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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谁是凶犯?

作者:九九六十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柴英花从领子里拎出一只骨哨,哨音响彻武平峡,很快,从谷口里来了乌泱泱足有十数人。


    他们个个穿的交领短袍,领口露出的肌肤绣着独属青义帮的青纹。


    柴英花吩咐他们将晕厥了的竹签子拉走,苏榆被收了剑,和夏岚江一起重新被绑住,一起扔进了篷车。


    两人在车内,随着山石路的磕磕绊绊而晃晃荡荡,但总算是进了帮内。


    苏榆看着夏岚江闭目,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笑道:“还不急呢,一会儿那人醒来,柴英花跟他一对账,就知道你在说谎了。”


    夏岚江道:“我有说谎么。”


    苏榆睨他,“没有么。”


    他睁开眼,平静地注视着苏榆,“你是要将我卖了的,对吧。”


    苏榆点头。


    “也是他们买下来的,对吧。”


    苏榆:“……”


    “更是他逼你下跪,要砍你头的,对吧。”


    “……”


    “所以,我是哪句撒谎了呢。”夏岚江稳得如同一潭死水,等着她反驳。


    苏榆一时无言以对,过会儿,她说:“可万一那人想颠倒黑白,替赵老三报仇呢。”


    夏岚江摇摇头,“你没注意到么,他与那赵老三交情并不好,何必绕一圈非得替不喜欢的死人找公道。”


    “也可能为了自己。”


    夏岚江笑了一下,苏榆问:“你笑什么。”


    “说来说去你就是相信他会借机报复。”


    “有何不对,人心本自私又险恶。”


    对于苏榆的言论,夏岚江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苏榆又突然用力重复道:“人心就是恶的,非常恶!”


    夏岚江垂眸,没有回应。


    没过多久,车速减慢,有停下之势。


    苏榆呼出一口气:“可算是到了,坐得都累死了。”


    她看夏岚江倒是无甚疲意,惊讶问:“你居然不累?”


    夏岚江一路正襟危坐,“不累。”


    苏榆想想,“也是,你又没打架。”


    她停顿片刻,眼里浮现笑意,忽地低头偷偷道:“打架也打不过。”


    “你说得对,所以我不打架,只受伤。”夏岚江指着左臂的伤口,鲜血洇透了衣衫,把本来月白的华服渲染成天边红霞。


    这句话成功让苏榆住了嘴,对这件事,她是有些许愧疚的。


    “我会同柴英花说,让她先给你治一下。”


    夏岚江哽住,“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她似乎没有阶下囚这个概念。


    “客气。”


    苏榆像是没听出夏岚江话里的反讽,欣然接受他的“道谢”。


    又过了一会儿,车终于停了,两人被看管下了车,终于得见青义帮真面目。


    青义帮地处个谷内盆地,苏榆抬眼望,只见四周山脊处设有塔楼以查谷外敌情,这是唯一一处表明此处是个帮派据点的设施。


    此外……她收回目光,瞧着眼前的牌楼,上面三个大字。


    青义镇。


    牌楼后是一片杏树林,杏花开得正盛,瓣瓣飞落在通往村里的青石路上,铺上一层花摊。


    越往里走,鸡犬相闻,屋舍俨然,甚至有儿童嬉笑穿梭其中,好一个人建的世外桃源。


    柴英花已在村中,见到她的人,表情无不喜悦敬佩。


    美好得仿佛这里都是好人。


    苏榆不由讥讽,这世道,又如何判断好人坏人呢,难道没有杀过人,没有抢过东西的人,就是好人么。


    夏岚江也在观察着四周,他猜到这里应该有个村庄,但确实没有想到,至少在表面,这个村庄比外面的要美好数倍。


    无饥馑,无仇怨,里面的其乐融融支撑人心归一,年轻人骄气磅礴,造就了青义帮在外面的闻风丧胆。


    若是当年的将士……


    罢了,夏岚江拂去触景生出的旧情,世间没有若是。


    一名青义帮子弟来到两人前面。


    “你们二人随我来。”


    苏榆立马问道:“他受伤了,你们这可有药?”


    这位青义帮的小弟不过十五六岁,但行为举止透漏着一股干练成熟。


    他扫了一眼夏岚江的伤口,“我去告知帮主,若是帮主同意,药自会送来。”


    “那多谢你啦。”


    苏榆对着他甜甜一笑,人家都如此说,她自见好就收。


    两人跟着小弟顺着石壁开凿出的阶梯拾阶而上,远离了村庄,不到一刻就到了关押他们的目的地。


    “帮主说先给你们关进天牢。”


    夏岚江看着所谓的“天牢”。


    说是天牢,不过是个开在半山腰的洞中房,三面是山壁,另一面对着上山的路,用铁栅栏封好。


    小弟打开栅栏门,后示意两人进去。


    苏榆先行踏入,她眼里满是兴奋。


    这里面有褥有榻,有桌案有椅凳,桌案上放着茶壶,设施物件一应俱全。甚至开辟出一个带有木门的密封小间。


    “那里是干什么用的。”苏榆指着小房间问。


    小弟:“解手。”


    苏榆难以置信道:“这都有?你确定这是天牢?不是吧,比我在琼峰顶的房间还好。”


    夏岚江环顾四周,琢磨着柴英花此举何意。


    小弟给两人松了绑,默不作声地锁门下了山。


    苏榆立马瘫倒在榻上,软乎的褥垫让她舒服哼出声。


    “真好啊,这里真好啊。这床榻好软。”


    夏岚江揉了揉被绑出红痕的手腕,调侃道:“看得出你以前过的也是挺苦的。”


    苏榆翻了个身,嘟囔着:“我师傅崇尚练武之人必须吃苦,我以前睡得都是石头床,刚开始的一个月压根睡不惯,醒来腰硬的跟结了块一样,后来啊,还是不习惯。”


    她瞧向夏岚江,见对方垂着眸子,也不知有没有听她说话,当然她也不在意他听或者不听。


    就在她以为他根本没有听时,夏岚江突然开口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不习惯,然后呢。”


    他拉出木凳,坐在距离苏榆三米之外,背对着栅栏面,身后的光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苏榆眼里忽闪,将手臂枕在脑袋下,“然后我就偷大师兄的钱,悄悄下山买了一床被褥,晚上就铺在石头床上,那叫一个舒服,只可惜后来被大师兄发现了,把我吊起来打了一顿。”


    “你那会儿多大。”


    “十一二岁吧,不记得了。”


    “那你几岁练的武?”


    苏榆蹭蹭鼻子,“有十岁?忘了。反正我记得对于琼峰顶而言,我算岁数大的了。”


    夏岚江一滞。


    “你不是从小就在那的?”


    “当然不是,那会是师傅正巧在我家附近的街上,我偷拿别人家窝头,被追着打,是师傅救下了我,我一看,他这么厉害,跟着他一定有前途,就抱着他大腿不松,他拿我没辙,只好收我为徒。十岁啊,练武已经有些晚了,我又是个女孩,琼峰顶都是臭男孩,看不起我。”


    苏榆说到此处还带着浓浓怨气。


    “后来我就勤学苦练,将他们一个个都打得满地找牙。”


    苏榆沉浸在回忆里,露出骄傲的笑来。


    夏岚江瞧她得意的劲,不觉好笑。


    “后来你就出师了?”


    “对啊,后来出师下山,还被人骗了两回。”


    “你还能被骗。”


    苏榆托着腮。


    “是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许是那会儿山上待久了,便忘了山下的妖魔鬼怪,不过后来就不会了。”


    日光渐渐暗了,苏榆道:“那小孩不会在骗我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外边一行脚步声。


    小弟胳膊挎着药箱和巾帕,手里捧着一盆温水出现,小弟并不多言多语,将药箱和温水放在桌案上就走了。


    苏榆起身,抽出药箱,里面满满当当。


    “麻沸散,金疮药……还真是全乎。”


    她拿起其中一瓶药,对夏岚江道:“这个相当管用,你快脱了衣服。”


    夏岚江婉言谢绝,“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


    苏榆道:“你那个得彻底清洗伤口,自己弄很痛的。”


    “你弄也是一样。”


    夏岚江脱下染血的外衣,正想叫苏榆转过去,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知道说了也是白说,索性也不说了。


    他抽出左臂,深刻血口子刻进皮肉,夏岚江毫无犹豫,咬着叠好的巾帕,直接就着温水开始。


    汗珠迅速从他额头渗出,暴起的青筋足以言说剧烈的痛楚。


    苏榆在一旁龇牙咧嘴,她想起摸他胸膛时,那上面看似光洁,细看却有几道陈年旧伤。


    她问他:“刚刚净说我了,你就不说说自己?”


    夏岚江浑身紧绷,回她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苏榆心道他也是个狠人,为了不昏厥过去,就算痛成这样还抽出心神理她呢。


    她“切”的一声,“我知道你们这种心机深的人,半天撬不出一个字,我家里也有个这样的。不过是过往经历,也不知有何好隐瞒。”


    专心清洗着伤口,夏岚江深呼出一口气,不经意地露出抹苦笑。


    “不是隐瞒,确实无甚好说,不过就是长大,参军,进朝堂,被贬职,如此而已。”


    他轻描淡写带过波折起伏的前半生,却让苏榆好奇心更重。


    等清洗完,夏岚江伸手够桌子上的疮药,却被苏榆抢先一步。


    他皱眉,“你干嘛,不用你,给我。”


    苏榆笑嘻嘻道:“我给你上。”


    说完不等夏岚江说不,拔出瓶塞一股脑都倒在他的伤口处。


    夏岚江立即倒吸一口冷气,苏榆迅速抽出棉布,一圈圈缠绕包扎,她手法又快又好,显然熟能生巧,包扎完,她看了一闭目稳息的夏岚江,带着些许欣赏道:“你还真挺能忍。”


    夏岚江看着淡定,但气息是颤颤巍巍,发丝湿/漉地贴在颊边,跟刚进过水一样。


    苏榆退回桌边坐上桌案,自顾自倒了杯水。


    “喂,喝不喝水。”


    夏岚江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穿好衣服。


    “不喝,他们正往这边来,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知道啦知道啦。”苏榆将水一饮而尽。


    果然,不多时,柴英花出现了,这次她身边还多了个男人,见到来人,夏岚江眸色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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