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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作者:不发脾气只发财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凛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他并未立刻松开手,反而收紧了臂弯,将怀中这具温软又脆弱的身体箍得更紧了些,清晰地感受着她因恐惧而加剧的颤抖。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如同陈年的烈酒,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磁性,可仔细听去,那深处却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冰冷,“有本王在。”


    他抬眸,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庭院中那几具尸体,以及洞开的、一片狼藉的院门。他带来的玄甲卫早已无声散开,如同最精密的机器,迅速封锁现场,检查尸体,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声响,将地上的血腥与混乱尽数隔绝在身后,形成一个无形的、肃杀的保护圈。


    “李敖。”萧凛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雪。


    一名身着玄甲、面容冷峻的将领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末将在!”


    “查。”一个字,言简意赅,却带着千钧之力,“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为何追杀一个弱女子?天亮之前,本王要答案。”


    “遵命!”李敖沉声应道,没有半分迟疑。


    吩咐完,萧凛的目光才重新落回怀中的沈昭脸上。他微微低下头,兜帽的阴影几乎将沈昭整个笼罩。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喜怒。


    沈昭像是被他的气息惊到,身体又是一颤,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地抬起眼,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受惊的蝶翼:“民……民女沈昭……字明微……”声音细若蚊呐。


    “沈昭……”萧凛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他深邃的目光在她苍白却难掩精致的小王爷脸上逡巡,掠过她犹带泪痕的眼角,最后停驻在她右手那几道明显的、被琴弦割破的血痕上。


    “手怎么回事?”他问,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询问。


    沈昭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身后,却被萧凛更快地捉住了手腕。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指冰冷而有力,如同铁钳,轻而易举地阻止了她的退缩。


    “琴……琴弦断了……”她小声啜泣着解释,声音带着委屈的哽咽,“想弹首曲子定定神……可……可心里害怕……手上失了力道……”她说着,似乎又想起了方才的恐怖遭遇,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萧凛捏着她纤细的手腕,指腹隔着薄薄的手套,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和冰凉。那几道伤痕并不深,却在她过分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他垂眸看着,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探究。


    “害怕?”他低低地重复,语气意味不明。拇指的指腹状似无意地、带着一丝安抚意味地,轻轻摩挲过她手腕内侧最细嫩的肌肤。


    那触碰带着手套粗糙的纹理,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沈昭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她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冷意和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攻击本能,任由那冰冷的指腹在自己手腕上流连,脸上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惊魂未定的模样,泪水无声地滑落。


    “嗯……”她细声应着,带着浓浓的鼻音,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甚至试探性地、无比依赖地,将额头轻轻抵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汲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萧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怀中少女的依赖是如此自然,如此脆弱,带着一种全然交付的信任感。


    她的发顶就在他下颌处,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少女特有的体息钻入鼻端。她的颤抖似乎也因为这依靠而平息了一些。


    然而,那手腕上残留的、属于断弦的粗糙触感,以及庭院里那几具死状诡异、身中奇毒暗器的尸体……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截然不同的故事。


    矛盾。极致的矛盾。


    危险。诱人深入的危险。


    萧凛眼底的墨色翻涌,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海。他非但没有推开这主动的靠近,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嵌入了自己怀中。玄色的大氅张开,将她单薄的身体完全裹住,挡住了外面肆虐的风雪。


    “来人。”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沉,“将沈姑娘,带回王府。”


    命令下达,不容置喙。


    李敖立刻应声:“是!”


    沈昭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到了,在他怀里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带着一丝茫然和无措:“王……王爷?”


    “这里不安全。”萧凛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从今日起,你暂居摄政王府。”


    不是询问,是宣告。


    他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转而用那只戴着麂皮手套的手,略显粗粝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拭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随意。


    “把眼泪擦干。”他看着她那双依旧水汽氤氲的眸子,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命令的安抚,“本王这里,不需要无用的泪水。”


    沈昭的身体在他怀中微微僵住,随即又放松下来。她顺从地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遮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冰冷锐利的光芒。


    “是……谢王爷……庇护之恩……”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感激,细弱蚊蝇。


    她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任由他玄色的大氅将自己完全笼罩,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她那只染着血痕、曾被琴弦割破的右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感受着方才那冰冷手套下传来的、属于顶级猎食者的力量与危险。


    猎物,终于踏入了她精心布置的陷阱中心。


    只是,谁是真正的猎人,此刻犹未可知。


    风雪之中,玄甲骑士沉默地护卫着。萧凛抱着怀中“柔弱不堪”的少女,翻身上马。


    乌骓马一声长嘶,载着两人,在漫天飞雪中,踏着朱雀长街上尚未凝固的血迹和雪泥,朝着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与最深黑暗的摄政王府,疾驰而去。


    摄政王府。


    这座府邸占据了京城最核心的位置,紧邻皇城,其规模之宏大、气象之森严,甚至隐隐有凌驾于宫禁之上的威势。


    高耸的朱红门墙如同沉默的巨兽,俯瞰着脚下的芸芸众生。门口两尊巨大的石狻猊怒目圆睁,獠牙毕露,在风雪中更添几分狰狞肃杀。


    玄甲卫如同黑色的潮水,簇拥着主人的车驾无声地涌入侧门,厚重的府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外界的风雪与窥探。


    府内是另一番景象。


    亭台楼阁,飞檐斗拱,无不精雕细琢,气派非凡。然而行走其间,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烟火暖意。


    雕栏玉砌之间,弥漫着一股冰冷沉肃的气息。仆从侍卫皆身着深色服饰,行止间悄无声息,面容刻板,眼神锐利如鹰隼,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冰冷和警惕。


    偌大的王府,静得可怕,只有靴子踏在清扫干净的石板路上发出的单调回响,以及呼啸的风声在空旷的庭院间穿梭呜咽。


    沈昭被安置在王府西侧一处名为“漱玉轩”的独立小院。院如其名,精巧雅致,回廊曲折,引了一弯活水环绕,池边几株老梅在风雪中虬枝傲立,枝头已绽开点点红苞,暗香浮动。


    室内陈设更是极尽奢华,紫檀木的家具泛着幽光,博古架上陈列着价值连城的玉器古玩,鲛绡帐幔,云锦被褥,暖炉里燃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温暖如春,熏香袅袅。


    然而,这看似精美舒适的“金丝笼”,处处透着无形的禁锢与窥视。


    院门外,两名玄甲卫如同铁铸的雕像,寸步不离。院内的侍女仆妇,表面上恭敬温顺,低眉顺眼,但沈昭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们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刻板的规律,眼神更是锐利而警惕,时刻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任何细微的异常都会被迅速捕捉、上报。


    这里没有“意外”,只有无处不在的掌控。


    沈昭坐在临窗的暖炕上,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王府准备的簇新藕荷色锦缎袄裙,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春杏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进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姑娘,您快喝点参汤压压惊,暖暖身子。”春杏将汤碗放在炕几上,声音压得极低,“这王府……真是吓死人了……外面那些侍卫,眼神跟刀子似的……”


    沈昭没有碰那碗汤。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风雪依旧,漱玉轩内的梅枝在风中摇曳。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和摄政王带来的巨大威压,都只是过眼云烟。


    “王爷……待姑娘真是看重。”春杏见她沉默,又试探着小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这漱玉轩,听说除了王爷自己住的‘凌渊阁’,就属这里最好了……”


    沈昭终于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春杏一眼。那眼神并不锐利,却让春杏瞬间噤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祸从口出。”沈昭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里,多看,少说,最好……什么都别想。”


    春杏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是……是,奴婢知道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女恭敬的通报:“王爷。”


    春杏吓得浑身一抖,慌忙退到角落,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


    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


    萧凛走了进来。他已经脱去了沾着风雪的大氅和厚重的朝服,换上了一身玄色暗云纹的常服,腰间束着玉带,更显得身姿挺拔如松,气势迫人。


    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进门的一瞬间,目光便精准地锁定了暖炕上的沈昭。


    他手中拿着一只小巧的、通体莹白的玉盒。


    “王爷。”沈昭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动作间带着显而易见的虚弱和惊惶。


    “坐着。”萧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几步便走到炕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沈昭完全笼罩。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沉水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硝烟味,或许是刚从某个杀伐之地归来?瞬间充斥了沈昭的感官。


    他并未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放在膝上、依旧缠着素帕的右手。


    “手。”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沈昭微微一颤,依言缓缓抬起右手,解开那方素帕。几道伤痕暴露在温暖的空气和对方审视的目光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红肿未消,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萧凛的目光在那伤痕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幽深难辨。他打开手中的玉盒,一股清冽的药香瞬间弥散开来。盒中是色泽碧绿、质地细腻如膏脂的药膏。


    “这是宫里的‘碧凝霜’,生肌祛疤有奇效。”他语气平淡地解释,随即做了个让沈昭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直接在炕沿坐下,然后伸出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指,用指腹蘸取了一点冰凉的药膏。


    沈昭的身体瞬间绷紧!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萧凛更快地用另一只手牢牢扣住了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极大,带着不容置疑的禁锢感,将她纤细的手腕牢牢固定在他面前。


    “别动。”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沈昭被迫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蘸着碧绿药膏的手指,带着手套残留的粗糙感,无比直接地、甚至有些粗鲁地,涂抹在她敏感的伤口上!


    “嘶——”冰凉的药膏接触到破损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沈昭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瞬间蹙紧,眼中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紧了苍白的下唇,才没有痛呼出声。


    萧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也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在那些细长的伤口上用力涂抹、按压,仿佛不是在处理一个弱女子的伤处,而是在打磨一件器物。药膏的清凉很快被伤口被按压带来的、更强烈的灼痛感取代。


    沈昭痛得指尖都在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被迫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离得如此之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以及下颌处那道冷硬而性感的线条。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这根本不是上药,而是一种试探,一种惩戒,一种无声的宣告——宣告他对她身体的绝对掌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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