水突然漾出一片波纹,二叔猛然扭头看向和冬,眼底有怀疑有沉思,他本以为和冬此次过来是说公主同意结婚,没想到竟然还能讨到封赏。


    王室伴侣能得到头衔不假,但因为国王爱德华封爵吝啬,就连上一任王储妃家里也只是落了个伯爵的名头,二叔想过公主为了体面,可能会封和冬子爵甚至女爵,唯独没想到她竟然压自己兄长两级,直接给了公爵!


    帝国爵位跟年金是绑定的。


    和冬若能封到公爵,她的年金最低也有五百万,而且这还不算爵位能给家族带来的便利——谁说和家在军警系统的人多,就要誓死为这套系统效命了?只要帝国没归军部管辖,只要国王一天还是帝国的总领,那由他封赏的爵位就有用。


    谁会拒绝更多的人脉网络,谁会拒绝往上爬的机会?


    哪怕现在只是个虚名公爵,和家养三代,养五代,养十代,那不就成贵族了?


    二叔放下茶盏,站起来走了又走,这才跟下定决心一般问:“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


    你看,就连二叔第一反应也认为这是一场利益交换。不是我不正常,我没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


    和冬摇摇头:“没什么条件,但公主说我们要先结婚,王室成员伴侣只有在婚后才能得到封赏,我这次来是想托你帮我筹办婚礼。”


    二叔拧眉看着和冬,看了半晌,盯得和冬就要吐口两人发生的争执时,突然听见他哈哈大笑。


    二叔说:“好啊,好啊,”他看着和冬,一向严肃的面孔上第一次展露出笑容,要是和家其他人站在这里估计能被骇过气去,二叔走过来拍着和冬的肩膀:“二叔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我和家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人才,就是能挣得到上校,就是能当的了公爵!”


    二叔:“公主放你回来的?你回来也好,正好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你还能当个参考……”


    和冬本来不想打断二叔的兴奋,但听到这里还是开口道:“我要出去一趟。”


    二叔疑惑道:“你不是快要结婚了,还出去干什么?谁给你派了公务?”


    和冬说不是:“我在圣巴巴拉宫请假本来就是想看看旧友,来首都星才是临时起意,谁知道这么巧又碰上封锁,这才一直耽误到现在。”


    二叔听见哨兵说:“我知道婚后肯定更没时间,就想先请您帮忙把关,我出去看看。”


    二叔背着手有些为难,他不是不关注和冬,就是因为关注才知道她请假有多不容易,公主对她的控制欲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能容忍她出去多久?又会不会迁怒配合她的自己?


    “多长时间?”


    “半个月,我已经订好了返程的船票。”


    哨兵就连休假也束手束脚,谁会在假期还没开始就订好回程的船票?


    二叔思及和冬这一路走来的坎坷、为和家做出的贡献,一个正直的军人就算转换阵地在卡特琳宫混的风生水起,谁又知道她受了多少折磨呢?


    “退了,”他咬牙道:“我帮你订。”


    —


    二叔一出手就是最豪华的包间,包间里面布满让人舒缓身心的能量场,明明经历24小时的星际旅行,和冬下船后却没一点舟车劳顿的不适,反倒神采奕奕。


    她的第一站是一个名叫欧拉姆的小镇,准备去探望过世战友的母亲。


    和冬从军这些年死去的战友不计其数,有时候大家只是刚见面吃了几顿饭,就要操纵机甲或者扛着量子炮出去战斗,她很难记清楚这些牺牲者的名字,也知道军部对烈士家属的抚恤一定比个人做的到位,所以除了联名探望,不会轻易出现打扰他们的生活。


    但这位不同,这位英雄母亲只有战友一个孩子,在得知战友去世的消息后,丈夫又因为悲伤过度心脏骤停去世,老夫人活到现在无儿无女,亲友老去,除了每月定时打到银行账户上的抚恤金,就只有和冬记着她了。


    欧拉姆是个矿产行星,不过矿产早就被人开发干净,通往老夫人居住小镇的路上回填的矿坑洒满了种子,如今开满鲜妍热烈的花。


    和冬放卡洛夫出来玩,到了老夫人家门前敲门的时候,手里不仅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品,还有一捧漂亮的野花。


    但她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终端上弹通讯请求也无人回复,和冬站在门口等了半小时,终于等到老夫人的邻居。


    邻居看见和冬十分惊讶,目光落到她手中的花束说:“你怎么来了?没人告诉你吗?”


    和冬心里不好的预感应验了,邻居说:“她一周前就走了,以前活着的时候就骂自己为什么还不死,走的时候不知道多开心,人家说她嘴角的笑都压不下去……”


    和冬:“我,我上个月还在跟她联系。”


    邻居:“你也说是上个月啦,像我们这种老太婆,今天跟你打招呼,说不定明天就死了,别太伤心了孩子,她走的时候老开心了,一家人能在那边团聚外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就算邻居百般安慰,和冬心头还是蒙上一层阴云,她去墓园吊唁后不敢再停留,直接赶去下一站,路上沉重的愧疚促使她一直都在想原定的拜访时间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没能来见老夫人最后一面?


    最后顺着回忆扒到公主身上,和冬闭上眼,将脑海中的影像全都甩出去,还有完没完?为什么人在感情失意的时候,无论怎么样都逃脱不了世界无限灰暗的心理暗示?


    她带着这种无法消解的失落来到了第二站康纳家,康纳就是那个在前线指着首都星,跟和冬说自己对现状很满意的战友的孩子。


    和冬上船前联系好的康纳姨妈、瘦瘦小小的康纳本人早就守在停泊点,她刚带着行李下去,就被康纳扑了个满怀。


    和冬艰难的腾出一只手摸小孩的头,康纳抱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身上蹭:“和冬,我好想你。”


    和冬跟站在不远处笑看这一幕的姨妈点头示意,然后才蹲下身对他说:“我也很想你,有没有好好写作业?老师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吗?有没有罚你留堂?”


    康纳收回手,环胸冷酷道:“你要是这样说,我就不想了。”


    康纳姨妈哈哈大笑,和冬也顺手赏他一个爆栗,在他捂头哭诉好痛的时候,说:“背挺直了,我来之前还给你找了好多参考书,足够你用一阵了,小子。”


    第44章 康纳父亲是哨兵,母亲是向导,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到了年纪又顺……


    康纳父亲是哨兵,母亲是向导,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到了年纪又顺利成章的结合,是外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


    和冬跟战友枯燥的巡逻途中,听过无数遍他们的恋爱故事,看过他们的照片,吃过康纳母亲寄到前线的藕丁、牛肉干、腊肠、烧鸡……她无法不去关注他们的命运。


    丈夫死讯传来前,康纳母亲就经历过一番精神世界被迫分割的痛苦,再加上痛失所爱打击太大,身体大不如前,虽然为了孩子强撑着,但也在丈夫死后第二年去世。


    康纳被母亲托给姨妈养育,因为是军人遗孤,每月都能收到津贴,姨妈养他并不吃力。


    和冬在康纳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房间门就被一个小身影推开一条缝,她装作熟睡的样子继续躺在床上,等康纳走到自己床前,这才猛然坐起身,把人吓得大声尖叫。


    和冬哈哈大笑,康纳叫到一半怕将姨妈吵醒已经捂着嘴巴,此时怔怔看着和冬的笑容,缓过来神才跺脚道:“和冬,你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溜进客房,准备做恶作剧,还不准我反击了?”


    和冬将他抱到床上,不知是不是父亲去世母亲在哺乳期备受打击的缘故,康纳比一般孩子瘦小,今年明明都有五岁了,但坐到床上脚还是挨不着地。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小孩子睡眠不够可不会长个的。”


    康纳说:“和冬,我们要搬家了。”


    “搬家?”和冬下床的动作一顿,看着他:“搬去哪里?”


    “搬到首都星,我的表姐在那里上班,姨父也在那里工作,姨妈说姨父工作有了些进展,她不好再留在这里陪我。”


    姨妈能搬到埃尔法行星陪康纳,和冬其实也挺意外的。


    康纳母亲是因为帝国补充生育计划才解冻的一批胚胎,出生的时候父母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跟姐姐也差了五十多岁,那时候姨妈都迎来自己第一个孙女了,姊妹俩说是姐妹其实更像祖孙。


    到了康纳母亲去世那年,姨妈已经不像是还能照顾孩子的人。


    和冬那时候还想过如果康纳没亲戚接收,就将他收作养子交给和父照料,但没想到姨妈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这里,并因为康纳体弱不便进行星际旅行,一直在埃尔法行星待了三年。


    这一天是早晚都要来的,就算姨妈不提,和冬见到这一老一少的样子,也不放心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


    “你不想去吗?”


    和冬穿外套的时候,康纳正讲道:“姨妈说埃尔法是个落后行星,教育条件不好,要带我去首都星上学,还说我跟她的曾孙女一样大,能同班做个伴。”


    和冬重复一遍:“你不想去吗?”


    康纳摇头又点头,小小的脸上露出一副纠结的模样:“我不想姨妈一直待在这里跟姨父分居,幼儿园的老师都说夫妻分开太久对感情不好,但我也舍不得这里的朋友,我不想跟他们分开。”


    和冬摸摸他的头:“康纳,我也不能跟你保证什么,说以后大家还能见面这些事真是太假了,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就算你有独自乘坐星际飞船的勇气,姨妈也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回来。”


    “但既然确定要走,那就跟朋友好好道个别吧,告诉他们你一有机会就回来跟他们见面,也让他们去首都星玩的时候去看你。”


    “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时间距离就消失的。”


    康纳仰着脸问:“就像和冬跟爸爸这样吗?”


    “爸爸都离开好久了,姨妈记得妈妈,只有和冬还记着爸爸。”


    康纳的爸爸也是补充生育计划中的一员,不过他没康纳母亲那么幸运还有亲人在世,是一个孤儿。


    和冬听到这里心中一痛,扭过脸,她尽量不在康纳面前露出伤感的样子,也不想让他在自己眼中看出对他的怜悯,她想让康纳将他自己当成一个正常的孩子,只是家庭跟别人相较有些特殊罢了。


    “对,就像我们这样,你记得他,我也记得他,这样他就没有消失,只不过去了另一个世界,只要足够想念,你们迟早还会相遇的。”


    和冬拉起康纳的手:“忘了跟你说,我现在也在首都星呢,你要是搬过去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我早就被调到首都星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她拉着康纳下楼,现在天还早,姨妈没有起床,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和冬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康纳,我们出去走走吧。”


    康纳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可我还没吃饭,厨房有饼干,你给我拿一点。”


    饼干能顶饿吗?和冬直接灌了他一支营养液,康纳有姨妈有幼儿园阿姨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刚咽下去就开始干呕,说:“真难吃!”


    和冬自己也咬开一支:“姨妈还在睡觉,我又不会做饭,有的吃就行了,出发!”


    —


    埃尔法行星的交通系统十分落后,和冬带康纳去租车行的路上都看到好几个闯红灯的,但因为大家都用烧油烧氢气烧能量矿的机械车,根本没有联网,再加上这里电子交警时灵时不灵,所以也没行政处罚一说。


    和冬在军队里学过修车,开机械车这种老古董也是小意思,带着康纳租了一辆,直接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因为姨妈年迈,再加上埃尔法行星人口少服务设施集中,康纳有意识以来从没坐过汽车。


    今天能出门开心的不得了,跪在座位上扒着窗户看风景,不远处就是一片连绵无际的油菜花田,他扭脸兴奋地对和冬说:“好漂亮,和冬!”


    和冬留心看路,冲他笑了一下:“你不是有终端吗?拿出来拍照片、摄影,把埃尔法行星全都存起来,以后想家了就能拿出来看,你跟我说说你平常都会去什么地方?”


    于是他们去了油坊、薰衣草花田、镇上的糖果加工厂、幼儿园……每去一个地方就下车合影。


    每次停靠站点遇到的人都认识康纳,跟他打招呼,问姨妈怎么没跟出来,是姨妈让你出来跑腿吗?


    和冬站在一边,看着康纳被人调戏,有人说自己听不见让康纳再重复一遍,有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哦,原来你是偷偷跑出来买糖果,不敢让姨妈知道。”


    康纳跺脚纠正道:“不是!”


    在小孩快跳脚前,他们才摆着手:“知道啦知道啦,你出来玩的嘛。”


    康纳自觉解释清楚,就会指着和冬神气的向他们介绍:“这是和冬,我的朋友!”


    和冬配合着微笑、低头,跟他们问好。


    “哇,你竟然有这么一个大朋友,真了不起!”


    众人的夸赞让康纳开心的小脸通红,就连接下来跟挨家挨户去跟自己的好朋友道别也没那么伤心了。


    回去的路上还不断翻看终端里的照片影像,车子经过一截颠簸的路段,康纳头被窗户磕了一下,捂着头痛呼,听到和冬的笑声,突然问:“和冬,是不是只要我变成大人,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哨兵:“就像你一样!”


    和冬被他夸得一笑,笑过之后看着落日的余晖,埃尔法这种落后行星明显没钱支撑人造气象,所以在首都星寒风凌冽的时候,这里还是四季如春。


    从车窗往外看去是一望无际的稻田,落日隐没山岗前金灿灿的光芒扑洒在稻田中,像一副泼墨画。


    美丽的如同公主的长发,不知道公主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她摇头道:“虽然很不想告诉你,但是也不能对你撒谎,康纳,长大后的日子跟你现在也没多少不同,我也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情。”


    康纳不信:“姨妈都说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你。”


    和冬:“有啊,当然有,我又不是神。”她看着康纳认真倾听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竟然可以将心中一直积郁的情绪吐出来,也许是小孩太纯真,也许是风景太美丽,也许是她想安慰他,也许是她想让别人安慰自己。


    和冬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康纳瞠目,扭头,上上下下打量和冬一遍:“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看出来的,就像能看到你喜欢我,也能看出来她不喜欢我。”


    感情这种东西骗不了人,它在眼神、在神情、在声音、在你看向那个人的频率,亲吻拥抱调情亦或是身体结合,即使装的再像,也总会留下破绽。


    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和冬这么想,她就像是乘坐一辆失控的列车,上天在半路提示她终点是见不到底的深渊,所以她决定中途跳车。


    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能一直以骑士的身份守在公主身边,像艾伦、像亨瑞、像任何一个追随公主的人,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她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喜欢她,所以总是开心不起来。”


    到地方了,姨妈听到车响已经打开门迎了出来。


    康纳愤慨道:“这样不公平!”


    和冬打开车门,对康纳说:“所以啊,我已经决定对自己公平一点,也不要去喜欢她了,姨妈来了,康纳,你要帮我保密哦。”


    第45章 因为康纳要搬家,和冬就推迟了去圣巴巴拉宫的行程,帮他们打包行李


    因为康纳要搬家,和冬就推迟了去圣巴巴拉宫的行程,帮他们打包行李。


    星际飞船乘客能随身携带的行李份额有限,整理出来很多需要邮寄的东西,和冬看着那堆积成山的杂物发愁怎么运输的时候,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


    姨妈正在厨房做菜,和冬将康纳从玩具堆里拎出来:“谁来了?去开门。”


    康纳夹着自己的抱枕,走去开门的路上嘀嘀咕咕抱怨着和冬的粗鲁,但门一打开,看见清一色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他又瞬间收声,在来人弯着腰露出一副狰狞的笑脸喊:“小朋友……”


    康纳大叫道:“和冬,和冬!你快过来!”


    小孩声音中夹杂着恐惧,和冬赶忙起身,跑到门口就见这帮哨兵手脚无措的哄着康纳:“我们不是坏人。”


    可他们队伍中连相对柔和的女哨兵都一身腱子肉,这番安慰明显没什么说服力。


    和冬将康纳拉到身后:“你们是?”


    那人好似也没料到家里竟然还有个哨兵,回头跟同事对视一眼,这才说:“我们来找莫林女士。”


    莫林女士就是姨妈,这帮人说自己是奉命过来接莫林女士跟康纳先生回首都星的。


    和冬直到跟姨妈和康纳坐上星际飞船时还有点不可思议,不仅是为那群人对姨妈的顺从,更为他们拿到的船票。


    星际飞船船票分三等,普通舱、豪华舱、贵宾舱,其中属贵宾舱最难订。贵宾舱的价格跟豪华舱也没差多少,但关键是这种票认身份编号,只有在帝国担任重要职位的官员及其家属,才能将身份编号录入航司系统。


    和冬因为有军部通行证倒是能够得上买贵宾舱的门槛,但她不会花这个钱,上一次坐还是二叔买的。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借了姨妈跟康纳的光。


    飞船航行的路上,和冬看着姨妈戴着老花镜坐在那里勾毛衣,一派对如此待遇温和淡定的样子,康纳第一次出门在舱里跑来跑去,时不时趴到舷窗上呼喊:“和冬,你快过来,这里好漂亮!”


    和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宇宙中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年华柱、漫无边际的星云,还有被飞船抛之于身后不断爆炸塌陷形成新行星的气团。


    经过碎石阵的时候飞船舱身不断颠簸,康纳惊的大叫,和冬在那群搬家助手将目光投过来前,捂住康纳的嘴:“闭嘴,康纳,死不了。”


    经过搬家助手和船票的洗礼,和冬到了首都星,跟着他们见到康纳的姨父,已经没怎么意外了。


    康纳姨父,帝国新任总理庄立树先生,穿着一身家居服,站在大门张开双臂对自己的妻子、内甥以及远道而来的朋友表示欢迎。


    庄立树先拥抱了妻子,再摸康纳的头,最后跟和冬握手:“感谢你对他们的照顾,哨兵。”


    和冬露出官方的微笑,看了被人簇拥着有些忐忑的康纳一眼:“不用谢,先生,康纳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们今后相处愉快。”


    和冬说完就想走人,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康纳姨父是庄立树,她在停泊点就应该下车。那时她还没公开跟公主的关系,与王储阿姆斯特朗会面就已经惹得亨瑞不快,没道理现在身份更敏感的情况下还要跟实权总理扯上关系。


    可就在和冬道别转身抬脚的一瞬,突然听见庄立树说:“哨兵,我这里有封信件托你递给内勤厅。”


    和冬扭头,只见庄立树意味深长道:“王室的事应该交由王室自己处理,我一直坚持这个原则。”


    —


    这封信最后出现在普琳手中,她看着这个古老的、没有盖印泥、没有任何封口措施,好似迫不及待让经手人全都知晓这个秘密的信件,问亨瑞:“不是说和冬拿回来的,她怎么不过来?”


    “哨兵舟车劳顿形容不整,正在哨兵公寓休息。”


    普琳哼了一声:“走的时候不知道跟我打招呼,回来了知道自己理亏不敢过来?”


    亨瑞没敢说话,公主察觉哨兵离开首都星后‘心平气和’的将和家领头人叫过来聊了一上午,他也陪着站了一上午,任谁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这时候事关哨兵,他是能避就避。


    还好公主也没让他回话的意思,戴着手套的手慢条斯理的抽出里面的信纸和照片,信只潦草看了一眼便能知晓是假大空的美文,重要的是落款和上面能证明王储身份的印章。


    普琳看着落在桌上的照片,她的大哥阿姆斯特朗或伏案写作或面试前方面容坚毅,精神状况身体状态看起来不错,而且都是近期的,要是被那帮铁杆支持者看见大概率会痛哭失声。


    王储没死。


    他写信请求庄立树辅助自己完成国王爱德华的遗愿——让王储登上王位。


    爱德华已经死了?


    普琳并不太相信,她将信纸递给亨瑞:“看看。”


    亨瑞一目十行,最后目光也锁定在落款和印章上,直到第二遍才看到遗愿,他头皮发麻,控制不住的出声道:“殿下!”


    普琳听见亨瑞真实到不加掩盖的沉痛地声音:“大王子怎么敢……陛下最为宠爱他,还曾抱他在膝上会见大臣,一降生就给了储君的身份,他怎么敢!”


    普琳反问:“他为什么不敢?前三十年是感恩,又三十年是亲情,到第三个三十年,他只会觉得国王为什么活得这么久。”


    亨瑞:“那也不应该杀掉生父,他会遭天谴的,这种人要下十八层地狱,绝对不能当一国之主!”


    普琳看着呼吸急促、面目赤红的首席侍从官,亨瑞身为道格拉斯家世仆,忠于王室,忠于国王,就算中途改弦易辙,但对国王的情感仍旧不能让人忽视。


    毕竟对于贵族来说,相较于杀人,他们更喜欢温和一点传统一点的囚禁、流放,阿姆斯特朗谋杀亲父在一向恪守规矩的亨瑞这里就是重罪。


    普琳直觉爱德华还没死,但她也不想跟亨瑞解释,谁能改变的了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的想法?


    只要这些人结果是对的,她就愿意用,闻言说:“那就让雅各布尽快即位吧,至少我这个哥哥还没杀王后的胆子。”


    这番话如一腔温水,瞬间抚平了亨瑞心中的愤怒和察觉公主对此事冷淡时那种难以形容的恐慌。


    下一刻,他听见公主说:“将信封递交给内勤厅。”


    这时候递过去明显对二王子即位不利,王储在帝国经营多年,结交下来的关系网也不可轻忽。


    亨瑞劝道:“殿下,庄立树私下让和冬递信就是不想闹大,您这是?”


    “和冬交给我是因为信任我,我不能让她失望,”哨兵有时候圆滑有时候却又固执的过分,普琳想起两人上次见面时,她眼中的悲伤,怎么都不想在一件事未解决前再起波澜,“只要让和冬知道信递到内勤厅,其他你看着安排。”


    “是。”


    —


    和冬没想到自己的休假因为一封信结束,但都回了卡特琳宫再出去也不好,她颇认命般的在哨兵公寓接受艾伦一帮人的嚎叫质问。


    因为不想暴露两人真正关系被人透露出去对公主不利,和冬只能在他们骂‘虚伪、小人、怂蛋、不把我们当兄弟’的时候道歉,然后拿钱请他们吃了一顿大餐。


    一直住在卡特琳宫还没完成任务已经躺平的米娅等人,也接到了护卫队的邀请。


    送信的布鲁斯看见米娅听到和冬的名字后眼睛都亮了起来,心中更是不平,明明是他跟和冬一起帮人赶走骚扰者,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肤浅,他们都只看脸!


    布鲁斯豪气道:“都来都来,不宰她一笔狠的,我就是孙子。”


    餐间护卫队众人灌酒,和冬也没由着他们一味撒泼,喝了一口说:“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玩点小游戏。”


    第一轮掰手腕,和冬完胜,一杯不沾。


    第二轮打牌,一帮贵族熟手阴笑着撸起袖子准备一雪前耻,和冬又三比二险险获胜。


    艾伦大叫着不公平:“你是不是出老千?”


    和冬:“这么多人跟我一个比,盯得苍蝇都进不来吧?我这个人一向赌运绝佳。”


    实际上是卧底那两年,在贫民窟、黑市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学会了算牌。


    艾伦等人愤愤不平喝下第二杯。


    第三轮、第四轮……到了最后,连米娅的同事也说和冬邪性,摩拳擦掌地上来挑战,但最后结果显而易见,全员喝高,躺尸包间。


    和冬坐在一群犹不甘心、挥舞着手脚就是站不起来再战的咸鱼中间,一直待在角落的米娅才上前说:“恭喜你,和冬。”


    终端好像收到一条消息,但米娅正在说话,和冬也没立即点开看,拿起酒杯回敬谢意:“你同事都喝高了,你怎么回去?”


    米娅也有点发愁,她同事里面是有女哨兵的,本以为女哨兵会比其他人好一点,但没想到骨子里好斗的本性一点也不减,她说:“我打车吧,这边应该能叫到车。”


    和冬不可能让向导深夜独自一人行动,闻言道:“我先喊服务生给他们开房,你要是想留在这里也开一间,等明天他们醒了,一起回去。”


    米娅刚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又听到哨兵说:“要是不想,我找一辆车,咱们一起回去,不过等安排完他们都是后半夜了,耽误你休息……”


    “不耽误!”


    米娅说完看见和冬惊讶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大声,她低下头重复一遍:“不耽误,我在这里睡不好,现在还不困。”


    第46章 深夜的首都星为了杜绝光污染,只在保证照明的范围内开了几盏路灯。


    深夜的首都星为了杜绝光污染,只在保证照明的范围内开了几盏路灯。


    照明不足会给向导施加精神压力,再加上米娅敏感羞怯一路上闭口不言,和冬为了让她放松特意走在前面,哨兵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人视野之下,以示自己的无害。


    米娅步速慢,两人时走时停,赶到智能汽车停泊点已经是凌晨两点半,终端显示上一辆智能汽车过了等待期被人叫走,她们只能顶着寒风站在街头等候。


    和冬看了眼还没排上号,就让米娅去路边的电话亭。


    百年前因为宇宙磁场紊乱干扰通讯而设置的便民小亭子,今日仍旧没有取消,黄绿色的条纹在深夜格外明显,只不过上面的“通讯”二字已经被“庇护所”取代,是政府组织筹办的向导休憩亭,里面有热水、暖气、报警器,可以为遭受威胁的向导提供短期庇护。


    可米娅摇摇头:“我不去,我跟你一起等。”


    冬日的风实在冰冷刺骨,米娅今天出门穿的呢绒外套也不足以隔绝寒气,说完一阵风吹来,她就打了个哆嗦。


    和冬不好说她,只能挪动脚步站在不远处为她挡风,向导不知道是不是察觉这个动作,抬头看了哨兵的侧脸一眼,又在人以为她有疑问扭头时飞快低下头。


    “和冬,”米娅说:“我一直想问你,你跟公主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真的跟他们说的那样吗?”


    和冬察觉她话中似乎还有深意,但因为不太熟悉,又无法从短暂的话语中猜测到米娅的心思,心中便对她这种探听的举动升起一股警惕:“为什么这么问?”


    她没忘记米娅一行人的使命——代替王后教导公主礼仪。


    米娅是王后的人吗?


    米娅生性敏感,从和冬平淡的语气中听出怀疑,随即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在哨兵看不到的地方懊恼的皱了下鼻子:“我不是质问你的意思,实在是喝酒的时候他们说的太难听,说你一开始就爱慕公主,抱着目的接近,说你野心不小……我总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和冬倒是没想到米娅这个说法,听到这里一怔,看见她恨不得将头都埋到围巾里的架势,心中摇头自己草木皆兵,再说话声音不自觉就好一点:“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远处传来两股光线,智能汽车确定乘客位置后自动选定位置停泊。


    和冬替米娅打开后座:“上去吧。”


    她自己则坐到副驾驶,体贴的跟向导保持一个能令人感到安全的距离。


    和冬本来靠着椅背环胸看向前路,刚开始还清醒,但随着车的启动,这一天紧密行程带来的困意便如期而至,慢慢闭上眼睛假寐。


    直到车身微微一顿,终端震动,显示行程结束,和冬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车内另一位乘客已经贴着窗户往外看:“和冬,下雪了!”


    凌晨三点多,首都星居民在睡梦中迎来今年第一场雪。


    可惜智能汽车没有进入卡特琳宫的权限,就是天上下刀子她们也要下车走一段。


    和冬定位在侧门,本来离访客住宿点近,但没想到米娅住的地方竟然临近内宫,按照路线绕过哨兵公寓后还要走一截。


    雪越下越大,走到哨兵公寓附近,即使米娅一再保证自己可以,和冬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半催促的走在她前面回头等待,一直都没放慢脚步。


    米娅体力差,从一开始兴致勃勃的伸手接雪花,到身上落满雪无力拍打,也不过十来分钟,离住宿点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她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开始打哆嗦。


    和冬余光察觉只得停下脚步,开始后悔带人回来,她在前线背着电子设备急行军的时候条件可比这差得多,速度也比现在快得多,但米娅一个大活人她也不可能将人抗在肩上,于是脱下自己外套搭到向导身上。


    寒冷会让人失去思考能力,米娅的样子实在太狼狈,拢着外套嘴唇翕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和冬说:“不想让我冻死,就快点走。”


    等她们赶到住宿点,正在门厅值守的侍从官看见两个雪人惊讶的不行,一边问一边让同事拿替换的东西出来:“下的这么大?你们不是出去玩了?下雪了就在那里住嘛,何必受这一茬罪。”


    米娅来不及解释,夺过他同事手中的热毛巾捂到和冬脸上,和冬正在拍打身上的雪,猝不及防接过来只能道谢。


    大厅里暖气开得太足,就算拍打及时,和冬头发也湿了,拿着毛巾擦的时候往外一看,雪下的更加夸张,就像有人倾倒鹅毛一样,一簇一簇的抛下来,恨不得将人活埋。


    侍从官挽留和冬:“哨兵公寓离这里这么远,就算撑着伞走回去雪也能把伞骨压断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凑合一晚。”


    “正好这里也有很多空房间……”


    和冬看着外面堆积到人脚踝的雪,只能答应了。


    —


    第二天早六点,卡特琳宫已经从沉睡中苏醒,侍从官脚步匆匆,有人开铲雪机开路,有人去锅炉房检查过滤器和水温,有人通知厨房确认今日菜单。


    侍从里面会开铲雪机的不多,就是一小时一换也把人折腾的不轻,亨瑞见他们冻得直哆嗦,骂道:“护卫队那群孙子呢?”


    “请假了,说是和冬请他们吃饭……”


    “吃吃吃就知道吃!每次用他们的时候不是在外面打架就是吃喝玩乐,一点都指望不上,花着王室基金的钱养了一群大爷!”


    众人见首席侍从官脾气火爆,均不敢开口,等亨瑞骂够解了气,问:“和冬呢?也没回来?”


    有个侍从才站出来说:“在B栋,她昨天倒是回来了,看着也没喝醉。”


    “B栋,”亨瑞终于想起来地址,问:“她在那里干什么,那不是内勤厅那帮人住的地方吗?”


    “昨天雪下得太大,哨兵送一位向导回来。”


    亨瑞如实向忙里偷闲、准备召和冬见面的公主回禀:“哨兵确实有风度,知道赶路不容易,外面冷,还把外套让出去给向导披,听值守的侍从说,她进门的时候头上肩上都是雪,好在那位向导知恩图报,又是递毛巾又是递……”


    最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公主陡然将桌上的笔筒照着他的脸摔过来,亨瑞脚步一闪完美避开,任笔筒啪嗒一下倒在地毯上,室内没人关心那镶嵌着珍惜宝石、里面的笔又是如何名贵的玩意儿,首席侍从官恭敬地低头:“您看,还要召人过来吗?”


    普琳冷笑道:“不召她还能如你的意吗?”


    亨瑞慌忙说不敢:“我要是替她隐瞒才是真的欺君罔上,殿下知道我一片忠心,虽然平日跟和冬有些龃龉,但也没到污蔑她的地步。”


    “够了!”


    普琳撑着头,不想断两人的官司,命令他:“喊和冬过来,调监控,怎么回来的、怎么送到地方的,全都给我调出来。”


    “你要是敢动手脚……”


    亨瑞抬起头,看见公主眼睛微眯:“那我就把你的爪子给剁了。”


    亨瑞一边道不敢不敢,一边退出寝殿就直起腰,值守的侍从官一抬头就能察觉上司的愉快,亨瑞也不出所料和蔼的跟其交代:“支起耳朵注意里面的一举一动。”


    “警醒一点,公主心情不好,听见什么声音主动进去,别傻楞楞的等人召。”


    可和冬进去后,殿内却一直没传来什么动静。


    普琳压下心头被亨瑞挑起来的不快,拿和冬送回来的那封信开口:“我已经派人将信封转交给内勤厅,不过现在还没收到回函,不知道他们看了没有。”


    和冬闻言抬头,耳中是殿内壁炉燃烧木柴哔哔啵啵的声响,眼中全是公主的神情。


    普琳看见她专注的眼睛,不自觉靠近,在两人只有两三步远,哨兵即将后退时,停住脚步说:“你看了信,为什么还将它交给我?不怕我将信封撕毁,帝国名正言顺的王储求救无门?”


    和冬没有开口,她听到庄立树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下意识就想起王后对公主的威胁,思虑再三还是不想让公主因为错失重要信息陷入困境,于是将信封递到卡特琳宫。


    虽然信封没有封口,庄立树摆明了谁都可以看,但没有按照默认的程序来走,还是让和冬不得不承认她内心的动摇。


    此时,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任由普琳在那里说:“你在担心我,对不对?想让我辅助阿姆斯特朗即位,摆脱雅各布他们的控制。”


    普琳再次拉进两人的距离,斐应着她的脚步声腾空而出,外面大雪纷飞、昏昏沉沉,壁炉中的火光将精神体的影子无限放大,哨兵几乎被主宠二人逼到角落。


    和冬终于在情势失控前从一旁跳出两人的包围圈,普琳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只是可惜的直起身体,听见哨兵道:“殿下,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没有我就退下了。”


    “有。”


    和冬听到公主道:“现在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顶风冒雪的送向导回家吧。”


    公主说:“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让我的伴侣流连忘返。”


    第47章 和冬听到流连忘返惊诧地抬头,还以为公主在开玩笑,但看到她的神情……


    和冬听到流连忘返惊诧地抬头,还以为公主在开玩笑,但看到她的神情,却又明白不是那么回事,即使公主再俏皮逗趣,也不会在开玩笑的时候露出质问的神情。


    斐伸出蛇尾要缠在哨兵身上,和冬在它试探的一瞬下意识抓住,斐失败了也不恼怒,反倒顺从的勾起尾巴尖缠绕在人的手腕,轻轻朝着自己这里扯了一下。


    这一动作让和冬从剧烈震动的心脏跳动声中清醒过来,她看见公主因为自己的应对缓慢挑眉,“不愿意讲,难道是真的?”


    因为降温,公主在室内即使地暖、壁炉双双上岗工作,肩膀上也披着一件皮草,雪白的动物毛发更衬得那张脸洁白无暇、眉眼动人。


    和冬侧过头躲开跟其对视,她不想让自己再沉浸于毫无结果的幻想里,每一次自作多情的羞耻都几乎将她的尊严踏平,乃至于现在也不敢回想。


    和冬告诉自己:公主即使表露出对她的占有欲也并不意味着两人中间存在爱情。


    任何一种纯粹的情感都是排他的。


    朋友也会对对方产生强烈的占有欲。


    更何况她们连朋友也算不上。


    普琳此举更像是契约夫妻中一方指责另一方违背承诺、露出丑闻,对自己利益的损害,只不过公主用一种比较和缓的方式说了出来。


    这是在给你留面子。


    和冬已经忍着苦涩尽量在外人面前掩饰两人并不相爱的事实,本以为自己做的不错,至少护卫队那帮人都没谁跳出来怀疑,但此时听到公主这些话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做的面面俱到。


    她在公主再次张口催促前,用平淡的语调叙说自己回来后护卫队众人起哄吃饭、邀请米娅一行同去、大家高兴喝醉包厢躺尸的过程。


    “米娅是唯一的向导,我把她带出去就有妥善安置她的责任,她不想在那里开房住宿,我就打了车跟她一起回来。”


    因为向导人数稀少太过珍贵,所有人都被灌输了保护向导的观念,经受过军事学院训练的哨兵比普通人更恪守这个信条。


    走在大街上,一个向导身边围聚上百个献殷勤的追求者都不会引人注目,和冬并不认为自己护送人回来的举动有多出格。


    如果对向导的合理请求不闻不顾,那才真的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


    “路上下起了雪,越下越大,能积到人的脚踝,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就护送人到B栋。”


    “后来雪太大,B栋也有空房间,我便留了下来。”


    和冬目光澄澈,很奇怪,明明哨兵的档案里杀了那么多人,有虫族、有人类、有叛徒,但那双眼睛仍旧没有被血光污染,她直视人的时候甚至不会让人感到冒犯,只觉得诚挚。


    可这也不足以安抚普琳听到一声又一声‘责任’、‘不放心’后心中愈演愈烈的那股火。


    哨兵如此平铺直叙的坦诚,毫不闪躲的目光,是她真的不懂深夜送孤身向导回住所中的暧昧意味,还是她知道了也不在意?


    被别人误会没有关系,被自己误会也没有关系?


    你把我置于何地?!


    普琳控制不住地走向她,看着那双眼睛,有一瞬间她都想扼着哨兵的喉咙逼问,哨兵再次后退的动作直接让她脱口而出:“和冬,你就没有想过被别人看到了会误会吗?”


    “如果你觉得被误会也没有关系,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普琳:“走的时候不跟我打招呼,回来了又不想见我,今天一早,你知道我听他们说你爱慕别人时是什么感觉吗?我带到公开场合露面确认关系的伴侣,竟然爱慕别人?为什么不通知我?”


    和冬低下头:“抱歉,殿下……”


    “你一点都不觉得抱歉!”


    普琳发觉自己竟然轻易被哨兵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淡态度激怒,她已经不想再翻阅搜集而来的监控,现在不是证明谁的清白的问题:“和冬,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别开口跟我说话!”


    “我在问你什么?我问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听到消息时的愤怒跟痛苦!”


    “我不信你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你就是不在意我!你哪怕在帮她后跟我说一声,打个招呼,我今天都不会嫉妒的像个疯子一样,抛下所有仪态在这里质问你。”


    普琳目光如冰,斐探起脑袋,缠绕在哨兵手腕上的尾巴几乎将人手骨绞碎:“你就是不在意我,和冬。”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不早点说,是我求着你让你跟我结婚的吗?看着我一个人陷入情网,患得患失,你站在岸上看着很得意吗?”


    和冬本来被公主的接连质问搞得无言,下意识想组织措辞解释,听到这一句才骤然回过神来。


    首都星封锁之初,普琳那番‘贞洁论’犹在耳边,她提出结婚帮公主共度难关时有多纠结有多少潜藏在心底不想让人知道的憧憬,知道公主只是利用自己后就有多痛苦。


    和冬不是不能接受利益交换,不是输不起不能接受被人利用,但她真的难以忍受公主用感情控制人的恶劣手段。


    如果公主在一开始就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和冬绝不会像个懦夫一样在这段感情中痛苦沉沦,更不会在此刻听到公主痛心疾首的话后心中升起大不敬的可笑。


    二叔说:“公主足智多谋……”


    足智多谋的公主,为什么不能再换一个借口骗我?


    和冬闭上眼复又睁开,随即近乎粗鲁地扯开精神体缠绕在手腕上的蛇尾,尾巴尖刚松开一个缺口,斐立马反应过来跟她较劲,怎么也不肯放松。


    和冬突兀的举动让普琳再次喊道:“和冬!”


    “殿下!”


    和冬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也不想再听这人的谎话,盯着她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今天第一次不再闪躲,顺着巨蟒拉扯人的力道靠近,直到两人只剩半个脚掌的距离,再往前一步就能衣料相触。


    哨兵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让人头皮发麻,仿若一股电流通过全身,久久不能回神,普琳皱眉:“你在说什么……”


    和冬仰头,挫败的呼出一口气,为什么事到临头还要这样挣扎?是谁不见黄河心不死?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回答是或者不是,让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彻底斩断吗?


    她又重复一遍:“你真的爱我吗?”


    普琳:“当然……”


    这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回答却让哨兵发出一声苦笑,和冬跟精神体缠斗的手都几乎失力,她摇头道:“你不爱我,殿下,我知道你不爱我!”


    哨兵的喉咙哽了一下,她很难想象自己竟然真的踏出了这一步:“我能看得出来,我不是傻子。”


    “我知道我对你的不赞同让你难以信任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但殿下万金之躯,怎么可以将自己当成儿戏?”


    贵族婚姻观念跟平民不同,他们可以在兼顾家庭的同时寻找自己的爱人,在缔结婚姻的一开始,他们就默契的认定对方知晓此事,所以从不会产生这种可笑的争执和不平。


    公主应该找一个贵族。


    门当户对果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和冬在寝殿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这么想,如果此刻站在公主面前的是一个贵族,就不会像自己一样这么无理取闹,非要把一切美好的幻象戳破,执着于得到那个答案。


    普琳突然听到这番话心中震动,她不知道和冬什么时候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


    和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可公主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做出的小动作,她只是说:“和冬,我想我们中间应该有点误会,是什么竟然让你认为我不爱你?”


    “是你。”


    “……”


    和冬在她的停顿中露出苦笑:“殿下,欺骗我您能得到什么呢?一个微不足道的哨兵,竟然可以让您如此大费周章吗?”


    是你生性恶劣喜欢操弄人心带来的快感,还是迫于处境不得不如此行动?


    和冬更愿意相信后者,她曾无数次想起赛马节时站在观礼台上冲自己娇俏喊着哨兵的公主,如此美丽、如此耀眼;她更愿意相信如果不是王后的逼迫,公主也会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哨兵,然后跟其结合,而不是在这里跟自己虚与委蛇。


    “我到现在仍旧可以说我并不赞同任何人发动政变,这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效忠国王,狭隘的担心暴动造成的苦难,我狠得下心清除自己视为同伴的叛徒的时候,就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


    “可我目前无法在王室任何一个成员,包括您身上看到铁血手腕下对民众的怜悯,如果政变只是让另一个权欲膨胀的野心家上台,这个王位给谁坐都行,都可以。”


    和冬深吸一口气:“但我没想到帝国现下竟然能变得这么混乱,”她无奈道,“真让人难以置信,道格拉斯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公主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和冬不想跟她对视,用力扯下斐的尾巴,她当初可以撬开机甲营救自己的同伴,没道理现在连一个精神体的力道都抵抗不了。


    斐几乎哀求般轻蹭着和冬的手腕,发出阵阵嘶鸣催促主人解释,可直到和冬将它的尾巴彻底掰开,普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公主第一次陷入混乱,想开口,却又怕多说多错,以至于再也无法挽留。


    她听到哨兵说:“殿下,口头的忠诚可以说很多遍,我不想说,但请您相信我守护你的决心。”


    “我为我这次的错误行径向您道歉,以后您可以直接提示我哪里做的不对,不要再这样了。”


    哨兵说:“我不喜欢这样。”


    第48章 豁出去的决定有多难做,真做了之后就有多豁达。  自那天


    豁出去的决定有多难做,真做了之后就有多豁达。


    自那天两人撕下面具后,和冬过了几天轻松日子,公主不再召见她,护卫队又没给她排班,和冬成了一个自由人。


    她不想困在宿舍让他们瞧出什么端倪,恰巧雪下的太大,公寓楼下值守的侍从官抱怨会开铲雪机的人太少,她就戴上手套跟大家一起奋战。


    一忙忙一天,冻的手僵,饭都没来得及吃。


    拖着疲累的身体上楼前,首席侍从官亨瑞阁下撑着伞远道而来,还没散场的侍从官纷纷跟其打招呼,和冬已经进入电梯,微微低头示意,便要按下关门键。


    谁知道亨瑞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阴阳怪气她吃白饭:“我真是不清楚某些人是哪里来的脸跟公主发脾气的,软饭硬吃,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侍从官们听到这里控制不住震惊抬头,有人下意识看向正在电梯里等候的哨兵,待得亨瑞冷哼一声,他们才发觉自己动作太大已经暴露,纷纷拉扯着同伴远离,生怕慢一步就被战火波及。


    和冬闭上眼,她不想跟亨瑞产生争执,一是因为他是公主的首席侍从,代表着卡特琳宫的颜面,就算内勤厅也有诸多顾及,她一个还没官方册封的伴侣,凭什么给人没脸?


    另一个就是亨瑞实在太老了,年纪跟姨妈相仿,即使行动不受影响,也已经满头银发,再笔挺的制服也遮不住他的瘦削,对这种人,她从没想那他们立威的心思。


    但和冬今天心情不佳,摁开电梯门,跟他隔着几米远对视。


    亨瑞的眼睛蔚蓝、苍老、带着熬夜的红血丝,哨兵的眼睛像浩瀚无际的宇宙,黑黝黝的,仿佛豹子捕猎前怒张的肌肉,只消一拳便能将动物的颅骨锤成碎片。


    “亨瑞,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但希望你能保持最基本的礼貌。”


    “如果你认为言语骚扰不会对人造成困扰,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们每次见面,我都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最恶心的词语辱骂你。”


    亨瑞气道:“你……”


    哨兵神情冷淡:“我什么?我们不是敌人,都在卡特琳宫,你照顾公主,我帮助公主,我们之间没有上下等级之分,真要算起来,你见到我还要低头行礼。”


    “我免你行礼,你也识相点别惹我,懂吗?”


    亨瑞呵呵:“好大的口气,敢仗着公主威胁我,你算什么东西?要是没有公主,你现在还在圣巴巴拉宫当你的马夫呢!”


    谁知道和冬面对这致命一击面上却露出一丝恍然,当马夫的日子足够短暂自己会忘记不足为奇,但在前线杀敌的日子怎么也恍如隔世了?


    两人这种静默持续了几分钟,亨瑞眉心紧锁,还以为自己戳中别人痛处——要是让和冬想起来是谁将她流放的就不好了,但没想到,电梯关门前,哨兵却看着他说:“对,你说得对。”


    齿轮‘喀’的一声合紧,电梯上行。


    和冬喃喃自语:“要是没有公主我早就死了,但是没有公主,我不仅可以当马夫,还可以扛着枪、操纵机甲日复一日的巡逻,直到最后死在前线。”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瘦削、高挑,乌发带雪,肩头犹有还未融化的雪花,和冬伸出手将雪粒扫落:“公主也能拥有一个驻守边疆的伴侣吧?”


    和冬相信帝国现在的混乱是暂时的,公主都说那封信是王储的求救信——只要等到王储回来拨乱反正,公主就安全了吧?


    到时候她功成身退,这样既不用公主强迫自己跟人虚与委蛇,又能让哨兵重回战场实现价值,不是两全其美吗?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想到呢?


    —


    和冬捡起以前的关系,继续联络上次责骂她、为她做出跟公主结婚这个决定痛心疾首的老领导。


    肯接通通讯时还在签字,等下属走出办公室,他就收起刚才和蔼的表情,看着和冬,笔头在桌面上砸的咚咚作响,直到和冬坐不住,率先喊了一句长官。


    肯才冷笑道:“不敢当,我怎么敢让公主的伴侣大人喊我长官啊,您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我来了?”


    和冬被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架势搞得头皮发麻,如果亨瑞是厌烦后的虚张声势,肯就是能把人剥皮抽骨的活阎王。


    她是个青兵蛋子的时候,肯还是驻地副指挥兼任新兵指导员,每次同仁们因为风纪因为拖延或者因为其他糟心事让他在上级面前丢人,他就露出这种表情,然后等着他们的就是没完没了的加训。


    连带着钛合金内衬的拳击手套,和冬都曾因为跟人对练打穿了三套,更不用提其他的磨练手段。


    所以肯在他们这帮人积威尤甚,即使退居二线,连现在有最惨幸存士兵名号加持的易达伦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和冬知道自己躲不过这番骂,乖乖低头等肯骂舒服出了口恶气,这才说:“长官,我想问你,有没有王室伴侣在跟成员结合后,仍旧留在工作地的先例?”


    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和冬又讲:“我说就是有没有可能,我跟公主结合,结合后军部再继续调我出去做事。”


    “我不想让肩膀上的衔位变成拿出去炫耀的荣誉,我的母亲死在战场上,我身为她的孩子,没道理一直在后方享受着这种安稳。”


    肯不耐烦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南希中校都已经殉国,军部绝不可能允许你继续赴死!”


    “可现在帝国跟虫族的战争已经结束,前线除了条件艰苦,再无别的危险,长官,我没要求你现在立马让我回去做事,我这边也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我只是想要你的一个态度,为什么你连表态都不肯给我?”


    和冬说:“你以前亲口跟我说,责任越大,能力越大,现在不让一个经验丰富的上校效命,难道要挑选一个农夫吗?”


    肯沉默,盯着她良久,就在和冬心里拿不定他想法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还学会那我的话堵人了,你说得对,哨兵。”


    “我也这么想,”肯说,“但你情况太特殊,我还需要再找人研究一下。”


    他想起自己向公主讨要人时面临的挫折,又想起和冬那段时间的沉默,有些担心:“但我希望你不会因为沉迷于温柔乡而对今日的决定反悔。”


    “我不会。”


    肯微笑着表示自己的不信任:“让行动来回答,而不是口头表示,上校。”


    “是!”


    和冬朝肯敬礼,等通讯中断,她放下手撑着桌子,看着楼下步行回来骂骂咧咧走向公寓大门的护卫队队员,很难想象一切竟然真的如此顺利。


    但这种顺利带来的不真实感,在她下楼后,众人说话声戛然而止、布鲁斯巴里特一群人撇开脸不敢跟她对视时,瞬间消失了。


    艾伦率先打破沉默出声骂他们:“怎么说着说着就停了,还以为现在在教室里上课呢?醒醒吧小子们,你们都毕业多少年了。”


    大家说话声慢慢又响起来,但和冬还是在艾伦想掩饰太平,说她‘不用干活真幸福’的时候说:“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艾伦一顿,抬头看见哨兵问:“如果真的把我当朋友,就跟我说吧,我也不是脆弱到什么坏消息也不能听的人。”


    ——艾伦他们在值守的时候看见路易斯,也就是摄政王的儿子来卡特琳宫。


    “亨瑞亲自到门口接他,态度很是殷勤,看起来很尊敬,但走的却是侧门,也不让我们登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艾伦抱歉的看着和冬:“你请假出去那几天,路易斯也来了两次,所以我想,是不是公主召见他……”


    虽然艾伦没有说出来,但和冬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贵族都有真爱跟婚姻分隔来开的传统,跟谁结婚并不意味着这个人跟他们存在爱情。


    难怪亨瑞今天竟然来到哨兵公寓阴阳怪气,去侧门接人可不就是要路过这里吗?


    和冬没想到自己苦心隐瞒的事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泄露出去,她知道艾伦不是诈人——在此之前他们真的相信自己跟公主之间有感情基础,毕竟公主之于她一次又一次的特殊、明晃晃的青睐不会作假。


    可这一切都是表演出来的,和冬想,谎言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趁早戳破或许对大家都好。


    艾伦看见和冬沉默,心中咯噔一声,但也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之感,他在心里想:“你是真爱慕公主啊,哨兵,你真傻。”


    但张口却是:“你放心,大家都知道这种潜规则,你如果不想跟他见面就别见,反正卡特琳宫这么大。”


    和冬露出苦笑:“没想到队长也有这么宽容的时候,非但没责怪我撒谎,反而还这样宽慰我。”


    艾伦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犹豫再三,直到餐厅冒着热气的食物唤醒脾胃,让他肚子咕咕叫起来,他才咬牙道:“和冬,伴侣双方是公平的,你知道这种开放式的关系另一方其实并不介意你也有自己的‘爱好’。”


    “我知道那个蜂鸟向导喜欢你……”


    和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听到他说:“公主瞒着你搞地下情,你也可以跟向导暧昧暧昧嘛。”


    第49章 地下情。  暧昧。  这两个词明明都认识,但不……


    地下情。


    暧昧。


    这两个词明明都认识,但不知道为什么等它们真从艾伦嘴里说出来,和冬又觉得像是淌水过河时碰到了吸附在腿上的蚂蝗,让她莫名升起一股呕意。


    这种呕意甚至将她的伤怀、不平、莫名升起的妒火都压了下去,只剩下一丝微妙的怀疑。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可以愉快接受这种关系的人吗?


    和冬发现自己真的无法理解艾伦,或者艾伦也无法理解她,她感觉自己与这群贵族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生命中的某个时刻产生交集,然后又慢慢远去,此生不复相见。


    如果能成功离开卡特琳宫,那这里发生的一切,除了她也没有别人知道了。


    只要她到达前线、撕下衔位,没有人会知道她是一个被公主愚弄过的哨兵。


    和冬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雪地折射出的刺眼的白,没有对艾伦这种矛盾却又明显偏向自己的话作出什么反应。


    实际上在艾伦看来,哨兵在整个过程中简直冷静的不可思议,甚至连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的羞愤也没有。


    她听到这个令人心动的“复仇”建议只是哦了一声,没说同不同意,只是告诉他先吃饭:“值了这么长时间的班,喝口浓汤暖暖手脚吧。”


    和冬跟艾伦回到餐厅,众人本来说话声已经恢复正常,看见她又是一阵停顿,这种霎时收拢欢笑的举动更是显得此事人尽皆知。


    他们会觉得我可怜吗?


    和冬笑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饭吗?”


    “没有,没有。”


    “你跟队长怎么现在才回来,厨师做了海鲜饭!”


    “哇,一大早就吃硬菜……”


    和冬一连两天坚持每顿都出现在餐厅,接受他们的审视、打量后,护卫队众人才稍稍放松,甚至布鲁斯还以为和冬早跟公主达成了协议,悄悄说她:“哨兵,你可真是个野心家,他们之前说我还不太信,现在看来大家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布鲁斯摇头晃脑:“我以为我都够豁得出去了,没想到你还更胜我一筹!”


    声音落地,和冬直接照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布鲁斯来到卡特琳宫后疏于训练,肚子上一团肥肉,但即使有肉缓冲,还是被和冬揍的抱着肚子咳嗽起来。


    他一边咳一边跳脚:“我好心安慰你,你还打我,跟谁没被绿过一样,提都不能提,真小气!亏我还夸你,你这个小人夜里就躲在被窝里哭吧!”


    布鲁斯刚放完狠话,当场痛哭流涕,被他诅咒的和冬夜里没哭,但确实有想过跟公主发确认消息。


    可最后因为不知道拿‘你为什么召见路易斯’还是‘路易斯偷偷来卡特琳宫的事被发现了’当开头好,烦躁的抓了下头发,到底没发出去。


    她打开窗户让深夜的寒风带走室内的热度,发现无法缓解自己心里那团窝火后,直接将终端丢到房间眼不见心不烦,去训练室打拳打到天亮。


    这样一来正好跟那群骂骂咧咧抱怨着起床的队员分开用餐,但也在补眠补到一半的时候,被门外‘咚咚咚’的拍门声吵醒。


    和冬烦躁的扯下被子,还没张口问,就听到厨师大叔粗犷的声音:“和冬,和冬?有人找你,你朋友来了。”


    朋友?


    和冬拉开门看见了一脸甜笑的米娅,向导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蛋糕:“我听布鲁斯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和冬,上次你送我回来,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说完米娅目光不经意扫过哨兵的手腕,发现上面光秃秃的,完全没有终端佩戴的痕迹,这才嘀咕道:“原来是没看见啊。”


    “什么没看见?”和冬穿好外套,关上房门,即使在心里无数次将虚报生日的布鲁斯拎出来辱骂一顿,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米娅摇头说没有,下一刻手中一轻,哨兵拎着蛋糕走在前面,她走到电梯口,没听到向导的动静,这才扭过头说:“你不来吗?拿下去跟大家一起吃吧。”


    米娅慌忙小跑过去,体力很弱的向导到楼下都是满脸红色,餐厨等人正在后面准备晚饭,看见和冬拎着蛋糕带着向导下来都探出头,厨师一边揉面一边还问:“和冬,怎么突然开始吃蛋糕了,谁的生日啊?”


    和冬看了一眼身后羞涩的伸出手跟众人打招呼的米娅,不忍破坏,只能道:“我的,我的生日跟登记的日子有些出入。”


    谁知道厨师听到这句话嚯的一下将手中的面团甩开:“你这孩子,过生日不跟我说?”他叉着腰,扭头指挥其他人加菜:“可不能让寿星受委屈!”


    等到护卫队艾伦等人回来,给和冬庆祝生日的队伍更加庞大,连坐立不安一直想回去的米娅都被厨师热情的拉着劝说:“和冬来卡特琳宫这么久,我就没见过她朋友,你来了怎么能不留你吃顿饭呢?”


    米娅看向和冬,和冬刚好从艾伦处得知布鲁斯主动跟人换班,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和冬冷笑一声,对米娅说:“一起吃吧,人多热闹。”


    哨兵公寓热闹的让人侧目,就连上次被和冬一番警告、自觉折了面子不想再过去的亨瑞,都忍不住拉着侍从官问怎么回事。


    侍从官摇头说不知道:“您不是不让我们跟哨兵公寓那里的人联系吗?”


    我说的话你们什么时候当过圣旨?


    亨瑞面色变黑,指着侍从官的鼻子:“好,真有你的,我记住了。”


    好在下一刻路易斯就从寝殿走出来,亨瑞惦记着公主立马迎过去,让侍从官逃出生天。


    路易斯一头深色卷发,鼻梁高挺、眼窝深陷,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摇摇摆摆,即使看到首席侍从官时不伦不类的立正敬了个礼,都让亨瑞厌恶的皱眉。


    可路易斯却笑嘻嘻就当不知其意,还能拉着人闲聊,逢人便表达自己对公主的爱慕之心,说公主待他和颜悦色——其实一直把他锁在休息室,放点营养液、可可、小零食,确保这位哥不会把自己饿死;


    说自己跟公主有很多共同话题——“我们竟然都喜欢珐琅瓷器!”,这种古地球的玩意儿除了贵族也没人能接触到了,为了标榜自己的艺术品位,就连从没见过珐琅的落魄贵族也会说自己喜欢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亨瑞就是再烦他也站在那里听了一脑袋狗屁不通的东西,再获准进入寝殿,就发现原本因为王后发力不得不提前做好人事调动的公主,竟然在看监控。


    公主面前有两块投影,一块播哨兵公寓公共区域的实时景象,和冬被人簇拥着戴上生日帽,正闭眼许愿;另一块是雪夜,从智能汽车中哨兵闭目假寐、向导偷偷从后视镜察看睡颜,一直到向导披着和冬的制服外套,踩着哨兵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的幸福画面。


    公主喝了一口水,伴随着那阵轻微的吞咽声,亨瑞就像被人拿枪顶着脑袋一样浑身汗毛耸立。


    普琳说:“和冬还挺受欢迎的。”


    亨瑞:“也就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


    “哨兵面对一直追逐自己的向导,真的不会心动吗?”


    亨瑞:“那要看是跟谁比,米娅跟殿下放在一起真是不自量力。”


    “那和冬为什么不来找我,”普琳看向首席侍从官:“她不是已经知道了路易斯来这里的事吗?为什么不来这里找我要一个说法。”


    “……也许因为你们刚刚发生了一点争执,而殿下却又不巧遗忘了哨兵的生日,她有点伤心……”


    普琳说:“放屁。”


    进门以来一直变性安抚公主的亨瑞,听到这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殿下跟谁学的粗话!身为公主怎可以如此无礼,要是您的礼仪老师看见了,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普琳绿色的双眸暗沉沉的,巨蟒不知何时从桌案下一跃而出,亨瑞看着眼前垂头紧盯自己的巨蟒,不敢再言。


    “她什么时候生日我还不清楚?”


    普琳笑面含怒:“一个费劲儿折腾,本来想进卡特琳宫,被拒绝也不死心转到内勤厅,辗转来到这里;一个为了不让人失望,隐瞒自己生日,拉着大家一起庆祝,真是浓情蜜意,真是——好极了。”


    “殿下……”


    “闭嘴,”普琳说:“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从现在开始,把内勤厅那帮吃白饭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提溜起来!”


    亨瑞皱眉,不安的劝道:“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被王后察觉了怎么办?”


    “这算大?”


    普琳站起身奇怪道:“她打算做的事可比我大多了,拱卫自己儿子上位的王后你不说,反倒说起我来了?”


    亨瑞低头道不敢,普琳冷哼一声不跟他计较:“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十二点,让和冬出现在寝殿里面。”


    “殿下,不妥,路易斯那种小人,则么能相信他的坚守?我看他巴不得生米煮成熟饭,好让自己攀上道格拉斯家呢!”


    普琳背过身不想听他说话,斐在主人示意下直接用蛇尾把人卷起来,一把丢到门外。


    “记好了,十二点。”


    第50章 和冬第二天从起床开始眼皮就一直跳,连吃饭也不安稳,果然,刚放下……


    和冬第二天从起床开始眼皮就一直跳,连吃饭也不安稳,果然,刚放下餐叉就看到米娅的消息。


    米娅说内勤厅已经派人召唤他们回去,还在感叹没想到昨天为和冬庆祝生日,竟然也是自己的一场告别会:“大概是知道我们的工作没什么进展,再加上厅里比较忙,所以就喊我回去干活。”


    米娅他们不是代表王后来卡特琳宫教导公主礼仪的吗?


    难道王后放弃了?


    和冬想起那天在光影中看到的王后,——一个半路出家的政客。


    像二叔像老师荷尔博甚至老领导肯,无论性格怎么样又是处于哪一个位置,都使用同一套成熟的御下。体系,刚柔并济,该强硬时强硬,该给枣的时候也毫不吝啬。


    但王后却不是精通这套体系的人物,她就像学的乱七八糟的差等生,只会拿权势压人,丝毫不懂得善后。


    和冬面对前者常常会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们怒便是下雨,他们笑便是晴天,但除此简单的风向标外,所有处于高压气团之下的人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场漫长的雨季,即使这次放晴,望着以后的日子,也不敢在其面前造次。


    可王后……和冬想起公主,王后连公主也不如,她就像一场暴风雨,所有人都知道暴风雨即使威力再大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单一个后劲不足便让她的威慑力大打折扣。


    这种人也是最疯狂的。和冬不认为这样一个蛮横的上位者会轻易放弃对公主的辖制,她揪出正苟在房间躲自己的布鲁斯,布鲁斯护着头脸:“打人不打脸!”


    和冬踹他一脚,在人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腿的时候说:“米娅要走了,你不去送送?”


    “要走了?”布鲁斯陡然直起身,“不会吧,昨天不是刚参加完你的生日会……这是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所以惨淡败北?”


    和冬照他的背又抡一拳,这下痛的布鲁斯直接不能出声:“她为什么走还不是因为你?布鲁斯,你怎么好意思拿一个向导的面子作筏子?军事学院教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吗?”


    布鲁斯期期艾艾,和冬一番义正言辞的忽悠,让他跟着自己去道歉:“就算向导现在不知道,她早晚也会知道,趁着她还没走,你跟她好好道个歉。”


    而和冬自己则跟在布鲁斯后面,到B栋后跟值守的侍从官打了招呼,就支起耳朵听那群人说话。


    内勤厅保密条例并不严苛,或者说米娅同事已经认为此事板上钉钉,所以没什么好顾忌的,他们抱怨说内勤厅喊自己回去就是为了抓人顶包:“老国王的权杖没找到,难道让新王只戴着王冠登基?肯定要有人负责的。”


    雅各布要登基了?


    王储难道没有动作吗?


    和冬带着这股疑惑等到了路易斯闯入卡特琳宫的消息,至于为什么说闯入,因为上次还在侧门迎人的亨瑞极其恼火:“公主根本就没有召他,他笑嘻嘻的拿着王后的懿旨闯进来,守卫不敢拦,平日也就罢了,顶多在休息室喝喝茶,今天竟然敢闯入寝殿!”


    光影中的亨瑞似乎想到那副画面,额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恨不得将路易斯喝血吃肉,他压低声音朝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哨兵祈求:“不方便让他们知道,侍从官进去也不好,只有你最适合出手了。”


    “和冬,今天就当我求你,求你给公主一点体面。”


    和冬在他还没说出第二句话的时候就抓住外套跑出了哨兵公寓,这两天断断续续下雪,路上都是除不尽的冰,走得快了就打滑,饶是哨兵体力超群,赶到内宫还是有点气喘。


    但这种气喘在她冲到寝殿,看到扶着长柜躲避路易斯的公主的时候,又变成了一股强烈的愤怒。


    路易斯被空气中浓郁的向导素所迷,根本来不及对和冬这个闯入者作出过多的反应,只是朝她吼了声:“滚!”


    便伸手朝公主的脖颈扼去。


    这是哨兵向导结合时常用的控制手段!


    说时迟那时快,和冬抓起手边的珐琅花瓶就朝路易斯砸去,趁这人被一再的干扰惹怒暴喝一声“找死!”,冲过来收拾自己的时候,又飞快出腿照着他胸口狠踢一脚。


    一个是从战场上下来也不曾放松训练的战士,一个是养尊处优被人掏空的花花公子,不用想都知道谁赢。


    普琳几乎都听见人骨头碎裂的咔嚓声,远远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路易斯胸口似乎是塌陷了一块,即使知道哨兵武力超群,直面此事还是跟隔着屏幕观看不一样,她有些吃惊。


    但等和冬焦急赶来喊了声殿下,然后问她有没有事,普琳又忘了路易斯命悬一线,只含着眼泪道:“你怎么才来。”


    “我好难受。”


    向导说着掉下一滴眼泪,她抓住和冬的手,那皮肤表层滚烫的热度才让哨兵稍稍回神,和冬立马意识到殿内那股让人躁动的向导素是从何而来,她道了声抱歉,立马拨开公主的发丝。


    金发之下,脸颊耳根耳垂连带着一大片裸露在外的脖颈都红成一片,美人微带薄汗,眼神看着也有些迷离,只举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说:“和冬,我好难受。”


    结合热!


    和冬在心里将路易斯凌迟千万遍,赶忙扶公主躺到床上:“他是不是用了药?”


    向导正因为身体的热度发出轻微的泣音,几声模糊的声响犹如呓语,和冬下意识贴上耳朵,但没想到这个倾听的动作却被人的撕咬打断。


    公主咬上了她的耳廓,甚至在哨兵愣神这段时间,伸出舌头舔她的耳垂!


    和冬脑中轰然一声,面红耳赤比向导素带来的生理反应更快的出现,她慌忙挣脱后,看着公主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时竟然有些手脚无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空气中的向导素更加浓郁了。


    公主抓着和冬的手,喊道:“和冬。”声音里像是有一把钩子。


    “和冬。”


    “和冬,我好难受。”


    向导扯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胸腔心脏跳动处:“跳的这么快,我是不是快死了?”


    和冬听到这里才恢复一点神智,连忙安抚她:“不会的,殿下,你放心,有镇定剂,只要打一针睡一觉就好了。”


    普琳即使身体被药物折磨、满头薄汗,也几不可察的皱眉,抗拒般的紧紧握着哨兵的手,谁知道下一秒就被人坚定的拨开。


    “和冬!”


    “嘘嘘”和冬安抚她:“我把路易斯拖出去,再给你找镇定剂,这是结合热的正常反应,不要害怕,殿下。”


    “和冬!”


    和冬头脑昏沉,上次在红丝绒被人袭击前的眩晕感再度来临,她知道自己能保持理智的时间不多,于是不管向导焦急的、祈求的呼唤,咬牙离开,捞起路易斯的脚,在他跟死猪一样挣扎的哼哼声中,一把将人抡出去。


    守在楼道不好靠近的侍从官纷纷围过来处理后事,和冬头晕的厉害,恍惚间看到亨瑞,瞬间摇头保持清醒,在人匆匆赶过来后,立马扯着他的领子说:“镇定剂,路易斯下了药,公主需要镇定剂。”


    视线中亨瑞的头开始重影,和冬好像听到他焦急的问:“什么型号的?”


    我怎么知道该用什么型号?军队里的向导凤毛麟角,而且他们都是自己打的,她怎么知道向导该用什么型号的?


    “找,找医生。”和冬扶着墙,高浓度向导素对哨兵精神世界的冲击已经让她快速从头晕发展到身体灼热,难道是离开军队时间太长,没继续做耐力训练的缘故吗?怎么这次冲击来势汹汹,自己铸造起的堤坝根本没反击之力?


    和冬捂着头,汗珠星星点点布在鼻尖,精神世界的雪豹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开始闪避上次因为精神治疗而留在这里的精神触手。


    那些触手散发着跟巨蟒同出一辙的漂亮的橄榄色,平日待在哨兵的精神世界随风舞动,无害的像海底的海草,但现在却如训练有素的士兵,试探的靠近、迂回的试探,在雪豹转身跳跃的瞬间,便紧紧绑住它的腿和嘴巴。


    卡洛夫恼怒的低吼。


    它的主人也在现实世界听到殿内公主难受的呻吟,公主每一次都在呼唤和冬,和冬无法躲在门外,今天侍从官不知道是不是被向导素影响也有些混乱,怎么都找不到向导的镇定剂,和冬让他们先找哨兵的。


    恰巧公主又在殿内喊了一声和冬。


    和冬咬牙:“我打了进去照顾她。”


    胳膊一阵刺痛,清凉感顺着手臂一直持续到手腕,和冬自觉镇定剂起效,又推门走了进去。


    殊不知身后,亨瑞将针剂一抛,原本忙碌着走来走去的侍从官全都停了下来,亨瑞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二点整,他命人锁上大门。


    “就算今天国王复活,你们也要给我守好了!”


    “是!”


    地上,他刚抛出去的蓝色针剂在灯光下泛着漂亮的光芒,上面倏然写着“特效清凉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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