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关于这个男人到……
关于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除了恋爱脑的颜文晟以外,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关注。
毕竟他只是一枚被偶然挑中的棋子,哪怕心有不甘也翻不起任何风浪。
当年他们定好了计划, 只差一个人选,而嘉宁郡主从宫内出去的时候, 正好撞上了当时正在被一位年长勋贵欺侮的宗室子弟, 于是起了大概是这辈子唯一一点恻隐之心。
虽然没得到什么好结果,但也总没有把事情搞砸。
“退下吧。”
凌北辰故意的唠唠叨叨终结于开始不耐烦了的谢明瑶。
她对着皇帝的语调虽不耐,看着嘉宁郡主的目光却柔和:“嘉宁在本宫身边长大,又与长安交好,本宫一向视你如半个亲生女儿。若受了什么委屈, 会有什么不足尽可以来找本宫。”
自打嘉宁郡主嫁了人, 这样的敲打几乎就会在每年大大小小的不同宴会上出现。
或者一次,或者多次。
这些宠爱仿佛都是突然冒出来的, 又仿佛是某种刻意的补偿。
毕竟之前只听说这位丞相独女艳冠京城,可没听说帝后对她有多么宠爱。
只是个中道理,虽被人多方猜测,却终究不可能为人知了。
嘉宁郡主依旧不急不缓地行礼、退下。
长安公主忽地拔高了声线:“嘉宁!”
嘉宁郡主下意识的抬头,直直的对进那双清亮的眸子里。
长安公主却没有再说话。
只有那双眼睛, 似蕴藏着千言万语。
同情?怜悯?
亦或者是炫耀?羞辱?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在乎了。
清丽的丝竹之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冲淡了一室尴尬的氛围。
几个身着青衣身姿曼妙的女子缓缓上前, 水袖舒展, 腰肢如柳, 娇而不妖。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不少自诩清雅的文人墨客都忍不住击节赞叹。
隔着纱帘却依然显眼的圆滚滚的身体恭敬地伏在地上,令陆景和无比耳熟的声音带着谄媚:“臣前些日子在乐坊寻得了这么几位舞乐高超的佳人, 今日特来让她们与陛下献艺。未曾上报,还望陛下恕罪。”
凌北辰黑眸间看不出情绪。
任谁都知道他不近女色已经很多年了,如今陈鹤松特意在谢明瑶难得出席的宴会上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理解他们吧。
凌北辰这人别的有没有不好说,但绝对有自知之明。
就帝后之间的如履薄冰的关系,还有什么需要别人挑拨的?
最终他也只能意味不明的说一句:“这技艺的确是高超,陈尚书有心了。”
无罚也无赏。
陈鹤松便如同得了什么天大的欢喜一样高高兴兴的退下去了。
“你说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凌燕南悄悄问坐在一旁的哥哥。
他可不相信陈鹤松搜罗了这么些有才有貌的美人就只是单纯为了这一次献艺。
可是说他是打着把这些美人献给凌北辰的主意又不像,何况谁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凌雁北冷了脸,并未直言,只道:“这两天注意点。”
像这些能入宫献艺的女子,出入宫门前后都有严格的流程,同时为了防止传递消息,献艺结束后都是要扣留几天仔细搜查的,这个流程同样极为严格且复杂。
也就是说这些女子至少还会在宫里停留三到四天。
所以说他们会被严格看管,可是腿长在人身上,只要有人有心安排,想要出现在哪里还是很简单的。
就算凌北辰的龙榻他们送不上去,可宫里现在不还有这么多能送的人的吗?
凌雁北越是想到这里,脸色就越难看。
说来也有意思。皇宫里一年到头基本上只有皇帝一个真正的男人,剩下的除了太监就是侍卫,奴才都是不算人的。
可偏偏就赶着这几天来了一群身份尊贵的外男,短时间内还都不会搬走。
陈鹤松偏赶着这个机会,顶着凌北辰的不快往宫里塞美人,只能打的这个主意。
凌雁北其实并不怎么担心他们会中招,但是这并不耽误他生气。
“景和,想什么呢?难道是有喜欢的?”顾尘客笑着拍了拍正在发呆的陆景和。
其实他心里是很紧张的。
他第一个儿媳妇不会要诞生在一堆npc戏作里吧?
那他宁愿是……啊!
千秋月同样很紧张,都顾不上反击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难以言喻的眼神了。
陆景和被两道灼热的目光两面夹击,连忙回神道:“不是。我又不喜欢女人。就是看见陈鹤松,我总觉得好像自己忘了点儿什么”
两人大大的松了口气,豪爽道:“那没事,慢慢想,总能想起来的。”
说了和没说一样。
陆景和实在懒得搭理这两个莫名其妙变成幼稚鬼的家伙,努力从自己记忆里翻上翻,最终翻出来了一道瘦弱的身影。
“赵巩!”
陆先生激动的右拳猛捶左掌心。
自打他进宫以来就把这人忘了个干净,明明他还想过要帮人家平反来着。
“……”
“……”
然而面对他的惊讶,周边两人的表情和反应十分统一——面面相觑,然后一脸呆滞。
两人都没经历过院门前的那场尴尬,又都是目下无尘,眼里只有陆景和一个人的高傲性子,所以对这个名字真的是很陌生。
……其实他俩连陆景和为什么会知道陈鹤松都不知道。
索性陆景和刚才突然反应过来,虽然有意控制,但声音依旧不是很小,足够知情人听到。
凌燕南端着酒杯,从帘子里探了个脑袋进来,笑嘻嘻地解释:“我们刚从我哥那地道里被捞出来的时候不是被安置在陈鹤松那老家伙的一个院子里了来着,离开的时候他们俩见了一面,然后景和从他手里救下来一个奴仆,那小子叫赵巩。”
这人现在浪荡的要命,临出门前嬷嬷费好大劲儿整理的衣襟散开了一半,露出同色系的浅色里衣,手里端着一支镶嵌宝石翡翠的白玉酒杯,面上染着些酒红,更显得整个人像个不知所谓的浪荡子了。
满朝上下能把话说的这么不客气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哪怕声音因为灌多了而有些沙哑,也灵活无误的进入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并被更加准确的分辨。
嚯!
不少消息不够灵通的人心里都是一震。
太子私开地道?
陈鹤松这老家伙不声不响的,竟然是太子党?
还有原来二皇子殿下一见面就和太子殿下打架竟然是因为这个。
以及,传说中的陆景和原来真的是个终极圣母……
就这一会儿,甚至已经有些脑子快的回想起来了赵巩这个名字曾经的出处,并且在怀疑自己会不会认错的可能性中思考起了弹劾陈鹤松的可能性。
一脑三用真的是很忙了。
陈鹤松刚坐回席面上,脑袋上的冷汗还没擦干净,又哗哗的流了下来。
不会要这么不给面子吧?
当然,陆景和并不是那种人。
哪怕以他现在的这个地位,把资料片念出来,不用半点人证物证就能给赵家翻案,但他依然没有准备这么做。
虽然大家都觉得小陆先生是圣母,但小陆先生其实不是。
或者说陆先生比较尊重赵巩的个人意愿。
人家都说了要自己报仇,他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所以面对其他人的询问,陆景和只是笑道:“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我来得急,也没来得及安顿他,还怕他过得不好。”
众人一听这顿时就该倒地的倒地,该放心的放心了。
得,这位菩萨心肠的爷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谁不知道他那一伙子随从直接拉哪儿去了,还能有人给他的人脸色看不成。
提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起另外一个人了。
凌燕南四下张望着,愣是没看到那个一向和他一样嚣张跋扈的人影。
赵锐呢?赵锐怎么没来?
要是说别的纨绔子弟不来,还有可能是被家里长辈打断了腿,可赵锐……他也没有这个先天条件啊,他爹还在边疆没回来呢。
“咳。”谢明瑶身旁的大太监凑近了他,悄声道,“赵世子昨天出了宫,就被工部侍郎家的刘公子带着喝花酒去了……这会儿正被老太君罚跪祠堂呢。”
这事儿其实在京城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毕竟老太君对这个孙子的溺爱那是有目共睹。
不过倒也没什么稀奇。
老太君也是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最恨这些不干不净的事。
平日里放纵溺爱孙子那是一回事,赵锐放纵糟蹋自己,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才二十多就跑去喝花酒,纵然并未真正跟那些青楼女子发生些什么,可花酒里有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万一身子出了什么事,又有谁担得起?
老太君难得的狠心倒也是压住了这个顽劣的孙子,让他连这个大热闹都没来凑。
凌燕南哈哈大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那刘公子呢?”
像这种事情没道理,只罚一个吧?
大太监神秘一笑,并未明说,只是给他指了个方向:“二皇子殿下请看,那就是工部刘侍郎,刘元昊。”
凌燕南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一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说是武将都有人相信的男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
皇家的吃穿用度还是比较阔绰,席面上的桌子其实挺大的,旁人最多只能占三分之一,这位占了一半。
大太监忍着笑:“那位刘公子比赵世子还要轻上几岁,如今刚及弱冠不过二年,家中已有青梅竹马,定了亲的妻子。”
凌燕南恍然大悟,满脸同情。
懂了。
被打断腿的是这一个!
第62章 第 62 章 被罚跪祠堂……
被罚跪祠堂并不耽误赵世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毕竟老太君并没残忍到把他的随从也一并收走。
于是这位二世祖就在宫里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听着一盏茶后的实时转播。
几个功夫好的侍卫三班倒,除了天家的笑话没敢讲给他听, 剩下的一个不落,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让赵锐几番抚掌大笑。
估计万一哪天武功废了当不了侍卫, 出去说书也能挣口饭吃。
原本庄严阴沉的祠堂里因为主子的存在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
年长的老嬷嬷小心翼翼地窥探着老太君的脸色:“老夫人,老奴去提醒一下世子?”
老嬷嬷心里也有些责怪。
世子这也太放肆了。
平日里如何老太君从不过问,只是今日正生气呢,又在祠堂里, 还如此不庄重, 实在是有些……
就在老嬷嬷以为老太君是默认,正要将动身的时候, 老太君叹了口气:“算了。”
老嬷嬷停下脚步,意外又不意外。
老太君一向对世子宠溺无度,本以为这次是真的狠了心,原来还是一样。
老太君院子里的灯火熄灭了。
*
“赵巩?”
赵锐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接到了祖母睡去的消息,更是连装样子都不装了, 直接大大咧咧的盘着腿, 坐在了蒲团上。
二世祖把手上临时找来的资料翻得哗哗作响, 显然是十分不满:“好歹也和我是本家, 怎么混得这么差?”
“人在咱家不是?”二世祖脑袋突然清明了一瞬, “去把人叫过来,我看看他什么样。和我是本家又正好借住在我家,竟然混成这样,说出去都丢我的脸。”
侍卫对这位少爷想一出是一出的脑子十分无能为力。
赵是大姓, 家里姓赵的仆从多了去了,混得不行的也多了去了,怎么没见您心疼哪一个?
还不是对那位陆先生伤了心。
侍卫敢肯定,世子爷现在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一点,不然绝不会干出那些荒唐事,现在更不会在这儿干坐着。
但陪着世子爷一起长大的他却发现了苗头。
可是,世子爷追友火葬场,和他一个小小侍卫有什么关系?
……
“参见世子。”
赵巩很快就被带过来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刚躺下就又要穿好衣服来见世子。
不用听京城传闻,只看这几日府里人惊恐畏惧的态度,就能知道这位世子爷到底是个什么任务。
好听点儿叫风流潇洒,实际上就一纨绔子弟,唯一的优点大概只有不好女色,就这还被人怀疑有龙阳之好。
因此,赵巩内心既疑惑又忐忑。
在府里这几天,虽然说多受尊敬那绝对是扯淡,但也确实没人敢慢待他们。
赵巩不像玩家们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人长得不错,性格又和善,也当过奴仆,自然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
有个不错的生活条件,又有了可以交流的人说几句话,不过几天时间,人就已经养回了几分风姿,不再像刚被陆景和要过来时一样阴沉怯懦了。
赵巩知道,他们其实都只是陆景和的附带品,主人家不会重视,可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陆先生和世子爷有了不愉快?
赵巩心中百转千回,甚至升起担忧。
赵锐上下打量着他,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大大的冷哼。
长那么高,身上却没几两肉,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倒了,长得也就那样,眼睛那么大,又黑又亮,盯着人看的时候坏瘆得慌的。
赵锐绝不承认赵巩就是比他高看上去就是比他精神,除了确实是太瘦,简直无可挑剔。
而陆先生,好巧不巧,就爱这一类。
你看能留在他身边的那些玩家,除了有能耐之外,不都也长得挺精神的。
要是只看实力,现在还只能算个小号的层林尽染根本无法混入其中啊!
而赵世子嘛……
好看当然是好看的,毕竟爹妈基因给的好,但正气是真没多少,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陆先生不喜欢坏孩子。
赵巩被世子爷从头到尾一通盯,心里很慌张,面上很冷静。
主要是他明白,自己也做不了别的。
要是赵锐真和陆景和有什么矛盾,神通广大还能复活的玩家肯定没事,他就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哼!”
赵锐看没能吓住他,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道:“我听说,你和陈鹤松有仇?”
“是。”赵巩并不隐瞒,不卑不亢,“陈尚书害死在下满门,是血海深仇。”
“这么不甘心?”赵锐笑了一声,满脸不屑,“难不成你觉得,你能报仇?”
赵巩点头,干脆利落:“是。”
赵锐这回是真笑了出来。
他笑了很久,笑到赵巩手上青筋暴起,才饶有兴致地问道:“他是户部尚书,人脉极广,权力又大,你觉得你凭什么能报这个仇?暗杀吗?”
他上下打量着赵巩:“我听说你当过他奴才,他这人没什么没事,但有多惜命,你应该是见识过的。暗杀,那是不可能的。”
赵巩点头,坦荡得出乎赵锐的意料。
这人眼神坚定地说:“但我总有一天会爬得比他更好,会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让世人来评判,让他被万人唾骂。”
好样的,还是个书呆子呢,以为这世上有什么公平正义。
赵锐想笑,面对着那双坚定的眼睛,脸皮却跟僵住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好!好!好!”
男人僵硬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带着兴味的,有些残忍的表情:“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去跟陆先生说,赵巩要去边疆建功立业,我把他送去父亲那里了,让他不必挂心。”
赵巩跪伏于地,恭敬叩首:“多谢世子!”
*
陆景和接到消息已经是散了宴会以后了。
他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上吹着冷风,让因为喝了一口果酒而有些过热的脑子冷静下来。
陆先生一杯倒的属性人尽皆知,但他们是真没想到,一杯果汁似的酒都能让陆景和险些醉倒。
“我刚想到他,他就走了。”陆景和撑着额头,打了个哈欠,“也好。边疆是个好地方,又有赵元帅的庇护,只要他勇猛,总能有个好出路。”
“他那个小身板,勇猛只怕是不可能了。”凌燕南笑道,“不过听说他获罪之前学识不错,熟读兵书的话,估计也能是个小军师。”
不用上那绞肉机般的前线,又能建功立业,这岂不更好?
陆景和虽如此想着,却没说出口。
他的想法是人之常情,但在场的武功一个比一个高,顾尘客早年也是位勇猛的大将,只怕都会更欣赏热血男儿。
凌雁北轻笑一声,倒是替他说出了口,惹来凌燕南飞过来的一眼不屑。
当然,不是对他的。
眼看着陆景和又没了声音,众人也不在意,只当他是又没精神了。各自三三两两的在冰凉的冬夜风里轻声聊着天。
寂静的长街上,抬轿子的侍卫一步一步走得又稳又心惊胆战——能不吓得慌么,除了陆景和在轿子上,其他人哪怕太子殿下都在和他们一起步行啊!
玩家们倒是挺精神的在交流消息,陆景和也在他们口中得以窥见赵巩离开的全貌。
当然,赵巩和赵锐的私人交谈他们并不得而知,只当是世子爷突发奇想问了,赵巩回了,两人一拍即合。
“陆先生睡了。”
某一个抬眼,橘子洲头看到了歪倒在靠背上的陆景和,轻声道。
陆景和一向身体不好精神不行,今天又喝了酒,早睡在大家意料之中。
凌燕南手里拿着没送出去的披风,又好气又好笑:“我就说在偏殿歇下吧。就这还非要出来吹风,也不怕着凉。”
获得了优先权,丝毫没给老父亲让路的千秋月满脸淡然:“他一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没什么确切的认知。”
凌燕南无奈道:“这倒是……”
心情不好的老父亲补刀:“况且,他非要出来,你难道拧的过他?”
拧不过。
凌燕南心知肚明,所以才更无奈。
到底怎样才能让这个人学会爱惜自己啊?
玩家听着大佬NPC们对陆景和的批斗大会,弱小可怜又不敢做声,不过不耽误他们背地里讨论。
【《盛世》玩家1群(2000/2000)】
[橘子洲头]:大佬们又在宠溺脸了,好撑……
[月下独酌]:+1
[忘忧草]:谴责陆先生不懂得爱护自己的身体,我一百个赞成,但这个表情……他们真的实在谴责吗???
[空里霜]:这是个好问题,我无法回答,下一个
[柠檬酸]:……我拒绝回答→_→
[吴钩月明]:谁去看看那个叫赵巩的NPC和户部尚书陈鹤松?我感觉他们肯定还会有后续任务。
[橘子洲头]:嗯,吴钩这次干得漂亮,逃避可耻但有用。
[月下独酌]:叫几个西北那边的玩家盯着吧,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橘子洲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唱妇随吗?
[忘忧草]:我觉得行。这俩人这纠葛,一看就至少藏着一个支线。
[柠檬酸]:我也有几个兄弟在那边,正好刷军营里出不来了,所幸任务挺多,等级还行,也算是个小头头了,回头让他们一起?
[吴钩月明]:行,回头让他们自己联系。
[橘子洲头]:啧,怎么都专心讨论上任务了,还没影儿的事,来聊八卦啊!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顾盟主也不太对劲,那眼珠子就在陆先生身上没下来过!
[月下独酌]:……
[吴钩月明]:……
[柠檬酸]:……
[忘忧草]:橘子,送我提醒一句,你不跳出来不会有人把你当哑巴的。
[影随风]:但你不出声,就会有很多人感谢你
[层林尽染]:橘子,回来,睡觉了。
第63章 第 63 章 陆景和再能……
陆景和再能从床上爬起来出来溜达, 那又是几日后的事了。
无他,这位爷在轿子上睡了一觉,倒是舒服了, 但是毫无疑问地,又风寒了, 哪怕他以沉睡的状态暴露在冷空气中根本没有两分钟。
不过他不肯承认自己就是身体差一点儿冷风都吹不得, 坚定地把锅推给了不小心睡着的自己。
对此,大家非常纵容。
反正不管理由是啥,人都是压住了的,细节就无所谓了。
陆景和刚从宴会出来就风寒,哪怕众所周知是他身体差, 也引得风言风语议论纷纷, 补品流水一样地送进来,帝后更是恨不得派人按一天三顿饭报道还要给他守个夜, 生怕这口锅落到自己身上。
陆景和不胜其扰,但也无法。
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期间颜文晟照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比玩家还繁忙神秘起来,嘉宁郡主递牌子进了几次宫来看望陆景和这位“旧友”,这不争气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争气了一回, 竟然都不在。
倒是长安公主似乎代替了他的位置, 谢明瑶本身就爱把她往这儿派, 嘉宁郡主来的时候更是一次不落, 倒显得二人那塑料姐妹情真有些可信度了。
当然, 只是一些,没人会傻到真的相信。
俩漂亮姑娘之间电闪雷鸣说话夹枪带棒脸上假笑冷笑轮着来一个眼神都能搓出火星子,傻子才觉得她们真是好友。
只是陆景和总觉得这针锋相对之中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却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最终只能归结为, 他不了解女人。
陆景和终于能出门的这天,阵仗大的不行,NPC玩家齐聚一堂,一大群地往外走,就连老天爷都非常给面子,难得的放了个大晴天。
明亮的阳光照在被仔细清扫过,没有一片雪花残留的青石路上,仿佛分外温暖,众人的欢声笑语穿越宫墙。
可惜天时地利人和,总是要缺一样的。
因此当转出宁德街角,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从斜次里刁钻地钻出来,直指自己喉咙时,陆景和竟然在无奈中感到了一丝果然如此。
千秋月两指一并,便将那剑尖绞了个粉碎。
而随着铁器落地的清脆响声,一大批黑衣人也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百姓惊慌失措的尖叫和玩家冷静自若的指挥声乡成一团,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陆景和于刀光剑影中感受到一丝欣慰——总算是没白养!
没白养的玩家们其实早已经慌了手脚。
“你大爷的!为什么每次陆先生的突袭剧情都来的这么毫无预兆?”
“垃圾游戏公司不做人啊啊啊!!!”
“靠!为了给陆先生留下个好印象,我tm穿的是抽奖的无属性时装!血掉的好快!”
“队长你自己安息吧,我拉不住你的血了。”
“我还能再抢救一下……算了死了。不用救了,我自己跑,顺便回去换个装备。”
“嗯。队长加油!我觉得一时半会儿打不完。”
“为啥?”
“因为……大佬们都被缠走了啊!你快点跑别说话了!”
果然,混乱的局势中,有几个高手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千秋月顾尘客几人几乎都已经远离陆景和身边,就连几个等级比较高的玩家都有人特别关注!
“这tm是有备而来啊!”
“快快快别都往陆先生身边挤!给我认清楚你身边的人是谁!不认识的一律打死,误伤掉级回头统一补偿!”
“靠!这个是NPC!他有血条!”
“别乱碰!那是友好NPC!你不打他他才没血条呢!”
“哦哦哦。”
被慌乱中的玩家们一瞬间打掉半管血的皇家暗卫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年头暗中保护个人可真够难的。
这些人明明武功不算高,怎么这么敏锐啊,招式也真是厉害,看这默契像一个门派挤出来的,可武功路数又五花八门。
暗卫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得归结于江湖草莽聚了堆,默契大概是在一起久了吧。
皇家暗卫与谢明瑶派来的侍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难得的惺惺相惜。
终于又有120+的NPC能在陆景和身边站稳了,玩家们松了口气,总算敢把阵型散开点儿了。
他们人是真的很多,所以哪怕等级比对方平均低20多级,一批一批的死,也能稳稳当当的护住陆景和,时不时还打死几个刺客。
毕竟蚁多咬死象嘛。
可仍然有很多人被困在阵型中央,除了调转视角四处观察有没有敌对NPC混进来顺便充当一下人肉盾牌和缓冲带之外啥也干不了。
因为技能距离太短,扔出去也只能得到一个同队豁免,只能等前排死光了还没来得及补上,他们才能扔两个技能。
也幸好刺客是在拐角处动手,只能打到一方,后面的玩家还可以源源不断地补给,不然会更难应对。
皇家暗卫守在陆景和身边,眼疾手快的扭断了一个混进来的刺客的脖子。
侍卫看着他在那刺客身上翻了一遍,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呗。”暗卫叹了口气,随手把尸体一扔,也不算太失望,“掉脑袋的事,要是有什么线索才不正常。”
百分之九十九是故意嫁祸。
剩下的百分之一是有也没用,根本查不到。
“嗯。”
比起陆景和,侍卫的目光更多的追随在正跟刺客缠斗在一起的凌燕南身上,并随时准备过去搭把手。
那人确实是比凌燕南强上一些,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二皇子殿下他虽然不够强,但够倔啊,也强撑着没用人帮忙,打了个旗鼓相当。
千秋月和顾尘客结束战斗比较快,毕竟他俩基本属于碾压式,刚拖时间纯粹是想看看能不等钓大鱼,看见不能,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手砍了。
千秋月忙着回来看媳妇,顾尘客则是顺手帮徒弟把麻烦解决了。
于是怒火冲天憋屈得不行的二皇子殿下又顺手抢了玩家们的活。
刚放开手打了一会儿的玩家们看着眼前迅速消失的对手无语凝噎。
朋友,你被NPC伤过吗?
我被他伤透了。
谁家NPC老是热衷于和玩家抢其他NPC、抢对手、抢人头啊!
陆景和忍着笑意给玩家发了任务,算是勉强安慰了他们手上的心灵。
至于谴责凌燕南?
不可能的。
他心里不舒服就只好委屈一下别人让他发泄一下这样子,让他憋着收敛点是根本不可能的。
双标如陆先生。
双标如顾盟主。
玩家们早就习惯了这群双标大佬,甚至已经开始对他们后补的任务感恩戴德。
准小情侣之间辣眼睛的挨挨蹭蹭了一会儿,陆景和红着脸,心满意足准备再次启程。
就在这时,他才发现,好像……少了个人?
陆景和眉头紧皱,转头问玩家:“嘉宁郡主来过吗?”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玩家一脸茫然:“没有……吧。”
一开始并没有人意识到陆景和为什么突然问起嘉宁郡主,直到他们也发现,少了个人。
凌燕南的声音都变了:“颜文晟呢?”
陆景和无奈地看着他。
是啊,颜文晟呢?
凌燕南满脸茫然的原地团团转,活像是条被拴在木桩子上的狗。
顾尘客满脸目不忍睹地扭过头去。
我的大徒弟嗳,你的形象和包袱在哪里啊?
错不及防丢了个小伙伴的二皇子殿下根本顾不上形象和包袱,当场表演了一个热锅上的蚂蚁,无头的苍蝇。
早走机灵的玩家联系了朋友,很快上前报告:“陆先生,嘉宁郡主本来想送咱们的,结果去晚了,现在在皇后殿下宫里呢。”
也就是说,颜文晟不肯能在他身边。
也不是恋爱脑作祟,那人到底哪儿去了?!
陆景和彻底没辙了。
人肯定是刚才打起来混乱之时丢的。
有玩家窃窃私语:“难道是被掳走了或者弄死了?刚才的刺客好像还挺厉害的。”
陆景和不信。
凌燕南也不信。
他们都是和颜文晟相处日久的人,最知道这人别的不行,保命一流,祸害又遗千年,怎么可能就这么草率的死了?
并且刺客明显就是冲着陆景和来的,掳他干什么,要挟陆景和?
……
等等。
陆景和陷入了沉思。
他重感情这事儿确实是事实,也广为人知,这刺客背后的人不会是打的一换一的主意吧?
陆景和知道自己什么德行。
绑匪要真提出一换一,他真的会去的。
毕竟颜文晟既是他的朋友,又是遭了无妄之灾,不去他良心不安,
他都对自己有这么清晰的认知了,其他人自然只会更清晰。
“如果真是这样,肯定会很快有消息的,咱们回去等吧。”
凌燕南皱着眉,觉得这事有哪儿不太对劲。
嘉宁一向做事细致,既然想来送他们,必定早就已经打听安排好了,怎么会突然晚了?
又偏偏在这时候,颜文晟丢了。
就像……刻意给自己制造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一样。
陆景和听了他的阴谋论,深深叹了口气,叹服于二皇子殿下神奇的脑回路:“那么,她干脆准时来,陪在咱们身边,让咱们时时刻刻能看到,嫌疑岂不是更小吗?”
“……”
凌燕南沉默了。
好像是这样哦。
二皇子殿下幼稚的阴谋论被打回,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路。
坐在侯府里吃了一盏茶,焦躁像野火一样蔓延。
陆景和的脑子都有点儿不清醒了。
所以当有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的时候,所有眼睛都盯住了他。
小厮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道:“诸、诸位贵客,老太君有请。”
第64章 第 64 章 众人都是一……
众人都是一滞。
过热的大脑像是被突然泼了一盆冷水, 滋滋冒烟。
对啊,他们现在是在侯府,老太君既是主人又是长辈, 他们本应先拜访才对。
让人家来请,已经是太失礼了。
“是。”顾尘客起身。
这大概是陆景和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客气又带着尊敬和亲昵的说话:“我忙昏了头了, 本该亲自拜访的。只是还得请嫂子稍等, 一群半大小子,总得收拾收拾才能见嫂子。”
“顾盟主这话就严重了。”女人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嬷嬷一个人面对一群人的目光,却怡然不惧,只是微微躬身道, “老太君请诸位安心休整, 不必着急,晚上再在院子里设小宴款待诸位。”
“让嫂子费心了。”顾尘客满脸笑容, 却和谄媚无半分关系,而是真心实意的亲近,和嬷嬷说话也是客客气气,“周嬷嬷风采如旧啊。”
周嬷嬷笑起来虽是满脸褶子,却更显慈祥:“谢顾盟主夸奖, 老奴愧不敢当, 不过是主子恩德。”
明显很熟悉的二人寒暄几句, 周嬷嬷这才告辞。
凌燕南迟疑着道:“嫂……子?”
顾尘客很自然地解释:“老侯爷曾与我同军而行, 当时老太君也有随行, 老侯爷比我年长八岁,老太君自然是嫂子。”
“我当时年轻气盛,老侯爷和嫂子没少照看我,久而久之也就亲近起来了。”顾尘客难得跟他们回忆往昔, “嫂子也是位巾帼英雄,不光有随军的胆识,危急时打防守战也很有一套。”
“当时周嬷嬷还是嫂子的贴身丫鬟,做事利索地很,性子又爽利,十个兵里九个暗地里喜欢她。不过周嬷嬷决心一辈子伺候嫂子,轮番劝了都无用,这才没有议亲,不然也该是个儿孙满堂的老封君了。”
说到当年军营中事,早已年过中年的男人眉眼含笑,眼里有光。
顾尘客笑了半晌,忽而又叹道:“可惜老哥去的早,留下嫂子一个人,岳明也常年泡在边疆,能陪在嫂子身边的却只有……这么个混世魔王。”
赵岳明,是侯爷的名讳。
顾尘客为人谨慎,虽说身份崇高,可出了朝之后对朝堂之事从不过问,对朝中大臣更是从不不多言,如此直呼其名,可见当年是真的十分亲近过了。
“难怪您和赵锐之间一直怪模怪样的。”凌燕南恍然大悟,“我本来以为师父你是不喜欢他的性子,原来是……”恨铁不成钢啊!
顾尘客微微颔首,有些苦笑。
可不是?
两位沙场英雄,两位巾帼英雄,结果生养出来一个热衷于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顾尘客不心痛才怪呢。
凌燕南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嘴唇嗫嚅着:“老头子是不是……”
他是不是,有意养废了赵锐?
不是凌燕南对自己亲爹没有信任……好吧也确实是没有什么信任,但这些年凌北辰对赵锐不务正业的纵容他更是看在眼里,心里不得不怀疑。
顾尘客摇了摇头:“雁南,我知道你对陛下有些偏见,这是他的错,是瑶娘想要的,我不怪你。但你也要对他有尊重,这样的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顾尘客对自己的老朋友有些绝对清晰的了解。
凌北辰的骄傲,远甚于这兄弟二人。
毕竟他是依靠着自己,一刀一剑拼出来的天下,他不屑于做这种事。
可况他与赵岳明又何尝不是好友,年轻时又怎么会没受到过老太君的照拂?
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忍心?
“那怎么会……”
凌燕南不懂。
陆景和在旁边听完了全程,淡淡道:“一个孩子,过早的见识了艰难苦寒与纸醉金迷的反差,又收到了万千宠爱,一切触手可得,变坏是理所当然,可以想象的,这是人的劣根性。这不是说明他是错的,也和任何人都无关。”
“至于不管……”陆景和沉默了一下,“大概是……舍不得吧。”
上一辈吃了太多的苦,好不容易得到了和平和安稳,看到肆意享受的孩子,当然会舍不得让他继续受苦,哪怕明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更好的。
他们总会想把孩子庇护在羽翼之下,总会想还来得及,他们还没有变老,还来得及让他们慢慢长大。
可惜日光如梭,往往天不遂人愿,就像子欲养而亲不待。
对上对下,其实都是一样的。
凌燕南他现在不也正处在这个阶段吗?
明明是个王爷,却不用入朝,也不用就藩,只需要和师父一起练武,和好友一起游乐。
顾尘客谢明瑶和凌北辰都是一样的宠爱他,左不过他没有成了赵锐那样的纨绔,所以不显得罢了。
其实身在其中,都是如此的,只是自己往往认识不到。
陆景和当然不会多嘴去提醒凌燕南。
这人是清醒着沉沦,他比谁都明白。
只是他无心争更不想争些什么,所以才放纵自己。
凌北辰对他其实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很明显,就这几天陆景和都看出来了,可惜当事人刻意忽视,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禁军统领程嵩,参见殿下。”
一身铠甲的男人匆匆而来,单膝下跪,恭敬垂首。
“来得真快。”凌燕南低眉望着他,嘲讽道,“您何不等我们查出结果再来?”
程嵩满头冷汗:“这个……还请二皇子殿下恕罪,实在是下官家母重病,下官几乎一直在请假啊……”
陆景和在一旁听着,简直要被这个人的愚蠢惊呆了。
凌燕南正在气头上呢,他明摆着跟对方说他不是管事的人?
陆景和下意识地侧首低声询问:“这位程统领家境如何?”
自打陆景和进了京城,就没有玩家们不知道的消息。
橘子洲头一个搜索,立刻回答:“陆先生英明。这位程统领正是恩荫做的官,本来也就是个虚位,没人把他当回事。”
陆景和点点头:“他是被推出来当炮灰的?”
月下独酌看了眼时事,回道:“一半一半吧,真正管事的是从军队那边调过来的一个年轻小将,很受陛下信任爱重,这会儿还在宫里没出来呢。禁军那边估计也是实在没人了,才把他叫出来。”
还真是个炮灰。
“作为统领不管事?你是干什么吃的?”
“别跟我说侍疾,你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吗非得你一个武官来做?”
“你不管事那管事的人呢?为什么不过来?是本殿下不配让他见一面吗?”
陆景和扯了扯还在喷火的凌燕南的袖子,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他们这边谈话的声音再小也不可能逃过凌燕南的耳朵,但二皇子殿下似乎完全没有宽恕的意思,彻彻底底地发了一通火,直接把人免职了。
程嵩从一进门就在不停地流汗,结结巴巴想要在凌燕南的话里抽空解释也没成,自从接到消息心里就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砸脚上了。
事已至此,他反而淡定了下来,干脆利落地摘了官印脱了甲胄,给凌燕南磕了个头,就这么走了。
这时候他倒是真有些世家子弟和武官的模样风骨了。
可是,就这么……走了?
本来都怕受气包暴起伤人的玩家们傻眼了。
陆景和倒是很快明白过来。
暗示罢了。
凌北辰不是没分寸的人。
陆景和被暗杀那地近的,几乎紧挨着宫门口,他再喜欢爱将也得把这事查清楚了,不然别说陆景和,他自己的安全都没法保证,怎么会突然神经质地扣住人不放?
凌燕南接到了暗示,程嵩也从结果里明白了一切,自然认命。
去院子的路上,陆景和问:“你早就习惯了一直这么当恶人吗?”
凌燕南面容平静,毫无怨怼,甚至还道:“这算什么恶人?我就是这个脾气,这件事我来干最合适。往后给他找闲职调位置补偿也是我去干,他不会怨我,因为没必要。”
被撸下来只是因为他不适合再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可还有补偿,就是没损失,最多全是白挨一顿骂。
这是最无所谓的。
脸皮这东西,像他们这种没什么本事只能靠着先辈荣光的后辈是完全没有的。或者说,随时可以抛弃的。
陆景和沉默了。
他觉得有些心惊。
在刚才这场戏中,舞台虽然不大,但每个人都身在其中,自觉或不自觉地各司其职。就连陆景和本人也是如此,他烂好人爱多管闲事的“善名”只怕又会有一番传播。
而他刚才毫无察觉。
陆景和突然发现,这样的事,好像从他入了宫就开始了,一幕接一幕,从未断绝。
就像在崔贵妃那里,他是鲜明人设的工具;在谢明瑶那里,他是彰显母爱的工具;在接风宴会上,他是皇室斗争和凌燕南宣告回归的双重工具,还承担了一个近乎祸水的名头——写完归功于众人尤其是千秋月和顾尘客毫不掩饰的偏爱。
陆景和相信,除了崔贵妃,别人一定都不是有意而为之,可事情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同样,若不是众人对他的偏爱和重视被展示得太过,今天这场刺杀只怕也不会来的这么着急。
其实哪怕查不出结果,谁心里能真一点数都没有呢?
左不过那些人罢了,崔系,宗室,陈鹤松的人,或者反贼。
可笑的是,这最后一中的可能性还是最小的。
陆景和被安置在榻上,闭目的同时深深叹了口气。
他突然开始觉得,进入京城这个名利漩涡,大概真是个错误。
可他已经无法轻易抽身而出了。
第65章 第 65 章 —《盛世》……
—《盛世》玩家论坛—
今天的飘红置顶没有八卦没有cp没有吵架, 甚至连一贯热火朝天的痛骂狗比游戏公司楼都很沉寂,回复间隔长达一个小时。
这当然并不代表《盛世》凉了,而是人们的注意力有了新的归属:
【总感觉陆先生好像有点后悔了】
发帖人:影随风
发帖时间:10:32
《盛世》游戏和现实是1:1同步的, 而这个时间,基本是陆景和刚躺下, 影随风就上来发帖了。
其实这帖子有些没头没脑, 要不是因为发帖人是大佬,估计早就被骂了。
摸不着头脑的人们进了帖子,看见了大佬们虽然非常统一却令人更加摸不着头脑的回复,简直快要陷入疯狂。
这个让所有在线玩家屏息凝神连一个标点符号都要在区域性或私人小群里仔细分析的帖子其实楼并不高——影随风设置了回帖限制,只有高级用户或管理员才能回复, 基本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
当然, 内容其实也……不是很正经。
[1l[橘子洲头]:难得见影子也有这么拿不准的时候啊=_=]
[2l[月下独酌]:只能说NPC的心思你别猜,反正也猜不对]
[3l[空里霜]:此言差矣。陆先生还是很有必要关注一下的, 要是他出事了,你去哪儿找这么神仙的NPC?]
[4l[忘忧草]:笑死,难得见土豪兄怼橘子啊]
[5l[空里霜]:……合着我这外号就得在身上背一辈子了是吧,我又没用钱砸过你们]
[6l[柠檬酸]:陆先生确实是状态不对,好像都有点……丧了]
[7lto5l[柠檬酸]:土豪兄你是不是忘了, 你虽然没正面拿钱砸过我们, 但无数次侧面砸过啊!]
[8l[空里霜]:只能说是不舒服吧, 还够不上颓丧这种程度]
[9lto7l[空里霜]:你这人怎么张口就来呢, 我冤枉啊!]
[10l[柠檬酸]:差不多吧, 但影子说的挺对,自从进了京,感觉陆先生身边就是个吸引麻烦的漩涡,他都累倒好几次了]
[11lto9l[柠檬酸]:请解释一下您经常以开会签合同为理由的请假?]
[12l[吴钩月明]:多正经的帖子也不影响你们胡闹是吧]
[13l[层林尽染]:确实, 在青州的时候他身边虽然也事多,但那都是任务多,咱们能帮忙。可现在陆景和碰上的事咱们都帮不上忙,感觉玩家完全游离在剧情之外了,像是旁观者]
[14l[空里霜]:又不是我找茬,正当理由请个假也要被抨击啊]
[15l[空里霜]:周队说的有理,游戏主线感觉都彻底偏了,陆先生才像玩家……确认一下,我玩的是网游,不是剧情向吧]
[16l[月下独酌]:哈哈哈哈你夺笋呐。周队确实说得好,不过周队又没在青州待过,怎么说得这么准啊]
[17l[柠檬酸]:酒神你还是别说话了,每次你一张嘴都让我觉得你单身]
[18l[月下独酌]:……我就是忘了而已!秀恩爱分得快啊!]
[19l[忘忧草]:嚯,酒神今儿早上吃什么啊,竟然敢呛周队了,可喜可贺,分享给大家一起?]
[20l[橘子洲头]:草啊,你已经不是最开始的你了]
[21l[橘子洲头]:大家应该都有这种感觉了吧。自从出了青州开始,情况就没对劲过。虽然长期任务一直存在,但玩家确实是被排斥在主线之外了,咱们除了跟着陆先生跑,昨天打了一波刺客,根本没接到什么正经任务]
[22l[柠檬酸]:并且感觉NPC都走剧情走到疲惫了,陆先生那么重感情的一个人,京都的剧情简直是在往他心上插刀子。他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这个状态,我真怕他出事]
[23l[月下独酌]:谁家玩家一直担心NPC会突然死掉啊……对就是我没错。我真的很喜欢陆景和,哪怕他就是个AI,我不想他死啊!]
[24l[忘忧草]:咱们要不去跟游戏公司抗议?]
[25l[橘子洲头]:好天真的孩子,草啊,我错怪你了]
[26l[月下独酌]:别说这破公司根本不管事,你忘了,这游戏宣传的时候就说了,公测开始后数据库就封了,剧情由游戏内NPC自主延伸完成,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27l[柠檬酸]:开始绝望了]
[28l[橘子洲头]:从没在一个游戏里感到这么绝望过]
[29l[吴钩月明]:在最无力的年纪里遇到了最想保护的人?]
[30l[橘子洲头]:是啊是啊]
[31l[橘子洲头]:卧槽刚才是谁在说话?@月下独酌快来,你家吴钩学坏了!]
[32l[月下独酌]:放心,体温表已经安排上了,大师也在找了]
[33l[柠檬酸]:[蜡烛.jpg]]
[34l[忘忧草]:[蜡烛.jpg]]
[35l[层林尽染]:[蜡烛.jpg]]
[36l[影随风]:[蜡烛 jpg]]
[37l[空里霜]:[蜡烛.jpg]]
[38l[橘子洲头]:[蜡烛.jpg]]
[39l[橘子洲头]:吴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别来找我啊我出去旅游了,我也是真没想到,最毒妇人心呐!]
浩浩荡荡讨论最终终结在一盆脏水里,大约还混着某人的血泪。
吴钩月明再也没有出现,也没有人再去触碰这个魔性的帖子,仿佛它代表着某种触之即死魔咒。
不过京城侯府内的气氛确实是不一样了。
陆景和敏锐地察觉到,玩家们似乎在努力地……逗他开心?
之所以如此迟疑,是陆景和根本不明白玩家们的脑回路到底又弯到了哪个不知名的方向。
玩家们的小心翼翼带动了千秋月几人不合时宜的,男人的好胜心。
总而言之,原本自觉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也确实被众人短暂的放松了一段时间的照顾力度的陆景和重新成了易碎品。
就比如今天早上,陆景和看着面前而清茶淡饭配药膳,简直心如死灰。
老太君的小宴陆景和其实没去成,因为他那天晚上根本就没醒成,原本只是一个假寐,却直接睡到了第三日日上三竿。
他的身体状况太过反常,再加上更加反常的玩家们,顾尘客就理所当然的,神经过敏了。
超长补品任务单重出江湖。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玩家们现在依托着开遍全国的仁和医馆,终于算是有了栖身之地,就像贼进了窝,那真是更加地肆无忌惮。
当然,这个肆无忌惮不是指给陆景和惹麻烦,而是帮陆景和做任务,以及莫名自觉地保护陆景和。
陆景和看着身边门口墙角树上院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嘴角止不住地抽缩。
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玩家们犯病非要给他当小厮当侍卫还要给他守夜就算了,毕竟他们脑子就没对劲过,陆景和也不猜。
可凌北辰和谢明瑶大概是听到了什么似是而非的风声,暗卫侍卫也是成群地往这边送,都让人怀疑他们身边是否还有足够的人保卫安全,就让陆景和很头秃了。
你说要是帝后遭受刺杀还受伤了,一问原因是因为保护的人都送他陆景和这儿来了,这事可咋办吧。
陆景和出不起这个名,
“陆先生!”
玩家的嗓门从门口出传来,声音清亮,极具辨识度。
陆景和头也不抬:“请进。”
这时的场景,倒是与还在青州时一般无二。
陆景和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氛围下,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大概他天生就是个认家的宝贝娇花,受不得雨打风吹吧。
经过这几天的自我怀疑,陆景和都已经是认命了。
娇花就娇花,反正有人宠着他。
橘子洲头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陆先生陆先生,有新鲜事哦~你猜猜看~”
皮实的玩家总会偶尔对好脾气的NPC做出一切不可预料的挑逗。
这就是玩家的劣根性了。
陆景和知道现在哪怕给他发任务也没用,橘子洲头根本不会接,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无视他,一会儿他就觉得无聊了。
但看着橘子洲头如此卖力想要逗他开心的样子,陆景和还是叹了口气,配合地放下手中的书卷,顺便把茶盏推到一边,防止一会儿把书糟蹋了。
对于这个,他可有经验了。
玩家根本不需要他的太多回应,橘子洲头看他准备好了,就高高兴兴地叭叭起来:“大新闻啊陆先生,您还记得就宴会上陈鹤松陈尚书献上去的那几个舞女吗?”
话说到这里,陆景和就隐隐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些微妙的紧张:“陛下……宠幸她们了?”
橘子洲头一拍手:“哪儿能啊!陛下都不近女色多少年了。但昨天宣王爷进宫,就陛下的庶弟,本来挺老实的一个人,也得陛下爱重,却莫名其妙地宠幸了一个舞女,那舞女听说已有婚约,哭天喊地,好像是投井了。不过被人救上来了,现在还没醒。”
橘子洲头完全是一种看热闹的态度。
他笑道:“现在人们都在猜呢,猜陛下会不会严厉处置宣王爷。”
陆景和听完全程,竟然感到一丝奇异的平静,随即又觉得很好笑。
宫里的事,昨天晚上刚发生早上刚被发现,现在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不是刻意安排好的都没人信。
如果不是他们出来的早,只怕这就会发生在他们其中一个身上吧。
第66章 第 66 章 橘子洲头又……
橘子洲头又被大家群殴了。
这回是玩家和NPC的混合双打。
因为陆景和听到他的消息不仅没有高兴起来, 反而消沉了又好几天。
陆景和恢复之后才知道这回事,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次其实真不能算是橘子洲头的错,他真是好心, 耐不住陆景和想太多。
这种风流韵事总让陆景和忍不住想到颜文晟这个纯情派花花公子,又反应过来这人还在失踪状态, 于是更加苦闷。
但此事非人力所能转圜, 陆景和就也没纠结太久。
他恢复过来没多久,对宣王爷的处置就下来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陷害,凌北辰当然不会如他们所愿,砍去自己的左膀右臂。
左右宣王爷岁数小,只娶了一个王妃和一个侧妃, 还有空位。
凌北辰直接给他和舞女赐婚, 把另一个侧妃的位置补上了。
王爷侧妃,对一个舞女来说, 总够尊崇了吧?
至于未婚夫就更好说了,说开了便是。
宣王爷心善,不仅给他介绍了新媳妇,是个正经官家女子,就是家里官位算不上高, 还很大方地给出了王府一个高位闲职, 除了离得远, 没什么毛病。
那男人也高高兴兴接了, 干脆利落地带着新婚夫人远走宣王爷不用就藩的封地, 算是皆大欢喜。
民间也没了声息。
这做法已经算是很公平了,不知道多少人还羡慕舞女呢,这可真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至于一个奸细到了王府到底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王府后院是王妃的事,王爷管不着, 也不想管。
陆景和经过这一周多的苦等,基本已经对颜文晟还能回来这事绝望了,翻出了他之前的画像贴身收着,日日垂泪,看到就哭。
他哭得玩家们心都碎了,某些知道真相的更是罪恶感爆棚,明里暗里暗示安慰好几次无果,把头发揪掉一大把,要不是责任心还在,几乎要忍不住把真相告诉他了。
几人几乎要被负罪感淹没,生怕自己一见陆景和就管不住嘴,已经狼狈地躲了好几天了,还天天吃斋念佛,活像是犯了什么大病。
那么,陆景和是已经迟钝到这个地步了吗?
当然没有。相反,陆先生心里明白得很嘞。
但,这和他就是思念好友有什么关系?
颜文晟现在很安全甚至可能还过得挺滋润是一回事,不在他身边他难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陆景和重感情,不只是说着玩玩的。
可况他也确实对其他人的隐瞒很生气,他并不想提前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担惊受怕,但完全有能力让其他人也跟他一起不开心。
所以说,陆先生看着神仙,其实也是个切开黑啊……
陆景和在哭,其他人在心焦如火,陆景和不哭了,就轮到他们哭了。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某几个黑漆漆的脑袋偏偏碰在了一块儿:
“你说,景和是不是知道了?”
“不知道。但肯定是故意的。”
“是这样没错。陆先生好几次背地里偷着笑话他们了。”
“那叫光明正大的嘲笑!”
“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让陆先生发泄发泄也好?反正陆先生的火气也不在咱们身上。”
“你说的有道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会儿。
陆景和本来正在疑惑于人都去哪儿了,听到声响,从桌案前抬起头来。
只见千秋月一身黑衣从院门进来,手里提着老字号新出锅的糕点。
橘子洲头比千秋月慢了一步,手上吭哧吭哧搬了个大箱子,周禀奕在一边给他扶着。
月下独酌和吴钩月明跟在他后面,手上也各有一个箱子,就是没那么大。
顾尘客跟在最后,手里是一碗黑乎乎的药膳,看着就很苦。
陆景和看着这鱼贯而入各自分工明确的的一群人,笑不出来了。
千秋月本来大概是想拿糕点讨陆景和欢心的,注意到顾尘客的动作,递出手的糕点却停下了。
陆景和绷着一张苦瓜脸,难受地灌下了顾尘客端过来的药膳,只觉得苦得眼前发黑。
直到鼻尖嗅到香甜的气味,他才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咬了一口。
今天是栗子糕。
香甜软糯的栗子糕很好的抚平了造反的味蕾,却无法抚平陆景和手上的心灵。
他就着千秋月的手,一口不落地吃着,却从始至终都绷着脸。
这回不是苦的了,是气的。
顾尘客与千秋月相视无奈。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门外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陆景和好奇地望过去,就看到橘子洲头正在组装着什么精巧的器物,大概是一些西洋风稀罕玩意。
古代武侠游戏世界当然没有西方的设定,更没有什么隔海相望的大陆,但耐不住玩家们动手能力强啊,有没有就也无所谓了,他们会手搓。
一旁的月下独酌打开手上抱着的箱子,里面是时兴话本和色彩鲜艳的戏服,看尺寸,应当就是他们几人的。
陆景和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俊美的面颊微微泛红,感觉有些羞耻。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被人这么哄啊!
周禀奕正埋头帮着橘子洲头整理复杂的机关,手忙脚乱,勉强算是没帮倒忙。
他一向最古板,却也对此事非常支持。
出那件事的时候,景和才刚刚18岁,刚刚算是脱离了半个孩子的范畴,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又失去了记忆,以为自己从小就是体弱多病在病床上度过二十年的,然后又被选入了冰冻计划。
将近十年过去了,景和的身体其实已经年近三十,心却还只有20岁,这样久违了的孩子,周禀奕怎么舍得不哄他?
周禀奕费劲地解开手上缠成一团糟的线,不得不郁闷地承认了自己的动手能力确实是不行,被橘子洲头嫌弃碍事,直接推到一边。
难得受挫的男人叹了口气,擦干净手上的尘土碎屑,走到陆景和身边:“陆先生请稍等,我们大概还得有一会儿工夫。陆先生喜欢听戏吗?他们这几天特意跟着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学了,质量还是有所保障的。”
月下独酌瞪他,在玩家频道里骂:“干嘛揭我老底?就不能说我天赋异禀么?”
周禀奕当然不会让他吓住,淡定回答:“要是说你天赋异禀,陆先生信不信是一说,他们肯定不敢让你表演。万一你鬼哭狼嚎的吓着陆先生了怎么办?”
月下独酌气炸了:“我才不会鬼哭狼嚎!我就是天赋异禀!那老师傅都说我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呢!”
周禀奕还没说啥,窥屏的柠檬酸先忍不了了:“酒神你醒醒。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了学艺给了他多少银子呢。有钱的是大爷,他赚了那么多,不捧着你才有鬼了呢。”
忘忧草表示赞同:“对啊对啊,我可有经验了。这些人常年混迹市井,早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典范了,哪怕你是个破锣嗓子,唱起戏来像寡妇哭坟,他也能闭着耳朵夸一夸。”
听上去像是安慰,实际上就是讽刺。
月下独酌耳朵和智商都没毛病,所以身后的火简直要窜起五丈高,简直有如实质。
偏偏这时候橘子洲头还要腾出手来特意补刀:“我酒啊,我觉得他们都说的挺有道理的,你唱歌都不在调上,更别说唱戏了,再伤着陆先生怎么办?”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不仅要自己缺德,还要拉别人下水:“你看啊,吴钩也跟你一起去的对吧,就连他都不为你说话,你看看这事多明显啊!”
破坏别人家庭幸福是要遭雷劈的你知不知道啊!
吴钩月明心里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脸上却依然淡定冷静,让人一看就感觉很可靠:“不是。是真的还不错。那老师傅说天赋异禀肯定是有些夸大,但也的确不难听,就是正常的初学者水平。”
男人沉稳的声音让出了月下独酌之外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的嘲笑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措施呢?
毕竟月下独酌唱歌有多跑调,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耳朵是自己的耳朵,它没做错什么,自然不应该受到非人的折磨。
而同样能窥屏的陆景和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虽然好脾气的陆先生已经决定哪怕橘子洲头真的是鬼哭狼嚎,他也会至少听完一折再多给些打赏。
不为别的,哪怕就是为他这份心。
但,人当然还是愿意听点儿好的。
陆景和其实不介意他们直接往家里请戏班子的,真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谨慎,还自己去学了。
难道是不方便?
陆景和的大脑飞速运转,不过几分钟,就想出无数阴谋论,其脑洞之大,让人叹为观止。
也幸亏玩家们看不到他们敬爱的陆先生到底在想什么,不然大概会三观崩塌吧。
“陆先生想听什么?”
戏折子被月下独酌殷勤地塞到了陆景和手里,陆景和不忍心驳了他的面子,便顺势点了一出很流行的画堂春。
孩子气的男人高高兴兴地换了戏服,自己一个人唱男女对手戏也怡然自得:
“却道那良辰美景——”
月下独酌一开嗓,倒把大家惊了一下。
清唱才最见功底,这声音清亮,响遏行云,真是有两下子啊!
橘子洲头听着,加快手下的动作,竟然还给他调出来了个伴奏。
“虽是些淫词浪语,但词确实是好词。”
老古董的评价让陆景和笑出声来,千秋月顺势把他揽进怀里。
陆景和没有挣脱。
在咿呀咿呀的戏声中,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缓缓落幕了。
第67章 第 67 章 月下独……
月下独酌兴致上头, 陆景和又乐得纵着他,于是不大不小的院子里连着唱了好几天独角大戏,余音绕梁。
神仙是没招来, 毕竟已经有一个在坐镇了,倒是招来了一个陆景和意想不到的人。
老太君让人来请月下独酌了。
老太君年岁已高, 早年又征战沙场, 虽说身子骨硬朗,却也落下许多病根,当初陆景和小宴没去,她老人家也就没非要见一面。
毕竟两个久病多病之人凑在一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老人家总也是寂寞的。
陆景和心里明白, 老太君未必是要见月下独酌, 而是要借机见见他。
他现在是顾尘客和凌燕南两个差辈又都是老太君晚辈的至交好友,还和她的孙子也关系不错。
陆景和在京城吗名声是毁誉参半, 两极分化,老太君消息灵通,估计不少听说他祸水的名声,想见见也是无可厚非。
老人家一片拳拳慈爱之心,虽然是对自己至交好友的, 让陆景和忍不住感觉有点奇怪, 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陆景和把千秋月打发出去, 怕了冷着脸的他吓到老太君拉低他印象分, 正准备让月下独酌推着他过去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看着面前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满脸不正经的笑嘻嘻的男人,陆景和满心无奈。
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毕竟这位是真的不受控制。
“世子。”陆景和回应了不停挥手的赵锐。
得到回应的赵锐脸上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显得甚至有点儿傻乎乎了。
当然, 这位爷日常干的事可和傻乎乎没半毛钱关系。
“叨扰多时,未曾拜访,是陆某失礼了,还望世子海涵。”
陆景和客客气气,是让人挑不出分毫错处的疏离,赵锐也不在意,直接扑过来揽他的肩膀:“没事,前几天我都在祠堂,让你看我丢那个人干什么。听说祖母要见你,我陪你一起去啊,别害怕,我祖母人很随和的!”
坦率惯了少年人藏不住心事,或者说根本就没想藏,三句话不离自己过来的目的。
陆景和笑了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被人用心关怀惦记着的感觉总是好的。
只不过他还是拒绝了:“不用,你既然都说老太君人很好了,那我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带着人家最宠爱的孙子过去迎接可能到来的刁难,总觉得跟示威一样。
天知道陆景和是真没有这个心思。
老太君左右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老人家年事已高,不过空留尊敬,后辈的交友更不是她能限制的。
别的不说,老人家肯定也对自家孩子的眼光心里有数,这次见陆景和,大约只是想安心个而已。
老人家都这样,失去的太多,所以坦然自若又患得患失。
陆景和很能理解。
嗯?为什么他会能理解这种感情?他又没失去过什么……
陆景和再次陷入茫然。
月下独酌看着赵锐,却也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情绪当中。
他也不是没和赵锐打过交道。
经常陪在陆景和身边,月下独酌跟所有重要NPC都不少打交道。
只是他觉得,今天的赵锐,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不是说他不像那位嚣张狂傲的世子爷,而是更上一层楼,让他不由得想到一位老朋友。
只是那个人现在明明应该在为新赛季焦头烂额,怎么会和一个智能NPC扯上关系?
赵锐,或者说玉树不临风,在看到月下独酌怀疑的眼神时心中就警铃大作,暗暗叫苦——这大爷玩了个游戏是练出什么火眼金睛吗?怎么好像认出他来了一样啊!
是的,这两个在职业圈看上去好像差了一代的人,其实是半个一代人。
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玉树不临风是在月下独酌鼎盛时期成为职业选手的,说是前辈也没错,但二人确实一起经历了一段不短的时光。
玉树不临风是个狂人,这不难发现。
历经磋磨都还是如此,早年就更不用说,简直是中二少年标准器,第一次内部聚会上就直截了当地挑战了所有当时名气很大的前辈,月下独酌自然也在其中。
没什么悬念的,玉树不临风败了,毕竟经验在哪儿摆着。可他败得一点都不难看,跟每个人都拼尽全力。
没人嘲笑他不自量力,他一战成名。
职业圈不怕新人狂,就怕新人没本事。
于是凭借着这块敲门砖,玉树不临风融入他们惊人的顺利。
这也就导致好几年的损友之间雷达异常强烈。
月下独酌……认出他来了!
玉树不临风努力绷着一张脸,一个眼神都不往月下独酌身上看,努力保持和平常的赵锐一般无二的状态。
垃圾系统!糟蹋我信任!
玉树不临风在心里疯狂抨击。
不是说好了人设进去就和本人一模一样吗?他得和赵锐之间有多大分别才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啊!
玉树不临风心里苦啊。
月下独酌看上去不靠谱,却是很敏锐的一个人,让他猜到了,以后就难躲了。
想要摆脱嫌疑,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再也不上线。
可他好不容易才搞了这么个身体能上来看看景和,怎么舍得放弃?
玉树不临风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为月下独酌道了声阿弥陀佛。
对不住了,酒神。
既然你这么牛逼,我也只能动用魔法攻击了!
玉树不临风屏幕下的手指悄然动了动。
没一会儿,月下独酌就被震动的消息栏逼得苦了脸:“陆先生,对不起,我临时有了点事,不能陪您去见老太君了。”
俱乐部对他很好,他虽然不像周禀奕一样退役了也一心扑在俱乐部上,可也是小股东和挂名教练,俱乐部出了事,他没法不回去。
月下独酌知道,自己大概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法常常上线了。
自从进了《盛世》,他每天上线打卡陆景和并在陆景和身边或者陆景和发布的任务里度过一天已经成了习惯,月下独酌老笑话他是网瘾复活,可自己不也一样。
一想到要有很长时间不能陪在陆景和身边甚至要见不到陆景和,月下独酌就浑身难受。
玉树不临风在一边默默给好友画了个十字。
他只是让某人给月下独酌找点事拖住他让他没工夫思考自己的事,但看来某人没什么分寸的毛病又犯了,给月下独酌找的这事不小啊……
玉树不临风苦笑一声,又赶紧去查,企图动用自己的关系网赶紧给无辜倒霉的朋友摆平这件事。
真是,就不该找这位活祖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陆景和听到月下独酌的请假理由就知道他是现实世界有事,非常宽容地准了假。
主要就算他不同意,也没那个本事阻止玩家下线啊。
玉树不临风装到底,貌似好奇地问:“他怎么走了?祖母不是点名要见他来着。”
“他家里有事,先回去了,最近一段时间估计都不会来了。”陆景和饱含歉意,“对不住老太君了。”
“哦,那倒没什么,反正祖母主要想见的也不是他。”
熟悉的损友不在,少了掉马的威胁,玉树不临风立刻就恢复了自己满嘴跑火车的本性,吊儿郎当地道。
虽然是实话,但未免也太不好听了一点。
陆景和无奈一笑,只好全当没听见。
*
老太君年事已高,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但老人家总是喜欢清净,所以住在一个比较偏的小院子,两人肩并肩走了很久。
一路上极静。
侯府的仆人其实不少,光是这些年来收在府里的因为伤病而退役老兵就是个大数目,但大概是看出两人并不想被打扰,所以都只是默默行礼,并未上前。
老侯爷和老太君治家极严,侯爷也是个刚正严肃的性格,夫人更是出身名门,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整个侯府除了人到晚年宠出赵锐这么个败家子之外,并无其他不妥。
这也是全京城都只骂赵锐,而没有一个人牵连侯府的原因。
老太君岁数大了,疼爱后辈,哪怕过分了些,也完全可以理解,只是那纨绔子弟的错而已。
至于侯爷和夫人,那更是鞭长莫及,无妄之灾了。
赵锐也不觉得被骂有什么值得羞愧。
他老人家很有自知之明,早就知道自己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可他自认自己纨绔得挺克制,最多就是骄狂了些,还多是在不自量力的达官显贵面前,他一没欺男霸女二不踩踏农田,碍着谁了?
——被他碍着的那些都是猪狗不如,不配记恨他。
陆景和对此……其实颇为赞同。
他对称得上朋友的人滤镜足有十米厚,那清醒程度大约比老太君还不如——他甚至觉得赵锐只是年少淘气。
可谓是眼瞎心盲到了一定地步。
但赵锐很喜欢眼瞎心盲的陆先生,并坚持不懈地认为其一定是朵完美无缺需要用心呵护的娇花。
只能说,眼瞎心盲这玩意儿大概也是会传染的。
千秋月虽然早就已经养好了伤恢复了巅峰状态,也找陆景和要回了一部分内力,但那实在是很小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剩下的不是教主大人不需要,而是他留给陆景和防身的。
陆景和现在身负要不是身体素质限制能让他直接升到140级的内力,堪称一方大佬,之前那些刺客对他其实都没什么威胁,基本就是动动手指就能杀死的蝼蚁。
当然,就是动了之后本人会立刻七窍流血陷入昏迷。
空有宝山而不能用的陆先生到了老太君房门口依然满脸忧郁,倒是把等着的嬷嬷吓了一跳。
第68章 第 68 章 老太君名副……
老太君名副其实, 确实是慈祥和蔼,预想中的旁敲侧击一分没有,仿佛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长辈对晚辈的问候和照顾。
也不知道到底是赵锐的存在起了作用, 还是老太君同样被陆景和刚进门时不太好的脸色吓到了。
和这样的老人家相处自然令人十分愉快,何况是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过长辈关闭的陆景和, 本来只准备应付几分钟的他不直觉地呆的久了一会儿、更久了一会儿……
明月高挂。
府里同样挂起了成片的灯笼, 在夜色中闪烁着星星点灯的光,光点连成一片,令人情不自禁想要追寻,竟有飞蛾扑火之意了。
陆景和被冷风一吹,才堪堪清醒过来, 心里有些抑制不住的懊恼。
怎么就对老太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活像是中了自己的魅惑buff玩家接到任务一样, 还恬不知耻地就在老太君那里蹭了一顿过分软烂滋补的晚饭呢。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陆景和就差跟老太君睡一间屋子共诉祖孙之情了。
陆景和忽然间就明白为什么看上去平和但实际上高傲更胜所有人的顾尘客对老太君那样亲近, 嬷嬷那样有能力的女子也愿意自梳,只为了一辈子陪在她身边侍奉了。
人格魅力这种东西,真得亲身体验过才能知道。
“怎么样?我就说我祖母好吧!”赵锐一路上都得意洋洋。这么大的人了,活像个炫耀自己有糖吃的幼稚鬼。
陆景和把自己不久前才冒出来的“赵锐挺有心思的”这个错误想法摁下去,不得不承认, 这位大概、可能、说不定、真就是个纯种的二子。
虽然自己想太多导致有点尴尬, 但陆景和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老太君真的很好!”
二人在正主不知道满院子仆婢听着的情况下, 不嫌害臊地吹出了一大段彩虹屁。
两个学前龄儿童一唱一和,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还免不了互相较劲——陆景和更有文采更容易被传唱,赵锐更直白情感丰沛让人脸红!
这各有千秋的“对抗”,让暗中关注的人都既无奈又好笑。
直到二人都口干舌燥,这场无聊的争端才停止。
陆景和自认为赢了, 心满意足地喝着姜茶,头一回没哭着脸。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玉树不临风暗暗擦了把冷汗。
不是他想要装智障儿童跟陆先生让别人欢乐多,实在是陆三这敏锐度一点都不减当年啊!
明明都……
玉树不临风想到这个,猛的沉默下来。
陆景和聊着聊着人没了,疑惑歪头:“怎么了?”
少年人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却因为刚喝了姜茶脸上泛着薄红,头上还有老太君给他的见面礼——一根缀着红玛瑙雕刻而成的火树银花的乌木簪子。
陆景和身上从来少见这么鲜亮的颜色,喜得当场就央着嬷嬷给他拆了头发换了簪子。
他之前用的是一根青玉雕成的竹节簪,要的是君子端方,潇洒清雅。
这一换,虽说整体搭配不如之前和谐,却平添了几分少年的活气。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更好看了。
更别说老太君出来之前害怕他冷,硬是给披上了一件墨狐皮的大氅。
红黑交映,活像是少数民族王帐里威风赫赫的小王子,连陆景和向来苍白瘦削的脸上仿佛都有了几分婴儿肥。
玉树不临风被萌了一下,捂着悲喜交加的胸口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我之前有个朋友,本来是练武的一把好手,妥妥的武状元,但后来被匪徒绑架了,下了剧毒,后来人就废了。有点……难受。”
陆景和呆了一下,面上的笑容散去了。
绰绰的火光映在他脸上,再也照不出半分红晕。
气氛一时间凝滞下来。
玉树不临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本是知道的,可也不知道是刚才的气氛太好,还是他脑子出了问题,竟然脱口而出了这些话。
不说完,陆景和一定会追问,可说完了……
玉树不临风微微苦笑。
还不如不说呢!
陆景和无心理会正在努力唤回他注意力的小伙伴,心里一片密密麻麻的疼。
是有人跟他说过这个故事吗?为什么他明明毫无印象却似曾相识?
为什么……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难过……
陆景和感觉喘不上气来,袖子随意的擦了一把脸。
果不其然,已经泪流满面。
熟悉的尖锐疼痛再次袭来,陆景和抱住头,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可哪怕如此,陆景和依然止不住地急切地追问:“世子,你那个朋友,他还好吗?他还在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关心?
是他在什么不知道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吗?
是他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他就是那个人?
这一刻,陆景和无比接近真想。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玉树不临风在陆景和问话的时候就心理一突,赶紧抱住他,在他耳边拼命道:“景和,你别担心!他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家里找到了治疗他的办法!他很快就能好了!到时候、到时候我带他来跟你见面!”
为了救回陆景和,玉树不临风已经口不择言了,也不管自己到底瞎咧咧了些什么。
他他不想想,他哪儿有什么久病未愈的朋友去带来给陆景和看?
唯一的一个,这不就在怀里让人提心吊胆呢么!
“好……”
陆景和意识一片模糊。
他听到自己说:“一定要……带他来见我。”
就在他完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有个模糊的人影人匆匆而来,把陆景和夺了过去,随后便是狠狠一拳打在了赵锐的脸上。
那熟悉的怀抱依旧温暖,向来对他只有温声细语的嗓音却带着暴怒:“你疯了吗?你想害死他吗?你不知道……”
什么叫……想害死他?
他不只是听了一个故事吗?
头疼是因为故事和重要剧情有关系,昏迷是因为大量数据涌入他需要更新底层逻辑啊……
还有赵锐,他又该知道什么?
陆景和带着无边的疑惑,堕入黑暗的深渊。
*
日子还没安稳过几天,陆景和再次上了病床,一张漂亮的脸蛋惨白更胜从前,早没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一点丰腴。
也不怪论坛上老有玩家吐槽陆景和简直就是个漏斗,一生仿佛都在重复“生病——精心照顾——养出来一点儿肉——出事受伤——养着——养出来一点儿肉——又出事——再养”的过程。
也不乏就是有头铁娃暴言陆景和就是个给玩家和NPC添乱找事的病秧子狐狸精,当然,他死的……很不安详。
外人看来似乎很好笑,足以玩梗调侃,亲近之人却只顾得上心疼。
千秋月,顾尘客,凌燕南,凌雁北,闻烨,周禀奕,还有失踪已久的颜文晟和两个看不出具体形态的黑影,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到了位。
玉树不临风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身上全是挂彩,站都站不住。
“他大爷的你是脑子让狗吃了吗?”凌燕南这个暴脾气呦,眼看着陆景和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揪住领子就要给玉树不临风再补一顿打,“都让你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你非来,来就算了,还闹事!你那破战队的成绩还不够你操心的非要来给别人找心烦?”
这可谓是诛心之语,不过谁也没觉得有啥不对。
不论面前这位的身份到底是不是二皇子,总足够让他能够永远口无遮拦下去的。
何况,玉树不临风一开始纯粹为了给某人圆梦建立的那个俱乐部他们都关注过,甚至还明里暗里给过很多帮助。
真是……风格独特且不太行。
玉树不临风怎么也没想到,一次一时兴起……好吧也是蓄谋已久,会让自己把这辈子都没挨过的打一次性都补回来。
游戏是游戏,他们进入NPC身体的时候可是感官全开的啊!
没人阻拦。
都是狠心人,哪怕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却压根目不斜视。
很久之后,凌雁北才缓缓出声:“阿南,停手吧。”
语调平平。
这位太子殿下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神却冷漠至极,全无平日里春风拂面的样子。
玉树不临风喜极而泣,感激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只听这人幽幽道:“他明天还得见侯府的人呢。这样你还能说是切磋的时候他惹到你,所以你不小心过分了,再打下去老太君那儿可就说不过去了。”
闻言,凌燕南不情不愿地放下拳头,闻烨嗤笑一声,向自己这位老对手投来不屑的目光。
伪君子,做作成性!
凌雁北早就习惯了,完全无视了他。
闻烨自己讨得没趣,便摸了摸鼻子,又盯着陆景和看去了。
玉树不临风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了确实不会有人为自己出头,向来明亮锋锐的眼睛里当即就聚了一泡泪。
太委屈了!
他少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然而,面前的都是他惹不起的大爷,少爷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何况,他本来就心虚,更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勇气了。
凌燕南一看他这样,本来就没出去的火又上来了。
眼看他再次撸起了袖子,玉树不临风顾不上再伤春悲秋装忧郁,立刻尖叫一声,躲到了桌子后面。
衣衫不整,痕迹鲜明,瑟瑟发抖,堪称活色生香,活像是刚被强迫过。
顾尘客送过来一点儿余光,声音冷淡:“别闹了。”
听听!听听!
是什么?
是别闹了!
这位大佬纯粹是嫌烦了,和心疼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69章 第 69 章 玉树不临风……
玉树不临风的苦逼没有人理解。
赵锐的就……更没有了。
玉树不临风自己撑着一个俱乐部, 虽然说有职业经理人帮着管理,可他既是当家选手又是管理层,是个忙起来也得脚不沾地的, 都没能在游戏上撑过第二天,人就下线补觉去了。
重新回归的赵世子一脸茫然——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世子爷虽然拥有玉树不临风上身时所有的记忆, 却并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样一番话, 并且还刺激到了陆景和。
赵锐从小长在军队里,的确见过很多也有很多经历相似的朋友,惺惺相惜惋惜哀叹的也有几个,可确实并没有和记忆力的自己完全符合的。
眼看着其他人尤其是玩家们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好,世子爷果断遁了。
不得不说, 他的确不是个纯粹的草包, 直接躲进了护国寺——不仅是因为这地方一般二般的人都进不来,还因为世子爷高度怀疑自己之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
不然怎么能解释他少爷明明一直都秉承着对老大的话的完美遵从, 对陆景和这个易碎品小心谨慎,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昨天却突然单独和他一起去见祖母,还幼稚地吵架最后说了个莫名其妙的故事把人刺激昏迷了啊!
赵锐一想到凌燕南看着他那个冷漠仇视的眼神,就觉得脑瓜子疼。
怎么办, 老大被小妖精迷惑住了, 一点儿都不心疼他了。
只是……
赵锐有些迟疑的回想着脑海中那个不甚清晰的背影。
总感觉那个玩家有点像铁寒山呢, 是错觉吗?
应该是吧。
毕竟顾盟主和千秋教主都和铁寒山是死敌来着。
既有幸跟着父亲见过铁寒山一面, 又听到过凌燕南他们的计划的傻孩子如此想着。
迈进门槛的前一瞬, 轻狂的少年低眉敛目,神色虔诚。
菩提树簌簌摇动。
片刻后,有个小和尚路过此地,被满地的翠色吓了一跳:这……他们的神树怎么突然落了这么多叶子?
小和尚疑惑地挠了挠头, 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把落叶都收了起来。
想着毕竟是神树的叶子,小和尚舍不得丢,干脆找了根红绳穿起来系在了脖子上。
佛门清净地,但也代表着无聊。
小和尚的新装饰很快被大家发现,于是平日里端庄稳重的大师傅们一拥而上,哄抢一空。
小和尚伤心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清扫又清洗整理完毕的叶子们只剩下寥寥几片,不由得悲从中来。
“慧能。”
清越的声音当初穿过时空,含笑而来。
“大师兄!”慧能一跃而起,兴奋完全替代了悲伤,“你回来了!”
轻松地接下长高了不少,但依旧冒冒失失的小师弟,一身雪白僧袍,恍若神人的大和尚微微一笑。
一笑倾众生。
*
鸿胪寺慧字辈的大师兄慧明回来了。
这个消息像乘着风一样吹遍全国,就连足不出户的陆景和都难免听说。
毕竟这位慧明大师听说已经在外游历十年,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担负起了正在为客人——也就是跑路的赵锐——解惑的明川大师的责任,当起了临时主持。
他归寺前一周,每天亲自接待十五名香客,为其答疑解惑,还会抽取三十名香客的签解签。
这事一出,别说民众们,就连凌北辰和谢明瑶都没做住,头一天就派人去排了队伍。
这个操作,实在让人不得不眼熟啊……
好不容易醒过来,明明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了什么,脑子却总是一团浆糊,还再次挂上虚弱buff的陆景和突然嘴角一抽。
不会是……那个妖僧吧?
陆景和记得那张几乎能和他这张系统建模脸相提并论,只弱上一分的的美貌,要是再加上气质,基本能和他平分秋色。
但……那和尚也太妖孽了些,眼尾一道胭脂拉开,魅惑妖娆,怎么看怎么是个花和尚,怎么会和护国寺扯上关系呢?
抱着这样的疑惑和或许可能见见“旧友”的心思,陆景和提出了想去护国寺看看的请求。
其他人是不知道这回事的——哪怕和他相识最早的颜文晟也在这和尚之后,更何况他们。
陆景和难得病了不是从家里窝着而是愿意出去走走,其他人自然是欢欣雀跃,没有一点不肯的。
但是除了开头,陆景和这一行都……很不顺利。
别误会,不是又出了什么刺杀之类的恶性事件,只是,上山的路堵了。
是的,路堵了。
鸿胪寺既然能贵为护国寺,其周围的状况,尤其是最重要的道具问题,自然也不可太差劲。
说句实在话,顾尘客他们都是去过的人,可以拿头保证,除了寺门口那一小段路青石板台阶铺得比较窄,其他地方绝对堪比官道,一点儿不含糊。
可就是这样,还是堵了,可见盛况。
陆景和打开帘子,举目远眺,目光所及皆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百姓们穿着粗糙的布衣麻衣,在这还未化雪的山路上,几乎是一步一停留,好像一步一叩首一般,虔诚无比。
尽管他们都冻得皮肤青紫,摇摇欲坠。
“这算哪门子圣僧?”陆景和不忍再看,放下帘子,禁不住冷笑。
因为一家之言一己私利,把这么多无辜虔诚的百姓折腾一遍,可谁都知道,那些珍贵的名额,肯定都会被提前派仆人快马加鞭前去排队的官宦贵族占据。
一场关于信仰的长途跋涉,却是别人眼里的笑话,何苦来哉?
陆景和控制不住地对这位还素未谋面的慧明大师产生了强烈的厌恶之情。
其他人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他们都身份尊贵,位高权重,虽绝对算不上爱民如子,却也不是完全混账的纨绔子弟,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凌燕南的脸色最为难看:“我这就让人驱散他们。”
周围的侍卫们正要闻风而动,顾尘客和陆景和却制止了他:“别!”
二人异口同声,动作几乎同时进行,一人按住了他半边胳膊。
凌燕南被他们按着,一个挣不得,一个不敢挣,活像那门缝里的核桃——里外不是人不说,还马上就要裂了!
不知道从哪个路口蹦上来的长安公主没忍住,笑出了声。
凌燕南杀人一样的目光立刻就剜了过去。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还敢嘲笑起你哥来了!
这马车里其他人他不能怎么样,自己妹妹他还管不了吗?
长安立马一缩脖子,比谁怂得都快,那叫一个能屈能伸一条好汉。
天下最毒舌不过哥哥,何况是心情不好的坏哥哥。
二皇子殿下嘲讽的功力丝毫没有因为面前人的身份而减弱,而是更发挥了个十成十:“你是公主!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让你跟嬷嬷学你还不乐意!就这还跟嘉宁比吗?嘉宁那仪态,你看着不会自惭形秽吗?”
长安被喷得满脸口水,脑袋里边养鱼——当然是夸张。
她这位矜贵无匹的二哥,骂人的时候语速极快如连珠炮,三两下就能把人打懵,然后就只剩伤害继续加深直到KO对手,其间暴击连连,也不影响他日常鞭尸。根本不用物理攻击,更别说吐口水这种不文雅的过了头的行为。
长安把头缩得更低了,仿佛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有平日里那份巾帼不让须眉的将军气?
凌燕南看着她就生气,最后实在是懒得看她这个不成样子的德行,扭头问在自己身上占了个地盘的二位爷:“怎么?为什么不行?”
他当然不会傻到觉得这二人是不想让他帮助这些正在受苦的百姓。
陆景和心善,自不必说。顾尘客早年也是位好将军,领兵行军纪律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偶尔闲下来还让士兵们去帮老弱病残种地,帮人们开垦荒地,百姓歌颂,民心威望一度超过了凌北辰。若非人人都知道他们二人兄弟情深,黄袍加身也并非没有可能。
或许也正因此,天下平定后,顾尘客才走得那么干脆。
他不想兄弟反目,更不愿意看到自己被权力迷失了双眼的丑陋模样。
当然,这是他个人的想法。
而对于其他人,就比如对已经做好了和好友二分天下并坐高台的凌北辰来说,就跟苦逼了。
至于后来的朝堂大清洗,更是只能说,罪有应得。
凌北辰的护短从未掩饰,顾尘客是他最好的兄弟,现在离他而去,一切直接或间接导致这件事的人都被迁怒。
武帝改号元德元年,朝堂上就被杀了个血流成河,不能说人口滚滚,却也因为一己私利罢黜者众多,新帝残暴的行径让文人笔喷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说还是武帝头铁呢,完全没在怕的,照旧该怎么着怎么着,民间的话本子满天飞,历朝历代昏君融成他一个,也没影响人家集权。
毕竟长刀可比执笔管用多了也好用多了。
“在想什么?忆往昔峥嵘岁月?”
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调侃。
顾尘客这才堪堪回神,笑道:“胡说八道。我的峥嵘岁月还没过去呢。”
其他人无语。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嘴贫者语言的艺术彻底泡汤啊!
但这句话又太对了,对得让人无法反驳。
顾盟主还是顾盟主呢,眼见着还能再当个十几二十年,可不是“峥嵘岁月还未结束”吗?
就是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说这个,未免不要脸了些?
正在给玩家们编辑任务,让他们回程制作红糖姜片,好一会儿分发下去。
陆景和有预感,遣散肯定一点儿都不会顺利……
起码能御寒也是好的。
救不了心,那就救救身吧。
第70章 第 70 章 哪怕玩家们百般……
哪怕玩家们百般劝说, 百姓仍不肯回家。
陆景和早就猜到了事情会如此,倒也不是很失望,只是心中对这拿百姓的命来养望的和尚更加不满。
百姓们总不是白眼狼, 大批的姜糖片分发下去,也总有人放弃求神拜佛, 向着马车的方向跪下叩首。
陆景和心中不忍。
他是知道的, 求神拜佛不如求己,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佛。
可对于这些在苦难中成长起来的百姓来说,没有依靠自己双手改变现状的能力,也只能求一求神佛了。
陆景和放下窗帘,道:“走吧。”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在这里受苦, 若是能劝了那妖僧也好, 若是劝不了……
陆景和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清亮的眸中流露出一丝杀意。
不可避免的, 在这个世界呆久了,总要染上一些这个世界的特色。
武侠世界本就杀伐果断,陆景和又处在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位置,养成这样的习惯并无可厚非。
心善如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其他人就更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陆景和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而他们天生就站在这样一个位置上。
厚重的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有些刺耳。
人心是乱的, 听着这种声音就只会更加烦闷。
所以在恰好碰到“老熟人”的时候, 陆景和几乎是在心里叹了一声——这老天爷还挺懂人心, 知道他心情不好, 专门送个出气筒来吗?
将来求神拜佛的权贵宗亲太多,密密麻麻地挤在门前,一样的华丽,让人眼花缭乱。
只是总有些人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那么显眼。
因为怕冷穿的圆滚滚, 活像个珠光宝气的球的陈鹤松看着这辆华丽非常,明显逾制了的马车,心里几乎破口大骂。
这几位爷不是从来不信神佛吗?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但心里骂归骂,他面上依旧是一派笑容满面端庄和气:“参见二皇子殿下,拜见顾盟主,赵世子好,陆先生好。”
身份由高到低,年龄由先到后,面色恭敬,神态可亲,让人挑不出半分错误。不愧是官场这么多年混下来的老油子。
当然,凌燕南今天也不是故意来找他茬的。
这位爷只冷淡道:“让开。”
“是是是。”
陈鹤松面带微笑,丝毫不生气,甚至还为这位爷不是来找茬的而松了口气。
他招呼自家及周围人的马车让路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不满地探出头来看了,然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每一辆马车都无比乖顺,无人反抗,只求别被大爷注意到,也不在乎自己只能向后顺延一位,还要在外面多冻一会儿了。
陈鹤松本身官职地位极高,就已经排到了很前面的地方,能排在前面的只有几位王室宗亲。
但是这些人也只能乖乖地给盛宠优渥,无法无天的二皇子殿下让路,连个屁都不敢放。
只是看到最前面的两辆马车时,凌雁南倒真真是有些惊讶了:“嘉宁,长安……你们怎么会一起来这里?”
两个姿容风采均倾国倾城,却又各有特色,毫不相容,连坐同一辆马车都要分坐两边的女子同时问好:“二皇子殿下好。”
“表哥好!”
凌燕南先回了问好,随即有些迟疑地问道:“是母亲安排你们……”
嘉宁郡主近日去宫里给谢明瑶请安挺勤快的,这事儿京城上下皆有所耳闻,要说能因为不可抗力把她们两个凑到一起的……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件事了。
只是谢明瑶一般不会做出如此让人为难的举动,除了对凌北辰。
二人早已是至亲至疏夫妻,一方再想挽回,也是无济于事。
“并非。”二女同时摇头。
嘉宁郡主轻声解释:“只是正好碰到了,本是不在一处的,后来王爷突然从家里传信来,说要用马车,公主又正好愿意收留,才如此的。”
“……”
凌燕南头顶缓缓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宗亲,挺不知死活啊?
平日里倒是唯唯诺诺,竟然还有这份胆子。
看不出来。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府再穷,还能缺一辆马车不成?为何偏偏得要嘉宁郡主用的这一辆?
那落魄子其心可诛啊!
“哼。”
很显然这么想的,不止凌燕南一个人。
长安公主挤出冷哼,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平日里看着威风堂堂的像个人一样,没想到嫁了人之后竟被欺负到头上来。你以为自己做了个好拿捏的选择,没想到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除了在谢明瑶面前贴心,长安一向就是这个狗脾气,谁要是跟她较,那真是气死八百回都不够。
几人熟练地无视了她,询问的目光都投向嘉宁郡主。
嘉宁郡主微微一笑,却没说话,只是那向来笔直高傲的脖颈,却微微有些侧过去了。
众人当即就炸了。
赵锐几乎是一蹦三丈高。
老丞相虽不是行伍出身,却也只是个寒门落魄子弟,当年投了明主,也是真刀真枪跟着凌北辰在军营里混出来的,和开国的老将们都很有交情,对他们这些后代更是亲厚。
也正因此赵锐和嘉宁的关系其实相当不错,比亲兄妹虽差上一些,却也如凌燕南和长安一般了,至少护犊子是一定的。
也正因此,老太君和老丞相当年其实还动过让二人结亲的意思,不过二人百般解释,老人家们又观察许久,知道她们确实只有兄妹情,也只能遗憾作罢。
赵锐早两年就不喜欢颜文晟,如今更看不上那个宗亲,此番做派也曾经让京中留言纷纷。
不过嘉宁早已经没什么名声好在乎,他更是个混不吝的,也就无所谓了。
换句话来说,要是赵锐早知道妹妹会为了个风流子嫁个烂泥,那他当时估计宁愿自己娶。
“你着什么急?”凌燕南最看不得他这副上窜下跳没出息的样子,冷哼道,“你若真与嘉宁有意,便去陛下那里求个旨意,陛下将来也不会不同意,毕竟你是你赵家唯一的香火。”
边境的风沙伤人,侯爷和夫人未能再有子嗣,赵锐确实是他们家唯一的香火了。
赵锐他倒是想啊,只是……
他那为难的一眼还没瞥过去,就先一步听到了嘉宁郡主客气委婉的拒绝:“二皇子殿下说笑了。嘉宁已为人妇,怎可让世子殿下强抢人妻呢。”
“唉。”
赵锐就知道会是这样,一口大气叹得又长又明显。
他愿意娶啊,他怎么不愿意娶?
自从第一回听到那烂泥干的破事他就去问过了,只是他一心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嘉宁却不同意,他又能怎么办?
只能找个角落套个麻袋,把那烂泥揍几顿,好让他消停几天……如此而已了。
陆景和坐在车里,看着这场奇妙的相遇,听八卦听的全神贯注。
顾尘客倒是早已过了对这些事情好奇的年纪,只是好笑的坐在他旁边,用手帮他撑着脑袋,防止他一不小心磕下去。
要是真这样,陆先生端庄持重的形象可就稳不住了。
互揭黑历史的谈话没有能继续下去。
因为寺庙的大门开了。
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灰色僧衣的小沙弥费劲的推开沉重的大门,露在外面的皮肤冻得通红。
“阿弥陀佛。”
慧能双手合十,撞着门外的众人念了一声佛号:“诸位施主请进。”
慧明一天虽然只看五个人,却不是只放进去五个人。
只要是能凑到门口的都会进去,然后一天一天地轮。
毕竟鸿胪寺虽然是护国寺,却也不可能真的把一群朝廷大员皇室宗亲晾在外面,他还没那个本事。
这为了名望猪油蒙了心的妖僧大概唯一做的像人的一点就是最开始风声还没传到城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开了门,最先进去的那一批几乎都是周围手脚勤快的普通民众。
要不然他们这么晚才得到消息,赶过来也不会正好能赶上开门。
“多谢小师傅。”
对上慧能,一行人倒是非常客气。
鸿胪寺能当这个护国寺,自然有些真材实料,不可能全是江湖骗子,哪怕这些人心里未必都信佛祖,甚至可能出了这个门,就转头再去哪个道观问一问,可却是信命的,自然会多加礼遇。
“请。”
慧能才不管他们有多少真心,反正他的任务只是来这里迎接客人,把客人带进去。
一群人安顿下来,有些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既然进了门,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
谁先进去?
其他人都已经很自觉地退出战场,如今有资格的也不过是三人。
嘉宁郡主,长安公主还有陆景和。
论身份地位陆景和当然不配合这两位皇亲国戚并排而立,可谁让他有背景呢?
陆景和沉吟片刻,道:“陆某可否与二位私下一叙?”
他一个半残,能不能人道都不好说,也不怕有人说三道四,两位贵女自然没什么顾忌:“可。”
于是所有人都退出去,只剩下凌燕南。
他和三人都关系密切,身份又高,不会说谎,留下来是最合适的。
嘉宁郡主在青州待过一段时间,知道不论谁对陆景和的重视都不是表面功夫,言语间客气非常:“陆先生请言。”
陆景和微微一笑:“陆某惭愧斗胆,想问一问二位所求之事。”
“这……”
别说二人迟疑了,就连凌雁南也没想到,一向稳重的陆景和竟然如此语出惊人。
“哦,二位不要误会。”陆景和看她们的脸色不对,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连忙解释,“陆某并没有想窥探二位隐私的意思,只是想询问二位所求之事是否重大,是否紧急。陆某只想问一位朋友的行踪,想来不会耗时太长。”【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