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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作者:雁仔喜欢艾扎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聊到上学,那就尽是一些无趣的回忆。上四年级跟以前完全没有两样,从睁眼的那一刻就是洗脸刷牙背书包赶去学校,然后早读、上课、出操、写作业,偶尔还要跟老师斗智斗勇。而且,这一学期凌冬还多了一个任务,他还得给甚夏带半学期的零食!更悲惨的是,开学就意味着,妈妈平时不会再让他玩平板了,没有了平板,还有比这更无聊、更烦人的日子吗?


    但是,人类的悲欢却不相通。这边凌冬因为种种结果垂头丧气,那边甚夏却是喜笑颜开,每天变着花样地从凌冬那讨零食吃,凌冬越看甚夏越不爽,每次跟甚夏一起回家,他就会先是满脑子的郁闷,最后转化成一肚子忧郁的火气。


    凌冬后悔极了,他真不应该暑假答应去甚夏家过夜,这害得自己作业没有补完,还让甚夏这小子占了他的便宜,他白白地玩到了凌冬的平板,凌冬甚至还要多给甚夏买一个月的零食!


    凌冬欲哭无泪,他当初怎么没有意识到,这三天平板让甚夏玩得多爽快,完全可以作为甚夏替他补暑假作业的条件。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甚夏确实无所谓这件事,可是凌冬觉得这很没面子,而且一定会成为甚夏日后嘲笑他的话柄之一。凌冬越想越苦,可苦只能往肚子里吞,吞着吞着就反刍了一堆火气。


    他一定是上辈子杀人放火,才让他身边有了甚夏这样一个可恶的家伙!


    等到“债务”总算要还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期中。凌冬讨厌三样东西,一样当然是欠揍的甚夏,一样是堆积得写不完的作业,还有一样就是考试。当然了,他对考试的厌恶远没有前两者强烈,毕竟一学期也就两场考试,但他对考试的恐惧远比前两者高得多。毕竟考不好,就意味着妈妈会训斥他,更恐怖的是他会连周末玩平板的权利都失去。


    不仅如此,还有甚夏,甚夏肯定会在回家的路上跟他嘚瑟。


    凌冬已经想了很多种让甚夏闭嘴的办法,他祈祷老师放学不要拖堂,这样他能赶在甚夏来找他之前就提前溜到零食店,反正他们平常不是去对方的班级等彼此,就是在零食店见面,之后他再把话题引到零食上,甚夏最近很馋一个价格不便宜的糖,刚好妈妈给他发了零用钱,他最后就拿糖来贿赂甚夏,完美的结束,他真是太聪明了。


    可惜以上的内容都没发生,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今天要值日。等他形如枯槁地扫完地,甚夏已经在班级外边吃第两根棒棒糖了。


    晚走的几个男孩成群结队望着甚夏,起哄似的叫还在慢吞吞收拾书包的凌冬:“凌冬快点,你老相好在外面等你多久了,人家要不耐烦了。”


    凌冬无语地将开线的作业本塞进书包里,骂他们:“神经病,滚蛋。”


    甚夏无聊地背对着窗户,那几个男生见快走到甚夏附近了,便转成了小声的私语,但似乎是刻意要引起甚夏注意一般,他们时不时发出哄笑。


    甚夏低下头,耐心地等凌冬出来。


    凌冬出班级的时候,脚都是飘的。这下偷溜不成,连贿赂甚夏给他买糖吃都不一定能成功了。


    为什么偏偏他身边有个甚夏呢?上天好像故意不让他好过,派了这样一个总能在关键时候讨巧针对到他的坏家伙。往常这种时候,甚夏肯定得赶着趟逗他,但一反常态的,甚夏转着手中嗦了一半的棒棒糖,问凌冬:“你觉得我最近有什么变化?”


    “啊?变得更混蛋了?”凌冬摸不着头脑。


    甚夏垂头,无奈:“老板说看我变胖了,你觉得我有没有变强壮一点儿?”甚夏抬着胳膊,凌冬仔细地端详甚夏,它不管怎么看,甚夏依旧瘦得像根竹竿,他认识的人里面绝对没有比甚夏更瘦的了。


    “完全没有……脸好像确实圆了些。”凌冬觉得自己在玩找不同游戏。


    甚夏捏着自己的脸:“就只有脸吗?”


    “你天天吃零食,只会变肥,像那种肥宅。”甚夏又露出迷惑的表情,毕竟他是个连网络都不了解的家伙,根本不可能理解这些网络词汇,凌冬也没管,接着说,“你光靠吃想变壮真就是白日做梦。”而且他到底是有哪里多吃了,实在没见哪里长肉了。


    甚夏太瘦了,瘦到甚夏的老师都担心过好几次。凌冬也打听过,甚夏在班里因为个子和瘦弱的原因,完全不受男生欢迎,他本人也不像平常跟凌冬在一起时那么活泼,反而安静到毫无存在感,久而久之,班级无意地形成了一个将甚夏排除在外的氛围圈。凌冬起初听到的时候还稍微同情过甚夏,结果马上就被甚夏烦得忘了这些事,他现在只觉得甚夏活该。


    “我知道了,要运动。”甚夏想一出是一出,“明天你把你足球带去学校呗,咱们课间踢球去。”


    明天不是周一,课间出操是让学生自由在操场活动。凌冬也习惯甚夏突如其来的想法了,反正他只要不提今天的考试就行了。


    “对了,我们老师……”


    这是甚夏的经典话术,这意味着他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凌冬警觉地抬头,说时迟那时快,伸手一把揪住了甚夏的上下嘴皮子:“你家是不是有麻将桌?”


    被捏着嘴的甚夏唔唔地点头。甚夏的奶奶沉迷麻将,来这里没多久就托人搞了个麻将桌玩,每天招呼着邻里的人一块打麻将,也因为这样,甚夏的奶奶迅速与街坊邻居打通了关系。就像凌冬与甚夏这宿命般的孽缘一样,甚夏奶奶跟凌冬的外婆关系尤其好,因为凌冬的外婆也是镇上闻名的麻将高手。前几天凌冬听妈妈抱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信息,这也是他今天提这一茬的原因。


    他对麻将很感兴趣:“你现在学会麻将了吗?”


    “不会。”甚夏以前从经常去玩的阿婆那里学过麻将,但试了几次都没怎么学会后,甚夏就对麻将彻底失去兴趣了。


    凌冬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跟你奶奶学?”


    “奶奶教我的话,我就得跟那群烟鬼一起打麻将了,我才不要。”甚夏皱眉。


    凌冬深有同感,这群大人聚在一起,不是烟灰缸堆满了熏臭的烟头,就是拿着好几张纸钱就往桌上一丢,唾沫星子与口腔的菌群互相交织发酵,弥散着恶臭。


    凌冬上个月还去过一次甚夏的家,那时他路过甚夏奶奶改造出来的娱乐室,烟灰已经把半面雪白的墙纸染成了蜡黄,凌冬连好奇都没好奇,就匆匆逃离了甚夏的家,这之后他就没去过甚夏家了。


    “明天就我们俩踢吗?”凌冬见上一个话题已经没什么好聊了,有的没的找着新话题。


    “嗯?你想叫你们班的那几个吗?”甚夏质疑地瞅向凌冬,凭对凌冬的了解,已经从他的沉默中读懂了凌冬的意思。


    “你不想跟他们玩的话,就算了。”凌冬没有多挣扎,甚夏对他班上那些男生印象不好,他也不理解为什么甚夏还能记得那件事,那都已经是两年前的往事了。


    凌冬提到的几个同学是经常跟凌冬一起踢球的朋友。关于凌冬怎么认识的他们,甚夏又为什么对他们的印象那么差,说来就话长了,一直要追溯到他们一年级的时候。


    那时才刚入学没多久,凌冬爱玩闹的同桌执意要在课上叠他们的铅笔袋,然后就被老师直接没收了,凌冬下课去跟老师告状,拿回了自己的铅笔盒。结果他的同桌闹脾气,当着凌冬的面踢翻了他的椅子。


    凌冬那会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就揪起对方的衣服,凌冬不像甚夏,他的体格跟当时同龄男孩差不多,比起他的同桌,凌冬还要更强壮一些。于是他们当场就扭打起来了,班长告了班主任后,他们就被请了家长。


    凌冬记得,那一天他被妈妈当着老师的面臭骂了一通,一个人蹲在走廊哭,这糗事还被甚夏看到了。甚夏告诉他,他在章老板那里买零食,章老板送了他一个发声玩具,他把小玩意儿送给凌冬,两个人一起在走廊上捣鼓了半天,凌冬才渐渐从难过的情绪中缓了过来。


    后来他的同学看他半天才回教室,笑他是不是被学校退学了。送他回来的甚夏趴在窗口,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地说,凌冬同桌该打,所以凌冬打他同桌打得好,学校已经表彰了凌冬。倒是他同桌没那么幸运了,马上就要被停课退学了。


    班内顿时一片哗然,这就是凌冬和那几个人的认识的契机。


    当时不少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纷纷问凌冬究竟是怎么回事。凌冬根本不想再提这件事,经此一闹,凌冬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被烦躁填满了。这事说起来要怪甚夏,非得嘴欠那两句。


    后来甚夏提到这事,也认为自己不该说那两句,不然就没后面那么多屁事了,但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想犯这个贱。这就是凌冬搞不懂甚夏的地方,甚夏说是因为他就是看不惯凌冬班上的人,尤其是他的同桌,可那个时候凌冬班上的人甚夏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呢。


    而正是这个时候,凌冬的后桌跟凌冬搭上了话,他的后桌跟凌冬不同,凌冬不喜欢太吵闹,但非常喜欢玩,乐于尝试各种新奇事物。但他的后桌就不一样,他非常内向,不爱说话,就算是说话了,他的声音也小得跟蚊子一样。他有个外号叫“驼子”,因为他老是弓着背。


    驼子和班里经常聚在一起玩闹得最凶的几个男生——也就是凌冬后来的那几位朋友关系很好,这个外号也是这帮男生取的。


    凌冬起初搞不明白驼子怎么会跟他们关系这么好,因为驼子的个性跟那些男生相比,太过于格格不入。后来凌冬额外观察了才知道,原来驼子有一副围棋,中午午休的时候,那些男生就会抢着他的围棋来玩。奇怪的是,虽然这是他的围棋,但驼子实际上并没有玩上过几次。


    而这次和凌冬搭话,也是那群男生好奇凌冬的事,就叫座位挨得凌冬近的驼子来问凌冬。


    凌冬早就厌烦了,根本不想搭理他,只一个劲在作业本上跟自己下井字棋。


    “我也想玩。”驼子怯生生地跟凌冬说。但是他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凌冬根本没听清。


    “什么?”他指了指作业本上他画好的格子,“你要玩这个。”


    驼子笑了,小幅度地点头。


    正好,这是一个需要两个人才能玩得有趣的游戏,而凌冬刚好缺个对手,两个人就玩了起来。


    “凌冬,我有围棋,你要玩吗?”


    凌冬摇摇头:“我不会。”他一心一意在井字棋的较量上,但凌冬不是个爱动脑的人,下了几个来回,他都输多赢少,不过他跟甚夏玩也是这样,凌冬并不气馁。


    “我可以教你。”驼子小声地说,这句话引起了凌冬的注意。如果有人愿意教他,那凌冬肯定是愿意学的,多学点好玩的,这可比学习有趣多了。


    凌冬学得很快,但是他很少会学精通一样东西,因为大部分事物在他看来要是认真去学就缺少了最初接触那件事的趣味了。就像他第一次接触围棋,完全陌生的事物摊开在他的眼前,有意思极了。


    驼子告诉他,先前借给别人玩的时候,弄丢了几个棋子,凌冬就替他想了办法。他将纸剪成圆形,又叠了起来,用胶带固定起来,再用油性笔在上边写下棋子的名字,就做成了一枚棋。


    学会了围棋后,他就经常课间和驼子下围棋,后来驼子的那几个朋友也争着跟凌冬玩,凌冬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受欢迎。直到有人直言不讳地跟他说,因为凌冬是新手,也不爱动脑筋,所以只要跟他玩就是赢,这让他们很有成就感。凌冬不懂这种成就感从哪里来的,只有驼子偶尔会输给他。


    不过时间久了,很多时候都是他跟驼子一起看那几个人下围棋,因为凌冬胜负欲太低,又是新手,他们跟凌冬玩久了觉得没意思。


    虽然他们说着下完这一把就让凌冬跟驼子玩,但实际情况是他们一下棋就忘了情,有时候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全是他们在下棋,凌冬就在旁边干看着。由于玩不到,凌冬对围棋的兴趣也日渐减小了。


    之后他跟甚夏一起将作业本上的纸页撕掉,做了个简易的围棋棋盘跟棋子。


    甚夏从没玩过围棋,听凌冬讲解也一知半解,玩得比他还菜,两个人菜鸡互啄,难得凌冬赢多输少。不过很快甚夏就掌握了要领,甚夏的个性跟凌冬完全相反,凌冬对一切新奇事物都感兴趣,而甚夏则是很少有感兴趣的东西。凌冬样样学但没有精通的想法,他单纯奔着好玩去的,也没什么好胜心,他觉得有趣就好。甚夏则一旦接触的东西让他感兴趣他就会学到自己满意为止,身上有着一股无法被人忽略的好胜心。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凌冬很少有好胜心,但唯独不想总是输给甚夏,他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心理。总之,跟甚夏输多了,凌冬会一反常态地耍脾气不想玩。为了不让唯一的玩伴失去对围棋的兴趣,甚夏会故意让凌冬几局,凌冬完全不领情,甚夏又拿出零食和玩具诱惑他,这方法倒是百试百灵。


    不过甚夏也没留住这个玩伴多久,因为凌冬又有了新的爱好,就是踢足球。


    二年级的时候,零食店章老板的儿子章哥送了凌冬一个足球,还简单地教了他足球怎么踢又有什么规则。


    有了足球的凌冬一下子成为了班内男生的焦点,他跟后桌驼子关系好,便首先邀请了驼子以及他的朋友们一起踢球玩,久而久之,凌冬就融入了这个男生团体中。


    拥有足球的凌冬在团体内大受欢迎,凌冬有时候还会给他们分零食吃,在他们想玩足球而凌冬没有空的时候,他就会把足球直接丢给他们玩。凌冬度过了一个满足而快乐的二年级,直到他的足球被弄丢了。


    那天,甚夏跟章哥下象棋,从章哥那里赢来了一副大富翁,大课间的时候,甚夏特意去凌冬班级等凌冬出来,开心地跟他炫耀赢来的大富翁,想让凌冬跟他一起玩。


    凌冬本来约了大课间跟同学们一起踢球,甚夏见凌冬身后跟了一群人,便识趣地退出。


    凌冬没多思考,他还没玩过大富翁,踢球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做的事,他更想体验没玩过的事物。他把足球丢给他的后桌,让他们课间结束把球还给他就行。他跟甚夏就窝在操场的一角下棋。


    甚夏还带了几颗弹珠,这也是他从章哥那里赢给他和凌冬的。把弹珠丢给了凌冬以后,甚夏就开始吹嘘他下象棋有多牛逼,章哥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凌冬敷衍地附和甚夏,酸溜溜地想肯定是章哥让甚夏的。


    他们一直玩到课间结束,凌冬没看见驼子他们来找他,以为他们是先回了教室,就把桌游收起来回去了。甚夏陪着凌冬送他回教室,课间结束,来来往往的学生互相推搡,凌冬拉着甚夏的胳膊,他们两个人才没被人流冲散,快到教室的时候,他们碰到了驼子。


    驼子尴尬地红着脸,一直低头看地板,声如蚊呐:“对不起,凌冬。”


    凌冬没反应过来,他压根没听清对方说话,但是甚夏反应过来了,立即说:“怎么了?”


    “我们不小心把你的球踢到河里了,我赔你一个吧。”他唯唯诺诺地小声说。


    “河?”甚夏皱眉,凌冬也没听明白,因为学校的足球场根本没有河,只有从操场回来的路上会经过一条又脏又臭的河。那要怎么样才能“不小心”踢到河里呢?


    “到底怎么回事?”凌冬克制住情绪,平静地问他,甚夏靠着凌冬。他胆小的后桌看看凌冬又看看甚夏,头埋得更低了。


    “就是……我们在回来的时候,颠球太用力了,没控制好球,它就飞到河里了,真的对不起。”


    凌冬皱眉,甚夏将手搭在凌冬的肩上,凑近颤抖的男生:“你做的?”


    “不、不是。”


    “那是谁要来赔这个球?”


    “那个,是我问凌冬借的,所以我觉得责任主要在我,我赔他吧。”


    凌冬厌烦地挥手,他不想整那么麻烦,按捺住心中的烦闷,对他说:“算了,没事。”


    “不……我的问题,让我赔……”


    凌冬最讨厌麻烦,本来足球丢了就让他心烦,但看到驼子那个胆怯的模样,他也不好意思发脾气,赔个球什么的更是没意义,凌冬完全没想过章哥送给他的足球会以这个形式丢了。


    但甚夏没放他们走,他按住凌冬的肩膀,又问男生:“所以不是你弄丢的?”


    “嗯……嗯。”


    “不是你弄丢的你来赔干什么?谁弄丢的谁赔,你叫那个人来。”


    “呃……”男生为难地揪着衣服。


    “咋了,其他人呢?死了?”甚夏大声地质问道,“把你一个人丢过来,他们就在班里毫无负担地睡大觉啊?还是说你们踢了一趟球回来,其他人全死光了就剩你一个了?”


    凌冬拽了拽甚夏的衣袖:“别说了,算了。”他烦得快要爆炸了,只想赶紧回教室。


    “他们人在哪?”甚夏不依不挠地问。


    凌冬望着男孩愈发怯懦的反应,甚夏的声音高昂地撞进他的耳朵里,他烦躁地推开甚夏:“你烦死了,有什么用?”接着他蹙着眉对驼子大声说,“不需要你赔,没必要,也不需要他们赔,我无所谓,都别来烦我了。”


    说着,他就再也不管那两个人,大跨步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凌冬很难过。他没有因为他们弄丢了足球而难过,他难过的是自己没能珍惜章哥的足球。这是他的问题,如果他没有草率地把东西给别人,足球就不会丢了。凌冬有一刻自责得想哭,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章哥,要是章哥哪天问他要不要踢足球,那他一定就会问那颗足球去哪了,要是章哥知道足球就这么丢了,他一定会很失望。而且他刚刚还对甚夏发脾气,甚夏明明是在替他出头。


    凌冬在桌子上趴了一天,就连放学也无精打采的,磨磨唧唧地收拾了半天的桌子,直到他的后桌小心地戳了他好几下,叫他看窗口,凌冬才发现甚夏站在窗边敲窗叫他。


    “还那么不高兴?”甚夏捏他的脸,凌冬轻拍掉他的手。


    “又来烦我。”凌冬哼声,他们沉默了一小会儿,接着他小声地对甚夏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的。”


    甚夏双手背在身后,平常他会故意跟凌冬说他听不清逗他,但可能是看在现在凌冬的心情尤其不好的份上,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们去买零食吧。”


    “不想去……要是碰到章哥怎么办?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那就说我把你的足球弄丢了,他不敢说我的,昨天他跟我下围棋他输惨了,都不想看见我。”


    “那不会彻底不想见你吗?”


    “对你来说不是正好。”


    “……唉,我怎么就借给他们了呢。”


    “因为你笨笨的。”


    “……我不笨。”


    “零食店又开抽奖活动了,我们这次也去抽两次。”


    “我都抽不到好的。”


    “今天说不定就抽到了,我记得这次特等奖是玩具火车,放跑道上会自己跑。”


    “这么厉害?”


    “是呀是呀,走嘛咱们去抽两个。”


    “好吧,虽然想也知道抽不到。”


    “嘿嘿。”


    孩子没有隔夜仇,被甚夏哄好的凌冬在第二天没有了情绪后,跟他的后桌又玩到了一块。凌冬将他跟甚夏做的围棋带到了学校里来,中午跟驼子一起玩,不过他留了心眼。不管是谁想借,凌冬绝对不给。没了足球的凌冬一下子就失去了焦点,甚至不再被小团体除了驼子以外的人再关注,不过凌冬根本不在乎这些。


    就在半年前,驼子的母亲给他买了一颗新足球,驼子便邀请凌冬跟那几个男生一起踢球,凌冬已经很少跟那些同学交流了。但是凌冬不可能错过踢球的机会,因此凌冬欣然接受了邀请。就这样,他们的关系又变成从前那样了。


    起初甚夏知道这件事后,没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他时不时会找到一些好玩的桌游,在凌冬跟他的朋友们去踢球的路上冒出来,叫凌冬跟他去玩。有时,这些好玩的桌游还吸引了那帮男生,当他们提出来也想玩的时候,就会被甚夏一句不客气的“才不要,我怕你们手抖,把它抖进河里”给呛得说不出话。凌冬才意识到,甚夏居然还记得以前的事。


    不过这事这让凌冬多了个心眼。在一次驼子不方便踢球,但是那群男生非常想踢球的时候,凌冬就特意关照他,如果他不想踢球,也不要把球随便借给别人。但是他还是看到驼子将球借给了他那些有“前科”的朋友,凌冬没有多管。


    倒是甚夏幸灾乐祸:“看来他的球早晚要变成那条河的盘中餐咯。”


    总而言之,甚夏跟他们的过节就是这么一回事。凌冬想叫他们一起踢球的想法就很单纯了,他只是单纯觉得足球还是得人多才好玩。不过,如果甚夏不愿意,那就他俩踢,凌冬并不是很在意。


    “也不是不行。”甚夏突然松口,凌冬与甚夏对视,甚夏微微眯起的眼里透着精光,看起来不怀好意。凌冬想起甚夏只要跟那些男生接触,就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突然觉得让他们一起踢球真不是个好主意。


    “你不会后悔了吧?”甚夏盯着凌冬。


    甚夏的激将法可谓百试百灵,凌冬立即支起脖子,一副怎么可能的神情:“我什么时候后悔过!明天踢球我叫你,但你得答应我,不要突然又说欠揍的话。”


    “我什么时候会说欠揍的话呀。”甚夏死皮赖脸地说。


    “什么时候都在。”


    凌冬还记得那天。


    中午他们下课早,吃完午饭后离午休时间还早,几个人就决定一起去操场上踢球。凌冬当然记得跟甚夏的约定,他去甚夏的教室找甚夏,结果甚夏还没吃完饭。


    他的足球也放在甚夏那里,因为他担心那群男生缠着要他的新足球玩,毕竟驼子的球又脏又旧,他们肯定会更喜欢凌冬的球。但是他不信任他们,他不想甚夏送他的球跟章哥的球一个下场,所以球就放甚夏那里先保管了,等他们一起去踢球的时候再带出来。他原本想叫男生们等等甚夏,但是他们早就等不及了,拎起驼子的球就去了操场。


    凌冬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去。踢了一会儿球后,凌冬估摸甚夏应该吃完饭了,他想让他们停一停,他去叫甚夏来踢球。那几个男生压根不理睬凌冬,自顾自地把凌冬排除在外接着踢球。凌冬无奈,尽管心里有气,当下还是先找到甚夏再说。


    凌冬跑到甚夏的教室,结果甚夏依旧不在教室,甚夏的同学跟他说,甚夏刚刚回到教室后,拿了个足球又出去了。


    甚夏怎么自己拿了足球出去了?凌冬心里疑惑,但是甚夏应该也是去了操场。他又赶忙跑到操场上,还没等他看到甚夏在哪,他眼前倏地一黑。


    剧痛从他的额头直直地往下灌,火辣的刺痛带着一阵强烈的晕眩钻入他的脑髓,凌冬立即随着这股扑面的巨大力量就往后倒。


    他最终没有摔,他被人抱住了,但是他看不见。眼皮上的阵痛往下刺激着他的眼球,他一时之间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拽进抱住他的人,眼泪唰唰地就从眼皮子底下涌了出来。


    “凌冬!”他听到了甚夏的声音,模模糊糊,又非常清晰,就来自他的跟前。


    凌冬完全懵了,他无法思考。因为他的脑袋很晕,整张脸都在刺痛,尤其是他的眼睛跟额头,他也无法控制他的眼泪。


    “凌冬,凌冬!”甚夏着急地叫他,痛得龇牙咧嘴的凌冬连话都说不出,只是用力地拽着甚夏,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他抽着气,听到了男生们杂七杂八的声音,从这些混乱的声音里,他听到了他后桌的声音。


    “你没事吧,凌冬。”他听到驼子胆怯的声音。


    他看着像没事吗?凌冬说不出话,他把头靠在甚夏身上,他感受到甚夏的手在不停摆动,不知道甚夏在干什么。他不想去思考,头真的好疼。


    “有那么严重吗?”他听到一个男生说。


    “谁踢的?”甚夏大声地喊,那声音灌进他的脑袋里,搅和着他本来就晕的意识,“滚出来!别敢做不敢认。”


    “淦,这可不是我踢的,是他干的。”


    “卧槽不是他用手顶的吗?你还怪上我了?”


    “他妈的谁知道他会从那个地方过来啊?”


    好吵。凌冬想,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但他渐渐能睁开眼了,疼痛褪去了一点,可他的额头更疼了。


    “咋了,这么大个人能看不见?”凌冬摇着脑袋,可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把这股浆糊般的晕眩给倒出去。甚夏按着他的肩膀,声音趋近于是在吼,“眼瞎是吧?眼瞎去医院治,跑这里踢什么球?”


    “不是兄弟,我们都没说什么,你那么生气干什么?我们也不是没承认,确实是我们踢的,那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


    “道歉!说那么多屁话干什么?嘴巴长来放屁的?”甚夏毫不客气地说。


    “你什么意思?”凌冬警觉,对方明显是被甚夏激怒了,“你嘴巴吃屎了吧,说话这么恶心。”


    “没你们恶心,跟人道个歉要你们命的,看着就像家里没爹没妈的。”


    “你他妈有病是吧!”


    凌冬着急地拽着甚夏,他努力张开眼,勉勉强强能看清甚夏。视线里的甚夏非常模糊,他看不清甚夏的表情,恐惧油然而生,他努力张开眼睛,可他就是看不清甚夏。


    他呼吸骤然急促,甚夏的手已经抬了起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去想这些的了,他得拦住甚夏。


    他抓紧甚夏的胳膊后退,脸上发烫的刺痛不知何时已经深入到了他的脑中,他原以为头疼和头晕是只有发烧才会产生的症状。


    他张口,努力将自己哽咽颤抖的声音编织成清晰的话语:“好了,甚夏……好了,我没事。”


    不要冲动。刺痛挠着他的太阳穴,凌冬没能说出更多的话。他的个子比甚夏高一些,但是由于他此刻姿势的问题,他得稍微向上抬头,才能看清甚夏的脸。甚夏低头,轻声问他:“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好?”


    哪里都不好。凌冬没有说出口。他很害怕,因为他一直看不清甚夏,哪怕甚夏的脸已经在他眼前变得清晰了很多,可他还是感觉有点模糊,他不知道他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凌冬偷偷地瞄向对面那群男生,其中一个男生被驼子拼命拽住了,他是这个团体的领头人,外号叫“飞哥”,其实他本名叫“飞鸽”,他觉得这名字蠢得要死,就把“鸽”改成了“哥”,根据声音来判断,刚刚跟甚夏吵起来的就是这位“飞哥”了。


    看不清……凌冬恐惧地往远处看。那些原先清清楚楚的东西此刻那么模糊。他抓紧了甚夏,无法控制住的害怕如潮水涌向心头,他将头埋得很低,眼泪再一次汹涌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难道以后他再也看不见了吗?难道他要瞎掉了?


    “我好害怕……”他对甚夏小声地说,“我看不清……”


    甚夏愣住了,可恐惧已经完全攫住了凌冬,他无法去注意到甚夏的反应。


    他听到了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哎,这事我们的确理亏,凌冬也说了没事了,你也别那么生气了,别闹得那么难看,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甚夏呼吸变沉了,似乎在压抑什么。


    没过几秒,他忍不住了:“去你们的!”甚夏抱紧凌冬,凌冬立刻意识到不对,但他没能阻止甚夏。


    甚夏破口大骂:“你们真是没爹妈养的孤儿,合着还委屈上了?不是故意的,哦哟哦哟,说得好委屈,你们待会儿出门被车撞死我也说司机不是故意的,人家没看到啊!怎么能怪人家呢?你们真的是一帮畜生,狗杂种!”


    凌冬拽着激动的甚夏,他不顾大脑传来的刺痛和眩晕,揪着甚夏的手就快步离开操场:“去找老师!”他对甚夏说,“别跟他们理论了,我们去找老师!”他握紧甚夏的手,那群男生激烈地辱骂和叫嚣声在身后此起彼伏,凌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必须带甚夏走,他们会打起来的。不行,甚夏不能跟他们打架,他们人太多了。


    幸好他们没跟上来,甚夏骂完了那几句后也安静了,一路默默地跟着凌冬。


    “眼睛……怎么样了?”甚夏小心翼翼地问。


    “看不清……”听到这细微的关心声,凌冬忍不住抽噎了,“只能看清近的地方,远一点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停下脚步,眼泪鼻涕一块淌了下来,他捂着脸嚎啕大哭:“怎么办?我好怕,我的眼睛会不会坏掉?我的眼睛好痛,头也好痛。”


    甚夏赶忙抱住他,轻声细语地安慰他:“不会的,过一会儿就会好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你别……”他抽了一口气,声音也哽咽起来,“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们待会儿就去医院看,不会瞎掉的。”


    “妈妈知道肯定又要骂我了。”凌冬将头埋在甚夏的肩膀上,泣不成声,“可是我什么都没干……”


    “是他们的问题,他们就是一帮没爹妈养的孤儿,素质这么低!你以后别跟他们玩了。这不是你的错,别怕,你担心妈妈说你的话,我就去找章老板,我让他带你去医院,他肯定会帮我们瞒着的。”


    “……嗯。”


    因为午休,教学楼外的区域寂静无人,凌冬就靠在甚夏身上放声大哭,直到他逐渐发现眼前看到的景物没那么模糊了,恐惧感才稍微退却。


    凌冬止住眼泪,甚夏见凌冬的情绪缓和,又开始逗他:“你的眼睛红红的,像个笨兮兮的兔子。”


    凌冬哭得浑身疲累,只轻轻地打了甚夏的手背一下:“走吧,我们去找老师。”


    午休时间早就到了,老师也正着急地找他们。当看到凌冬的情况后,她被吓了一大跳,赶紧问了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后,她就立刻召集学生把那几个男生叫了过来。


    凌冬警告甚夏:“待会儿别跟他们吵,不要骂人,不然被老师逮住了就会说你的。”


    甚夏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不过见到那几个男生后,他还是朝他们偷偷摸摸做了个张牙舞爪的鬼脸嘲讽。飞哥没忍住,当场爆了一句粗口,却立刻被老师的威压吓得噤声。甚夏捂着嘴在旁边偷偷笑,看到这一切的凌冬完全没脾气,甚至没忍住,无奈地笑了一小下。


    嗯,只有一小下。


    那几个男生果不其然被叫了家长,也被老师按头给凌冬道了歉,大仇得报,甚夏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但他没有就此作罢,而是跟凌冬的班主任交涉起来。


    由于凌冬受伤了,老师准备叫凌冬的家长过来。甚夏编了个谎,他撒起谎可谓信手拈来,也得亏甚夏是凌冬的邻居,甚夏告诉老师凌冬的爸妈都出差去了,甚夏的父亲可以带凌冬去医院。


    凌冬班主任当然不知道甚夏父亲的真实情况,甚夏要到老师的手机后,就把电话打给了零食店的章老板,他是走出办公室打的电话,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他把事情原委以及凌冬希望不被妈妈知道的想法都告诉章老板,拜托他来装成甚夏的父亲带凌冬去医院。章老板非常了解这俩小孩,立刻答应了,他让他们等一会儿,他马上就来接凌冬去医院。


    就如甚夏所说,章老板果然帮凌冬瞒住了这件事,医院的医生告诉凌冬他的眼睛没什么事。只是球砸在了靠近眼睛的地方,导致眼睛受压迫,但并不严重,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凌冬才终于呼出一口气,医生叮嘱凌冬以后玩球类运动千万要小心,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导致眼部受损,只是凌冬比较幸运。


    凌冬从医院出去后,就让章老板给老师打了电话,他额外拜托老师跟甚夏说一声他没事了。


    等他回到学校,已经是临近放学时间了,他没有回教室,而是在外面一直等到了放学,之后就去了甚夏的教室。


    “不错,去了趟医院看着人都精神了。”甚夏打量着凌冬,确定凌冬已经没事了,语气也变得轻快了,“我跟你说,你走了以后我还去了趟办公室,刚好看到那帮孙子被他们爹妈骂,看得我爽死了。要不是上课了,我还想在外面等他们出来嘲笑他们两声。”


    “你可别拉仇恨了,你今天都快把我吓死了。”


    “我?”甚夏指着自己,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你这么骂他们,我真怕他们收不住气揍你。”


    甚夏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还在嘚瑟:“来就来,我打得他们叫我爹。”


    “得了吧你。”凌冬捶甚夏的背,“就你这小身板,感觉我都能撂倒你。”


    这一拍凌冬用了点力,为的就是让甚夏认清自己。甚夏一个踉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看来是认识到这个残酷的现实了。


    “不行,从明天开始我得每天锻炼身体,早晚我要把他们全都干趴下。”甚夏弯着手臂,秀着自己一点肉都没有的胳膊。


    甚夏话是这么说,实际上第二天,甚夏仍然是跟凌冬一起走去上学,再一块走回家,压根没看出来他要锻炼身体的想法。甚夏煞有其事地跟凌冬说,他在家里可是每天都在跳绳。


    不过,甚夏是越来越积极地问凌冬有没有变强壮,这频次比往常高多了,几乎是一天一次的程度。凌冬没见他变高变强壮多少,只觉得他一天比一天聒噪。


    自从凌冬被足球砸脸这个事发生后,班里对凌冬的氛围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凌冬没有直接表现出跟那群男生的疏远,但就连原先关系还不错的驼子,凌冬也不怎么交流了。而每次甚夏来找他出去玩的时候,凌冬就发现班里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


    “这不凌冬的小老公吗?”最先这么说话的便是之前脾气最爆差点跟甚夏打起来的飞哥。


    其实以前他就喜欢这么调侃凌冬跟甚夏,但那会儿只会在凌冬跟前偶尔说,就好像只是个玩笑话。飞哥家境不错,自己就有一部手机,他家里对他约束很少,他特别喜欢显摆自己从网上知道的东西。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当着全班的面故意将这些恶劣的话说得非常大声,然后哄堂大笑:“他们要去搅基咯!”


    凌冬网络上得多,早就听过同性恋。也知道这群男生话里的恶意,他只觉得这帮男的真是无聊,他自己早就不去在意那件事了。


    凌冬跟驼子的关系僵持了一个月。直到有天午休,凌冬主动转过身问驼子要不要和他打把井字棋,他们的关系才终于缓和。


    凌冬是个不记仇的,与其说不记仇,而是他觉得没必要,合不来的人就不合,过去的仇过去了就可以一笑泯恩仇,没必要一直记恨别人。哪怕是曾经被他揍过的同桌,如今双方也已经握手言和。对于凌冬来说,只要一起玩得开心就行了。


    甚夏就没那么大度了。凌冬认识不少同龄人,也见过不少人闹矛盾吵架,但是甚夏绝对是他认识的人里最记仇最锱铢必较的。以前有一次,甚夏来找他,当时他和同桌刚回教室,甚夏看到他的同桌,就突然拽着凌冬,佯装意外地对凌冬说,你同桌居然没有被退学。害得凌冬跟他的同桌都一脸懵逼,独留甚夏一个人在那笑得前仰后合。


    凌冬早就忘了这回事,直到甚夏把以前的事又说了一遍,凌冬才想起来原来一年级的时候还发生过这么一回事。


    更好玩的是,他可怜的同桌至今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班里散播他要退学的不实言论的——毕竟罪魁祸首都不在他们班。


    明明甚夏都没跟他同桌闹过实质的矛盾,可他同桌给甚夏留下的坏印象却整整持续了三年都没消去,甚夏的记仇可见一斑。


    所以在知道凌冬又跟驼子关系缓和后,甚夏又开始不停跟凌冬叨叨,最主要的内容就是他可以跟驼子玩,但是绝对不要太亲近他。如果驼子又让凌冬跟那帮孤儿玩,凌冬绝对不要答应。不过甚夏只提醒了这一次,他没打算影响凌冬交友。


    如甚夏所言,后来驼子果然邀请了他好几次,希望凌冬能不计前嫌跟他们一起玩,凌冬都拒绝了。驼子是个好朋友,但是他的朋友不是适合凌冬的朋友,凌冬可以跟他们进行友好地相处,却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痛快地玩耍了。


    时间轮转一个又一个季节,就像这逝去了就永远无法挽回的过去,凌冬与驼子也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最初写的足球砸脸剧情是发生在三年级的,后来考虑到人物关系的递进变化,感觉还是把剧情提到生日以后更好,于是稍微大改了这章的时间线。


    冬冬你没发现小夏记的仇都跟你有关吗ヽ(?ω?。)ノ


    谁欺负了我们小包子我们小猫就会凶巴巴地炸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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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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