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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作者:今朝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在床上愣了半天之后他终于记起客卧里还睡着个人。


    这声响是怎么发出来的?


    下床,穿鞋,来到客卧,推门,开灯。


    好家伙,入目的便是一头栽倒在地板上的小孩,眉头紧拧着,手捂着嘴,腹部一下下的抽动着,宫伯怀急了,“祖宗,你别吐这,忍着,我带你去厕所吐。”


    将人架在肩膀上,两三步扯到了马桶跟前,“吐吧。”


    小孩趴在马桶边上又没了声音,头眼看着就要塞进马桶眼了。


    “哎,你吐不吐!”宫伯怀没法下手,直接抓在那人后脑的头发上,防止他塞住马桶眼。


    说完这话没一会,“哇”一声,一股刺鼻的酒味直接随着呕吐物的倾出窜了出来,宫伯怀转头一脚将卫生间的门带上了,防止味道在房间流窜,又顺手打开了卫生间的换气扇。


    “哎,你说这么大点年纪,就这么能喝,小心以后真正成人的时候,喝坏了胃,”宫伯怀已经被他折磨的没了脾气,只觉小孩挺可怜。


    “吐完没?吐完的话,我带你去睡觉?”宫伯怀扶着小孩站了起来。


    小孩后半夜酒精正上头,身体热乎的带着脸都红透,身体虚虚的,刚一站起上身就靠到了宫伯怀身上,脑门直往他脖子里面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我不该信他。”


    “是不该,走吧,睡觉去,你也不该这么信我,”宫伯怀扶着他,不让他瘫地上,说话间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小孩两排浓密的眼睫毛,小扇子一样,眼睛却还是阖着。


    宫伯怀不知道这个阿成跟他是什么样的关系,他是把他当阿成了,所以才会如此信任的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但宫伯怀还是忍不住想那句话,得亏是遇上他了,就小孩这副毫无戒备心,毫无抵抗力的状况来看,很容易吃亏啊。


    “你是不幸又幸运,”宫伯怀说,把人往外带,走了一步,没带动,那人两脚分开了些,对着马桶,站定了,往前顶了顶胯。


    “要撒尿啊?”宫伯怀看他动作。


    人没应。


    “撒吧,”宫伯怀看着他。


    人没动。


    “怎么?等着我替你撒呢?”宫伯怀还是盯着他,盯半天也没见他手往裤腰上放,眼睁睁看着裆部小帐篷缓缓升起。


    “小孩,我跟你讲,我现在就能把你扔出去,你信不信?撒不撒?”宫伯怀柱子一样,立在一边,任由小孩靠着,他一动,小孩就跟着打晃。


    “等着我帮你脱裤子呢?”宫伯怀没办法了,眼看那玩意被尿憋的不行了。


    “成,当我倒霉,我帮你脱,你别说我占你便宜啊,”说完也没立马就脱,观察了小孩一阵。


    没反应,行,脱吧,也不需要全脱,能撒尿就成。


    拉着裤腰往下一拽,好了,该出来的出来了,宫伯怀别开了眼,“自己把着啊,尿外边我真扔你出去。”


    半响,没听见流水的声音,他等不及了,头又转了回来,“你什么情况,到底尿不尿?我要不是看在你还小,早给你扔……”


    嘘一声,一股啤酒色的水柱直接怼着马桶盖浇了上去,打出一面小尿伞,宫伯怀太阳穴一跳,在扔下人躲开和捉鸟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夹烟一样,用了两根手指,水柱在手指带领下,终于找准了位置。


    宫伯怀:“……”


    宫伯怀看着溅在手背上的一点黄色水珠,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还是被咬过的那只,这手是真不能要了,“我真不该多管闲事啊。”


    人又扛回卧室,粗暴的直接扔到了床上,指着他,“睡醒赶紧走,别让我再见着你,遇上你我真是倒了血霉了。”


    小孩翻了翻身,胳膊抡到枕头上边,衣服跟着掀了上去,露出一截肚皮和腰身,宫伯怀还想说什么,但当即闭了嘴。


    他刚才一直没有看,这时才反应过来,脸上受了那么多的伤,何况,挨打时一般也应该是先护着头的,护着的地方都被打烂了,别说是彻底丢在一边的身体了。


    就露出来的腰上,一道鞋印大小的青块,烫伤了宫伯怀的眼睛,他生活安宁又太平,没法想象是惹了什么人,或是犯了什么错才能遭这么一顿打。


    他有些来气,那帮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四五个人,围着一个小孩,大冷天的,将一个醉的不成样的小孩,打的半死不活,丢在马路牙子上等着被冻死。


    小孩衣服上都是在地面上挣扎过的痕迹,但他没法给人脱,也没法给人换,就冲擦脸能把他手咬成那样,他不打算再因为脱了他的衣服而被咬断拇指,看着新换的床单,他再次叹了声气,拉过被子给人盖上了,出去时带上了门。


    经过浴室时,他没进去,去了厨房,打开水龙头,挤了点洗洁精,搓了能有两分钟,他才觉得手又是自己的了。


    洗完之后又涂了点护手霜,回了房间,再入睡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兴许是睡前进行了不小的体力活,加上身体不适,这一觉他睡得格外沉,但没沉到自然醒,早上依旧是被一声撞击声吵醒的,神奇了,没被人打死也该撞死或者摔死了。


    克制着自己出去就将人扔出去的冲动,宫伯怀在温暖的被窝中顺了一口气,下了床。


    一出卧室就看到了一脸不知所措,茫然,一动不敢动的站在客厅里的小孩,一双黑亮的眼睛非常有神,小脸挺白,五官在不大的面颊中显得很突出,身板偏瘦,倒也直挺,看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慌张无措的有点不知道该凑个什么表情挂脸上。


    最后弯着嘴唇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对着他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


    小孩清醒后和醉酒时的状态倒是一点也不像,做事也挺清醒的,让他有些意外。


    到嘴的赶人走的话在看到他局促的行为以及带着点无辜,却又倔强忧郁的眼神时,彻底搁浅了。


    多么尴尬的见面方式,宫伯怀一时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这是在他家,他都尴尬的话,对方只会比他更尴尬,“没事,”他大方自然的摆了摆手,“你没事了吧?身体哪里有不舒服么?”


    话出口他就知道问了句废话,被人那么揍了一顿,不疼才怪了,痛感都是从第二天才觉醒的。


    小孩嘿嘿笑了两声,眼睛弯起来,“没不舒服,给你添麻烦了,你屋里被我弄脏的床单被罩什么的,要不,我带回去洗吧,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样的反应倒是挺出乎意料,看着挺乐观。


    “放着吧,没事,”宫伯怀想起了他昨晚不让报警是因为担心迟到,“你有事就先走吧。”


    “我……”小孩有些难为情,“你救了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谢。”


    “行了行了,刚说过了,赶紧走吧,”宫伯怀摆摆手,他就是个做好事不需要留名的好人,而已。


    小孩犹豫了一下,“那……”


    宫伯怀往窗外看了一眼,小碎雪花飘了一夜,还在飘,外面应该齁冷的,但小孩身上就穿了件春季款的单层卫衣,还是空心穿,裤子也是单的牛仔裤,鞋,宫伯怀简直要当着小孩面叹息了,一双白色板鞋不知道穿了多久,看不见白是一方面,两边都裂了缝,他昨晚压根没顾得上看这些细节,在小孩转身离开之前,他捏了捏眉心,“你等会。”


    “嗯?”小孩立住脚跟,转头看着他。


    宫伯怀转身进了卧室,打开衣柜的其中一扇门,从里面随便取了件棉衣,往出走的时候又冲外边喊了一声,“你穿多大码鞋?”


    小孩一时没回应。


    “多大码?”宫伯怀催促了一声。


    “41。”


    小了,他穿43,又一想,家里不是没有41的鞋,只是……就只有一双,这双还是……


    就这么着吧。


    他从衣柜下边取出了一个袋子,里边装着一个鞋盒,鞋盒里边躺着一双新鞋,原本是打算当礼物送人的,但现在只能先送出去了。


    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走到床头拿起一看,陌生号码。


    “你好,”拿着东西边往外走,边接通了电话。


    小孩还定在客厅里,生怕自己鞋子脏了客厅的地板,脚都不敢乱动,莫名的,宫伯怀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老师,”那边声音很洪亮的喊了一声,从小孩听到这一声后猛地抬起头来看,应该也听到了,电话那端说,“我下周想请个假。”


    听声音辨别不出来是哪个学生,总有学生不报名字,上来就直接说事的,“下周请假现在打什么电话,你知道现在几点么,我今天不去学校,就不能允许我睡个自然醒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师,那您是准了还是没准啊?”那边说。


    “你不说你是谁,我给谁准去?”宫伯怀没好气的说。


    “我是吴畅,老师,”那边听着请假有戏,声音更加轻快了,老师喊得一声比一声愉悦。


    “吴畅,一会把请假理由写清楚,短信发给我,还有,记得在班长那儿补假条,下周见不着你的假条,我当你旷课,”宫伯怀把手里的衣服和鞋子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小孩怀里。


    挂了电话,看向小孩,“穿上这个再走吧,外边挺冷的。”


    小孩却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拿手机的手,“老师,您的手……手上的是……牙印么?”


    说到这个,宫伯怀就一阵头疼,三十年的修养,以及理智让他挺住了,没对一个小孩发火。


    “眼神挺好,那你看看,这牙印,眼熟不?”宫伯怀干脆让他看。


    小孩看了两眼,眉头又锁一块了,“这是……我咬的么?”


    “我没事自己咬自己么?”说到这个,宫伯怀还是有些介怀。


    “对不起,老师,”小孩难受的想给他跪下认错了。


    再逗下去,人该哭了,他转了话头,“听力不错啊,清醒了就什么都能听见了?我昨晚说的话你听到了几句?”


    “嗯?你说什么了?”小孩挺迷茫。


    “什么也没说,”宫伯怀平静的说,“穿上厚衣服了再出去。”


    “老师,这个我不能拿,”小孩态度坚决,“您已经对我很好了,我不能连吃带拿。”


    “没事,那衣服是我穿过的,你只要不介意,就拿去穿吧,”宫伯怀说,“你昨晚说你不想迟到,你是哪所学校的学生?”


    这儿高中,职中,大学都挺多的,小孩一时没回答,抬眼问,“请问您是在哪教书?”


    “我教的不是书,”宫伯怀说,“我X大教钢琴的。”


    小孩眨眨眼,不假思索,“我是x大的学生。”


    “真的?”宫伯怀有些怀疑的看他。


    “嗯,”点头。


    “哪个专业?”宫伯怀看他。


    “语文?”小孩说。


    “你是说汉语言?”宫伯怀说。


    点头。


    “我知道了,”宫伯怀说,“你回学校去吧,还有,今天周六,早上没课,路上不用赶,”


    小孩点头,但对他给的东西还是有些犹豫,“老师,我真不能拿您的东西。”


    “当借你的,”宫伯怀说。


    小孩退后一步,对着他又鞠了一躬,“谢谢你,老师,你真是个好人。”


    宫伯怀差点就想说“我也知道我是个好人,”但他没说出口。


    小孩穿上了衣服鞋子,又问他要袋子,宫伯怀一时不知道上哪儿找个袋子,只好扯了一条垃圾袋给他,看着他把自己换下来的旧鞋子装了进去。


    送走小孩,宫伯怀倒进沙发里闭上了眼,没一分钟又睁开了眼,去了趟浴室,只站在门边,朝镜子看了一眼,没睡醒,无力黑青的眼窝,让他顿时失去了所有表达的**,坐回沙发,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宋息,”宫伯怀说,“下午的演出,帮我约个化妆师,还有,帮我准备一双手套。”


    “化妆师?”宋息有些吃惊,“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演出化妆么?”


    “你要是看到我沉重的黑眼圈,估计巴不得给我找个化妆师,”宫伯怀说。


    “熬夜了啊?”宋息说。


    “一点小感冒,没睡好,”宫伯怀靠在沙发里揉着鼻根。


    “好点了么?身体不舒服的话,影响演出不?”宋息说。


    “不影响,”宫伯怀说,“帮我准备好我要的东西就成。”


    “手套是要哪样的?”宋息问。


    “白色的,不影响弹钢琴的,”宫伯怀说,“要尽量薄。”


    “好嘞。”


    挂了电话,找到另一个号码又拨了出去。


    “张阿姨,”宫伯怀说,“麻烦你今天过来一趟,帮我收拾一下房间,尤其是客卧和卫生间。”


    “怎么这次才隔了两天就要收拾了啊?”张阿姨问,平时她都是一周来收拾一趟,或者两周才来一趟。


    “昨天家里来了个朋友,有些闹腾,”宫伯怀说。


    “哎,好,”张阿姨说,“冰箱里的东西需不需要补充啊?”


    “不用,”宫伯怀说。


    倒在沙发上又眯了一会,门响了。


    是咚咚的敲门声,不是按铃的声音。


    张阿姨没这么快,也不会直接在门上敲,这么早会是谁?宫伯怀过去把门打开了。


    嘿嘿。啰嗦一句。


    宫宫似乎有自言自语的毛病???是我的错觉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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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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