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卫灵蕴携千两银票亲自登门去找龙思齐。
“大祭司,我可想死你了!”龙思齐老远便听到卫灵蕴车马的鸣珂声动,更是练就一身闻鸣珂识来人的本事,道是卫灵蕴的车马鸣珂声若银铃,最是好听。他嬉皮笑脸把卫灵蕴迎进来,满脸堆着谄媚的笑意,张开双臂要给卫灵蕴一个大大的拥抱。
卫灵蕴眨眼间就封住了龙思齐的几个穴道。
“大祭司,你这是要干嘛呀?”龙思齐保持着大鹏展翅似的姿势动弹不得,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敢乱折腾吗?”对龙思齐这样活泼的少年郎,也激起卫灵蕴心中的少年气同他玩闹起来。
“不敢!不敢了!大祭司你可千万不能怪我,我这是太激动了。”他咧嘴笑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天真一点、无邪一点、可爱一点。
卫灵蕴打量着他,“你是不是还感觉自己憨态可掬?”
“是的呀!”龙思齐不要脸地笑着,眨巴着眼睛做了个害羞的表情。
卫灵蕴彻底折服于他的厚颜无耻,给他解穴后顺带把银票拿了出来,华丽丽地亮在龙思齐面前。
“一个月我要看到收益。”
“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龙思齐两眼放光地把银票宝贝似的捧在手中,恨不得“吧唧”亲一口。
“多少年没看到这么多票子了,真怀念啊!”他喃喃说道,沉浸在银票冉冉的铜臭味里无法自拔。
看龙思齐这副“瘾君子”般的模样,卫灵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我走了,你随意。”
“嗯呐,慢走不送!”
现在,他眼里只有银票,华丽丽的银票,然后就是钱生钱,钱生钱,钱生钱无限循环,直到淹死在钱堆里。
第二天,龙思齐终于从钱生钱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一番梳洗后,他像不羁浪荡的阔少一样,长袖飘飘,一脸的傲娇。
“开门哪开门哪!夏仆谨,贤弟带你发大财去!”龙思齐欢喜地拍门。
夏仆谨打开门,关心地问道:“思齐,你怎么如此激动?”
“哎,我有个赚大钱的机会,你跟不跟我干?”
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财源滚滚,龙思齐就激动得小鹿乱撞!
夏仆谨犹豫道:“思齐,你冷静冷静。”
他实在不放心龙思齐这毛手毛脚的小子。
龙思齐根本就冷静不下来,也没给夏仆谨机会选择,拉着他就往外走。
“哎,仆谨你可要原谅我,不是我非要拉你来,而是这么个赚钱的机会我不能一个人独吞,这太不仗义,完全不是我的风格!”龙思齐振振有词地说道,脚步丝毫没慢下来一分。
夏仆谨轻笑,尽量跟着龙思齐的步伐。他实在对这小子无语,不过看在他年纪小,活泼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清风客栈。
“去,把你们掌柜叫出来!”龙思齐对着店小二喝令道,活脱脱一副不讲理的纨绔子弟模样。
“思齐贤弟,你这是要作甚?”夏仆谨不解。
“仆谨兄你就旁观吧,到时候帮我说说话,拜托了!”
不多时,清风客栈的掌柜出来了,他笑脸迎人,“两位客官有何贵干?”
龙思齐突然严肃起来,故作高深说道:“其实,我们是来给掌柜的指条明路的。”
掌柜一惊,连忙请这二人入座,“还请两位指教啊。”
“哎,”龙思齐叹了一口气,“我为了帮衬家里多做些生意,对风水之学还略有涉略。我近日在这条街附近走动,发现这里竟然有条龙脉。这龙脉不在别处,就在这清风客栈之下啊!”
“嚯!”掌柜大喜,亲自给他们倒了壶茶水。
“且慢,掌柜的你别高兴太早。”龙思齐正色说道。他皱眉,摇了摇头,“掌柜的你有所不知,这条龙脉是活的,会移动啊。经过我长期查探,这龙脉是从街头而来,一路游走,经过此地,往咸贤堂去了!我且问你,街头那家酒肆是不是生意一直挺好,可就在不久前那店家举家搬迁了?”
“是啊是啊!”
“其实,他们是因为龙脉移走而破产啦!他们为了躲债才突然离去的!”龙思齐一本正经,喝了杯茶解渴。他接着道:“前一阵子,你们这里的生意是不是突然好了很多,可如今又渐渐败落了?”
闻言,掌柜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他还一直以为是因为祝京的缘故这里的生意才好转的,可现在他完全相信了眼前这能说会道衣冠楚楚的小子。
龙思齐继续忽悠,“这就对了嘛,龙脉到了咸贤堂去了,你不知道,那咸贤堂的祝京就在昨日当官了!”他说的绘声绘色,“现在龙脉不在你这客栈了,我估计啊,你离破产也不远了。”
“什……什么?!”掌柜大惊失色,“小兄弟,你们可别吓唬我!”
龙思齐没说话,看着老实巴交的夏仆谨也不说话,这更让那掌柜心急如焚,他目光炙热地看着龙思齐,仿佛是他虔诚的信徒一样。
“小兄弟,你们一定得帮帮我!”
龙思齐一脸忧伤,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那掌柜万念俱灰,竟绝望得六神无主。这时龙思齐眼神悲悯,“这样,我尽量给你出个主意。”他怜悯地看看那掌柜,又瞧了瞧夏仆谨,最后痛下决心一般,“掌柜的,咱们借一步说话。”
两人起身离去,留着夏仆谨在那里疑惑不已。
在某间厢房,刘思齐轻声道:“法子就是掌柜你得早些卖了这家客栈,免得厄运缠身。”
掌柜面露难色,“我上哪儿找下家啊?”
龙思齐沉思片刻,犹犹豫豫道:“我带来的那个朋友倒想买家客栈,不如,店家你就贱卖给他好了。”
“这……这怎么行?小兄弟你来告诉我这些,是对我有恩,我怎能再去坑害你的朋友呢?我……良心不安哪!”
“掌柜你有所不知,我那兄弟家财万贯,不在乎这点小钱!破个客栈的产对他家来说就跟玩儿似的!”
“真……真没问题?”掌柜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龙思齐叹气,惋惜道:“既然掌柜的你觉得不妥,那我也无话可说,告辞!”
说着,他甩袖就要走。
“小兄弟等等,你……开个价吧!”
龙思齐没有回头,举起左手,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千两?”
“嗯!”他郑重地点头。
“罢了,成交!”
龙思齐手拿地契,还心不甘情不愿似的。临走前,他面色哀伤,“今日向你泄露了天机,真是折寿,折寿啊!掌柜的你还是离开此地,要不然……要不然实在是克我阳寿!”
掌柜老实巴交,“自然要听从恩公的,我这就收拾行李。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保重。”
夏仆谨在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龙思齐手握地契,悠哉游哉地走回来。
“发生了何事让你心情如此愉悦?”
“今后,这家客栈就是我刘思齐的了!”他得意洋洋。
“这是何故?”
龙思齐坐下,大口喝茶润喉,“在我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掌柜终于把这里卖给我了。”
“你如此欺骗那掌柜,于心何忍?”夏仆谨口吻很轻,没有责问的意思,反而有点担忧龙思齐的人品。
“放心好了,他不亏,我也还没赚多少。诶,你给我这客栈起个新名字吧!”
夏仆谨思索片刻,“重明客栈,如何?”
传闻重明鸟能辟妖邪,既是对方才龙思齐胡言乱语的破解,也是夏仆谨对兖国的祈愿。
龙思齐想都没多想,一口就同意了。
第二天,重明客栈轰轰烈烈地开张,旧壶装新酒,倒也热闹非凡。来人络绎不绝,大多是慕名而来。因为龙思齐打的口号充分利用了名人效应:
皇天子在此留步,大祭司在此品茶;字画墨宝是天价,重明客栈留风华。风流才子祝京也在这里住宿过!
为了与口号对应,龙思齐还特意向卫灵蕴求了一些字画挂在客栈里,连带着扶瑄的一些墨宝也挂在了这里供世人“瞻仰”。
所以,重明客栈成了郢章最为土豪和阔气的客栈,毕竟全国能有皇帝祭司的字画做装点的客栈酒楼仅此一家!
尽管这里的价钱比起其它店子昂贵了不少,但是,它!值!得!
龙思齐乐得合不拢嘴,亲自打着算盘笑眯眯地数钱,哈喇子都快流出来。
夏仆谨不知何时出现,他一如既往的谦逊,“思齐贤弟,那日你非拉着我出来,可是你所作所为一直都与我无干,我也无需帮你的忙。我本以为,你是要我做些什么的。”
龙思齐咧嘴,这回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自幼都是跟着我爹去挣钱的,所以就养成个毛病,要是没有人陪着我,我一个人谈生意铁定会失败。真是抱歉,抱歉,哈哈……”
一晃眼便过去了十多天,祝京在朝堂混的挺好,在刘付勋的指导下很快便掌握了御史台的事务,还能与卫灵蕴往来配合、桴鼓相应。
而龙思齐这边,整个郢章已经无人不晓重明客栈的大名了,甚至有不少人远道而来只为一睹帝王字画的风采。客栈声名远播,没多久龙思齐已经赚回了本钱,他摩拳擦掌,准备在辞州开一家分店。
辞州也是个繁华的地方,料想土豪很多。而龙思齐想把第一分店开在辞州的主要原因是他家在那里,他想借这个机会去坑他爹妈的钱,一大笔一大笔地坑……
六月已经过去,七月来临。重明客栈的名声越来越大,在龙思齐的细心料理下重新装裱了一番,风韵独特、移步换景,成为了集风雅美食住宿一体的豪华客栈。每日收益相当可观,厨子李偶尔也过来串场做个饭啊什么的,咸贤堂里的人无聊了也会过来坐坐。
名声攒足了,龙思齐说干就干,席卷了部分字画后直奔辞州。他心里那激动的呀,一路上只想着如何把他爹妈的钱坑到客栈里去。
他现在已经开始想象,当他父母欢欣喜悦去重明客栈吃饭,却突然知道重明客栈就是自己儿子开张之时的窘态。
那场面,一定非常令人期待。
龙思齐终于到了辞州这个熟悉地方,他热情地拥抱着高山,亲吻着空气,抚摸着流水,他大喊:“辞州,老子龙少回来了!”
龙思齐意气风发在街上晃荡。他牵着马,雇了个伙计挑担子,而自己一身轻轻。正如歌里唱的那样: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晚霞……
担子里都是他在郢章重明客栈席卷来的部分字画,他怀着深深的敬意把字画包装好,宁可自己受雨淋也不让担子被雨淋。谁让担子里装的都是他混饭吃的东西,要是这些字画有什么三长两短,估计他离破产也就不远了。
龙思齐已经寻思好了,坑完他爹妈后就立即跑路,火速滚回郢章,找卫灵蕴做自己的靠山以保障人身安全,以免被双亲追杀。
“小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挑担子的伙计问道。
“说了多少次了,叫我龙少!”龙思齐振振有词。
伙计阴着脸,不情不愿地道:“龙少,咱们去哪儿?”
龙思齐点点头,很是满意伙计改口,“小薛啊,你瞧瞧哪家客栈比较中意啊?”
龙思齐还没有那伙计年长,偏要叫人家小薛,没心没肺地占人便宜。
“我觉得,城中心的客栈不错。”小薛毫不含糊地开口。
城中心的客栈,乃是整个辞州最最华丽的客栈,行人往来无不知晓。龙思齐面色凝重地摸了摸下巴,他本来是想买下小薛说的客栈作为重明客栈的第二分店的,现在看来,难度很大……
“小薛啊,你就没有别的中意的客栈了?”
小薛果断回答,“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