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烽字营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一百,两百……一千!宁司鸢的战力非但没有被消磨,反而越战越勇。她的目光狠绝冷冽,没有一丝怜悯,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冷漠地收割人头。
“她,分明只是一个女子,却让整个战场都充满了肃杀之气。”何奎神情凝重,遥望战圈中心的宁司鸢,长矛翻飞,真气迸发,将敌人击飞数米之远。
陆尻点头道:“传闻此女不能习武,可眼下看来,我们都被骗了!烽字营怕是要经历一番苦战了。”
宁司鸢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每一步都踏着敌人的鲜血,每一次挥枪都带着对逝去亲人的哀悼。脑海中,祖父、姑姑、父亲,以及夏州的将士和百姓,他们的脸孔,如同一幅幅凝固的画卷,挥之不去,深深刻在她的心头。
她大喝一声,声震四野,长枪犹如闪电般划破空气,下一瞬刺穿数名敌人的胸膛。她的眼中没有怜悯,只有滔天的杀意。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宁司鸢的脚下,尸体堆积如山。
陆尻有些急道:“如此下去迟早会轮到我们。”
“陆兄……”何奎原以为宁司鸢也会像宁远周一样,杀一会儿便会力竭,谁知,区区一女子,竟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战斗力。他神色凝重:“此地不宜久留。如今龙脉坍塌,你我也算完成了任务。”
陆尻点点头,道:“此时撤离应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你我还要送帝京的俘虏去矿山,这该如何是好?”
他们的任务除了毁掉龙脉,还有就是将关押的俘虏押送去矿山,充当劳役。何奎咬了咬后槽牙,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保命要紧。”
陆尻听后有些为难,“可是何兄,这样你我也是会掉脑袋的啊!”
何奎沉默片刻,道:“那便带上夏台里的重要犯人,还有宁老夫人,她可是此女的祖母。”
二人既不想抗命,也不想死在帝京,今夜所见所感实在太匪夷所思。然而,最令他二人感到恐惧的还是,那根埋藏在他们身体里的头发丝,如同无形的毒药,随时都有可能夺走他们的生命,成为他们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至于烽字营……就让他们替我们拖住此女。”他微微顿了下,眼中闪过一丝狠绝,“若是上面问起来,你我就说是在地宫中遇袭,后面的如实说即可。”
“好。”二人一拍即合,眼下也唯有如此。他们都清楚,这个谎言也许在将来的某一日会被戳穿,但是此刻,他们必须这样选择。
半个时辰之后,宁司鸢收回长枪,夜风中,她的长发随风飘扬,枪尖仍在滴着血,战场上只剩下她一人,烽字营的人已被她杀得一干二净。
她的目光看向那三具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尸体,而后小心翼翼地从每一堆灰烬中拾起一些,分别用手帕包裹起来。做完一切,她轻盈地跃上一匹骏马,调转马头,朝帝京疾驰而去。刚刚,就在她收割烽字营众人的首级时,也将何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
此时,原本戒备森严的夏台,已看不到任何敌人的影子,空空如也,而里面的牢房却爆满。因为就在不久前,那些侵略者仅带走了夏州的重要人物便匆匆离开,将那些价值不大的人赶到牢房。牢房内的夏州人,一个个蜷缩在冰冷的石壁下,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连最后一丝生机都被抽离。那些侩子手,显然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如今夏州大势已去,国破家亡的阴霾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头,他们的命运似乎已被无情地书写,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死亡。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沉重得让人窒息。他们相互依偎,试图从彼此的体温中寻找一丝温暖和安慰,仿佛那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依靠。
“完了,这回我们是真的完了。”一个老人的声音沙哑而无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哎……”
“是不是我们的援军来了,将他们打跑了?”有人这样道。
“难道是刚刚那个自称郡主的女人给他们打跑的?”有人似有猜测地道。
众人闻言顿时燃起了希望之火,倘若真有人来将这些人打跑了,那他们也该有救。“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既然是这样,那为何她迟迟不来救我们?”所有人听后也觉得有理,那些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可是始终不见有人来救他们,或许刚刚那个,又是白白送了命。毕竟,五境将军的宁将军,都没能挨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力竭被擒了,更何况是那娇生惯养的郡主,还能比宁将军厉害?
“刚刚她说她是什么来着?”有人后知后觉地问。
“仪郡主,就是那个死了多年的病秧子郡主。”说完,众人均是一愣,随即赶到无比的沮丧,“已死之人,我们竟还期待她能来救我们,真是痴心妄想,除非她从坟墓里爬出来。”
闻言,众人感到一阵恶寒,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
“杀千刀的畜生,他们毁了我们的家园,残害我们的亲人,如今又把我们丢于此,自生自灭!不得好死啊!老娘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女人忽然哭嚎着大骂,心中满是愤愤与不甘,她的丈夫和兄长均被那些人杀了,她每日不仅要给那些人做饭,还要忍受来自那群人的调戏。本以为如此便能换得一线生机,谁知,那些人根本不把他们当人,说丢下便丢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人都沉积在悲伤和绝望中,越来越多的女人在抽泣,老人们在唉声叹气,如今帝京的男人已经死绝,剩下的几乎全是老弱妇孺,上位者又被带走了,根本没有人会来救他们,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被活活饿死。
然而,在这绝望的深渊中,一个妇人颇为冷静地站起来,道:“不,大家不能就这样放弃,至少此刻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她走到门口晃了晃那足有手臂粗细的栏杆,后又来到墙边寻找,众人见她这番操作甚是奇怪,不禁问她,“柳娘子,你在找什么啊?”
柳娘子在牢房里转了一圈,三面墙皆没有松动的迹象,她又回到木头栏杆处,“找出口。”
“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夏台每年都会维修,围墙足有三层砖那么厚,我们是出不去的……”有人将柳娘子最后的希望打碎。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听到铁链被金属削断的声音,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那人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高大。她白衣浴血,眼神清澈,手中握着一杆长枪,如此单薄的身影,此刻竟如同破晓的曙光,给这绝望的牢房带来了新的希望。
“大家赶快逃命去吧。”她的声音很温和,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宁司鸢手中长枪,如同寒夜中的一道闪电,斩断了一间又一间牢房的锁链。
两万多百姓,并非全部关在夏台。他们有的被关在柴房,有的被关在笼子里,也有被关在一间大屋子里,还有仓库和水牢,极其分散,宁司鸢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将人全部救出。
可是百姓们在被放出来以后并没有全部逃命,而是有一部分人远远地跟在宁司鸢的马后。
“大家为何不逃,反而跟着我?”宁司鸢再次调转马头问。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百姓们只是用一种迷茫而又无助的眼神望着她,国破家亡,他们已是无家可归,又能去往何方?至少跟着宁司鸢,他们还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宁司鸢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不忍,也有无奈:“大家不要跟着我,我还有要事,不能与大家同行。”
但依旧无人说话,他们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宁司鸢的目光在这些百姓脸上一一扫过,心却如同被细针扎了一下,刺痛而复杂。曾经帝京的百姓,近二十万人,如今翻遍整座城,只剩下这区区两万多人,几乎全是老弱妇孺。三军驻扎的地方,妇女们在刚被救出来时,衣不蔽体,可以想象之前他们经受过怎样的对待。这些百姓的迷茫和无助,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家园,更是因为他们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希望。
就在宁司鸢无计可施之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他来到宁司鸢的面前,微微一礼,“姑娘对我等有救命之恩,您的话我等自当遵从,可是如今夏州到处都是敌军,我们这群人又能逃去哪儿?”
去哪儿?宁司鸢确实没有想过,这样一群人能去哪儿?帝京城内城外皆是尸体,一旦雪融化,尸体开始腐烂,将会产生瘟疫。到时,会更加难。而此时的三军主力,正在赶往玉峡关、玉宸关、玉谷关的路上,如此看来,便只有玉门关最安全。“大家沿着玉门关的方向撤离至关外,途径城市尽量绕开,那些地方发生过战争,尸体未经处理不久后将会产生瘟疫,因此……”
[加油][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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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