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王 你不是我男朋友么。
孟希还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已然炸开了烟花, 只瞧见一条消息弹出来:
[那我可以上去吗?]
[不可以!]孟希连忙回复:[我要洗澡睡觉了!]
他发完这两句话,就进了房间,把手机丢到床上。
一只脚即将迈进浴室, 又撤了回来。
孟希再度凑近窗户边往下瞧,傅文州正靠着车身, 低头看手机。
脸上表情不大清晰。
“还不走。”
孟希犹豫片刻, 仍是转过身,脱掉衣服进了浴室。
他冲完澡, 水淋淋地踩在地上,胡乱擦两把便披上浴巾走出门,第一件事就跑到窗户边。
那个位置只剩下路灯的光,和一地落叶。
孟希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拿起手机, 点开与傅文州的聊天框。
[文州:晚安,明天见。]
他倚在床头, 掌心盖住手机, 捂向自己胸口,抬头仰望天花板。
好奇特的感觉。
心里酸酸的、胀胀的,还有些隐约发麻。
眼前是傅文州在路灯下踩碎落叶的场景,挥之不去。
孟希竟然又失眠了。
数不清这是男人第几次搅乱他的清梦。
他好像确确实实折在傅文州手上了。
“呼——”
孟希眉头蹙起, 鼻子也皱了皱,使劲闭上眼, 却没留意到, 自己嘴角的微微上扬。
翌日。
他晕晕乎乎地穿戴整齐离开家,嚼着饭团走出公司电梯。
推开这扇门,就要见到傅文州了呢。
孟希深呼吸两口,握住门把手。
办公室里居然没人。
他不免愣了一下, 慢吞吞地走到椅子旁边,张嘴咬饭团。
难道是他今天来得太早吗?
孟希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吃早饭,一旁老板椅上是空的,他却总觉得傅文州就在那里。
他吃得有点噎,抚了抚胸口,正拎起杯子准备起身去倒水,门却突然开了。
关毅撑着门,傅文州则大阔步迈进来,两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分秒必争的意思。
特别是傅文州,莫名带着一丝疲倦的神色。
“傅总,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
“马上过去。”
男人脱掉外套,往椅子扶手上随意一搭,当即转身。
关毅手中拿着文件夹,冲孟希使了个眼色。
孟希忙抽出张纸擦了擦嘴,抬起屁股追上两人的步伐,挤入会议室。
这次他长了记性,提前打开录音。
会议的内容,对于孟希来说,依旧艰涩难懂,但相较上一次,他草稿上的内容多了不少。
傅文州目不斜视,一眼都没往他这边瞥。
孟希托着下巴,始终盯住男人侧脸瞧。
这个样子,和私下里的反差好大。
他忽而有种无由头的爽感,咬住下唇憋笑。
身旁的关助疑惑地瞟了他一眼。
会议结束,孟希去倒了杯热咖啡,回到办公室,傅文州坐在电脑前正专注,头都没抬。?
昨晚那个在自己楼底下站了快半小时的人不是他么?
见状,孟希撇开目光,也十分镇静地回到位置,打开电脑。
他桌面上的翻译文档,无缘无故地动了位置。
孟希疑惑着,忽而,一只手搭在他肩头,便猛地立起上身,后脑勺磕碰到男人胸膛。
傅文州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俯身环抱住他,指尖捏起那份潦草的手稿:
“宝宝。”
“这个词写错了,不是‘源’,是‘缘分’的‘缘’。”
孟希眉头一跳,在他碰到自己时便扭过了头,一双眼睛注视男人。
傅文州没听到他的回应,便垂眸:
“认真点,不要看我。”
“你刚才说什么?”
孟希脸都红透了,忙低下脑袋,把视线移动到自己的草稿。
男人手掌覆在他细腰一侧,嘴唇压上他的头发——
“宝宝。”
“不对呀,不是这个!”孟希浑身一激灵,有点气急败坏,手肘捅了他:“我问你下一句。”
他说完,拔开笔帽在纸上点点。
傅文州贴着他的耳朵,轻笑一声,握住他的手掌和圆珠笔,落下遒劲的字迹。
两人靠得紧,孟希觉着有点热,身子再往前贴,就碰到了桌子边缘:“别这么近。”
这样真的好吗?
有点像职场性.骚.扰呢。
“你是不是偷看我电脑了?”
孟希抬起手,搭在他脖子上。
傅文州理直气壮,轻轻“嗯”了一声,感受到怀里人的抵抗逐渐消磨,才启唇:
“茉娜还是没能把喜欢告诉扎恩,他临死之前,都还渴望着幻想里的那个小女孩来见他。”
“他们错过了对方两次,所以我想,我们呢?”
“我不愿意重蹈覆辙,和自己爱的人错过。”
听了他的话,孟希身形一顿。
心脏剧烈跳动过几秒钟,他忽然侧过身,两条胳膊搂住他的脖颈,把脸往他领口处一埋。
“我也是。”微弱的声音传出来。
孟希被他撩动心弦,全然没有纠结“重蹈覆辙”四个字的深意。
傅文州从兢兢业业的总裁一下子藏娇在室,不思进取,将人用力圈入怀里抱住。
孟希很好抱,听话且乖巧,全身都是软软的,让他一搂上便爱不释手。
“嗯……文州。”
孟秘书工作狂上身,突然想起一件事:
“公司不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吗?”
他话音落地,眼见傅文州表情凝滞。
员工守则孟希可抄过不少遍,他对其的印象估计要比傅文州这个公司老总还要深。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傅文州挑了下眉毛,揉揉他的爪子。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男人张嘴,身体反倒一动不动,仍把玩着孟希的手指。
孟希倚在他怀里,骨头都僵硬了,惊恐地望向门口。
关助推门走入,不经意抬起下巴,神情未变,脚下步伐陡然乱了。
“傅总,会议记录。”
他把文件搁在桌上,努力不去关注两人:“那我先出去了。”
“等下。”
傅文州伸手将他的会议纪要拿过来,放在孟希面前。
孟希不明就里,捏起那文件瞻仰一番。
“专心点,宝宝,让关助教教你,会议纪要该怎么写。”
傅文州还贴着他,一点都不嫌累,说完,甚至抬起眼皮瞥向办公桌前直愣愣站立的关毅。
关助不知该作何反应,闻声便开口,按照他的命令,真地跟孟希分享起工作经验来。
孟希脑袋使劲低下去,根本没心思听,实在想将傅文州胖揍一顿。
“行了,你出去忙吧。”
男人似乎发觉了孟希的窘迫,等待关毅的气口,直接打断。
门轻轻关闭。
“宝宝,你……”
啪——
傅文州刚张开嘴,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他面露震惊,缓缓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右脸。
孟希收着力道,没什么疼痛的感觉,若真让傅文州回味一下,只能说有点痒。
“回你座位上去。”
孟希怒喝。
男人腮帮子动了动,听话地坐回去,目光从始至终定在他身上。
昨天确认关系,今天就挨了巴掌,这进度像是坐上火箭,傅文州眸色晦暗,嘴角竟多了一抹看不真切的笑意。
可等孟希瞧过来,他又臊眉耷眼地装委屈:“我就是想说,让你照着他这份,润色一下。”
“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许这个样子。”孟希喝了口已经不烫的咖啡压压惊。
“为什么?你不是我男朋友吗?”
听到傅文州这话,孟希差点呛到,捂住嘴巴转头看了他一眼。
“起码、起码在公司不行……办公室是神圣的地方,不是拿来乱搞的。”
“原来跟自己男朋友也叫乱搞么。”
傅文州小声嘟囔一句,不大高兴地抱臂。
孟希没再理会他,开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傅总相当不悦,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什么都不干,伸手拿出手机。
光明正大地摸鱼。
更甚的是,他还掏出一盒薄荷糖,咔嚓咔嚓地嚼。
“你好吵。”
孟希一夜之间胆子大得像老虎,在这屋里,他本来也算是大王,抬脚冲傅文州椅子腿踢两脚。
傅文州敢怒不敢言。
中午,他托关助给两人定了餐,孟希把笔记本端到他面前。
男人瞧了眼他立在自己旁边的身影。
“傅总,请过目。”
这时候倒挺客气。
傅文州放松倚着靠背,略略扫两眼——“就这样吧。”
“那我去打印出来吗?”
“不用,就这个,原原本本地拷下来,发给楚逸。”
男人徐徐说道。
孟希听清楚他的话,不免怔愣:
“嗯?”
关助再度敲门,来送盒饭。
场景倏地转换成了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吃午饭。
“你只管发给他,他会明白的。”傅文州解释上一个被意外打断的话题。
“哦。”
孟希啃着排骨,商业斗争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搞不懂,只知道听傅文州的话就好。
阮星辰说得没错,他的确就是个恋爱脑。
但,恋爱脑未必就是件坏事吧?
孟希挑开眼皮望向一勺一勺喂自己喝汤的傅文州。
“这汤润肺的,多喝点。”
他张嘴,一勺一勺喝下去。
“对了,”傅文州抽出几张纸,给他擦擦嘴角:“下周末,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好地方。”
傅文州执意卖关子,孟希也就懒得问,专注于吃菜,饱了以后,他把刚才精心编辑好的会议纪要传输到手机上,返回沙发躺着。
待了片刻,男人也吃好了,冲着沙发上没骨头的人开口:
“要是困了,你就去隔间睡一觉。”
“隔间?”
孟希来了兴致。
董事长办公室有隔间,他只在小说里听过,没想到还真有。
“怎么没听你说过?快,带我去看看。”
“前几年工作忙的时候,都是睡在公司里,后来就没用过几次了。”
傅文州优雅地擦擦嘴,把餐盒收拾到袋子里,起身。
孟希跟在他身后,推开一扇暗门。
“喔!好神奇!”
男人听着他的赞叹,按下灯光开关,屋子里的摆设便展现在眼前。
蛮普通的一件房,有洗手间,有张床和桌子,外加衣柜,仅此而已。
唯一的亮点是,床很大,容纳两人足矣。
可傅文州只让他睡。
孟希坐在床上晃晃腿:“你不困吗?”
“还有些文件要处理,睡吧。”
傅文州忽而上前一步,半跪在地,把他的鞋子脱了下来,整齐摆在旁边。
孟希垂眸,对上他的目光,忍不住低头,亲了他右脸颊一口。
几小时之前,那里还留有自己的巴掌印。
第72章 爱人 确认关系后多久可以……
“喏, 手机给你,你自己去给楚逸发吧,我困了。”
孟希往床上一趴, 冲他摆了摆手。
傅文州接住他的手机,听到一串数字后, 低眸就见眼前的人已经合上双眼。
男人俯腰, 手指在他脸颊碰了碰,才转身离去, 把门轻轻一带。
他回到办公桌,宽大的掌心中托着孟希那小几号的手机。
手机本无生命,可一时间竟有种羊入虎口的即视感。
傅文州放松身体,朝后一仰,点开短信, 向楚逸发出去一个链接。
[未知号码:?]
男人顿时嗤笑一声,心道纵欲这么多年, 这楚逸是越来越蠢了。
过了半分钟小楚总才回复:
[哪儿来的?]
[傅文州现在一直让我参与会议, 他很信任我。]男人一个字一个字敲过去。
楚逸那边似乎顿了顿,像是不信——[你别被他骗过去,他那种人,哪里会用得上“相信”这个词?我那天还看到他往阮星辰的公寓跑, 当时很晚了,总不能是去聊天的。]
他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戏谑, 叫屏幕前的傅文州瞬间沉下脸。
[心理上的喜欢和生理上的喜欢还是有分别的, 我能感觉出来。]傅文州输入文字:[楚总可以不相信傅文州,不相信我,不过这明晃晃的项目计划就摆在这里,你试一试, 就算落空也没有损失。]
[到时候就知道我究竟有没有用处了。]
楚逸没再回消息。
男人两指捏着手机,借助大腿面一蹭,小立方体便缓慢地绕了几圈。
孟希昨晚没休息好,如今躺在高级舒服的床垫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这屋里没有阳光,也没钟表,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是被刚进屋的傅文州喊醒的。
“几点了?”
他蹭了蹭眼皮,头重脚轻地爬起来,脑袋往傅文州肩膀一搁。
“三点半。”
“哦……什么!”
瞬间,孟希眼睛瞪大了。
傅文州倒云淡风轻,拍拍他的背:“醒醒吧,睡太久对身体不好。”
“你也知道啊!那怎么还不早点喊我起来?!”
他如今腰酸背痛,脖子貌似也落了枕,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在傅文州怀里化成一滩。
男人一条胳膊绕过他,也坐在床边,弯腰拎起他的鞋子:
“开会之前打算叫醒你的,看你睡得这么香,没舍得。”
孟希看着他给自己穿上鞋,张嘴打了个打哈欠。
回到工位,孟希依旧摇摇晃晃直不起身,再度往桌上一趴,阖了眼。
傅文州摸摸他的脑袋:
“别再睡了,去倒点橙汁喝。”
“你去给我倒。”
孟希闭着眼摸到杯子,握住把手扔至他面前。
傅文州作势,要按桌子上的钮,显然是打算叫关毅来。
算你狠。
他咬了咬牙,抬起屁股,端着杯子朝外走。
一杯冰橙汁填满杯子,他立在茶水间,浅浅喝了口。
说实在的,他脑子还不算很清楚,从早上起床到现在,都有点晕晕的。
傍晚下班后,傅文州照常送他回家。
车程不长,男人同他聊着天,便听到副驾驶的嗓音一点一点变得微弱。
趁着等红绿灯时,他扭头一瞧,小祖宗居然睡着了。
就算昨晚一夜不睡,有了下午这几个小时,也不该这么困。
傅文州瞧见他红扑扑的双颊,连忙探出手去摸了摸温度。
烫得他手指一缩。
男人立马猛打方向盘,拐了个弯,去往药店。
孟希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之后,肚子才咕咕叫出声。
他只觉得头疼不已,脑袋一扭,啪嗒,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滑落在他脸上。
孟希抓起来拿到眼前,定睛一瞅,居然是个快化成水的冰棍。
“嗯?”孟希费力地撑开眼皮,没听到背后的脚步声。
傅文州慌张来到床前:
“怎么样?好点了吗?快起来吃点东西,再把退烧药喝了。”
“我发烧了吗?”
孟希温吞地眨眨眼。
“是,药房没有冰袋了,我没办法,就买了这个。”傅文州把他手里的冰棒袋子夺过来,又往他背后垫了个枕头。
孟希倚着床,脑袋朝一旁歪倒:
“你再给我拿一个来。”
他话是稀里糊涂,却歪打正着,傅文州肯定不是只买了这一个。
男人起身,从卧室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拉出一层,里面竟铺满了柠檬味棒冰。
他不止拿了棒冰,还把点的外卖拎进去。
今晚来不及做饭了,孟希肠胃脆弱,不能直接吃药。
“来,吃点东西。”
孟希眼前恍惚一片,瞧向他模糊的身材轮廓,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冰棍,隔着袋子往脸上贴了贴,在傅文州没留神时便拆开,包装袋随手一丢,含进嘴里。
男人眉头猛跳,见他轻轻眯起眼:“好凉快。”
他瞬间气消了。
孟希用力吸吮两口,就把冰棍放下,打量着面前的餐饭。
清炖牛肋条、炒青菜、海苔炒饭。
“我想吃肉。”
孟希说完,便张开嘴巴。
这个要求叫傅文州唇角一勾,忙夹了一块软烂的牛肉送入他口中。
孟希咀嚼缓慢,腮帮子轻轻鼓动,咽下去,又张开了嘴巴。
傅文州巴不得他能多吃点,一筷子一筷子喂给他。
吃饱了饭,孟希身上的汗越出越多,脑袋反而逐渐轻盈。
“好吃。”
他连讲话咬字都滑着慢悠悠的长音,摇晃两下头。
喂饱了他的肚子,傅文州看着他把退烧药吃下去,将人放倒在床上:“毯子裹好,出点汗一觉醒来就不难受了。”
孟希从脖子以下被他团成粽子,很费力地钻出一只手,把他的衣角扯住:
“可我睡着了会乱动,文州,你上床来抱住我,好不好?”
他鼻音浓重,眼皮压根抬不起来了,滚烫的指尖也握不住他的衣服,顺着滑下来,砸在床上。
孟希睡觉相当老实,也不知他是发高烧精神错乱,还是故意撒谎。
傅文州弯下腰,擒住那只手腕,送入毛毯里。
“我就睡在沙发上,过一个小时就来看你一眼,别担心,睡吧。”
“嗯?傅……”
他被男人贴住前额压在枕头上,后脑勺陷在棉花里,孟希原本还想反抗,却没撑住,直接歪脖子呼呼大睡。
傅文州说是一小时来看一次,实则整个晚上他来来回回的脚步不少于二十趟。
孟希卧室里只开着床头的小夜灯,暖橘色的光映照出安然睡颜。
男人再度把手背放在他额头。
温度降下去了不少,紧蹙的眉头霎时间舒展开。
“哥哥!”
梦中的孟希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傅文州身形微滞,手臂在他胳膊环绕中变得僵硬,目光望向孟希翕动的唇:
“看星星……陪我。”
孟希咂了咂嘴,喃喃出声。
男人霎时间大脑宕机,猛吸一口气。
黑暗中,他的神色幽微。
孟希这场顽固的感冒持续了好几日,他一直病恹恹的,上班就带个口罩坐在傅文州身旁,也不干什么正经事。
傅文州则不分昼夜地守在他左右照料。
可这样还是不够。
孟希长吁短叹,有些苦恼。
他都这么邀请了,傅文州怎么就是不跟他同床共枕呢?
这样算什么喜欢。
他求助于系统这本百科全书,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叫,都喊不出来。
好像已经许多时日没跟系统联系了。
因为平时断联很平常,孟希又沉浸在爱情故事里,所以没在意,今天才发觉一丢丢不对劲。
但他依然没有继续纠结,主要是他一个小角色,也做不了什么,便在手机上输入:
[确认关系后多久可以……]
在茶水间打出那几个字,孟希还有些许羞涩,余光四处瞟瞟,偷摸点了“搜索”。
第一条回答——
[并无统一标准,需经过双方感情衡量,水到渠成。]
孟希深以为然。
第二条——[三到六个月。]
孟希咋舌。
第三条随即弹出来:
[半年。每个人对于感情的发展理解不同,接受程度也不一样,专家建议……]
孟希直接划走了。
什么三流“砖家”嘛,他们懂什么?
傅文州的一眼钟情起源于他刚进公司的时候,算来算去,也将近半年了。
而两个人第一次接吻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许久,怎么想都该更进一步了呀。
孟希心里逐渐有了个谋划。
“嘿嘿……欸!”
他猛地回神,险些将咖啡弄撒。
关毅恰巧看到他,就是这幅景象,不免一头雾水。
而孟希眉飞色舞地路过:“早啊关助!”
关毅愈加迷惑。
这不是都下午了么?
两周时间飞驰而过,孟希兴高采烈地迎来了假期,还没忘记傅文州跟自己的约定,一早收拾好行李等男人来接。
傅文州仍是闭口不谈,把悬念留在最后一刻。
居然可以坐船!
孟希惊呆了一般,上上下下观赏着码头的豪华游艇。
行程两个小时,孟希隐约觉得有点晕船,也许是感冒后遗症,到陆地才舒服。
刚一下船,就有人来搬运行李。
孟希被这场面吓住,朝傅文州身边靠了靠,才抬起脑袋。
“朗田山庄。”
他念出匾额上的大字,眉毛一抬转头问傅文州:
“这地方也姓傅吗?”
“一个朋友开的度假山庄,平时都要预约,今明两天只有我们。”
傅文州揽过他的肩膀,轻轻道一句“走吧”。
才走出几步,便有人迎了上来:“傅兄!好久不见啊!”
“老赵。”傅文州点点下巴。
两人便互相握了下手。
“这位是?”
赵君炎赵总眼神瞥向一旁的孟希,嘴角带笑。
孟希立马站得端正了些:
“你好,我是……”
他启唇,却感受到傅文州重新搂住自己的肩膀,不由得身影一晃,当即磕在男人身上。
傅文州神色平静,朝赵总介绍道——
“这位是我爱人,孟希。”
第73章 蜜橘 傅文州,你给我等着!
“孟?”
这个姓氏不常见, 让他只能联系到一家。
但碍于傅文州的面子,他并不打算深究,笑着伸出手:
“嫂子很年轻啊。”
不知道傅文州的“爱人”和他“嫂子”这这俩称呼哪个让孟希更羞耻, 他微微低下头,刚打算探出胳膊, 却又被傅文州拉住手。
“进去聊吧。”男人这般说, 完全避免了两个人握手。
孟希浑然不觉,傻呵呵地贴在他身旁轻轻“嗯”了一声。
赵总却了然, 意味深长地勾唇。
不愧是傅文州啊。
对自己的东西,统统都要打上印记,独占欲强之又强,不许旁人碰一碰的。
“好,请。”
赵总手一摊, 便将两人迎了进去。
傅文州订的是一套四人独栋小院,两张双人床, 两间卧室, 睡他们俩绰绰有余。
孟希走马观花地转了转屋子里,面对窗外的山景,难得有些失望。
说好的情侣周末呢?傅文州该不会要跟自己分房睡吧?
“看什么呢?”
男人手往他后背一搭。
孟希抖了下,忙转过头:“这里风景还不错。”
“嗯, 所以带你来,是不是好地方?”
傅文州从身后把脑袋搁在他肩头。
孟希那边的肩随即下压, 脸一侧, 冲男人耳朵边开口:
“我饿了。”
正值中午,庄园里准备的饭也正好出炉。
孟希得知两个人这顿饭要跟那位赵总一起吃,又有点不怎么高兴。
他咬住筷子埋头吃饭,不怎么在意他们之间的谈笑风生, 可偏偏上菜时,厨师还要对每一道菜进行长篇大论的介绍。
桌上的每一盘,大厨称之为“料理”,都是今日山庄农场中新鲜采摘的食材烹饪而成,绝对的原汁原味。
孟希尝了一根小白菜,撇了撇嘴巴。
就是很普通的小白菜嘛,这里瞧上去格调蛮高,实则不也就是农家乐?
“待会儿我要跟赵总谈些事情,让人带你在这边玩一玩。”
傅文州凑近他,这般说道。
原来如此,主要是为了谈工作啊。
孟希默不作声,低头把肉片夹进嘴里嚼两下,才抬起眼皮瞥向他。
傅文州更凑上来些,几乎要亲到他唇边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再一哄:“乖,我这边完了事马上就过去。”
“知道了。”
闻声,男人摸了摸他的后颈。
孟希身子往前挪一挪,神色淡淡。
傅文州怎么能这样呢?
把自己当个布娃娃一样逗弄。
他不喜欢被陌生人领着到处走动,自己偏偏又是个路痴,拿着地图三百六十度调转几次,还是看不大懂,只能去了住处附近的橘子园。
橙红色的小灯笼缀满枝头。
孟希眼睛一亮,抬腿踏足眼前小径。
他好像是初次见橘子林,但采摘的经验,之前团建时已经有过。
那时候摘的是樱桃。
一颗饱满的蜜橘轻轻一抖,随即从枝叶间落入孟希手中。
沉甸甸。
孟希剥开橘子皮,捏下一瓣丢进嘴里,咬破,酸甜的汁液蔓延味蕾深处。
他忍不住揪起眉头。
收回之前贬低这庄园的话,他由衷地点点头,心中称赞——种的橘子还算有滋味。
孟希丢进嘴里第二个橘子瓣,却倏地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上次摘樱桃,那晚也是他第一次和傅文州睡在同一张床上,时间呼啸,竟过了这么久。
今天,他必然要重现当日的辉煌。
傅文州,你等着我!
孟希兴致高涨,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流连于果树间,挑了成色外观最好的,摘下来七八颗,带回房间。
他把橘子一个个摆在桌上,时而变换排列方式,忽然灵光一闪,迅速扭头进了卧室,打开行李箱。
傅文州回来得不早,太阳落山,他刚进门,随后晚饭就被推了进来。
“宝宝?”
男人目光在室内幻视一番,以为孟希还在外面贪玩,正打算给姓赵的拨去电话确定一下方位,腰上猝不及防地多了两条手臂。
孟希环住他的腰身,脸在他后背蹭蹭,软得不能再软了:“文州……”
傅文州握住他的手腕,转过身来,瞧见他身上单薄的背心的短裤,眼睛瞪大:
“干什么呢?忘记自己感冒刚好了?穿这么少不怕着凉?”
他说完,便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将孟希一裹。
面对他的魔鬼三连问,孟希却觉得不痛不痒,甚至笑眯眯地往男人怀里钻。
“屋里是恒温的,我没感觉到冷啊。”他手臂收紧。
“你要是怕我冷,就抱紧一点嘛。”
他抿着嘴巴眯起眼,笑得甜美温和极了,很具有蛊惑性。
傅文州低头,眉头微皱,脚步往后趔趄,半推半就地被他压倒在沙发上。
怀里的人把两条大腿搁在他膝盖,手掌按住面前的胸膛,撑起脑袋,吧嗒亲上他右脸。
然后转头,吧嗒又往左脸亲一口。
傅文州脑袋朝后一仰,神智有些不大清晰,孟希找准机会,又往他下巴上落吻,再然后,瞄准了视线中微微颤抖的喉结。
男人瞬间坐直身子,钳住他的两只手,把人按在大腿上,故作严厉表情:
“闹什么?”
孟希瘪了瘪嘴,仍是不害怕。
“一下午不见,我想你了。”他再度把脸贴上他颈窝,鼻尖蹭着傅文州的脖子。
傅文州起身,手臂挎在他膝弯,就这么将人拎了起来,往卧室走。
孟希闭上双眼,心脏剧烈跳动,还有几分小紧张,隐隐一些期待。
下一秒,他坠入轻软的床垫之中,整个人稍稍一弹。
奇怪,体温并没有升高的趋势。
孟希猛地睁开眼,却见傅文州衣冠整齐站在床边:
“换上长袖睡衣,出来吃饭。”
傅文州留下这句,转头就走,走得决绝。
孟希气坏了,使劲咬了咬唇,套上全套的睡衣睡裤才出门。
又是勃然小怒一下。
傅文州看到他穿得暖暖和和才放心,冲来者勾勾手。
孟希中午吃了不少,下午还填进肚子里好几颗大蜜橘,现在一点都不饿,便没吃主食。
“吃这么少?”
“嗯,我有心事。”
听到男人问,孟希就长吁短叹地回答。
傅文州似乎猜到了一二,却闭口不谈,没打算追问。
而孟希拉住他的手:“你不好奇吗?卧室的床这么大,感觉完全能睡下两个人呢。”
“我订的就是双人床。”
傅文州道。
“哦,那双人床单人睡,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呀?如果咱们两个只睡一间的话,阿姨是不是就可以少打扫一间的卫生?”
孟希继续循循善诱。
傅总不为所动,喝了口水。
“傅文州,今晚我就要跟你睡一间。”眼见层层铺垫无用,孟希只得单刀直入。
“我晚上要工作,会吵到你。”
傅文州总算正面回答了。
孟希却听不进去,气冲冲开口:
“你白天工作晚上也工作,那究竟叫我来这里干嘛?”
“明天陪你,肯定陪,但今晚上确实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听话,好好睡一觉。”
孟希就不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他愤然离席,回到房间甩上门。
傅文州紧接着便叹出一口气,手掌握拳,使劲在眉心压。
夜里又下雨了。
毫无征兆的雷阵雨,闷雷滚滚。
孟希本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外面的雷动,更是两眼睁大,连助眠效果极强的雨声,也只剩下噼里啪啦,听起来格外令人烦躁。
他裹上毯子,踩着拖鞋晃荡到房间对面那扇门,抬手叩一叩。
傅文州缓慢地拉开门,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孟希眼睛红红的,缩成一团,略微抬起下巴仰视自己。
“文州,我害怕。”语气也很柔弱。
弦外之音同时在傅文州脑海响起——“我能和你睡一起吗?”
男人似乎束手无策了,脑袋上当即升起白旗,利落地弯腰把人抱起来,锁上门。
孟希一来,傅文州再也没什么心思工作,合上电脑,与之一同躺到床上去。
“这下舒服了?闭上眼睛快睡吧。”
傅文州抬手,替他掖好被子。
孟希一开始还搂着他的脖子,男人却捏住他的手送进被子里。
这样的场景,好像无法再进一步了。
孟希已然心满意足,从本来面朝傅文州的姿势,翻了个身。
没有借助系统的力量和任何帮助,他靠自己的不懈奋斗,终于拉近了和男朋友的进度。
哪怕只是一小丢。
孟希内心喜悦,五官都跟着放松下来,又被他的气息所笼罩,不知不觉就入睡。
他熟睡时,脸蛋往臂弯里一埋,像个小蜗牛。
傅文州察觉到他和缓的喘气声,便轻轻挪动过去,自背后把他搂住,嵌入怀中。
男人鼻子压在孟希后颈处浅浅闻嗅,张了张嘴再度闭上,舌尖划过牙齿,仿佛分泌着唾液。
这些日子孟希胖了不少,又从不锻炼,肚子圆滚滚软乎乎的,估摸着体脂率极高。
傅文州专注地享受身体与他相贴的每一寸触感,男人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孟希,鼻子一皱,做了个史无前例的奇特噩梦。
有人拿着一根烧得通红的滚烫大棒子追杀他!有好几次,那铁棒都碰到屁股了!
孟希慌张逃窜,一蹦三尺高,倏地看到了那杀手的面容。
居然是傅文州?
睁开眼,孟希还在大喘气,不知何时,睡觉的姿势已经变换为平躺,而身旁傅文州的一条胳膊横在他小腹之上。
或者描述准确些,应该是傅文州侧卧,身子紧紧靠着平躺的孟希。
不对劲。
孟希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梦不是都醒了吗?怎么烫烫的大铁棒还在?
他不禁缩了缩屁股。
第74章 公布 你好色我贪财
第一次睡眠计划宣告失败。
翌日, 孟希少见地赖了床,昨晚还是侧躺入睡,经历一夜的睡姿变换, 由背对傅文州,到平躺, 如今不知怎么, 正埋在男人怀里。
傅文州的领口被他一只手拽着,露出前胸一片肌肤, 孟希的额头便贴至其上。
男人其实早就醒了。
心里想着是怕打扰孟希的美梦,实际上,傅文州手掌搭在他单薄后背,更万分贪恋这一刻。
孟希对他不设防的样子,让他心头难免泛酸。
“如果你全部都记起来, 还会像现在一样爱我吗?”
傅文州手背贴上他的脸。
孟希腮帮子便动了动,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竟然扬起眉头“嘿嘿”乐出两声。
男人瞧他的表情, 也跟着扯动嘴角,动了动,幅度却不大,终究是没笑出来。
他俯下身, 把怀抱里的孟希揽得更紧:“别离开我。”
“哥哥……”
孟希紧攥着他的领口。
“哥哥在呢。”傅文州深吸一口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低头朝孟希眉间亲了亲。
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震动, 傅文州忙转头瞥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挪动手臂。
看到屏幕上的备注,他眉头一跳,望向被子里安慰睡着的孟希, 倒退几步走出门。
“妈,怎么了?”
“文州,你在哪儿呢?”徐眉女士温润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傅文州一大早上听到母亲的声音,很惊讶,同时却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家。”
他这谎话刚撒出口,就听徐女士用方言的语气词“哎呦”一声:“不至于骗妈妈的呀,我都知道了。”
傅文州舒出一口气,暗道果然。
“赵君炎这个大嘴巴。”男人无奈。
“不要怪人家赵总啦,是我想跟姐妹们去他庄园约个沙龙喝下午茶,结果听说有位大富翁,财大气粗地包了一整个周末。”
“他应该不清楚我不知道的,稍微一问就暴露了,倒是你,瞒爸爸妈妈瞒得好厉害!什么时候谈上的呀?哪家的千金?才多久就带人家出去同居,这可不太好呀!”
母亲在那头喋喋不休,傅文州不由得抬手抚上额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妈。”
徐眉女士压根听不进去——
“怪不得呢,我给你找的那些相亲,你都不愿意去,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快中秋节咯,把小姑娘带回家让妈妈看一看嘛。”
“不是小姑娘。”
傅文州终于说出实情。
母亲貌似愣住了。
“男、男孩?”她难以置信,再度确认道。
傅文州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嗓子。
徐女士喃喃启唇:
“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注意到什么苗头啊。”
傅文州青春期时,他们夫妻俩满心扑在亲生儿子身上,但兄弟两人形影不离,也不至于察觉不到,要是……
徐眉突然握着电话呆滞住。
“没什么苗头,妈,我的喜欢无关性别,认准了就是他。”
他话音刚落,身后卧室的房门忽地咔搭打开了,孟希晃晃悠悠踩着拖鞋往这边飘,一头栽倒进他胸前:
“你怎么在这儿啊,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孟希趴在他怀里哼哼两声,眼都没完全睁开,压根没注意到他在打电话。
傅文州伸手把人肩膀环住,平静地对沉默下来的母亲开口:“就这样吧,妈,你好好休息。”
他等徐眉女士挂了电话,孟希这边却仰着头,下巴压在他胸叉骨上,满脸惊讶。
“你……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他霎时间想撒开手,傅文州却迅速俯身回抱他:“没关系。”
“程太太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她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还邀请你中秋节回家过。”
孟希听觉还未完全恢复,盯着男人嘴巴一张一合,身体骤然僵硬起来。
“什么?!”他两瓣嘴唇构成了圆润的O形。
傅文州与之分开些距离,只是手指仍攥着他的手臂:
“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也不是,但我……这也太快了吧。”
孟希语无伦次,仿佛心情一瞬间转变交替了数十次。
“都睡在一张床上了,你还在纠结这些?”
傅文州压低眉毛,眼眸阴沉地盯住他。
这算什么呀。
孟希不由得在心里抗议。
裹着被子纯聊天和同床共枕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好不好!
傅文州比自己大这么多岁,真是徒长年纪。
他一撇手,眉毛皱起来,嘴巴也一翘:“要去程家?”
“你父母真的会认可我吗?”
孟希想到曾经有幸目睹过的程家庄园,有些发怵。
“为什么不认可?”
傅文州当即反问,表情十分不理。
貌似是在质疑,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他。
他应该忘记了初次见面时,对孟希是如何嫌弃的。
“咱们两个差的太多了嘛,外人一看就知道,你好色,我贪财咯。”
孟希耸耸肩膀。
傅文州捏两下他的脸,丝毫不生气,转身坐到沙发上,用旁边的固定电话叫餐。
美好的周末一眨眼就飞到脑后去了,孟希再次踏入工作日,居然有些害怕中秋节的迫近。
还没享受恋爱,就要见家长了,实在是让他不敢相信。
假期前夕,他去楼下咖啡厅买三明治,竟接到了孟令韬的电话。
“喂?”
“你在哪儿?”对面上来就是一句。
孟希摸不着头脑,如实回答:“上班啊。”
“你们那儿附近有个咖啡厅,我就在路边的灰色X5里。”
什么叉舞?
孟希迷茫,朝咖啡厅外张望了一眼。
“先生,您的餐好了。”
店员出声打断他的思考。
孟希忙转过头:
“哦,好,不用打包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点开与傅文州的聊天框,发消息给这位大老板,光明正大地要旷工。
[文州:哦?]
看来男人也在摸鱼,居然回复得这么快。
[我大哥来公司找我,不知道什么事。]
孟希又发过去一条。
而傅文州再次迅速回应——[谁是你大哥。]
[孟令韬啊。]孟希似懂非懂。
[文州:那就直接说名字。]
[文州:见他干什么?让他滚。]
看到这两句话,孟希一惊,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什么呀,反正我已经报备咯,他跟楚逸有关系,也是我亲哥,有血缘的,哪能直接让人家滚?]
他手里握着三明治,发出最后一条消息,便将手机揣进兜里,推开咖啡厅的门,目光向街道两边扫视,确实瞧见一辆灰色车。
孟希迟疑片刻,走上前去,从挡风玻璃往里望,瞧见了后座孟令韬的半张脸。
他半信半疑地凑近,见后排车窗下降,孟令韬看向自己:
“上来。”
孟令韬说完,孟希便磨磨蹭蹭地坐了进去。
他还没坐稳,孟令韬立马开口:
“楚逸跟你联系了吗?”
“嗯?他为什么要跟我联系?”孟希被问得一呆,却也没露馅,装傻充愣。
“这小子,也不知道打算干什么,联系不上了。”孟令韬瞧上去有几分懊恼:“就不该信他,这人还真是六亲不认的狠角色。“
“是么。”
孟希尴尬地端坐在他身旁,只得稍稍充当一下捧哏。
但车内就司机和他俩,孟令韬很难注意不到他:
“你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滨江那边打算怎么办。”
“啊?”孟希露出突然被点名的无助:“我没带手机呢。”
“你出来买东西不带手机?”
孟令韬两手交叉,怀疑地望向他的三明治。
“有员工抵用券嘛。”
“不过就算我给他发消息,他也不一定回啊,孟总还是想别的办法吧,上次榆州那件事后,我们也再没联系过了。”
孟希突然这么一提,孟令韬霎时间不说话了。
半晌,他才重新启唇:
“那就这样吧,我看也是用不上你,中秋节记得回家里来,爸有事儿要交代。”
“哪天?”
“中秋节,你说是哪天?”孟令韬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对准他的神情。
孟希忙摆摆手表示自己还没那么蠢:“我是说,能不能前一天或者后一天,中秋小长假呢,我那天要跟傅文州去程家。”
等听明白孟希表达的什么意思后,孟令韬刹那间一抬眉,眼神也变为惊异。
“什么?去程家?!去程家干什么?”
孟令韬顿时坐直身体。
“他说程太太知道我们的事情了,想见我。”孟希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他不敢去看孟令韬的脸,不用想都知道,对方的表情肯定很滑稽。
孟令韬却猛然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或是不可置信,再度追问:
“知道什么事情?”
“我们谈恋爱呀。”
孟希眨眨眼睛,没有忍住上扬的嘴角。
这样讲出来,感觉好甜蜜哦。
孟令韬手掌撑住额头,琢磨了半天,才把脑袋里零碎的信息拼凑成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这个中秋,傅文州要带你见家长?!”
“对呀。”
到底谁是傻子?
孟希疑惑了,自己刚才第一遍的时候不就告诉他了吗?
“上次我们去朗田山庄的时候他说的。”
“他还带你去了朗田?就你们两个?”
孟令韬吃惊到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消息可以让他掉下巴,除非现在告诉他,孟希怀了傅文州的孩子。
也许是信息量太大,孟总的脑袋看上去应当超负荷了,闭了闭眼,竟倏地一声笑出来。
“我们孟家要跟傅文州结亲了?”他像个疯子似地开口。
第75章 酥饼 “我这辈子,只会爱他一个。”……
“不、不是啊, 这还八字没一撇呢。”
孟希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眼皮重重一跳,赶紧摆摆手。
恋爱的话, 亲亲抱抱,甚至更进一步, 都可以。
但结婚, 孟希可是想都不敢想。
孟令韬显然不是高兴,或者说, 不止局限于高兴,激动过后,脸上好几种复杂情绪交织。
他食指和拇指分别按在嘴角两侧摸了摸,眼中带着思考: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这两个人, 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孟总沉浸于自己的精明谋算中,以致孟希被他完全晾在了一旁。
孟希垫垫三明治的重量, 吞了吞唾沫, 不知道现在拆开包装来塞嘴里吃,孟令韬会不会把自己撵下车?
那岂不是正好!
孟希手指刚剥开一个角,孟令韬突然扭过头:
“你美什么呢?还真觉得傅文州会跟你结婚?你爱上他了?”
他好像霎时间换了人格,眉毛揪得能挤死蚊子。
“你可少做点美梦, 还真以为他喜欢你?你一个小私生子,就算美如天仙, 海市漂亮的千金小姐多了, 他怎么可能非你不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看不明白?”
他这几句逻辑混乱的胡言,倒误打误撞地戳中孟希的痛处。
孟希本来就傅文州忽然之间的态度转变和表白保持怀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样被孟令韬挑拨, 似乎多了一层迹象。
“什么事?”
“城门失火,池鱼遭殃。他们两个掰手腕,孟家挤在中间,不过是一枚摇摆的棋子。”
孟令韬回过头,眸色忽明忽暗。
孟家全组上下的重担,都落在他一个人肩膀。
这样的高压中,他能保持正常的理智就很不容易了。
孟希不禁垂下眼睫:
“有人会拿自己的感情做赌注吗?爱与不爱,也能欺骗?”
他声音清亮,响在车内。
孟令韬惊异地瞥向他,半晌,噗呲笑道:
“天真。”
“我倒是希望他是真心爱你,爱的不得了才好呢,只是这个人的城府心机,超出你的想象,你要是还拿我当哥,就听我一句,小心些,别让他给利用了,到时候被耍得团团转。”
孟希从他的豪车下来,双脚踩在地面上,竟然有些不大真实的感觉。
他拆开三明治包装,张大嘴咬了一口,仰着脑袋,看向头顶的天高云淡。
若是往日,他必然不会把孟令韬的话放在心上,更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可如今,孟希有些动摇。
傅文州对他做过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接吻了。
可近期的次数也不算多。
莫非男人不像自己一样,喜欢一个人,就痴迷于和对方身体触碰吗?
不会的。
唯一的理由便是,没那么喜欢。
孟希耷拉下脑袋,眼神黯淡了不少,三两口解决掉三明治,被噎得直梗脖子,包装纸塞进垃圾桶,转身回到公司大楼。
傅文州待在办公室,一动没动。
孟希走过去,坐上椅子。
“他给你说什么了,脸色这么差?”
男人开口,惹得孟希一愣。
他从门口走进屋的这段时间,傅文州连眼皮都没抬,甚至现在还是低着下巴,怎么看到自己脸色差?
“也没什么,好像楚逸自从在剧组那次回来,就没再跟他通过气,他有点不安。”
孟希靠着椅子背喝了口水。
“狡兔死、走狗烹。”傅文州道:“他早该知道这个道理,不过楚逸还没有利用完他,目前应该不会抛弃孟家。”
“嗯,他还想通过我联系楚逸,我拒绝了。”
孟希接着刚才的话说,有气无力,言语很平淡。
傅文州不免瞧了他一眼。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片刻,孟希才装作无意地轻轻启唇:
“爱一个人能表演出来吗?”
傅文州手指捏在文件纸页的衣角,表情看似不在意,有一说一的样子——“电视剧里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不都是演出来的么,表演,或许要比真正的爱更容易些。”
比如楚逸对你,便是虚情假意伪装的爱。
男人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孟希却撇了撇嘴角,此后缄默不语。
中秋节当日。
尽管傅文州再三告诉他不用紧张,孟希还是早上六点就睡不着了,在床上打几个滚,终究爬起来。
他看着自己昨晚搭配好的衣服,此时又觉得有点别扭,拉开衣柜门。
站在一把把衣架面前许久,孟希犹豫不决。
倏地,他听到一声消息提示音。
[文州:下楼吧。]
孟希视线朝屏幕左上角一瞥,居然都八点了!
他语音回复傅文州一句稍等,立马冲进浴室洗漱。
男人开门进来的时候,他刚刚换好衣服。
“怎么,起晚了?”
傅文州接过他递来的外套,袖子提起来帮他往身上穿。
孟希勉强撑着面部肌肉,苦涩一笑,打了个哈欠。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见男朋友的父母很紧张所以一大早起来纠结穿衣两个小时导致迟到?
也太丢脸了。
孟希换上鞋子,匆匆拉上他出门。
程家那宅院离市区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孟希没想到今天会是傅文州亲自开车,茫然坐进副驾驶。
男人随即塞到他手里一份早餐:
“把安全带系好。”
孟希还晕乎着,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填早餐。
他在车上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傅文州聊天,侧着身歪倒在座椅上,脸朝男人。
傅文州中途手酸,右胳膊搭在中央扶手台上。
孟希不经意一瞧,无意间看到了他手腕处的疤。
貌似是察觉到了孟希的视线,傅文州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到别墅区时,已然快至中午。
佣人来开了门,跟随傅文州的车一直停到房间。
“少爷。”
他向傅文州问候一句,目光好奇地转至副驾驶下来的人。
什么大腕,居然要傅大少爷给开车门?
孟希瞬间局促,都不知道下车该先迈哪只脚,而下车后看到佣人的惊讶眼神,更是拘谨,连傅文州的手也不抓着了。
两人并肩上石阶,进门。
迎面便望见徐眉女士。
孟希却没有想象之中的紧绷,反而仔仔细细地观察起程太太的模样。
看得出对方是精心打扮过的,黑色连衣裙上,还搭了一件棕色披肩,瞧上去端庄华丽。
岁月从不败美人。
孟希好像一瞬间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可,与他的心情大相径庭,程太太见到来人,面部表情忽而变得僵硬。
明明嘴角仍是勾着,甚至弧度都没有变化,却叫人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女人的目光从孟希身上转移到他身旁的傅文州,除两人之外,再无旁的身影。
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徐女士实在想象不到,傅文州精心挑选的对象,居然是孟家的那个私生子。
上次他跟孟令韬登门,程母还是有印象的,当时文州好像不怎么看得上他啊。
“妈,中午好。”
傅文州领着孟希走近:
“就您自己在家吗?爸呢?”
“哦,老宅那边有些事情要办,你爸他过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程母极力不表现出异常,可目光依旧忍不住往孟希身上飘。
见状,傅文州开口缓和僵局——“我介绍一下,孟希,我的男朋友。”
他跟母亲说完,又搂住孟希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说道:
“宝宝,喊妈妈。”
孟希睁大眼睛,转头瞅向他,满脑袋问号。
看男人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孟希便重新望着程太太:
“妈妈。”
好奇怪的感觉。
孟希胸口忽而汇入一股暖流。
而程母眼角都抽搐了一下,良好的修养使她没有做出什么更夸张的诧异表情,只是满怀不解地看了眼傅文州,才道:
“我们是不是早就见过了?孩子,看你很眼熟。”
“我跟我大哥前不久来拜访过一次,为了递送请柬,这次登门,又叨扰您了。”
“这倒没什么,别站着了,过来吧。”程母保持微笑,转头吩咐:“刘妈,把上茶,还有今儿上午做的点心,也拿来些。”
点心?
孟希霎时间支起耳朵,随着那位刘妈手捧点心盘走来,鼻间萦绕一股清香。
“桂花酥饼?”
他眼睛都亮了,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程母倒是有些诧异:“你吃过这点心呀,这可是刘妈自创的手艺呢,尝尝。”
得到允准,孟希也就不再故作矜持,直接上手捏了一块,掰开送入口中。
酥脆的饼皮混着香甜桂花蜜,简直不要太美味。
孟希喝了口绿茶缓解甜腻。
程母垂眸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总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得陷入沉默。
“看来今年桂花开得不错。”
傅文州冷不丁开口。
徐女士回过神,孟希也抬了眼。
“是啊,最近雨水多。”程母瞟向落地窗外:“说起来,这几年的桂花树一直病歪歪的,本来我都不抱希望了,未曾想今年可以开得这么好,足足做了三大罐桂花蜜,以前恩恩最爱吃……”
她思绪飘荡,情不自禁地说多了话,当即闭上嘴。
程母瞧了一眼傅文州的脸色,又用余光扫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在美美吃点心的孟希,不由得叹出一口气。
“文州,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单独说。”
傅文州起身,离开前手背还抹掉了孟希嘴角的点心碎屑。
孟希同他交换一个眼神,乖乖坐在客厅没动。
“怎么回事,文州?他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相亲,所以故意找来这么一个……”
“妈,别这么说。”
傅文州正色道:
“我很爱他,我这辈子,只会爱他一个。”
这样决绝的态度令程母惊讶不已。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傅文州竟然还是个痴情种。
“你是被他迷惑了吧?你没谈过恋爱,被这样漂亮的小男孩哄骗倒也正常,孟家本来就是一团烂账,这个私生子又能好到哪里去?他是不是贪图你的名誉地位,你能看清吗?”
程母苦口婆心。
就一个孟希,比他物色的那些千金小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你真的喜欢男孩子,妈妈也可以往这方面给你找,但你千万不要所托非人了再后悔。”
“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爱的是谁,我也没那么容易被迷惑。”
傅文州坚定地说下去:
“而且,妈——他不是孟家人。他很快,就要和我们成为一家人了,他是程家的人。”
第76章 跟随 好好哄着你家男人。
徐眉顿住了。
她一直知道这孩子性格倔强, 却初次听到傅文州这么坚决又疯癫的话。
“你……”程母一时间语塞,把头撇向旁侧,不经意用余光注意到了身后踌躇不前的刘妈——
“什么事?”
她扭头问道。
刘妈便连忙回答:
“太太, 饭已经备好了。”
“先吃饭吧,妈。”傅文州顺坡下驴, 抬手扶住母亲的肩膀。
程母叹了口气, 见他略显疲倦的模样,也只能说:
“罢了罢了, 先吃饭吧。”
孟希浑然不觉,还在客厅捏着纸巾擦手指。
他知道快到饭点,没敢多吃,两块桂花酥饼权当开胃。
傅文州走到沙发前,握着他的手把人拎起来:“吃饭了, 来吧。”
“嗯嗯。”
孟希把手缩进他掌心,乖巧地点点头, 却又好奇, 凑到他身边:“妈妈跟你说什么了呀?”
“一些琐事。”傅文州拉开椅子,手掌在他后腰一拍。
“哦。”
既然没展开来说,就是他不需要知道的,孟希明白。
程家的餐食具有浓厚海市风味, 摆盘精致,食材考究, 很符合孟希的口味, 打眼一瞧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特别这一桌子,没有海鲜,也没有奶制品。
孟希的神经系统全部得到松弛指令,也忘记要约束吃相, 美美开动。
他忽然觉得有些温馨,这就是家的感觉吗?他还挺喜欢待在这里呢。
下午,程太太约的美容师到了,中秋假期,她能叫来人还真不容易。
借口是美容,可到了楼上的SPA室,她就掏出手机,给贵妇团发消息轰炸,群里一下子甩上去好几条长语音——
“姐妹们姐妹们,快出来,我这边有大情况!”
另一边,傅文州则陪着孟希四处转。
这房子太大,没什么转悠的必要,男人只告诉他:“我的房间在三楼,那层目前就有那一间住人,书房和爸妈的卧室在二楼。”
走近傅文州的房间,孟希才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卧室。
这一间房,不止有独立卫浴和工作室,甚至还有冰箱,都赶上他整个公寓大了。
孟希眼睛不自觉瞪大,看到那张巨大的床。
原来总裁每天清晨从五百平米的床上醒来,不是艺术加工啊!
他自己睡这么宽敞的床,却在孟希的公寓里屈居沙发之上?
孟希不由得心生一阵愧疚。
“今晚就睡这儿,委屈你了。”
傅文州手臂绕过他身后,摸摸他的胳膊。
不得不说,孟希听到他这话,是有些吃惊的。
还以为按照傅文州的作风,会把自己安排到客房去。
他不是很抗拒同居吗?
貌似是看出了孟希的心思,傅文州又解释:“客房没有这里舒服,床够大,就没必要……”
“我知道的。”
孟希垂下脑袋,而后换上了傅文州为他准备的家居服。
男人便绅士一般合上门,守在外间。
门再度打开,孟希探出脑袋。
尺寸稍稍大了些,他手脚被包裹在长袖长裤里,可爱的不得了。
两人脚前脚后回到客厅,孟希站在客厅旁的中空区域往上望,庞大的水晶吊灯自顶层垂下。
“走吧,带你出去透透气。”
傅文州勾住他的手,把人带出门。
虽然秋意已深,院子里仍是绿意盎然,周围的树木,一眼便能瞧出来是经过专门人修剪过的。
孟希鼻子一动,嗅到了桂花的味道。
而径直的花房处,还有成团成簇的月季,再转头一望,孟希又惊叹连连:
“哇,这是绣球吗?”
“应该是吧,妈喜欢养花,院子每季种什么,都是她找人设计的。”
“真好啊,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有充足的物质条件支撑自己的爱好吧。”
孟希弯下腰,几乎把鼻子埋进花蕊中,笑得灿烂。
“那你呢?”傅文州盯着这样明媚的孟希,悠悠开口:“你的爱好是什么?”
孟希闻言,差点就不假思索地吐出那三个字,可猛地对上傅文州的眼神,嘴角一凝。
“我没什么爱好,哦,爱吃饭算吗?”他轻轻勾唇。
傅文州没说话,目光变了又变。
孟希便迅速扭过脸,继续低头赏花:“欸,你看那一朵好漂亮啊,颜色好独特,我要拍一张。”
下午气温缓步降低,孟希手指变凉,傅文州立马将他拉回室内。
程太太的美容还没结束,孟希开始觉着些许无聊。
傅文州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似乎在处理公务。
现在孟希的角色是小男友而不是秘书,自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除了程父不在,他待了这许久,莫名感觉还少点什么似的。
大门忽而有了动静。
孟希以为是程父回家,立马警觉,但下一秒,他就看到近地面一团云朵棉花糖一弹一弹地闪现到傅文州脚边,然后撞了撞男人的腿。
“汪汪!”
小博美见主人不搭理,立马跳到沙发上。
傅文州忙着正事,调转他的身体方向,冲着孟希,自己则站起来,去了更安静的窗台。
果不其然,小狗雄赳赳气昂昂地踏着步子靠近孟希,仅剩十几厘米的时候,一个猛扑。
刘妈给他俩拿水果,看到这个场景眉头一跳,脸都白了,一句“小心”还没喊出来,却瞧他们家这位程牙牙小少爷,四只脚稳稳站在孟希大腿上,开始吐舌头卖萌。
孟希嘴巴微张,兴奋之情冲向大脑,忍耐不住地伸出手去抚摸小狗脑袋。
刘妈松了一口气,更多的是惊讶,她把果盘放下来,惊魂未定:
“真是少见啊,牙牙很怕生人的,几乎只让家里的成员摸,就是宠物医生,也是跟她接触三年之后才不挨咬了。”
“是吗?”
孟希不免惊奇,他怎么也联想不到,在自己膝头打滚的小白狗会有多凶残,还伸手把她抱起来:
“那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呀。”
他跟小狗玩儿了一个下午,到晚上,程父回家。
程父见到他,神情倒十分平静,或许是因为妻子提前打了预防针,也或许是纯粹不怎么在意。
双方只是互相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听到傅文州让他喊自己“爸爸”时,程父才稍稍展露出一些意外。
晚餐更加隆重,孟希食指大动。
餐桌上他们一家人聊几句有的没的,他便只顾着吃,偶尔对程母夹过来的菜表示感谢。
他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一顿饭的暗潮汹涌,肚子吃得溜圆。
在楼下待了一会儿,傅文州便同他一起跟父母道晚安,离开了气氛凝重的客厅。
俩人前脚刚进电梯,徐眉立马打了丈夫一下。
“诶哟,这是干什么?”
程父不明就里。
“你还好意思玩你的手机,刚才在餐桌上,这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说什么?”程父疑惑:“你啊,现在人家年轻人豆浆就自由恋爱,想跟谁在一起,那是孩子的事儿,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再者说了,文州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分寸。”
“他再大也就是个毛头小子,这孟希瞧上去像缺根筋似的,真是让人看不清路数。”
“你就非得把人往坏里想吗?我倒看这孩子蛮不错,很懂礼貌,吃饭也喜人。”
程母直叹气,心想更缺根筋的在这儿呢,当即不言语了,气冲冲地上了楼。
孟希在豪华按摩浴缸里舒舒服服享受了一次泡澡,冒着热气从浴室走出来,脸颊红扑扑的。
“你去洗吧。”
他笑了笑,跳到床上平躺下来,快要陷进床垫里。
浴室水声响起,孟希抱着被子滚了几圈,忽然想到那天孟令韬的话,不由得脊背一凛。
趁着傅文州还没结束,他赶紧拿出手机,给孟令韬发去消息:
[我明天还要回家里吗?]
[不用了,好好哄着你家男人,有事我会告诉你。]
对面磨磨蹭蹭,半晌才发了这么两句。
孟希看着屏幕上“你家男人”四个字,越盯越脸热,便立刻把手机丢开,脑袋降落枕间,两手交叉搭在肚皮上,抬头盯着天花板。
傅文州关掉淋浴,毛巾抹干净身上,穿好睡衣来到卧室。
床上的人已然入睡,睡得还很端庄,像是等待被亲吻的睡美人。
“宝宝?”他轻轻唤一声,孟希并无回应。
男人拿遥控器调暗室内灯光,也躺了下来,手臂撑起身体,低头,贴到他额头亲吻:“晚安。”
可惜孟希今晚睡得一点都不好。
都怪晚上多喝的那两碗汤,他凌晨就被憋醒了。
然而,从厕所走出来,孟希霎时间觉得睡意全无,便打算出去透透气。
傅文州之前说,程父程母的房间不在这层,那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们。
他这般想着,推开门,循着记忆朝走廊尽头的露台花园走,在那儿说不准能看到楼下的鲤鱼池。
孟希兜兜转转,还真找到了位置,但上前碰到把手,才发现连接露台的玻璃门已经上锁。
他便立在玻璃门旁看了一会儿月光夜色,觉得困意席卷,便转身离去。
壁灯幽暗,回去的路总不会比来时坎坷,然而孟希却意外地失去了方向。
他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手掌扶着墙一点一点摸索,却来到一处刚才未曾造访的地界。
这里一扇双开的大门紧闭,一根红绳环绕在两个把手上。
在这样的深夜,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他也未曾注意到——
几步之外的阴影中,有双漆黑眸子正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跟随了多久。
第77章 蛋黄 “我早就疯了。”
孟希皮肤微凉, 搓着胳膊兜兜转转,终于返回傅文州的房间门口。
其实那间上锁的房,他依稀能猜到原来是谁住着的, 也因此,这么夜黑风高的时候, 他不太敢逗留。
傅文州睡得踏实, 就是身体位置似乎挪动了些,脑袋几乎要压住孟希枕头。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盯向男人面朝自己的脸。
孟希双腿跪在男人身旁,忽而心血来潮,谨慎地伸手,把他的胳膊抬到眼前。
指腹掠过那长长凸起的一道疤。
孟希唇瓣抿起,再度摸到他掌心, 那里如出一辙的,还有一条更短的疤痕。
普通人日常生活中,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伤口?
除了自裁, 孟希想不到其他任何方式。
可,傅文州在自己心里,亦或在海市所有人心里,都是天之骄子。
有什么事情, 会导致他有了轻生的念头呢?
难道是在小时候?
之前男人酒醉,曾经向孟希讲过他艰苦的童年。
孟希眉头轻蹙。
自己一颗小苦瓜, 居然还心疼起他来了, 将脸凑上去,抵开傅文州弯曲的手指,蹭了两下。
他躺下来,怀里依旧抱着傅文州的手, 不知不觉便进入梦乡。
傅文州倏地睁开眼。
他的瞳仁在黑暗中依然炯炯有神,亮得尤为吓人。
被孟希抱在怀里的手指微动,在咫尺距离的脸蛋上捏了捏。
天空染了一点白,但太阳还没出来,周围静谧非常。
傅文州用气声自言自语,透出一股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为什么我现在感受不到你在想什么……”
他一字一顿,紧紧盯着孟希的脸,像是要把人吃进去似的。
可惜,呼呼大睡的小猫半个字都没听见。
早上八九点钟,傅文州才缓缓醒来,还没睁开眼,便下意识摸摸床边。
已是冰凉一片。
而他的身体,从昨晚自己那一侧,已经移动到了孟希的领地,甚至快要掉地上。
傅文州连忙坐起身,手指掐了掐眉心,稍稍缓过神,便进了浴室。
来到楼下,男人立在一旁,瞥向客厅里的两人,略带惊讶。
孟希竟然在跟程太太聊天。
“妈,早。”
“文州起来了呀。”
程母冲他微笑。
而傅文州打完招呼,就径直走到孟希身边:“怎么起这么早?”
“我睡得够久了呀,我想着你昨天开车那么长时间,就想让你多睡会儿的,就悄悄下楼待着了。”
傅文州像是开了自动跟踪一般,也没什么正事儿了,就跟在他屁股后头。
徐女士看到他这幅样子,简直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早餐吃泡饭。
孟希坐了下来,和其余人吃饭的方式却不大相同,伸筷子夹了几块剪短的油条沾了酱油,丢进饭碗里,然后是萝卜干、肉松。
程母一直瞧着他的动作,直至他把咸鸭蛋白丢进自己碗里,蛋黄则嫌弃地给了傅文州,才坐不住了:
“你这吃法还真独特啊。”
孟希刚搅和完,吃进去一口,听到她说话,咕咚咽进了肚子里,垂眸看向碗里乱七八糟的一团,卖相确实不怎么好。
“我一直都是这么吃的。”
他下意识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住了。
自己什么时候吃过泡饭?
程父忍不住抬眼,瞧见他碗里的不明固液混合态,也是一愣。
“不吃鸭蛋黄的人,我就只见过两个,你算一个。”
“还有谁呀?”
孟希问出口,又瞬间后悔。
程母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
“恩恩也像你这么吃。”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孟希忙放下了勺子,有些无措。
傅文州拍拍他的手背:“没事,不是你的错。”
他这态度让程母略微瞪大了眼。
文州对恩恩的感情不比他们夫妻少,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徐眉女士的眼神落在孟希身上,转换为审视:
“恩恩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大学的时候为了做慈善,还去自学了手语,可老天爷偏不肯厚待他。”
孟希立马愣住了。
手语?
傅文州就是看到他在病房里打手语之后,才有了第一次的接吻。
而现如今,孟希慌乱发抖,男人紧紧握住他的手。
程父总算开口:“吃饭呢,又说这些做什么。”
不大愉快的早饭扯下帷幕。
程父吃完便上楼去了书房,傅文州刚要问孟希要不要看电影,就被程母叫到一旁。
傅文州显然有些疲惫。
“又怎么了么,妈?”
“我知道,你在热恋中,我执意拆散你们,你心里不痛快,可你该清楚妈妈的苦心呀。”
“我一直都清楚。”男人平静回答。
“我去查了查孟希的底细,居然发现这个人在国外连书都没读完,被退学了,根本就是头脑空空的酒肉之徒,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货色进程家的门。”
程母这还没说完,压低嗓音,手指按在他胸口处:
“甚至他今天,他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在刻意模仿恩恩,你看不出来吗?吃咸鸭蛋只吃蛋清,想用这种方式拉近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得到我的肯定?可他分明没见过恩恩,肯定是孟家的谋算,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徐女士说完,不由得浑身冒冷汗。
傅文州却仍平静无比。
“妈,有些事情,不必想得太复杂,或许不是像,他就是呢?”
他浅浅开口,却叫程母霎时间怔住,眼神都直了,双唇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在说什么?”
“老天爷用另一种方式,让恩恩回到我们身边了,这不好吗?”
傅文州单手插兜,目光投向窗外摇曳着的桂花枝,面无表情的脸色下暗藏可怖的疯癫。
程母嘴巴微张。
“你疯了?”女人瞪大了眼珠,语调骤然提高。
傅文州听着她震惊的反问,居然轻笑出来:
“我早就疯了。”
“如果当年跟恩恩订婚的人是我,现在就不会这样。”
男人抬手,指腹抬起,触碰到玻璃,似乎在隔着窗户摸外面的花。
徐眉女士如遭雷击,浑身上下的骨头过了一遍电,险些有点站不住,脚踝晃动。
傅文州察觉到,连忙侧过身子去搀扶她,却被揪住衣袖,毫不留情地挨了个巴掌。
这是意料之中的。
几年前,他就应该受母亲这一巴掌。
“他可是你弟弟。”程母颤栗不止,深呼吸几口,掌心火辣辣地疼。
傅文州一动不动,脸上的掌印渐渐显露。
“是啊。但你知道吗,当时我高考完,他上考场之前,亲了我一口,说喜欢我,想跟我读一样的高中,一样的大学,让我等他。”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恩恩是我的弟弟,带坏他,是我的责任。所以我只能选择做个胆小鬼,躲到燕都,躲得远远的……可结果呢?”
“这八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如果当初我能有现在的名誉和地位,是不是就能好好把他保护住。”
孟希在三楼娱乐室自己玩桌球,他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趴俯在台球桌边缘。
忽然,温暖的胸膛贴在他后背。
“嗯!”
孟希肩膀一挤,傅文州贴在他耳边开口指导,十指相扣,一杆入洞。
他还没来得及欢呼,傅文州便起身:“去换衣服吧,咱们该走了。”
“去哪儿?”
孟希下意识问道。
傅文州接过他的球杆,缓慢启唇:“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里。”
男人面色不大好,情绪也有些低落。
但其实,孟希觉得这一天一夜在程家待得还蛮舒服,今早的小插曲除外。
导致他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是以傅文州男朋友的身份住在这里,而且程母还有极大的可能不怎么喜欢他。
傅文州是跟程太太闹不愉快了吗?
“我都听你的。”
孟希乖巧贴在他身旁。
男人很受用,抬手揽住他的肩膀,脸在他头发上蹭蹭:
“我们去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好好好。”
孟希无奈却甜蜜,侧过头冲他微笑。
傅文州带他跟程家父母作别,下一秒就上了车。
大少爷依旧亲自驾驶,孟希这回没睡觉,看了会儿动漫,又转头瞧瞧窗外。
行驶路线逐渐偏离了他公寓所处的街道。
“去哪儿呀?”
“回家,从今往后,你跟我住一起。”
“哈?”
孟希不禁猛然扭头转向他。
这人说得平淡,竟一点都没事先征求自己的意见。
“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也……”
“这些都不需要你担心,我们在一起了,你搬过来,不是正好吗?何必再多加一笔租房钱。”
傅文州如此说道。
欸?
孟希眼神闪动,距离被说动尽差一步之遥。
傅文州直接开进地下车库,不由分说便将他带回家。
上次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换鞋,而今日,傅文州蹲下身,拿出一双崭新的兔子拖鞋,然后手指微勾,解开他的鞋带。
“来吧,小主人。”
傅文州牵住孟希的手,带他熟悉房子。
孟希仿佛进了大观园,对这里的装修风格满意至极,移步换景,很快就将一层逛完。
“上去换件衣服,晚上想吃什么?”
傅文州把他领到楼梯口。
“我想想吧。”孟希正在思索,脑袋轻轻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楼梯下的一间小屋。
他不免疑惑地歪头,直直望过去。
男人住处如此宽敞,实在没必要把平方利用率提升到这么高呀。
所以孟希便问道:
“那个房间是做什么的?”
傅文州眼皮都不抬,拉着他往楼上去。
“杂物室而已。”男人只轻飘飘回答一句。
孟希点点头,心里却仍有疑虑,再度低头往下瞥了一眼。
第78章 霸道 今天有亲我吗?
“走吧。”
傅文州揽住他的肩膀, 把人强硬地带上楼。
这两层楼的设计井井有条,一楼主要是厨房客厅健身房酒窖,以及两间客房, 看上去并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而楼上则是他的私人领域,书房、卧室、影音室。
孟希被他牵住手, 被迫参观了男人的卧室。
评价是——
宽敞的房间, 居然没有一丝一毫人类生活的痕迹,甚至于比客房更像客房。
浴室中, 每样东西都被收得整整齐齐,还全部是两份。
电动牙刷、漱口杯、毛巾……
孟希未能来得及吃惊,又被他拉着走出浴室,进到衣帽间。
傅文州有衣帽间这件事,就让孟希思考了许久, 一看装潢,风格高贵奢华, 正对面, 便是巨大的镜子,占满整面墙。
“过来。”
孟希还站在镜子面前侧过身照,闻声扭过头,抬眼, 看到傅文州拉开衣柜的滑轨门。
花花绿绿的衣服随即映入他的眼帘。
这些样式和尺码,显然不会是男人平日穿的那种。
他往衣柜角落里看, 属于傅文州的黑白灰服饰堆在一起, 只配占三分之一的地盘。
孟希下意识伸手,指尖从衣架上挨个掠过,像是在服装店挑选衣物:
“这都是给我的?”
“还喜欢吗?”傅文州问道,对他上一个问题, 已然默认了。
“为、为什么?”
孟希有些茫然无措,眨了眨眼睛。
傅文州从容勾唇:“给我男朋友买点漂亮衣服,还需要原因么?”
闻言,孟希脸上霎时间露出些许害羞。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全套的生活用品和衣物,连床上枕头都有俩,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傅文州是早有预谋。
之前还楚河汉界,睡一张床都要孟希三请四请的人,怎么如今反倒这么热情了。
孟希心里只觉得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傅文州,究竟是不爱他,还是太爱他了呢?
不论哪种,似乎都脱离了健康恋爱关系应该有的正常步伐。
他正深陷摇摆与苦恼中,又被傅文州搂住:
“还有一件事。”
男人在孟希身后,双臂将他腰身环绕。
孟希被他拥着一步步迈开腿,布偶娃娃似地走向书房。
到这里,孟希才真切意识到他企业家的身份。
书房的双扇门竟安装了指纹锁。
傅文州拎起他的手,把孟希右手大拇指录了进去。
他操纵孟希的右手握住门把,大拇指腹刚好按在识别区,咔哒一声,稍稍用力便拉开了门。
入目,格调立马转换为古朴典雅,如同误闯某位老干部的办公室。
看来对青松的装修安排,傅文州还是收敛了些。
孟希第一眼注意到面前的那闪着金光的办公桌,瞧上去十分有分量,而后,他的目光又瞥到身侧的书柜。
房顶子多高,这书柜便有多高,密密麻麻全塞满了,汗牛充栋。
傅文州松开了一直搂抱着他的手臂,孟希身上貌似瞬间钻进丝丝清凉。
他就在孟希的注视下,毫不遮拦地开启一扇暗墙,在保险箱上点了点。
孟希看到男人像是拎猪肉一样,把那厚厚摞起打包好的小本小卡砸在桌子上。
用砸一点也不过分,孟希想,如果这是他伸手去拿,重量恐怕会让自己的胳膊脱臼。
“这些,是我全部的固定资产。”
男人小臂垫在顶端,好整以暇地垂眸望向他。
孟希没有傅文州自己想象中的吃惊,他只是两眼呆滞,视线从那一沓东西收回,看向男人:“这么多?”
论斤称都得有不少钱吧。
“宝宝,这是我的诚意。”
孟希听他这般说道:
“你是不是也要展示一下你的诚意?”
男人抬手,将他的头发捋了捋。
傅文州很爱动手动脚,孟希都习惯了,可这个问题……
“什么诚意?”
“跟我一起住。”傅文州立马回应——“那个房子,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当做过去式吧,我会替你处理掉。”
“但我的衣服都还在……”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穿我买的衣服,用我买的物品。”
傅文州两手攥住他两只软乎乎的手掌,俯下身逼近。
孟希脸蛋朝后稍稍一躲,竟忍不住笑了:
“你好霸道。”
“是。”
傅文州并不否认,面对面拥他入怀,紧紧抱住。
孟希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低声念叨,仿佛什么咒语:
“不要离开我。”
“好了,你干嘛这么患得患失的?”
孟希摸摸他的脑袋,像是安抚一头大型犬,似乎不大理解犬类的情绪。
有豪宅可以住,还不用他交房租,又能跟傅文州黏在一块,孟希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拒绝?
应该是傅文州这种金字塔顶端的人,对他锱铢必较的省钱心态不够理解。
“我饿了。”
孟希拿出拿出杀手锏,眼巴巴的抬眸望向他。
多愁善感的男人立即接收到信号,主厨身份转换得很快,换好衣服,我去给你做饭。
傅文州在他左边太阳穴亲了一小口。
孟希脖子一缩,舒服得眯起眼睛。
男人为他准备的睡衣都是同一个特色,舒适且可爱。
他每次情感动摇时,傅文州好像都能准确察觉到,然后给他一颗定心丸。
孟希走出衣帽间,又在他卧室里逛了几圈。
叮。
手机响了。
一条短信过后,随即便是电话呼叫。
孟希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熟悉,最终才接通放在耳边:“喂?”
“傅文州带你去程家了?”
是楚逸。
这种不加任何问候开门见山的聊天方式,不会有别人。
“是,怎么了吗?”
“他到底犯什么癔症了?还是你给他下了降头?”
“拜托楚总,咱们是合作关系,你有必要这么贬低自己的合作对象吗?”
开什么玩笑,他青春活泼,明明是傅文州占了便宜,对自己爱不释手的,今天还主动上交财政大权。
只是这些,都不能告诉楚逸。
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傅文州不能爱上自己吗?
“呵,”楚逸哂笑:“我这可是夸你呢,这么有本事,孟家真是烧高香了,你比你爸和你哥都有出息。”
孟希神经大条,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讽。
楚逸继续说下去:
“我需要你办件事情。”
终于说到正题了。
厨房排烟系统做得太好也有弊端,比如孟希现在,就闻不见厨房热火朝天的饭菜香,走下来才依稀嗅到。
傅文州这房子里有保姆间,他本人却不像经常请阿姨的样子,对煎炒烹炸这些事得心应手。
孟希两手臂撑在岛台上,欣赏着他忙碌的身影。
男人都没问,他就把刚才楚逸的要求和盘托出。
傅文州没说什么,但孟希心思琢磨,他肯定已经有谋划了。
孟希脑细胞不够用,现在有且仅能考虑一些情情爱爱的问题。
既然都已经同居了,那身体上的更进一步,是否可以提上日程了呢?
孟希一开始其实对这些事情不大了解,后来通过浏览器的AI问答学到不少,便犹如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发不可收拾。
带有“科普”意味的影片,他看不下去,就找了几篇描写详尽的小说来看。
有一本在论坛上连载,作者称是他的现实经历,字字真情实意,很有画面感。
孟希看得面红耳赤。
代入另一个主角是傅文州,感觉就更加奇怪了,让他浑身发热,却又想发笑。
这种东西,实践出真知。
他俩如今白天晚上地腻在一起,可除了轻微的肢体接触,便是偶尔亲一亲,也好像不怎么深入。
孟希心情不好,连带着工作态度也懈怠了,冲傅文州从始至终都是一张冷脸。
几天过去,男人似乎都没有察觉。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办公室,孟希手机上突然来了条消息。
他瞥了眼屏幕,看到“文州”俩字,有点疑惑。
离这么近,还发什么消息?
孟希按捺不住,还是点开来看了。
傅文州居然给他发了个动画表情,一只小猫跪在地上,举起手里的玫瑰花。
下一条估计是在他看手机时傅文州才发过来的——
[文州: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孟希不免抬了抬眉毛。
男人还蛮上道的嘛。
[对啊。]
傅文州继续回复:
[能不能给点小提示呢?]
[不能!]孟希严词拒绝:[你什么事情做错了都不知道吗?]
他余光留意着傅文州的反应,只见男人紧皱眉头,满脸的纠结,手在鼻子上摸了摸。
这次,他半晌才回答:
[请宝宝批评指正,下次我决不再犯。]
孟希看到他一本正经发来的两行字,差点破功笑出来,只得清清嗓子,保持冷漠神态。
[今早上我下车的时候,你有亲吗?]
他俩同车上班,每次傅文州都要专程在公司门口停一停,先让孟希下来,自己则开到地下车库。
这是孟希要求的,作为员工,他得牢记守则上杜绝办公室恋情的条例,起码有了,也不要被抓现行,傅文州可是老总,倘若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上行下效,可怎么办?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祸水了?
孟希刚把编辑好的文字发出去,就感受到傅文州起身。
男人两手撑住他座椅扶栏,没怎么费力就把孟希连人带椅子转向自己。
孟希手里还握着手机,未曾想傅文州就这么突如其来地俯身,用力的一个吻压下来。
他一惊,手机都丢了。
傅文州的攻势太猛烈,口干舌燥,宛如久旱逢甘霖,整个身子都倾下来。
孟希还在惊讶于他居然在办公室里亲自己,两手便已然攥住他的袖子,快要被压进椅子里。
恍惚间,他轻阖的眼皮弹开,蓦地瞳孔放大。
他貌似感受到了傅文州的动情。
第79章 烧香 我想见见你。
孟希大脑空白一瞬。
这个反应是他最想要的测试结果, 可真被抵住时,孟希又有些慌乱,毕竟这还在公司。
他咬了傅文州一口, 两手朝男人胸前猛推,挣脱开禁锢:
“你……待会儿要是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孟希视线飘忽, 红艳艳水光欲滴的唇落在傅文州眼里, 似乎变了味道。
“没有我的同意,谁敢随便进来。”
傅文州说着便探出手去, 指腹在他嘴角按了按,缓缓直起上身,单侧挑眉,呼出一口气。
“那也不行啊,影响多不好。”孟希瘫软在椅子里, 半晌才抬起胳膊,手背蹭过嘴唇。
男人两只眼睛毫不移动地盯着他, 自然不会错过他的小动作。
“怎么, 我很让你拿不出手?”傅文州再度俯下身,两掌压住椅子:“想叫我给你当地下情人?”
“啊?你说什么呢……”
“如果我不是你的员工就算了,我们是上下级,作为老板, 坚决不可以作这种不良表率。”
孟希抬眸对上他的眼神,遮掩下两颊绯红, 随意地整理一下衣服。
傅文州不言语, 慢慢收起双臂,倒退两步坐在办公椅上——
“是你要我亲的。”
“我什么时候……在公司里不行,要公私分明的,这儿只能是工作的地方。”
孟希把自己的椅子摆正, 颇为心虚地垂下目光,至于傅文州看不到他的另一边嘴角,已经高高勾起。
男人起了反应,哪怕只感受到短短一秒,也够孟希惊讶。
他表面上不动如山,其实早就暗潮涌动。
原来从始至终都不止自己在挣扎,傅文州对他是有感觉的,心理、身体上,都是有一点点的吧。
“不想挨亲,就不要撩拨我。”
傅文州说道,平静地握住钢笔,在指尖缓慢摩挲。
这根钢笔瞧上去的确昂贵,孟希早就知道它价格不菲,但着实有些旧了。
孟希的思绪被钢笔勾走,又自己慢慢悠悠地乘着风跑回来。
“文州,我在公司里跟你说话,安全吗?”
孟希悄咪咪挪动屁股,搬着凳子靠近他,轻声问道。
男人侧目,看到身旁多了的小挂件,暗道刚才的话完全是白讲。
“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你想说什么?”
孟希想到自己曾经那么拙劣的手段,都能把窃听器装进来,感觉这里也没那么密不透风。
于是,他挺直腰板,收拢双手团住他的耳朵,把嘴巴凑上去: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能。”
傅文州都没往下问,一口答应下来,被他呼吸热气拂动的皮肤又烫又痒。
他好像根本忘记了自己刚才的义正辞严,说什么办公场所神圣不可侵.犯之类的话。
孟希一愣,没想到他点头这么干脆。
“想要什么?”傅文州见他迟迟不语,才开口发问。
“我不是要买东西,我又不缺什么。”
他吃喝拉撒都在傅文州家,被伺候地极妥帖,几乎别无所求。
“就是,你认不认识许玉容?一位女歌手。”
“怎么了,找她什么事?”
傅文州翻开手中文件,随口问问。
孟希将胳膊肘搭在他椅子的扶手上,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启唇:
“我母亲的死有蹊跷,其中的秘密,她可能知道。”
傅文州手腕一顿,随即朝他看过去。
孟希没再看他,而是接着徐徐解释——“但她对我好像有些不信任,所以我感觉,孟家一定脱不了干系。”
“我的身份在其中夹着,是不是太难办了?”
他是在问傅文州,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你打算怎么做?比如,我来当中间人,替你办?”
傅文州试探地征求他的意见。
孟希却只道:
“我就想弄清楚真相,谁也不愿意稀里糊涂地活着,对吗?”
他不是孟希,现在也已经傍上傅文州这株大树,原本理解的剧情,看似被全部打乱,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去探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
可他做不到,明晃晃的蹊跷摆在眼前,还跟自己有关,他没办法置之不理。
“嘉艺的灰色产业,你一点都不清楚吗?”
“我说不清楚,你会不会相信?”傅文州没有正面回答。
孟希想了想,摇动脑袋。
他不信。
“你不想说没关系,这里面有你的考量,你的计划我也理解不了,嘉艺这样一个家族企业,你猛然接手,估计也改变不了它内部的腐败。”
听到他的话,傅文州眸中闪过一丝惊异,略带欣赏的目光点在他头顶:
“楚家跟孟家是一股绳,荣辱与共,可惜楚逸不明白这一点,孟令韬的父亲也不明白。”
傅文州的表述很奇怪,自己就在这里,为什么要说是孟令韬的父亲?
孟希来不及搞清楚这些,又听傅文州道——
“我找到她会非常容易,但现在问题留给你,如果真的证明孟家有猫腻,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此刻的确让孟希有些难以回答。
冷静片刻后,他开口:
“你让她把真相说出来,我再做决定。”
问问自己的心,孟希实际上一直很清醒,清醒无比地一步步沉沦。
这棵姓傅的大树,又能为他遮风挡雨多久呢?
晚上回到家里,孟希回想到白天同傅文州那个激烈的吻,不免有些心猿意马,特意洗了香香澡。
男人现如今洗澡,都不跟他用一间浴室,房间里这个,完全归属了孟希。
他吹干头发盘腿坐在床上,盯住门口。
不多时,傅文州结束工作,披着浴袍从外面走进来。
男人一推开门,就看到这般景象,床上的小男友笑得恬静。
傅文州满身的疲倦迅速消散,脚步轻松,也加速不少。
他有一种初为人夫的幸福感,尽管两个人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孟希今晚终于不像前几天那般冷漠地背过身去睡觉,反而在傅文州未凑近床边时就扑了上来。
男人忙半蹲下身接住他,与其一同倒在床上。
孟希头发都乱了,发梢贴在脸颊,由傅文州拨去一边。
但他自己甩了甩脑袋,手臂撑起上身,眼神朝下望向对方:”明天是周末哦。”
孟希倾身,半撅起屁股,两手和下巴都贴在他脸上。
“我想吃小馄饨,你明天早上给我做。”语气不是请求,是命令。
傅文州仰在枕头上,被他蹭得直迷糊,脑袋快冒泡了,哪里还会说半个“不”字。
“好,但你要早起一会儿,九点钟我去参加会议。”
“什么会议?”
“什么经济代表大会,这次不能带家属,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如果我中午回不来,会叫人给你送饭。”
“我可以自己点外卖的,你不用担心我。”孟希摸摸他的下巴。
既然他明天有事,那今晚便再次泡汤。
那就算了吧,这种事情,水到渠成,实在急不得。
孟希也确实困倦难耐,当即软下身子,脑袋趴在他胸口上,扯过被子盖住两人。
“晚安。”
他嘴唇碰了碰男人的鼻尖。
翌日,孟希被闹钟叫醒,起床后已不见傅文州身影。
他下楼去,小馄饨温在锅里,还并未破皮。
一张便利贴粘在旁边:
[没叫醒你,时间不够了先离开,馄饨多吃几颗,都是你的。手机会关机,有事可联系关毅。]
傅文州潇洒的字体挤在小小的一张便签纸上,显得极为束手束脚。
孟希没忍住轻笑一声,用汤勺把馄饨捞到旁边配好底料的碗中。
他还是头一回独自待在傅文州家里,比自己那间公寓大了十倍的房子,显得更加空旷,似乎喘气和脚步声都有回音。
吃完早饭,孟希坐在落地窗的沙发边躺一会儿,手机玩烦了,就起来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溜达。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又走到那个楼梯下的神秘小房间门口。
他喉结重重一滚,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没忍住,手掌搭在了门把手上。
不出所料,是锁上的。
这房间蹊跷得很,孟希久违的好奇心被挑起来,弯腰把眼睛贴在门缝使劲往里瞅。
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拱拱鼻子,似乎嗅到一股香灰气味,就像是佛堂宗祠传出来的。
傅文州恨不得把“唯物主义战士”的木牌挂到脖子里,怎么会烧香拜佛呢?供奉祖先倒还有几分可能。
他正琢磨着,掌中手机倏地震动,可将他吓得差点原地蹦三尺。
“喂?”
“小希?早啊,没打扰你吧?”
叫得如此亲热,孟希却一时间没能想到是谁:“没,有什么事吗?”
“我来海市了,本是打算拜访一位前辈,结果人家临时出国,就想见见你,你有时间吗?”
听完这几句,孟希还是迷茫的,嗯.嗯.啊.啊地半晌没答话。
对方应该是意识到什么,轻笑一声:
“我是袁铭,这么点时间就不记得我了吗?”
哦!
孟希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这么一号人呢。
“抱歉啊,我刚睡醒,可能脑子不太清楚,今天我有时间的。”
“那就太好了,我对这里不熟,只能麻烦你来找餐厅咯,我这就过去接你。正好,我前些日子去国外,淘到了一本绝版的漫画,一直想和你看,却找不到机会……”
那今天他还真找对时候了,孟希闲得很。
“嗯,好吧。”
孟希答应了,丝毫没怀疑对方来海市办公为什么要随身携带漫画书。
而袁铭已经陷入得逞的喜悦:
“那你发我位置吧,我在金阳街附近。”
第80章 约会 满脑子都是傅文州。
孟希看了看温度, 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半拉链的羊毛衫套上,下面是同色系的长裤。
翻找的时候,他意外发现角落有一抹颜色混在傅文州的衣服里, 当即伸手过去。
他抓着衣架将那一套偏运动风格的服装取出来,望向眼前的上衣外套, 白色主调, 胸前和两只袖子是藏蓝,袖子上还有几道白条纹。
胸前的校徽上写着——海大附属中学。
竟然是件校服。
会是傅文州的吗?
孟希朝自己身上比了比尺寸, 稍微大了一些,但也不像是傅文州的尺码。
难道高中生傅文州还没发育好吗?
他忍俊不禁,又把校服原原本本地放回原处。
下一秒,袁铭给他发消息:
[我到门口了,门卫不放行。]
[嘻嘻:你就在外面等吧, 我马上过去。]
他回了一句,扭头站在全身镜前照两眼, 才拿上手机转身走出。
离开楼里, 孟希恍惚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这般轻易就答应了跟袁铭吃饭?
实际上,他不怎么信任旁人, 可警戒心也实在不算高,只是一直不承认。
孟希想, 傅文州清楚知道袁铭对自己的心思, 而他们两个现在毫无进展,或许得用这种手段,让男人有点危机感。
这是孟希脑中排演的理想化状态,最差的结果, 莫过于傅文州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和谁约会。
孟希头发被细细清风吹拂,脑袋里只顾着神游,没注意脚底的路,绊了一下,抬头往前瞅,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
他正要给袁铭发消息,却忽而听到一声短促的鸣笛。
眼前一道阴影降临,孟希抬眸看到来人。
袁少今日是顺毛休闲风,与前几次见到的不大相同,孟希眯起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
“怎么,不认识了?”
袁铭桃花眼一挑,勾唇笑道。
孟希忙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也弯弯眼睛:
“你这样显得好年轻,我不太敢认。”
“我本来就很年轻,小希,我刚满二十一岁。”
袁铭冲他挤了挤眼睛。
孟希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那你怎么能喊我这个呢?我比你大两岁!”
他对这种论资排辈的事情其实并不敏感,但被一个小屁孩叫“小希”,也太奇怪了。
“好好好,那我喊哥总可以了吧?”袁铭无奈又纵容地咧开嘴角,带领着他来到车子另一侧,拉开车门:“哥哥,您请上车吧。”
被他这么甜甜地喊一声哥,孟希顿时腰板都挺直了,仰着下巴坐进车里。
袁铭开的什么车,孟希认不出来,他对这方面本来就没什么研究,只知道坐着没傅文州的车舒服。
不对啊,他怎么还在想着傅文州?
孟希觉得自己也太不争气了,身边有个大帅哥在,还对自己这么殷勤,他却一点欲望都没有,满脑子依旧是傅文州。
甚至他推荐袁公子来吃的店,也是傅文州曾经带他来吃过的。
纵然坐在了不同的位置,孟希仍有种时空错乱的即视感。
“你来点菜吧。”他冲袁铭说道,自己则倒了杯桌子上的薄荷水喝。
来这里真是个错误。
孟希正在心里懊悔着,袁少就把菜单递回他手中:
“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不大熟悉,还是你来吧。”
他身子前倾,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住孟希。
孟希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般接过菜单,翻看起来。
上面的招牌菜,大多都是傅文州常点的,都是自己的最爱,倘若孟希有意避开的话,那也等于把自己爱吃的菜统统排除在餐桌之外,叫人怎么舍得?
他紧抿双唇,还犹豫地左右磨了磨,考试都没这么专注。
服务生碰上个不扫码点单的客人,耐心早已消失大半,见他磨磨蹭蹭半天没吭声,脸上僵硬的笑容快要挂不住:
“两位先生,如果暂时没决定好可以再商量一下,有需要随时叫我好吗?”
“不,我们考虑好了!”
孟希肚子也饿,赶紧叫住服务员小姐,干脆什么都不管,随便在招牌菜里挑了几道。
庆安离海市不算远,饮食习惯也差不了太多,看得出袁铭吃得还算满意。
但,或许是他的修养和礼貌使然。
孟希一开始认为跟他同桌吃饭自己会非常不自在,可意料之外地,并没有。
两个人共同话题简直数不清,加上袁铭风趣幽默,时常让孟希忍俊不禁。
“哎,下午想不想跟我去马场转转?”袁铭不知道几次放下筷子,弯起眼睛看向他。
孟希琢磨一下,眼珠转动:
“马场?”
“嗯,我从小就喜欢玩儿马,在庆安养了几匹,哥们跟我说,海市有家俱乐部不错,我一直打算去瞧瞧。”
“但我不太会骑马呢。”
孟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跃跃欲试。
之前跟阮星辰去剧组的时候,看到演员们拍戏都用真马,他还觉得特别帅,要是自己也能骑一骑就好了。
袁铭品出他的言外之意,忍不住乐了:
“没关系啊,我是高手,我教你。”
孟希已经有了点兴趣,有听他继续道——“我还会叫点别的朋友来,不止咱们两个,你别担心会不自在。哥,来吧,反正今天是周末。”
他循循善诱,孟希马上就要松口,搁在桌面许久没动静的电话突然一震。
孟希眼神瞥过去,然后便匆匆起身:
“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握起手机,走到拐角还不够,还要接着往远处走,直到完全看不到袁铭,才接通。
“怎么这么久?又睡着了?”
傅文州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传进他耳朵,压根不像是刚开完一场机要会议。
孟希吞咽一口唾沫,站直了:
“没,我在外面吃饭呢,没看手机。”
他说完,觉得自己不够硬气,连忙清了清嗓子。
“你有事儿吗?没事我挂了,我朋友还等我呢。”于是傅文州便听到他又这般添上一句。
男人顿时出声打断:
“等等。”
孟希霎时间噤声,咕咚一下,喉结再次滚了滚。
“哪个朋友?”傅文州慢悠悠地拖着尾调:“阮星辰?还是……”
男人这种程度的凌迟把孟希吓个够呛,手一哆嗦,他就把电话挂了。
返回到位置坐下,孟希依然心有余悸,呼吸极无规律可言。
袁铭这个人精,瞟一眼就能猜到七七八八,不由得开口:
“出什么事儿了?”
“哦?噢……没什么,那个,我下午有空,就跟你一起去马场吧。”
孟希回答。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道理谁都懂,既然男人已经有生气的苗头了,那就得趁热打铁,干脆让这火烧得更旺些,才会有效果。
袁铭知道那是傅文州打给他的电话,原本以为计划要泡汤了,没想到居然柳暗花明,立马展露笑颜,又惊又喜:“那可太好了!我很荣幸。”
他太兴奋,眼睛垂了下去,没注意到孟希苦笑咬牙的神态。
孟希今天是随便搭的衣服,只顾着好看,不太方便运动。
好在袁铭准备了马术服。
“这套尺码买小了,意大利手工制作的,退掉又可惜,你试试尺码合不合适。”
孟希点点头,明显在走神。
他一直在想刚才跟傅文州的那通电话,心不在焉,自然也全然意识不到袁铭的处心积虑。
但孟希换完服装,戴好头盔,亲身来到马场以后,注意力瞬间被草地上飞跃的马匹夺走。
袁铭瞧见他两眼一动不动的状态,心想今天的每项活动似乎都进行得尤为顺利,照这个进度,没准今晚再哄一哄,就能吃到嘴里了。
孟希被他的笑声吵到,忍不住斜眼瞥了他一眼:
“什么事这么好笑?”
“想到一个笑话。”袁铭看向他,云淡风轻地开口:“听说以前在维也纳有个很有名的马场,很多人慕名前去,其中有位异常肥胖的先生,这天,他突然指着马场内一匹的驼峰,问管理员‘你们这里什么时候开始养骆驼了?’”
孟希眨了眨眼睛,听得相当认真。
“然后管理员回答:‘客人,我们从来没有养过骆驼,那是一匹马,它前几天被您骑完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袁铭话音一落,孟希愣了愣,紧接着捧腹大笑。
“你也太逗了,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孟希抬手擦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袁铭倒没想到这个无聊的段子都能让孟希高兴成这样,瞬间得意洋洋,总觉得自己今天无敌了。
“没办法,人太优秀。”
他挑了挑眉,带着孟希往马厩去:“咱们先过去挑马吧,这可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找到个投脾气的小马可不容易。”
“是吗?马儿脾气这么古怪呀?不过那倒也是,我看电视上的汗血宝马,都是很难驯服的。”
闻言,幽默大师此刻反而被他逗笑:
“汗血马虽然珍贵,但并不太适合马术竞赛,只适合表演,他们性格太奔放了,耐力又不足,倒不如温血马……当然,这仅仅是我的个人看法。”
他开始装起来,举手投足间便透出一股油腻,孟希还没察觉到这个转变,却下意识地收回眼神,再度投向远方。
“欸,他们拿着棍子干什么?不危险吗?”
“那是在打马球。”
“马球?”孟希同样只在古装剧里见过。
原来这种运动可以延续这么久!
他满眼都是羡慕,看到在马背上腾跃而起的身体,还有划过空中的球,一股自由放肆的爽感扑面而来。
孟希心脏砰砰乱跳:
“好酷啊,我能学吗?”
“马球可是项残暴的运动,要先学会走路还能跑,你还没碰到马呢。”
袁铭已经代入进他老师的角色里,说话都变得破有深度。
两个人便往里走,一路上,孟希听着对方入门级的讲解。
忽然,袁老师的言语骤然暂停。
孟希留意到他猛地顿住脚步,自己的步伐却因为惯性没能及时停下,又往前趔趄两步,刚要转头询问他怎么了,下一秒,头盔便撞在某处。
是硬邦邦的胸膛。
他惊慌失措地扶住头盔,同时抬起脑袋,看清楚来人的脸,呼吸险些停滞。
“傅总今天不是有会吗?怎么在这里?”
一旁的袁铭先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