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陆景和一边……
陆景和一边深深地感慨于玩家不如没有的强大感染力, 一边觉得羞愧。
这些话把他捧得太高,陆景和却不敢迷失了自己。
他从来不是什么救世主,只是一个误入此方世界的外来者, 甚至连玩家们都不如——起码人家是正经买了游戏的——白白占据这个位置,他心中有愧。
只是有些事情, 从来不是澄清能解决的。
马车平稳前行, 一路上尽是伏地跪拜的民众。
不只是灾民,还有大量京城的普通民众们。
灾年乱世,人们总是最爱信些什么,为自己的心灵找一个寄托之处。
陆景和,恰好就充当了这个角色。
不得不说, 玩家们真的很会无意识地把握时机干大事啊!
陆景和掀开厚重的车帘, 缥缈的目光似有似无,在人们的虔诚的面孔上掠过。
这是……他的信徒吗?
陆景和苦笑起来。
真的好中二啊。
让他这种年轻人怎么抵挡呢?
【任务:建设城池
任务难度:中等
任务类型:长期、日常
任务目标:城池繁荣度(进度:1/100000), 群众认可度(进度:516/100000)
任务描述:陆景和看到自己的信徒,为他们悲惨的生活心生怜悯,听闻你们手上已经掌握了大量的城池,便请求你们为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任务奖励:经验、技能、装备、声望,任意NPC好感度, 仁和医馆贡献度】
玩家们, 呆滞了。
“几……几个零?是我眼瞎了吗?这tm是个七位数???”
“不, 人数那一块儿是六位数。虽然我很怀疑这游戏到底有没有十万个智能NPC给我做任务。”
“是游戏疯了还是我疯了?”
“……”
有为数值疯狂的玩家, 也就自然有为任务感慨啊玩家:
“陆先生真是天使啊……”
“天啊, 我是在做梦吗?”
“就这个任务,我感jio我能做到退游……”
“这个游戏终于给我们风景党一点儿活路了吗!妈妈我再也不用担心等级太低会随时被NPC摁死了!”
“暴露了吧!这果然是个搬砖游戏!垃圾游戏,毁我青春!”
“那你做不做?”
“做!”
“……”
陆景和听着玩家或崩溃或平稳的议论声,轻哼一声。
搬砖游戏怎么了?
你做任务有搬砖赚的多吗?
没有, 那就乖乖搬砖!
天大地大,NPC的面子最大。
陆先生绝对要自己这名扬四海之名,名副其实了!
陆景和伸出手去。
素白的掌心几乎与如席的大片雪花相融。
又下雪了。
陆景和看着周围民众们的笑脸和玩家们或惊喜或苦瓜但都斗志昂扬的脸,微微笑了。
他收回手,厚重的车帘随之闭合。
这次就真的是,瑞雪兆丰年了。
*
雷霆乍惊,宫车过也。
当年背诵这篇古文的时候,陆景和只觉得嗤之以鼻:古人类也太夸张了,不过是车轮子碾过地面,怎么可能像雷霆一样?
然而现在他发现,这真的是写实……
不论玩家还是民众们,一律都只能跟到宫门口,除了赵锐,谁也进不来。
穿着藏青色官服打着拂尘的大太监都被这阵容吓了一跳——知道的说是客人,不知道的以为逼宫呢!
也正因此,大太监原本的那点轻视才退去了。
是了,二皇子殿下虽然不太着调,倒也从没干过太出格的事,他看中的人,本就还是如此的。
陆景和从华丽艳俗的马车里踏出,进去了凌燕南专门给他准备的马车。
按理来说以他的身份,一介布衣草民,本应该只能步行走小路而已,可惜凌燕南这车给的,走大路估计都只能他一人通行,谁来都得给他让路。
太僭越了。
不过没人说什么。
二皇子殿下回宫了,那么久天大地大,二皇子殿下最大。
皇后的幼子太子的胞弟,本就是千娇百宠肆意妄为的,唯一严肃对待他的只有亲爹。
可惜,这亲爹是日常情况下宫里说话最不管用的一个。
在围观者炽热的目光中,朱红的大门缓缓关闭,壮观的人潮才终于缓缓散去。
陆景和坐在车里,鼻尖全是挥之不去的,乌木的清香。
“乌木,黄花梨,小叶紫檀,红木……”陆景和当然是个识货的,所以他抚摸着木质墙壁,发出了难得财迷的感慨:“皇家是……真有钱啊。”
这种好东西皇家应该也很少,且不常用,也不知道凌燕南是从谁那儿打劫过来或者尽是给他翻出来的。
陆景和看着自己情不自禁的抹上黄花梨桌面后沾上的一手土,叹了口气。
看出来了,名贵又不常用,这是二皇子殿下专门找出来给他撑面子的!
这么说来,游戏公司也挺有钱的。
陆景和摩挲着木板的纹路,爱不释手。
这一比一复制的触感,明显是真正拥有过的人才能调出来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医馆常用的那些药材,好像也都不是什么系统随便生成,没有那么多中二名字,反而都很古朴。
陆景和倒是没多想。
中医医药,这从古至今都是有一套体系和确切记载的,当初哪怕飞跃宇宙星系也不耽误恋旧的华国人们带上他们的特产,这里面就包含了当时所有现存的中药,成株和种子都有,迁徙成功后,就又都拿出来种上了,虽然总不如原产地长得好,比较贵,但不算稀奇。
像木材这东西就不一样了,成株带不过来,种子哪怕种活了质量也大大下降,只能起个安慰作用,观赏都有点儿辣眼睛,唯一剩余的同样是华国大佬们的倾情奉献,不在博物馆里就肯定是某位祖上华国血统大佬的私人收藏。
博物馆生怕稀有木材风化了,管的那叫一严实,透明但高强度的材料裹了一层又一层,看一眼还行,一米以内就要面临激光器了。
这游戏公司也有钱有见识的过分了,也不知道背后是哪个大家族在支持。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这些木材的具体触感的?
他印象里有介绍,但可没有这些东西的实体,他明明应该只隔着电子教科书见过图片才对,怎么会熟悉呢?
陆景和细长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搭在宽椅扶手上展翅欲飞的苍鹰头部,身子一便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就好像这椅子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停车!”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云霄,把陆景和从沉思之中炸了出来。
领车的大太监客客气气:“刘公公?杂家有差事在身,要带贵客去见皇后殿下和太子殿下,不知您为何要阻拦于我?”
语气是客气了,话说的可一点儿也不客气啊,大帽子一顶接一顶的9往人头上扣,就差直接给他定性了。
“什么贵客皇后见得,本宫就见不得?”
柔媚的女声不急不缓,条理清晰,仿佛那格外有攻击性的一句话不是她本人出口吗一样:“本宫虽不如皇后巾帼之身,只能久居深宫,却也听说了陆先生的大名,深为敬仰。知道雁南把人接进宫了,特地来见见的。”
“还要烦请王公公请示一下皇后,本宫可以等。”
如果说前一句胡诌还算是说得过去的话,后一句真就是格外地明目张胆了。
皇后让身边贴身的大太监亲自来迎接的贵客,哪里就轮得到她先把人截下来见一见了?把皇后置于何地?
王公公既要保护陆景和在宫里不受欺负,又要要维护自己主子的见面,自然就更不肯动了:“贵妃娘娘说笑了。”
“娘娘”两个字,音节格外重,仿佛是人心里拔不出来的一根刺。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皇后是以将军之身,平南大元帅之尊当的皇后,哪怕入了后宫也不耽误她上朝打仗上战场,战功赫赫,荣耀无比。
她是有史以来后宫这些高高低低的女人里唯一一位“殿下”。
不仅仅是大燕朝这短短的几百年,纵横前各代,皆是如此。
武帝并不少有,但武后,谁见过?
寻常家女子的伦理道德根本就束缚不了这一位一星半点,甚至就连世人都不在意。
当一位厉害的将军可以守卫你的家园保卫你所居住的城池,秋风扫落叶一样打退年年把城池当自家后花园劫掠的蛮子们,可以让你一家团圆,哪怕是最边疆的城里的人们也不需要生活在战争的担惊受怕中时,谁还在乎她是男是女,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没有人,至少百姓们不会。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只是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是一年下来手中能握住的粮食,是陪伴在身边的亲人,患难与共的妻子,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哦,当然,这位将军姓甚名谁还是要在乎一下的。
自昌平四十二年,谢明瑶第一次替兄掌军大败南蛮开始,岭南甚至江南地区民间的生词中就又多了一位武曲星,从此以后近三十年未改。
哪怕他们又多了一位声名赫赫的武帝。
哪怕她嫁给了皇帝,生下了太子,成了一个母仪天下却丝毫不负责任的皇后……殿下。
只要她还是平南大元帅,或者只要她还在战场上,在南方地区的人们眼里,她就只是下凡的武曲星,救世的神明。
她不是谢皇后,她是谢将军,谢元帅,谢殿下。
陆景和看着资料片里关于这位皇后殿下的大篇幅的记叙,忍不住笑了起来。
强行造神啊……
总感觉,他应该会和这位皇后殿下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毕竟,两只被赶上架的鸭子再不同病相怜,还有谁会怜惜他们呢?
第52章 第 52 章 “就凭她是……
“就凭她是妻, 你是妾,她是皇后,你是妃子, 她是母仪天下,而你只能协理六宫。”
一个冷淡倨傲的声音响起时, 众人都愣了一下。
赵锐正坐在车前。
莫名其妙的, 就在刚刚这场激烈的交锋中,愣是谁也没注意到这位二世祖。
等到人终于扎心的出了声,才被人看了个囫囵。
“你!”
贵妃崔氏愤怒地一拍身下华丽的扶手,而那凹凸不平的扶手上刻着展翅欲飞的神鸟,哪怕再华美艳丽, 却也总不可能是凤凰。
染着鲜红蔻丹的十指微微颤抖, 突然,盛气凌人的女人一下子落了泪。
“赵世子, 本宫知道你一向与雁南……明王殿下交好,与本宫无甚情分,可本宫毕竟还是你的长辈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虽已年过三十却养尊处优,依然娇艳如枝上花的女人一席红衣胜火, 泪眼朦胧, 字字控诉, 听的人心都要碎了。
这时候, 是个怜香惜玉的就该忍不住了。
陆景和心中微微一哂。
世家大族不行啊, 教闺女都只教手段不教脑子的吗?
凌北辰是正正经经的150级顶级大佬,整个皇宫发生什么他会不知道?
在他面前演这种即时的戏,这也太……
果然,凌北辰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
他看似缓步而来, 实则飞快到了眼前。
“陛下。”
赵锐恭敬地一拱手。
他是皇宫里混大的孩子,又是凌北辰心腹爱将的独子,凌北辰待他如亲子,他不用跪,这是他的殊荣。
“嗯。”
凌北辰含笑应下:“来见皇后?”
“是。还有二皇子殿下。”赵锐点头,又侧身介绍道,“这位是二皇子殿下的挚友,仁和医馆的陆大夫。”
“哦!”凌北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细细打量着陆景和,“陆大夫,久闻大名!朝廷无力,官吏腐败,还要仰仗您安抚灾民,朕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话……真让人听不出来是否讽刺。
陆景和淡淡一笑。
这位帝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和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陆景和没有跪人的习惯,封建帝王也不行。
他只浅浅地一俯身,语调平缓:“草民参见陛下。不过是为百姓坐着力所能及的事,枉受赞誉,着实惶恐。”
那淡定自若的脸,可看不出半分惶恐的样子。
凌北辰抚掌大笑起来:“没想到陆先生竟是这样一个秒人,朕本以为是尘客赞誉过盛。是我偏颇了。”
“陛下言重了。”陆景和依旧不卑不亢。
二人又打了几句太极,全程凌北辰都未看自己梨花带雨的宠妃一眼。
看着几人其乐融融的刺眼一幕,贵妃崔氏原本就擦了粉的雪白面颊此刻更是苍白。
“陛下,臣妾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处理,臣妾就先走了,不打扰陛下雅兴。”
“嗯。”凌北辰大概是难得见到陆景和这样的人,干脆利落地应了,头都没回一下。
崔氏满脸失望,眼看着华丽的仪仗渐渐远去,凌北辰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突然出声:“等等。”
面对崔氏因为欣悦而骤然鲜活起来的眉眼,凌北辰话语残忍:“这段时间雁南回来了,好还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也别打扰他和皇后的性质了,这段时间就待在自己宫里吧,没什么事别出来了。”
这可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
“是。”
崔氏强忍着泪水,飞速离开。
转角处,有一双美目饱含期待的等待了片刻,最后才颓然离去,耳边还隐隐传来奴婢劝慰的声音:“娘娘别伤心了,皇后毕竟是皇后,在外人面前,陛下总要给皇后几分面子,才不是不疼您呢……”
还有女人一叠声的追问:“真的吗?陛下还是疼本宫的?”
“……肯定的!谁不知道娘娘您宠冠六宫……”
看了眼眼前人依旧谈笑自若,毫无变化的脸,陆景和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这贵妃,也是鹤可怜人。
*
一路都算是相谈甚欢,两人竟如多年老友。
临近某处,凌北辰叫停了下人,将陆景和从马车上搬了下来。
面对陆景和疑惑的眼神,凌北辰笑道:“内子当惯了将军,性情古怪,不喜太多人伺候,也不爱见到太多奴婢。”
凌北辰当然不会亲自推着陆景和的轮椅,赵锐接手,耸了耸肩:“别担心,谢姨是超和气的一个人,别听陛下危言耸听。他就是平等地嫉妒每个可以和谢姨亲近的人。”
“至亲夫妻,陛下和殿下伉俪情深,还要嫉妒旁人,陛下可真是小心眼了。”陆景和听罢微微颔首,嘲笑道。
凌北辰只是微微一笑,却没说话。
赵锐挑了挑眉,低嗤一声,不置可否。
陆景和看着二人的表现,若有所思——看来这帝后二人,并不像传闻中那么恩爱啊。
随着古朴的青石板路一路前行,哪怕是冬日,周围依旧草木葱郁,细细的松枝上压着沉重的雪层,分外艰难又坚韧,映衬在金红的琉璃瓦上,闪着耀目的光芒。
这位皇后殿下,只怕也是个妙人。
厚重的朱红大门被皇帝自己上手,用力推开。
“景和!”
男人的音色清亮如少年,雀跃非常。
陆景和紧随在凌北辰身后,眼带笑意:“雁南……”
呼唤声戛然而止。
男人依旧是来时那身蓝色长袍,一身傲骨未折,却正端端正正地跪在宫门口的青石板路上。
陆景和眨了眨眼睛,有些惊疑不定。
如果说玩家收集的帝后恩爱的消息会有错的话,所有人一起认证凌燕南受宠怎么也会有错啊!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人能信任的消息了?!
看到陆景和的眼神,凌燕南哈哈一笑,神神秘秘地道:“我没事,你进去就知道了。”
“……”
都这德行了还装什么大仙?!
陆景和满脸无语,却听门内传来一道女声,干脆利落,如珠落玉盘:“是陆先生来了吗?请进来吧。”
“是!是奴才将陆先生带来了!”
王大监连忙应声,示意赵锐:“世子爷,劳您大驾,或者您把轮椅给奴才也行。”
狗腿的太监不少见,忠心的就不多了。
陆景和打量着王大监衣袍下隐约可见的坚实线条,一哂。
这位皇后殿下,莫不是将自己的贴身护卫去了势放在身边?
这可有点儿残忍啊。
反正左右自己在他们眼里也是个不良于行的残废,陆景和乐得闭目养神,等他们商量出歌结果来。
反正都得推着他走。
赵锐……赵大世子爷正在纠结。
纠结自己要不要和凌燕南一起跪下——老大跪着自己站着,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太好吧!
“啊?”
赵锐回过神来,然后继续纠结。
凌燕南看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
要不说知子莫若父……知小弟莫若老大,凌燕南直接道:“你进去就得了,我没事,用不着你。”
“哦。”
赵锐闻言,立刻乖乖进去了。
不得不说,也真是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
皇后的寝宫,颇有些出人意料,既不同于普通少女的闺房,也不像一国之母的内室。
一进门,却是一扇大屏风,并非常见的山水画,而是一副山川图,约莫是比着沙盘画下来的,整个大燕朝,山川河流,边城塞点一个不漏,气势磅礴。
一看到这山川图,就不由得让人想到这位铁血皇后的赫赫战功,心理上就先矮了三分。
赵锐一进门,立刻就有等候的姑姑接过陆景和的轮椅,态度相当客气:“赵世子,其实本来是该让您进去的,主子也是这个意思。”奴婢压低了声音,明显是早就混熟了,“里面那位,不适合让您看见。”
赵锐放眼一望,就看到了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人影。
一样的挺拔。
“我说谢姨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他立马就撒开了手:“这姑姑提醒!那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头也不回,跑得影子都不见。
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对……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同林夫妻鸟啊……
“咳。”陆景和努力转移自己的思绪,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个身影。
提前看到了幼年大佬的狼狈时期是要掉脑袋的!
“既然如此,陆某也不适合待在这里就先行离开了。”
“陆先生请留步。”
陆景和推动轮椅的手被穿着一身朴素的宫装的女子牢牢握住,竟是不得动弹分毫:“主子说了,您是二皇子殿下的挚友,以后会常常相见,算不得什么外人,就不必避讳了。”
姑姑说完,才貌似恭顺地低下头:“多有得罪,陆先生请见谅。”
陆景和微笑着,依旧温润如玉,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无事,姑姑也是忠心。”
“忠心”二字被咬得格外重。
皇后这里,倒真都是些数一数二忠仆。
可真是怕死。
陆景和无不恶意的想着。
转入屏风,内里果然跪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模样身段,甚至就连倔强的性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这人大概不曾习武,要单薄上许多,却绝不瘦弱。
“姑姑好。”
燕朝尊贵足以与皇帝比肩的太子殿下脊背挺拔,几缕黑发柔顺地顺着面颊划下。
只可惜发丝是柔顺的,人却沾不上半点关系。
他微微侧过头,看到进来的是两人时也并不惊讶,只是娴熟地,仿佛他们是多年老友一般招呼了一声:“这就是陆先生吧,久闻大名。”
第53章 第 53 章 “也不……
“也不知雁南有没有和您说过我, 当然,他大概率是不会提的。”
男人洒脱一笑,如新月春花, 耀目动人:“我是凌雁北。陆先生叫我雁北就好了。”
一南一北,真是天堑之隔。
一富贵温柔乡, 一穷边苦寒地, 真是落差巨大。
所以说人的姓名大概是真的很重要的一个东西,短短三字,便悄无声息地注定了兄弟两个的一声。
不过当然了,京城虽在北方,苦寒无可辩驳, 却绝称不上穷苦。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陆景和收回思绪, 恭敬垂头。
凌雁北身量极高,又跪的知, 陆景和坐在轮椅上,这一俯首,二人竟相距不远。
总有人哪怕低到尘埃里也拥有雍容的气度。
男人轻轻一点头,道:“陆先生还是太见外了……”
眼见着凌燕北还要再说些什么,姑姑连忙轻咳一声提醒, 他这才遗憾道:“我与陆先生一见如故, 本想促膝长谈, 只不过母亲还等着, 先请陆先生进去吧。”
母亲, 而非母后。
看来这位皇后在二人心中的地位,真不是一般的高。
陆景和再度转入,才见到谢明瑶。
四十有余的女人正靠在塌上假寐,不仅不见半分老态, 反而雪肤丹唇,眉目如画,如豆蔻少女,与长街上那名红衣少女有三分相似,又韵味十足,像一壶被岁月沉淀了的老酒,香气扑鼻,引人注目。
听到声音,女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妙目明亮如星,锐利似鹰,沉沉霭霭。
体内躁动着想要护主的内力告诉陆景和,这是个高手,只怕不逊于凌北辰太多。
资料片果然是个很不完全的东西啊。
陆景和心中暗叹一声,垂头恭敬道:“参见皇后殿下。”
这大概是他今天道的最真诚一句礼。
这位皇后的名气,绝不是空穴来风,反而名副其实得很。
“陆先生真真是……世上竟真有这样神仙般的人物!本宫今儿才算是见识了。”
谢明瑶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这才勾起一个明媚的笑。
她一笑,满室生辉。
“殿下言重了。”
左右不过是些客套话,陆景和说的很熟练。
谢明瑶竖起一根手指,缓缓摇了摇:“我可不是那些傻子,别拿这种话来敷衍我。”
她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却并不是养尊处优的白嫩柔滑,而是布满了老茧与数不清的细小伤痕。
谢明瑶注意到陆景和的视线,也不觉得冒犯——毕竟陆景和比她儿子岁数还小——只是笑道:“让陆先生见笑了。谢某常年驰骋沙场,自是好看不到哪里去的。”
“不。”陆景和认真地摇了摇头,“若对于这宫廷来说,这当然是丑陋的象征,可若是对于受苦的百姓,便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谢明瑶一愣,忽地笑了起来:“雁南还真是在乎你啊,准备还挺充分。”
陆景和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陆某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分作假,雁南也从未教过在下什么。”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也没证据。”
谢明瑶被那双明亮如秋水的眼睛刺了一下,难得有些狼狈地转过头。
女人的眼角似乎带上了一抹鲜艳的红,又似乎是错觉。
陆景和也沉默下来。
一时间,满室寂静。
“卧槽!陆先生牛逼!”
忽然,有个兴奋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陆景和酝酿的情绪顿时一泄如注,转而化为无奈。
为什么这里也会有玩家啊!!!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扭头,余光搜寻到了一个穿着淡色宫装,梳着宫女发髻的身影。
宫女低眉顺眼,貌似无辜,玩家的叭叭声却还在继续:“幸亏皇后这儿前两天抓出一个奸细,我又正好随机成了谢家的家生奴才,不然也轮不到我过来,那可就错过这出好戏了!”
“皇后其实可好一个人,对属下下人都特别宽厚,简直是人间好老板。这次纯粹是怕儿子被人骗才对陆先生这么刻意恐吓的,没想到陆先生更厉害,打蛇打七寸啊!”
“唉,武后这名字听着荣耀,其实做起来可难了,瑶瑶必须同时兼顾后宫朝堂和边塞,每天都忙的要命,就这还老有傻逼拖她后腿。”
“生俩儿子干什么一个也不省心,当着亲妈的面都打架。还不如过继来的女儿,可贴心了!简直是人间小棉袄!”
“……”
玩家的叭叭声还在继续,并且听上去段时间内不会结束,陆景和却已经提炼出了对自己足够重要的消息。
最让他在意的其实不是谢明瑶到底有什么弱点,毕竟他是来跟朋友的家长见面,能行就行不愉快也无所谓,反正谢明瑶怎么也不能宰了他。
只是……玩家在这个世界竟然也有初始身份?
这就让陆景和很震惊了。
毕竟玩家们刚到他面前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说,都跟乞丐似的。
皇后家生奴婢这个身份,应该不至于让玩家混的跟乞丐一样?还是这是什么特殊欧皇?
看对方这正好能在他来访前夕调来谢明瑶身边的运气,很大可能是欧皇个例。
陆景和将此事压在心底,决定回去之后留给玩家发个任务问一问。
反正只要有任务,咱俩就绝对会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惜现在不方便发任务,放着好好的玩家竟然不能用,太可惜了。
陆景和叹了口气,随机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正在专注叭叭的玩家面前突然弹出了任务面板!
【任务:皇宫的初步了解
任务难度:普通
任务类型:奇遇
任务描述:陆景和初入皇宫,对全新的环境不太适应,先被崔贵妃找麻烦,又惹了皇后殿下不开心,这让他极其不安,急需一个可以为他提供准确皇宫消息的人。
任务奖励:陆景和好感度,经验点,任意技能】
任务还给的十分贴心,下面有框,直接整理好了提交就成,避免了她也跑到陆景和面前去叭叭然后或许会被误认为奸细的烦恼。
更巧的是,这玩家等级还不错——太差的也到不了谢明瑶身边——所以她有高玩的通病,仓鼠癖。
而《盛世》玩家仓鼠癖最主要的表现形式就是,囤积数据资料。
毕竟,他们最重要的NPC就有这个毛病,他们自然更不能幸免于难。
于是任务的完成干脆利落,更加干脆利落的5点好感度,涨了30%的经验条和到手的一个本职业技能让玩家笑开了花。
怪不得青州的玩家都富得流油,原来是NPC触手大方啊!
其他地方就不行了。
哪怕是皇后身边,能得到的也很有限,往往一天累下来也就30%经验条。
跟着陆先生有肉吃啊!
又有一个玩家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陆景和并不知道他将迎来一贴新的狗皮膏药,不过就算知道了他可能也不太在乎,毕竟债多了不愁。
他身边的玩家早就已经太多了,该清理清理了。
陆景和翻着玩家递上来的消息,恍然大悟,啧啧称奇。
原来这游戏中途还升级过一次,因为第一批进入的玩家都是凭空出现,《盛世》宣传做的好嘛,玩家数量相当不少,NPC智能度又太高,引起了很大规模的恐慌。
也正因此,玩家们被打为“妖鬼”,曾经被朝廷大规模捕杀。
游戏都开服了,再去补一条底层逻辑显然不现实,工作量也太大了,于是游戏公司干脆就给游戏仓加了个设定,玩家们进来之后就会随机到初始身份,虽然依旧有因为性格大变而引起波动的,不过那都是少数了。
毕竟系统板面自带NPC生平,你可以不愿意当,第二天就跑路,但顺着伪装一段时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为了防止打破游戏平衡,玩家随机的身份普遍不高,像谢明瑶的宫女这样的,已经是顶顶的欧洲人了,再有就是直接随机成某个门派外门洒扫弟子甚至杂役的,工作怎么样不好说,反正任务和技能是不太愁,仅次于在陆景和身边了。
再有就是一些皇宫内的消息了,玩家身份不高,平常也出不了千秋殿,自然接触不到什么隐秘,除了一些八卦,和资料片上大差不差。陆景和扫一眼就过去了。
“这游戏公司还挺……良心。”
陆景和看完介绍,又回忆起自己早些年在病床上玩过的一些古早游戏,忍不住感慨。
那些游戏好多都是单机手游,设计者和公司早不知道消失在哪条历史长河中了,都是由帝国游戏部统一外包进行必要的升级和修复,因为人太多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排得超级紧,陆景和基本就没享受到过游戏公司的服务。
“陆先生在想什么?”谢明瑶从情绪中缓过来,看着陆景和正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一块儿空白,心生疑惑。
“啊……”陆景和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等了好半天才抬起头,仿佛是迷糊了一会儿,“陆某身体不好,经常容易精神不济,若有所冒犯,还请殿下见谅。”
谢明瑶看着他的眼神是真的在虚空中毫无焦距地走了几个来回,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这有什么冒犯的,只是陆先生还是要注意身体啊,若是早早……看我说什么呢。”
女人歉意地笑了笑,这次带了几分真诚,而不是全然的暗讽。
“在下知道。”陆景和垂着眸,倒真有了些困意。
“待陆先生去西侧殿。”谢明瑶何其敏锐的一个人,连忙吩咐,又安抚道,“陆先生放心,那是雁南的地方,您就别推辞了。”
第54章 第 54 章 大概是和陆……
大概是和陆景和接触过的人总会染上些老妈子属性, 轻狂少年尚且如此,何况是早已经为人母的谢明瑶。
宫人们一通张罗,但其实真正把人送过去的时候, 陆景和基本已经睡着了。
谢明瑶安顿好他,在出来, 就得到了自家不孝子急急忙忙的追问:“母亲!景和呢?”
谢明瑶白了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一眼, 恨铁不成钢:“怎么着?我还能吃了你的陆先生不成?”
见过了惊才绝艳的人儿,再看自己家这个不争气的真是怎么看怎么生气:“还和人家做朋友呢,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嘿嘿。”凌燕南一笑,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说明你儿子我眼光好!”
这人没规矩到了一定地步, 直接就不跪了,一撩衣袍直接站了起来, 笑嘻嘻地抱住谢明瑶的腰。
这一对比才让人发现,谢明瑶身量极高,与凌燕南其实也相差不多。
“呸!”谢明瑶啐了自己越大越发没脸皮的儿子一口,“没规矩的东西,我让你起来了吗?”
“母亲~”
少年人声音婉转, 目似秋波, 看得人心里发颤。
“行行行, 滚吧,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谢明瑶受不了地移开目光, 不知道是被打动了还是被恶心的,“真是欠了你的。”
“这些母亲!”凌燕南粲然一笑,与谢明瑶极为相似的面孔顿时明亮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景和呢?”
“你屋里。他精力不济,我就让他在你屋里先睡了。”谢明瑶向室内走去。
放过了一个儿子,她还有另一个儿子呢!
果然,儿女都是债。
凌雁北出门之后,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凌北辰依然站在门口,冬日的寒风凛冽,吹动他玄色的衣袍。
并不让人意外,只是很让人不喜。
凌雁北微微弯身,敷衍至极:“参见陛下。”
凌北辰并不叫起,只是冷淡地盯着他:“太子,你该喊我父皇。”
凌雁北自顾自地直起腰,才不在乎即将爆发的老父亲:“不好意思,您说了不算。何况,陛下和父皇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都不是什么亲近的称呼。
更何况,“太子”这个称呼,又有多亲近?
没看到想要见到的人还被耽误时间的凌雁北说话夹枪带棒,那叫一个毫不客气,丝毫不在意面前这人既是自己父亲又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身份。
“你!”凌北辰勃然大怒。
庞大的内力兜头而下,席卷了这一片天地。
凌雁北是个好太子,处理政事上是一把好手,可功夫却实在是稀松平常。
话又说回来,太子之位如此尊贵,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和危险也要比一个王爷多得多,若是哪怕有一点儿可能,帝后怎么会不让他习武?
这兄弟二人的技能点也是奇了,都只点在了和对方毫不重合的另一方面,真是想让人把他们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看看能不能炼成一个。
——来自谢明瑶。
别人也不敢有这种痴心妄想。
又不是嫌命太长。
凌雁北在巨大的压力下摇摇欲坠,却依然强撑着身子和凌北辰的对视,毫不畏惧的。
这传闻中配合默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父子二人,竟像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够了!”
女子含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凌北辰,你就是来我这儿打我儿子的?!”
“瑶娘……”
被有些差距却也声势浩大的威势直击胸口,凌北辰却不敢反抗,只是仓促回防。
“行了。”谢明瑶才懒得听他废话,冷漠道,“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去别处吧。”
当皇帝的,若是喜欢温柔小意娇俏可人的女子,自然有无数选择,三宫六院百八十妃。
可凌北辰不喜欢。
他只喜欢谢明瑶。
但谢明瑶早已经不喜欢他了。
男人的身影跌出门外,一身黑子的男子从某个角落里出来,干脆地合上了那扇大门。
隔着们,两个同样身姿挺拔的男人相互对视,目光锋锐如刀。
“十八叔!”凌雁北顾不上酸痛的身体,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十八看着这个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的,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优秀孩子,很是心疼,“凌北辰不是个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何苦与他较劲?”
“我没和他较劲。”凌雁北矢口否认,“我只是懒得和他打太极而已!”
十八才懒得跟他掰扯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
论说话论道理,他是决计说不过民心所向的太子殿下的:“我还有点事要跟主子说,雁南那边那位姓陆的先生还没醒,你们还能说两句话。”
“算了吧,阿南现在估计不想看见我。”凌雁北蔫头耷拉尾,身后毛茸茸的狐狸尾巴都失了光泽,“我还有好多折子没批,先走了。”
看着小孩儿几乎完全融入阴影的背影,十八无奈一笑。
亲兄弟,哪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只是很多事情不能跟二殿下明说罢了,不然何至于有这种事情发生。
“主子也真是心狠,你说是吧?”王大监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旁边。
十八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十九,你少妄议主子。觉得自己很特殊不成?”
不过是仗着自己年纪小,不然主子怎会把他贴身留在身边?还扮成一副这么丑的样子。
王大监,或者该说十九,才懒得理这个浑身都浸着醋味儿和危险气息的老男人,只道:“我亲爱的十八哥,您要是心里不痛快,我回头随便给您收拾,但现在主子可还等着你呢!”
十九一惊,扭头就走。
为了和情敌置气耽误他本就不多的和主子相处的时间,一点儿都不值得。
*
看着头顶明黄的木料,陆景和已经完全佛了:“这又是哪儿?”
鼻尖浸透着他一个大夫都分辨不出具体配料来反正一定十分昂贵的香气,令人心神舒畅,哪怕是刚刚睡醒,身上也没有疲惫之感。
最近他好像每次醒来都在不同的地方不同人的床上。
“景和?你醒了?”
不过身边陪着的人好像都一样……
等等!
刚才那句话好像是……三重奏?
陆景和猛得抬头,入目就是三张熟悉的脸。
顾尘客,颜文晟,凌燕南,三人一字排开,整整齐齐。
当然,后面还有个很多探头探脑的玩家。
……这配置未免太熟悉了些。
陆景和的头又开始疼了。
随之而来的,是心安。
老朋友们虽然管很多,玩家们虽然聒噪,但这是他最熟悉的环境了。
“这是东宫。”颜文晟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人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回答道。
“……”???
他难道不是在千秋殿的偏殿睡着的吗?怎么一醒来就到了东宫了?
他只是睡了一觉不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啊!他又不能和玩家一样下线!
顾尘客笑着补充道:“我们都来了,瑶娘嫌我们人太多,扰了她的清净,就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他和谢明瑶和宫里就太熟了,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雁南的宫殿还在打扫修缮,毕竟他回来的太突然了。我们左思右想,后宫总不能去,才把你送到东宫来的。”
至于这其中的曲折嘛……其实并不多。毕竟太子殿下那就太积极了。
只是玩家们的搜身花了好长时间;千秋月的安全检测没有一点儿过关的可能性,哪怕他已经废了,还是被拒之门外;顾尘客没能谈过郁闷的好友的魔爪,被凌北辰抓住喝了一顿酒。
一顿,一天。
陆景和还没醒。
顾尘客喝完酒回来一发现这事,酒倒是醒了。
据当事人形容,凌北辰醉得不省人事,满嘴胡话,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安顿好,就不放出来丢人现眼了。
而凌北辰不在,太子就可以代行皇帝职权。
不过这回倒是用上他,毕竟威信声望相当于皇帝本人的顾尘客就在这儿坐着呢。
于是宫里的太医们进进出出,从天黑到天亮又从天亮到天黑。
所有分诊断无一例外,都是疲劳过度,不建议采用任何手段,最好等陆景和自己醒过来。
但这一等,就仿佛毫无边界。
久到凌北辰已经酒醒,脸皮厚得无以复加,就跟自己扯着好友发酒疯那事没存在过一样,还过来看了一眼,假模假式地敲打了两句——实在是废话忒多。
久到玩家们都撑不住睡意,下线再上线。
久到顾尘客已经忍不了想要杀个把太医泄愤,陆景和终于醒了。
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焦急又惊喜。
太医们简直劫后余生。
东宫里欢欣雀跃的时候,有某处华丽的宫殿里,娇艳的女人躺在塌上,哪怕只着一身雪白的里衣,也无法损其风姿分毫。
“接风?”
明黄色的布帛被养尊处优的白嫩手指随意的扔在地上:“给谁?陆景和吗?”
女人嗤笑一声,翻了个身:“就说本宫伤心过度,病了,不宜出门见人。”
可那张脸分明明艳至极,唇不染而红得妖异,哪有半分病态?
“是。”
地下伺候的人却没有半分意外,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贵妃娘娘身体抱恙……恐怕不能出席……嗯,是郁结于心……劳烦公公费心了……”
大太监满意的揣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离开,心中冷笑: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时候病,不就是故意跟陛下闹脾气吗?真是个拎不清的,空长了一张没人脸。陛下还会惯着她不成?
而屋内的崔氏,笑容也与大太监并无半分不同。
这宫里就是一台大戏,戏台子已经搭好,剩下的不过是大家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谁知道谁才是那个真正的丑角呢?
第55章 第 55 章 “接风宴?……
“接风宴?”
陆景和刚看到请帖的时候, 其实并没啥反应。
顾尘客和凌燕南这两个相当于皇宫里两个主子的人都回来了,办个宴会多正常?大摆三天流水席陆景和都不觉得有什么,除了确实比较奢靡浪费, 现实条件不是很允许。
但……“给我的?”
陆景和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
陆景和其实颇有些自傲,当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
要是说在玩家眼里, 那么他陆先生绝对是举世无双, 但在皇宫……陆景和实在是想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被重视的必要。
总不能是凌燕南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吧?
……别说,其实也不是没可能。
陆景和想起昨天凌燕南那副“色令智昏”导致谢明瑶急急忙忙地针对他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哪怕这句话真的很荒谬,但并不是没有可行性……
就在生无可恋的被宫人各种捯饬的过程中, 陆景和注意到了突然反常沉默的颜文晟。
“他怎么了?”
陆景和胳膊碰了碰一旁同样因为放纵太久而被迫和他一起受苦受难的凌燕南, 悄声问道。
哪怕他并没明说,凌燕南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这人翻了个白眼, 从鼻子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还能怎么了?这个没出息的!”
他们两人其实相识很早,或者说,孽缘开始的很早。
毕竟作为一个合格的天才武痴,难得有一个和自己年龄武功都差不多的对手,凌燕南曾经是很见猎心喜的。
尤其是他这个小对手还经常会傻乎乎的被他过分强大的爹逮到——并不是因为颜文晟傻乎乎啊喂!
少年时期的凌燕南是要强过颜文晟的,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压着颜文晟打。
毕竟这位的武学师傅可以说是集天地之精华, 只有他不想要的, 没有他请不来的, 最重要的是还有自家当时关系还不错的亲爹和一直很强大的师父, 而颜文晟带着一个不怎么见得光的身份,基本是没人管的,只能自己尽量摸索。
——由此来看,其实颜文晟的天赋是要比凌燕南高的。
也正因此, 后来因为某些暂时还不可言说的原因,颜文晟得到了系统的教导之后,他就飞快地强大起来了,并且隐隐压过凌燕南一头。
不过当时二人都已经及冠,也没有早年那么幼稚了,除了相看两厌,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
本来这么各自藏着秘密但一个骄傲放纵一个流连花丛,平平淡淡偶尔约架的日子挺好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凌燕南跟着顾尘客去了偏西北,颜文晟也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这是二人向着损友转化的一个重要过程,毕竟世事艰难,偶尔见面也不浪费在打架上了,而是浪费在喝酒上。
酒喝够了,其实也就那样。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陆景和。
或许是命运吧。
只有命运才能使他们相遇。
这个谪仙一般却又让人忍不住操心的人,终于还是把他们串联到了一起。
凌燕南打散思绪,耸耸肩:“这次接风宴规模不大,基本上就是家宴,老头子后宫人不多,为了凑场面,把心腹大臣和闲散宗室也都请过来了。”
陆景和恍然大悟,紧随而来的就是恨铁不成钢——果然是没出息的!
有女人没兄弟啊!
由于自带的骚包属性而逃过一劫,正惆怅凭栏远眺的颜文晟突然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衣襟。
身上的凉意散去了,心里的却没有。
“到底是谁在算计我……”
花花公子喃喃自语,神色依旧哀婉而惆怅,眼底却有一抹暗芒闪过。
陆景和和凌燕南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倒霉蛋替他们承受了这份罪孽,他们只是如释重负地抱紧好不容易从姑姑们手下留下一条狗命的自己。
“阿南啊……”陆景和毫无形象地躺在轮椅上,双目空洞无神,半截灵魂飘在空中,“我好佩服你啊……这样的日子,你竟然能过二十年!”
陆景和真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点儿不带其他意味的觉得自家好友真是个狼人。
凌燕南和他姿势差不多,神情还要更加浩渺:“不瞒你说,我现在也很佩服曾经的我自己……”
“说什么呢?”顾尘客从门外进来,又好气又好笑,“平时一天天的没个正型,让你们捯饬出个人样来跟要了你们的命似的!早干什么去了!”
这位倒也是不用受摧残的。
毕竟地位本事在那儿摆着,哪怕穿个麻袋坐上去满朝文武也得捏着鼻子赋诗一首,称赞顾盟主崇尚节俭引领时代风尚——别以为文人就多有风骨,大家半斤八两。
别说脸皮了,本朝尚武,文人大多也都武德充沛,上朝的时候经常一言不合就上演全武行——关于这一点,格外文弱的太子殿下有很多话要说——打伤人的现象时有发生,打死的倒是没有,毕竟凌北辰还不是个完全的摆设。
也正因此,大理寺的长官经常很头秃啊——满朝文武别管你什么大官小吏,蹲大牢的罪名基本就只有我一个:和同僚斗殴。
发展到了后来,责任双方甚至都难以追根溯源,于是就打人的和被打的双方一块儿蹲大牢,主打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终究还是陆景和比较要脸。
人靠衣装马靠鞍,此言不假。
本就风姿卓绝的陆先生被这么一精心打扮,真成了天上下凡的谪仙人。
陆景和难以分出心神来理会众人眼中的惊讶,只是很忧愁的抚了抚衣袍,叹了口气:“被拘着倒是还好,就是这个衣服,那姑姑好像是直接从太子衣柜里拿的,我穿着真的不算逾制吗?”
不仅仅只是衣服,还有腰带冠冕各类首饰。
不过别的不说,衣料倒是一等一的舒服贴身,首饰也精致华美,毕竟是太子的东西。
陆先生很害怕啊!
“没事。”凌燕南满不在乎,“就说你是用的我的,我们俩东西基本一样,你是我朋友,用我点儿东西怎么了?我看谁敢胡说八道。”
“你是土匪吗?!”
顾尘客又好气又好笑,抽出腰间的扇子,在凌燕南使劲敲了好几下,“脑子清醒一点儿!你的高冷矜贵呢?怎么跟我出去几年回来成这样了,跟我带坏了你似的!算为师求求你了,要丢人私下里好吗?快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为师抹黑了!”
顾盟主真的心很累啊!
儿女都是债,所以他没结婚也没生孩子,可没人告诉他徒弟也都是债啊!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果然一脚踩进了这个大坑,就别想着出来了。
顾尘客蓦然回想起好友撺掇着自己收他儿子当徒弟时那个充满韵味的表情,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被坑了!
只可惜,他明白的实在是太晚了。
眼看着好像越来越幼稚的好友和一直很幼稚的徒弟肩并肩在铜镜前整理好衣冠,顾尘客感觉到了深深地疲惫。
凌燕南则是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了一身青绿,平常人很难压的住的明亮,穿在他身上却是满满的少年意气风发,青竹丛丛,挺拔秀丽,男人原本凌厉且攻击性极强的五官被刻意往明艳修饰了几分,姿容昳丽,与谢明瑶更加相似。
陆景和则是一身绣着白鹤祥云纹的衣袍,随风而动,仙气飘飘,外罩的轻纱与银线绣制的暗纹相互呼应,衣袍滚动之间,波光粼粼。男人眉若远山微蹙,不施粉黛的面颊带出几分苍白,顾盼之间,风华绝代。
顾尘客夹在这盛装打扮的二人中间……不得不说,低了不止一头。
顾盟主老了都还这么帅,年轻时候自然也是位远近闻名的玉面将军,以他的功夫,也不是不能维持年轻态,只不过他自己不乐意罢了。
倒是颜文晟,一双含情目似语还休,虽说打扮上肯定不如这孔雀开屏般的二人华贵,气质上倒是丝毫不落下风。
“去!给他也换一身!”
凌燕南一看见人就炸了。
他坚信,是这身土豪气息过重的衣服限制了他的发挥!
“别闹了。”陆景和无奈地按下他的手,示意凌燕南抬头看看外面,“马上到时间了,别折腾了,你不会还想压轴出场吧?不怕大臣们参你一本?”
“那倒是不怕。”凌燕南颇为混不吝地答道。
二皇子殿下就是这么个烂脾气,虽说不曾欺男霸女,但也绝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苗子,早被弹劾到无所谓了。
反正,那些折子最终的归宿也就是烧火,再激烈的言辞也绝不会化成半分实质性的惩罚落到他身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吧。
陆景和无语了一会儿,还是深深叹服于他过分不要脸的本事。
总感觉自从进了京都的大门,凌燕南就在逐渐熊孩子化呢。
丝毫认识不到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幼稚了的陆景和一边和凌燕南吵嘴,一边迈出了东宫的大门……
陆景和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有人等,不奇怪,有马车,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坐在马车上执鞭的那个人,他是千秋月啊!!!
说好的安检不过关呢!
凌燕南倒是没多少惊讶的样子,只是冷哼一声:“还真是……都追到这儿来了。”
陆景和总感觉那几个消失的声音不能深究,不然他跟定要陪着这群不靠谱的迟到。
“我倒是不知,你还会赶车?”
陆景和笑着伸出手,千秋月小心地握住,又自己跳下来,把他扶上了车。
看到千秋月通红的耳廓,某渣男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好像还是他还没捅破窗户纸的暧昧对象?
好像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尊贵如千秋月,会在这里抢车夫的工作了。
最近事太多,记忆力都退化了。
第56章 第 56 章 但纡尊降贵……
但纡尊降贵的千秋教主都不能让陆渣男回心转意, 短暂回笼的记忆就更不能了。
“不是说陛下不肯放你进来吗。”陆景和笑问道,仿佛根本没有自己快把这人忘了那回事。
千秋月当然不知道曾经有什么惨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千秋月回答的很平静:“打了一架。”
然后就进来了???
陆景和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千秋月不会为了自己挨了凌北辰一顿打吧!
那他罪过可就太大了!
此时的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身边人单薄的衣衫。
毕竟身边不分寒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除了没有陆景和自己。
千秋月丝毫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对上陆景和震惊的眼神, 全当他没听明白, 更加仔细地解释道:“打了一架,他没打过我,然后就进来了。”
果然是武人之间的解决方式,简单又粗暴。
不过此时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恢复了?”
陆景和眸带震惊。
这才一个多月吧?
他只是在外边飘了半个多月,不是一年多啊!
“还没完全恢复。”千秋月接过玩家手里的大氅, 把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凌北辰身上好像也有伤,算是半斤八两吧。”
千秋月仔细想了想, 又补充道:“他好像没什么打架的欲望,挺敷衍的。”
刚被媳妇儿从宫里打出来,能不敷衍吗?
谢明瑶下手也是够狠的。
陆景和虽然醒得晚,但玩家们来得早啊。
这种消息,哪怕封锁再严重, 也总会流出只言片语, 只要离得近, 消息灵通点儿的基本都能知道, 何况这次还有内鬼。
——比较可惜的一点是, 那个女玩家还不是自己人,而是对手战队的公会管理层。
不过不耽误他们短暂联手。
虽然陆景和并不想承认,但玩家办事,他确实还是比较放心的。
玩家们如果能听到这句话心里会放多少烟花暂且不提, 陆景和自然也不是闲的没事干,不会跟千秋月八卦这些。
“进去吧。外面冷。”千秋月牵着他,掀开轿帘,一股暖气裹挟着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陆景和确认,这和他刚醒过来时闻到的不一样。
看来那香恐怕是太子专有的,只能等以后求助凌燕南了……
想到这里,陆景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在东宫里呆了这么久,东宫的主人太子殿下呢?!
陆景和情不自禁地回头望——总不能是让不孝的弟弟赶出去了吧?!
凌燕南本来在不远处躲狗粮,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顺便和好久不见直接蹭在皇宫里就没出去的小弟交流感情,一回头,却被他看得打了个寒战,忍不住问道:“景和?你干嘛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呃……太子殿下……”
言有尽而意无穷。
此时无声胜有声。
看着陆景和充满震惊和一言难尽的脸,凌燕南炸毛了:“他去批折子了!这是他的东宫!我还能把他赶出去不成!我有那么大本事吗?!”
您怎么没有?
您有啊!
——所有知道他在谢明瑶宫里就和凌雁北打了一架然后被双双罚跪的众人心声统一。
不,表述有误。
应该是,他单方面把凌雁北打了一顿。
身娇体弱堪比陆景和的太子殿下在武功高强的弟弟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虽然是个健全完整的成年人,但也和小鸡仔没什么区别了。
谢明瑶都震惊了,凌雁北挨了两拳她才反应过来,于是雷霆震怒,就发生了陆景和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只能说,都是自找的啊!
陆景和摇了摇头,只道:“走吧。”
是该走了。
冬日的天黑的很早。
哪怕是天底下本该最奢靡的皇宫,也在一场接一场的大雪,一处接一处的大灾中慌了神,能省则省,嫔妃们基本靠家族补贴自身,过得比皇帝还舒坦——幸亏凌北辰纳妃的时候实力较弱,也有点为国做鸭的意思,要不然光是嫔妃们,他就养不起。
武帝,是真的就一个字,穷!
哪怕他并不穷兵黩武,还有一个在努力开源节流的贤明太子。
顾尘客伸手接了一枚硕大的雪花,叹了口气:“这样的大雪,雁北估计又要头疼了。”
“是他自己要揽这个瓷器活,能怪谁?”凌燕南嗤笑一声,似是不屑,大家却都看到了他眼底隐藏起来的忧虑。
众人在私下里相互交换着眼神,会心一笑。
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呢?
看看,昨天还气得不行仿佛要提剑杀人,今天就担心上了。
“如果事情很多的话,我觉得学徒们说不定可以帮上点儿忙。反正他们也是闲着,最不济,跑腿监督算账的事情总是能做的。”陆景和仿佛不经意般出声。
玩家们正做护卫打扮围在四周,闻言眼睛“bui”一下就亮了。
感谢陆先生!竟然还记得给他们谋福利!
陆先生果然是上天给他们送来的神!
凌燕南沉吟片刻,道:“你说的对……如果只是做些粗活的话,倒也不怕他们笨手笨脚。”
可以看得出来,二皇子殿下是真的很想拯救自己可怜的兄长。
陆景和微笑颔首,又道:“赈灾的事情千头万绪,你我都不是本行,恐怕不会明白,只怕也来不及吩咐下去,咱们总不能一天到晚光干这个。不如像之前一样,让他们自己建一座事务堂,这样也方便许多。”
“嗯。”
凌燕南这次答应的很干脆,或者说根本就是要有准备:“我给你在城南城北交界处盘下来了一间医馆,原名叫回春阁,各方面都和咱们的仁和医馆差不多,还大许多。回头有时间带你去看看喜不喜欢,怎么改,改完再换牌匾。事务堂就还建在旁边吧。”
不用说,牌匾也在订做了,很大可能性还是宫里的手艺。
陆景和并不推辞:“行,那就先让他们过去吧,反正原来的事务堂也是他们自己建的,他们自己熟练,也快。”
于是一大批玩家抽签倒霉的玩家出了宫,个个愁眉苦脸,如丧考妣。
他们倒不是不想做任务,只是任务什么时候做都行,反正都是自己的活,他们只是真的很想看看皇帝的家宴到底是什么样的。
毕竟这一辈子估计也就会有这一次机会了。
被陆景和点名留下的几位大佬挥泪……好吧这确实是太扯淡了。
几个不靠谱的满脸笑嘻嘻的刺激人,靠谱的则是故作高冷。
不得不说,设计侍卫服的人其实挺懂。
布料挺括又贴身,几位大佬又都不像是普通的游戏宅男,有一副好身材。
宽肩窄腰大长腿,腹肌马甲人鱼线,全都一览无余,让人忍不住斯哈斯哈。
【《盛世》官方论坛】
【[冬梨脆]:卧槽卧槽卧槽我的眼睛!这是它该看的东西吗?[附图][附图][附图]】
1l:又见大佬!今天怎么这么多大佬出没……
2l[冬梨脆]:陆先生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又醒了,大家高兴嘛
3l:梨姐好~
4l[冬梨脆]:宝贝好呀~[抚摸]
5l:梨姐万岁!设计师万岁!给设计师加鸡腿!!!≧▽≦
6l[冬梨脆]:伦家也素这么想的
7l:梨姐已经疯了
8l:可以见得
9l:话又说回来,梨姐当年是不是还是周队女友粉来着。当时好多人请她,但就因为这个她做了春日宴的高级管理
10l:是。她还和橘子大佬是好友呢,橘子大佬做主播,她管运营……不过后来周队和橘子大佬内部消化了,偶像和好友终成cp
11l:这么一说……梨姐还怪悲剧的嘞
12l:但梨姐现在不也过得很开心,近距离磕cp毫无压力。橘子大佬对她可愧疚了,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她,周队是那张死人脸都绷不住的程度
13l:哈哈哈哈这话倒是。看他们花絮,很多时候简直觉得梨姐曾经爱过的到底是谁
……
56[冬梨脆]:……
57l[冬梨脆]:嘿我亲爱的宝贝们,我只是来给你们发福利让你们看男人的!谁让你们八卦我了?!
原本活跃的楼内迅速沉寂下来。
59l:呃,梨姐好像生气了……
直到很久之后,才有这么一位单纯的孩子出了声,可惜,也依旧只有他一个。
某私人群内:
【激|情|夜|聊~在线等你~(14)】
[玉树不临风]:靠靠靠,小鱼儿那个小傻子!谁把他放出去的!梨姐现在肯定记住他了!
[榆木]:啊?为什么?
[白日依山]:救命……小鱼儿你……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白日依山]修改群成员[榆木]名称为[榆木脑袋不开窍]
[玉树不临风]:干得漂亮!话说,谁去拿小号顶一下帖子?那楼看着触目惊心的。
[过处有人家]:玉米你做啥梦呢。那楼现在被梨姐的诅咒团团围绕,整个都冒着黑气,谁敢过去触霉头?小号背后也是人不是狗啊!
[玉树不临风]:那就让你家狗去!
[玉树不临风]:淦!梨姐找着小鱼儿是谁家的了!她联系我了!
[喵一声]:你那么显眼,收个人大家都关注,被发现太正常了。
[玉树不临风]:我操你大爷你们这群不尊重队长的王八蛋!回头看我不把你们通通踢出去让你们提早享受一下退役选手的待遇!让你们还嘴贱!
[白日依山]:我淦,威胁队员不是队长该做的事情吧!
[玉树不临风]:嘲笑队长难道就是队员该做的事情吗?
[玉树不临风]:小鱼儿看私聊!梨姐要亲自跟你聊聊!
第57章 第 57 章 暂且不论装……
暂且不论装完孙子回来的玉树不临风看到被修改成[木秀不于林, 风也一定摧之]的群名之后是何感想。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后悔过随缘招募队友只看技术和眼缘而不考察品行所以招了一堆没大没小的王八羔子,这就更让人不得而知了。
冬梨脆看着乖乖小朋友发过来的诚恳道歉,满意的点了点头。
[冬梨脆]:乖~[摸头.jpg]
[昨天]:谢谢梨姐!但队长说男孩子老被摸头会长不高。
冬梨脆嘴角一抽, 雪白的手指飞快动作:
[冬梨脆]:少听你对长的,别受他污染!
终端前还满脸稚嫩的男孩挠了挠头, 不懂, 但听话:
[榆木]:喔,好的!
冬梨脆笑了笑,关掉聊天框,点进另一个:
[冬梨脆]:你说你这个运气啊,是不是开挂了?怎么什么可爱的孩纸都能让你碰上?
[玉树不临风]:我还想知道呢!你看这是一群什么东西!就那一个乖的!还在让你们持续带歪![截图]
冬梨脆乐不可支:
[冬梨脆]:哈哈哈哈, 还不是你自找的, 这都是你的福报啊!
两人胡侃了片刻,玉树不临风突然问道:
[玉树不临风]:陆三少那个事, 你知不知道?
[冬梨脆]:陆三少终于受封国士那个事?我又不是一座孤岛,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玉树不临风]:那就行。我这儿有两张票,颁奖典礼前的内场票,梨姐你要不要?
[冬梨脆]:[震惊.jpg]
[冬梨脆]:哪儿来的?你偷的时候没让人发现吧?
[玉树不临风]:梨姐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有难道不是很正常吗?!还用得着偷?!
冬梨脆这才想起这位少爷的二代属性,恍然大悟:
[冬梨脆]:刚脑子不清醒
[冬梨脆]:这么珍贵的东西, 你自己不用?
[玉树不临风]:虽然很招人恨……但是老爷子带我进去, 我确实用不着。
[玉树不临风]:梨姐你要不要?赶紧给个痛快话, 不要我去买了。明天就开始了, 还挺着急的。
[冬梨脆]:要!
[冬梨脆]:你着什么急?你知道陆三少有多少崇拜者吗?哪怕你进场前一分钟卖, 都有人能立马买下来直接进门——会场门口有的是等黄牛的。
[玉树不临风]:……
[玉树不临风]:我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冬梨脆随手点了根电子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薄荷味才勉强让过热的大脑冷静下来:
[冬梨脆]:陆三少早就该封了好吗!要不是他太年轻, 怎么现在才正式封国士!
[冬梨脆]:三岁独自组装初级智能机器人,八岁自学机械与人工智能全部课程,十五岁博士毕业,同年荣获全帝都星域科技创新大赛少年组金牌,其作品公认的比成年组都厉害,二十二岁组建独立实验室,二十六岁研发出G-759全自动成长型AI,就是现在《盛世》用的H-813的初始版本,今年三十八岁,带来的是初级数据链自主进化成具有绝对自我意识和情感的终极AI!他发表的论文获得的专利和荣誉要在他三十四岁时到达了国士级别,要不是岁数压着,哼
玉树不临风看着这一大段话,忍不住咋舌:
[玉树不临风]:梨姐你实话跟我说,当脑残粉是不是你的自带技能?
[冬梨脆]:哥屋恩
[冬梨脆]:不会说话就别出声,嘴又不是租来的,不着急还!
[玉树不临风]:我伤心了!
[冬梨脆]:随便你,把票卖我就行。
[玉树不临风]:啊?不用你买,我送你的,补偿你被我家小鱼儿伤到的心灵~
[冬梨脆]:别一会儿不打你你就犯贱
[冬梨脆]:我那心,给我瓶502就得了,用得着2000000星币来治愈吗?
玉树不临风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玉树不临风]:多少?
[玉树不临风]:梨姐你真不是逗我玩儿或者多打了个零?
[冬梨脆]:呵呵,逗你有什么趣味吗?
[冬梨脆]:你没看错,现在星网上的价就是1000000/张,等明天,越靠近进场,价就越高,翻十倍也不稀奇
玉树不临风,石化了。
半晌,僵硬的手指才能颤颤巍巍地打出字:
[玉树不临风]:梨姐,我突然后悔了,我能反悔么?
[冬梨脆]:能啊。不过你怎么都是卖,不如卖给我。我还可以给你补差价呢,就照着最高价来。
[玉树不临风]:梨姐你是真不缺钱啊
[玉树不临风]:[电子票x2]
[玉树不临风]:记得认证一下。
[冬梨脆]已接收[电子票x2]
[冬梨脆]向您转账[2100000]
玉树不临风干脆利落地点了退回。
[冬梨脆]:?
玉树不临风很诚恳,也很拉仇恨:
[玉树不临风]:梨姐,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比你更不缺。你还是留着钱给橘子大佬多买点东西吧,期待你醋死周队呦~[比心]
[冬梨脆]:……
[冬梨脆]:要不是我拿人手短……
玉树不临风顺利逃过一劫,哼着歌喊了一声助理:“《盛世》接口在哪儿?我进去一趟。”
助理突然出现,一身挺括的黑西装,恍若鬼魅。
玉树不临风早已经习惯,反而连连催促。
助理把接口找出来,然后告诉了他一个残忍的事实:“二少,接入上限是三个,已经满了。”
“啊?”玉树不临风失望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进去看看景和的,哪怕不能ooc,悄悄在他旁边说陆三哥的事也是好的。”
助理低着头,说话十分扎心:“大概也有别人会说吧。”
玉树不临风点点头:“有道理。”
这位心眼大,释然的很快:“反正赵锐本来也和他接触不多,今天这种宴会更是不可能坐一块儿,无所谓了。”
他向后一倒,身下原本贴合曲线的沙发顿时如同温柔的水流般漾起阵阵波纹。
“我让看看春季赛的赛程……”
助理悄无声息地退出们去,为自己再次带队在季后赛一轮游的老板默哀了一秒。
*
千篇一律的大红灯笼,别出心裁的精巧设计。
正是冬日里,一墙之隔,殿外大雪漫天,殿内温暖如春,云雾缭绕,恍如仙境。
陆景和脱下层层叠叠的厚重外套,长舒一口气。
武侠世界就是好啊,武林高手一出,完全不用讲求科学。
不用煤炭,不用暖墙,不耗费民脂民膏,还能过得舒舒服服。
“顾叔叔,雁南,景和,这里。”
一身明黄,冠冕端正容色威严的的太子殿下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凌雁北待人温和礼贤下士那确实是挺众所周知的,不过一国太子,怎么也说不上脾气好,这样的表情,更是罕见再罕见,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被强迫了。
当然,没人能强迫他,除了谢明瑶……好吧可能还有凌燕南。
要不说弟控真的是伤不起呢。
不过顾盟主和二皇子殿下都可以理解,那个“景和”是?
众人的脑袋回转的方向十分一致,目光所及也十分一致,给顾尘客和凌燕南下跪行礼也不耽误他们跟X光一样把陆景和从头到尾扫描一遍。
凌燕南眉毛一竖,刚要发作,就被陆景和拉了拉袖子。
他回头,只听陆景和低声道:“雁南,快走。我是个白身,他们不该跪我,以后找麻烦一找一个准。”
“谁敢找你麻烦?”凌燕南眉宇之间满是倨傲。
但顾尘客比他更明白朝堂倾轧的厉害,悄无声息的把陆景和拨到了身后……拨不动。
千秋月淡定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
他站在那里,哪怕只是充当一个背景,都让人胆战心惊。
顾尘客再回头去看,果不其然,原本轻蔑打量的视线都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的后脑勺。
千秋月当然也是白身,可谁敢把他当普通白身来看待?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这一跪,他们冷汗涔涔,心甘情愿。
打破气氛的是凌雁北。
太子殿下从高台拾级而下,恭恭敬敬地一俯身,一拱手:“不知千秋教主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望教主恕罪。”
千秋月目光淡漠地扫过他,只冷淡道:“不必。你是太子。”
凌雁北笑了笑,:“千秋教主与父皇是同代,自然是我的长辈,长辈莅临,晚辈不迎,当然是过错。”
千秋月只是摇了摇头。
“千秋教主请上座。”凌雁北把人引上去,全程神态恭敬,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千秋月自然而然得越众而出,从中后方来到最前面,与顾尘客并肩而行。
而在他手里被推着的陆景和,自然也就又成了众人的最前方。
感受到众多若有若无的视线和身后二人坦然到仿佛理所当然的样子,陆景和扶额。
看来他这京城一行,想要单调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奢望了。
今天过后……不,可能都不用过去,全京城的达官显贵大师小吏乃至路边消息灵通的百事通乞丐头子就都会知道他陆景和大名了。
——可怜的陆先生还并不知道,自己天真的太过了,这番做派只会让他的重要性填上更加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已。
凌燕南脸色有些难看。
有些是因为千秋月连去前面宁愿让陆景和暴露于人前都不给他。
有些是因为凌雁北的识时务和卑躬屈膝。
他们是血脉兄弟。
而凌燕南这个隐形兄控,看不得一点儿这个。
第58章 第 58 章 千秋月当然……
千秋月当然感觉到了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 但大爷淡定非常,仿佛那和他没关系一样。
甚至于,千秋月是觉得凌燕南还挺有意思的。
凌雁北纵然贵为太子, 听上去似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就连凌燕南这个当弟弟的都能欺负他两下,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管中窥豹, 纵然不得全面,也可见一二。
尽管不能明目张胆,暗地里的下手那绝对是一点儿都少不了的。
朝堂倾轧,暗流涌动,最是伤人。
哪有无缘无故的支持?一位天之骄子, 又哪有无缘无故的温和?
陆景和的温和是被常年的卧床病痛磨出来的, 凌雁北呢?又是谁在磨他的性子?
一个看上去光风霁月,名满天下的太子, 优秀的储君,未来的贤君,都是无数利益交换得来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被迫的“礼贤下士”。
说来似乎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古来皆如此。
往往凌雁北这样优秀的储君, 才最难顺利继位。
因为他们最怕名望过盛, 惹来皇帝猜忌, 最终招致祸端。
凌北辰虽自负自傲, 绝不可能如此, 却也对权力有极强的掌控欲。帝后关系又不好,受宠的弟弟又不在,凌雁北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只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凌燕南和他一起被罚跪后凌雁北和凌北辰对峙那样熟练, 这是他仅见的一次,谁知曾经还有多少次呢?
到底又多少次被惩罚突然有人闯入,才能那样淡定从容,明月昭昭。
陆景和叹了口气。
为什么他不仅要照顾朋友,还要关心朋友的哥哥啊!
谁说只有陆先生身边的人是老妈子,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老妈子。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陆先生悲苦地叹了口气,开始跟凌雁北交谈。
伴随着他的举动,千秋月就自然而然地后退一步,让他跟凌雁北并行了。
凌雁北微微侧头,镇定自若地和陆景和交谈着。
剔透如他,当然看得出陆景和的目的,他疑惑的是,为什么。
凌雁北长在皇家,身份是独一无二的尊贵,也正因此,从未接受过除凌燕南与谢明瑶之外无缘无故的好意。
他是不能理解一个只是单纯烂好人心理的人的,正在努力琢磨到底有什么是自己有而凌燕南没有,自己能给陆景和而凌燕南给不了的。
……
头痛欲裂的凌雁北放弃了这个深奥的问题。
因为,不论怎么想,他能给而凌燕南给不了的,好像就只有屁股底下这个太子之位了。
这个……给不给不是他能决定的。
凌雁北面上笑意清浅,目光却不期扫过右侧一个很靠前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少年,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黑色的蟒袍穿在身上,更衬得人神采飞扬,气宇轩昂。
少年人五官尚且稚嫩,但依然耀眼夺目,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大约是随了凌北辰,而眉眼间又明显能看出崔贵妃的艳丽。
凌北辰后宫嫔妃不多,子嗣更是单薄,还大多出身不行。
唯有这一位,皇五子凌枫珏,为盛宠的贵妃所出,论出身与太子相差无几,又年仅十五岁便封王,这些年来都是荣宠不衰。
朝中其实早已有不少人起了心思,不过太子正值年轻力壮,本事高名声好,五皇子又比他小了十岁,看上去实在是希望不大,才没有过多的人倒戈。
只尽管如此,风言风语已经渐起。
无数人翘首以盼最终局势。冷眼旁观者有之,前路迷茫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搅弄风云者更有之。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结果。
太多人渴望重新操控这个王朝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这个位置上不是凌雁北,那就只能是凌燕南。
因为凌北辰不会允许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秩序倾覆,凌雁北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弟被置于危险之中。
除了他们彼此,凌雁北不会信任地把凌燕南交到任何人手上。
哪怕在顾尘客身边,凌雁北都没少派人盯着,就这还至少一周一封信。
凌燕南对他的掌控欲简直烦不胜烦,干脆炖了几只信鸽。
别说,还挺肥。
伟大的太子殿下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儿挫折就放弃关心弟弟,转头就送来了两对鸽子以及一个养鸽子的仆从,从此以后,凌燕南再也不吃鸽子汤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凌枫珏注意到大哥的目光,露出一个略有些腼腆的笑容,顿时就打破了周身的气场。
——这也是都快要加冠的少年仍然支持率不高的原因。
他性格上实在是……太腼腆温吞了,仿佛万事不上心,不是漫不经心,而是雁过无痕,和争强好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说句大不敬的,都不像是凌北辰和崔贵妃的儿子。
崔贵妃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听说偷偷哭过好几回,才勉强让人不说话不动作时练出了副有气势的架子。
可惜,只要一出声,还是会破功。
凌北辰倒是很喜欢他,毕竟这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被他玩儿还不会哭的孩子,赏赐流水一样,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喜爱玩具罢了,和疼爱儿子没半分关系。
这位陛下,可没什么心。
不仅体现在战场上,更体现在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可不言不语的老实人,才往往看得最透彻。
针锋相对,毫无畏惧,喜了就笑,气了就打,才是正常父子之间的相处。
又崇敬,又疼爱。又不满,又别扭。
这整个宫里,被凌北辰当成儿子的,不过只有凌雁北和凌燕南。而他们是皇子,也只能是皇子。
他们之间,只是君臣。
凌枫珏是个明白人。
他知道大哥二哥不喜欢自己,更不觉得自己有配和凌雁北一争的地位和本事,所以几乎从不在他们面前露脸,若不是今日崔贵妃就负气没来,他得代母亲请罪,只怕也会避开。
少年游移不定的目光忽的停住了。
被他乌黑透亮的眼珠盯住的陆景和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不会吧?
少年怯生生的嗓音却已经递到耳畔:“您好。请问您是……”
凌燕南眸光一凛。
他倒不似凌雁北一般,对这个弟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毕竟是个可怜人。
其实他们都明白,凌枫珏不过是凌北辰推出来的棋子,朝臣们顺势而为的支持者,他连凌雁北的磨刀石都不配,但要是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一定是头一个死的。
但凌雁北不能不在意。
太子殿下在一些板上钉钉的事情上自信到了甚至有些自负的程度,但他毕竟是个有软肋的人,不得不防,不得不敌视。
可哪怕再可怜,这也和对方方面挖自己墙脚没关系。
凌燕南脸色青黑,凌雁北更是眉头紧皱。
就在他要斥声之前,陆景和开口了:“草民陆景和,见过殿下。”
陆景和当然认识凌枫珏,毕竟他是个有资料片和玩家的男人,但是“陆景和”不该认识凌枫珏。
凌枫珏磕磕巴巴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周围喧嚣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整座宫殿内只有凌枫珏结结巴巴的声音,针落可闻。
反太子和崔贵妃一派的官员简直把眼睛瞪成了铜铃。
不会吧不会吧!
殿下你糊涂一世我们也一样爱你,但你别仗着一时聪明作死啊!那就真该没命了!
时间漫长到就在连顾尘客都怀疑这傻孩子难道真的被引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只听凌枫珏红着脸说:“我一见陆先生就觉得亲切,不知改日可否能邀陆先生过府一聚?”
“……”
凌燕南满脸的不可思议:“凌枫珏,你什么意思?是我的王府住不下人还是东宫塌了,轮得到你来邀请景和吗?”
凌枫珏红润的面色转为苍白,带着哭腔解释道:“我没有!二哥,我真的只是想请陆先生来做客而已,没有和你抢人的意思!”
凌燕南剑眉一挑,满脸嘲讽:“我这还啥都没说呢你就不打自招?谁说你跟我抢人了?我可没说。”
凌枫珏大喊:“你话里话外分明就是——”
“凌枫珏,”凌燕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不论年纪还是封王,我都在你之前。我娘是中宫皇后,是当朝的大元帅,你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子,论身份我比你高,食禄也比你多——”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没人拦得住。
唯二拦得住的那两位其一正垂着眸子,专心致志地为陆景和整理一片褶皱的衣角,另一位则是干脆就神游天外,当没听见。
周围一片沉默。
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凌枫珏是个超级实诚的傻孩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些年来从未改变。
所以,所有常在朝廷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单纯为了跟陆景和交个而已。
如果忽略陆景和这个名字这个人背后的一切,这事儿还真是凌枫珏能干得出来的,一点儿都不稀奇。
只是可惜,单纯的孩子踢到了正是敏感状态的凌燕南这块儿铁板。
“我的列祖列宗啊……”
“南无阿弥陀佛……”
看着兄弟三人恍若对峙的架势,有官员喃喃自语,祈求祖宗显灵。还有的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把自己知道的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
“所以,”凌燕南似笑非笑的睨着这个虽然身材高挑却依旧比他矮半个头,尚且稚嫩却包裹在宽大的蟒袍中,莫名显得有些柔弱可怜的少年,内心并无半点波动。
二皇子殿下一字一句,震耳欲聋:“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凌枫珏。”
第59章 第 59 章 在凌燕南的……
在凌燕南的咄咄逼人之下, 凌枫珏步步后退,嘴唇嗫嚅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少年人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儿惨白一片, 懒得陆景和都止不住心疼起来。
当然,会心疼人的也只有他这个烂好人, 其他所有人, 包括五皇子党,都在无动于衷的看热闹,甚至还要在心里或嘲讽或愤怒地骂上几句——果然是个不中用的!
朋友的家务事,陆景和自然不好插手,可能插手的那两个一个就是导火索之一, 正噙着宠溺的微笑充满慈爱地看着自家弟弟——在一个弟控眼里, 气焰张狂如恶毒反派般的自家弟弟大概就像嗷呜嗷呜叼着人手指头磨牙的仓鼠一样可爱。
另一个则是老神在在地盯着旁边的一盆红梅,仿佛那梅花真开的有多好看多吸引人多有灵性一样。
话又说回来, 自从进了这大厅,这位就一直是放空状态,本来就言简意赅的人真是一句也没了,也不知到底踩哪根尾巴才能叫醒他。
陆景和的想法刚出现在脑子里,还没来得及转一圈从哪儿出去, 那根尾巴就来了:
“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人不论品阶高低身份尊贵, 全都呼啦啦跪了一片, 却显得陆景和这个原本坐在轮椅上比大家都矮一截的人高的很突出了。
当然, 真正突出的是他身边那堆柱子——凌雁北和颜文晟恭恭敬敬, 但只是俯身行礼;凌燕南恃宠而骄,干脆连腰都没弯;顾尘客微微一颔首,就当打过招呼了;千秋月更是,干脆只投了个眼神过去。
不过比起这些众所周知的放肆鬼, 同样很不安分的玩家们就更加突出了。
“快快快给我让个地,让我看看大佬长什么样!”
“大佬你不看过好多了吗?别挤了!”
“靠,那能一样吗?这是皇帝啊!”
“你看够了没!皇帝又不是身有五丈宽,你一眼看不全吗?”
“别动!截图呢!等我发完贴!”
“淦!”
“……”
犯了众怒的货被直接挤到最后,观赏通道终于顺畅了。
玩家们活像看蒙娜丽莎一样,每人两三秒,走马观花,最多看两眼截张图就算了,井然有序得很。
角度数量各不相同,归宿倒是很统一:上论坛,发帖!
一看才知道,最初挡路的那个早就把贴发出了了,hot都有了,让众人后悔莫及,纷纷争奇斗艳,各显其能。
陆景和头痛欲裂。
该说不说,玩家们还是有一点值得表扬的,那就是把争执限定在了玩家频道内,不然明天城楼上挂着的就是他们的通缉令。
尽管如此,被当成景点轮流观看的凌北辰脸色依旧差得惊人。
皇帝陛下本来心情就不好,要不然千秋月也进不来。
凌北辰面色阴翳,如刀的目光恶狠狠地剜过貌似还挺高兴的凌燕南和兴高采烈的玩家们。
凌燕南耸了耸肩,活脱脱是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他大爷有恃无恐。
他这么高兴这么淡定,就容易让某些人不高兴不淡定。
凌北辰薄唇轻起,冷然道:“凌燕南,我倒是不知,你还有这样的伶牙俐齿。”
男人目光锋锐如刀:“那要照你的话来说,我是君,你是臣;我是父,你是子,这又是你对我该有的态度吗?”
对于凌燕南,凌北辰远不如对凌雁北这么粗暴。
倒不是他不想,只是毕竟人家的亲师父,他气性颇大,非常护短的好友还在那儿站着呢。
别看顾尘客好像是一副万事不上心的样子,凌北辰敢拿自己屁股底下的皇位担保,他要是敢对凌燕南做出什么过分的谴责举动,顾尘客绝对不会顾及他的面子的。
“哦——”
凌燕南这种从小被宠到大的小孩儿,当然比所有人都更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
这少爷拉着长长的音调,神色无端带了些嘲讽:“父子就罢了,这个你得跟母亲说。君臣……你确定要跟我当君臣?”
凌北辰勃然大怒:“凌燕南!”
“存你不用叫那么大声。”凌燕南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我还没像您年近花甲,耳朵好使着呢。”
这话说的,攻击性未免太强了些。
已经完全超过了平日里的挖苦讽刺,而是一种扎心了。
别说神色惊愕顾尘客,就连颜文晟都默默地往旁边移了几步。
受宠的孩子……都这么大胆的吗?
“雁南。”
就在凌北辰怒火中烧,几乎要一巴掌拍死这个孽子,其他人纷纷绷紧了身体准备防御的时候,清冽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拯救了逆子。
“皇后殿下驾到!”
众人本来就还没被叫起,刚吃了一口噎死人的大瓜也不耽误他们条件反射的神经:“参见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的礼仪与皇帝平等,这也是当年谢明瑶极盛,帝后二人感情也还在最好的时候时定下的规矩。
这么多年了,哪怕二人关系已经降至冰点,仍未改变。
群臣也从一开始的议论纷纷宁死不从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还觉得挺对。
毕竟谢明瑶确实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战功卓著,彪炳史册,万万岁挺好的,很有必要。
“母亲。”
凌燕南一看到谢明瑶,就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般,红着眼扑了过去。
他老人家一句话不说,一点儿状不告,却仿佛又什么都说了。
高人呐!
别说早有人一路汇报,就算没人说,谢明瑶岂会不知道自己一手带大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只是抱着怀里高大温热的身子,她一句谴责的话也说不出来。
燕南只要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这样孩子气,仿佛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长大,也没有变老。
谢明瑶怎么舍得打破这一切?
那自己儿子不能有错,错自然就只能在别人了。
谢明瑶完全没搭理凌北辰,凌厉的目光直奔凌枫珏:“越王,我可不记得,我让人给你发过请柬。”
凌枫珏封王之时岁数也还可以,所以就直接出宫建府了,偶尔回宫里小住,也都住在崔贵妃那里。
谢明瑶没派人给他送请柬的事儿还真没人注意。
毕竟凌枫珏好歹是个皇子,一刷脸就进来了,根本没人问他要请柬。
凌枫珏低着头,呐呐道:“我回宫看母亲,遇到了回来公公,知道母亲心情不好打扰了大家的兴致,特地来赔礼道歉的。”
谢明瑶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但他仍然要问,不然谁来做那个更不懂事的给凌燕南解围呢?
“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谢明瑶揽着凌燕南,虽是笑着说的,可眸中分明并无半分笑意,“哪儿就至于这么麻烦了?你看看这事闹得,知道的说你是有孝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完成崔贵妃未竟的事业呢。”——把大家都堵心死。
凌枫珏从未正式面对过谢明瑶的气势。
或者该说,谢明瑶从来就没正眼看过这些所谓和她争宠的妃妃妾妾,皇子公主。
反正当皇后是她想,不当也是她想,全在她一念之间,既不是这些人能左右的,也不是凌北辰能挽留的。
她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勉勉强强的当这个中宫皇后,不过是为了太子的名声。
而帝后之间的情谊,早在凌北辰登基后违背诺言将第一个女子纳成宫妃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平衡前朝势力?维护国家安稳?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为了国家付出己身,威名赫赫,难道还要容忍丈夫光明正大的让其他女人恶心她不成?
就在那一天,皇后将请安的妃嫔和皇帝拒之门外,脱去明黄的宫装,一身红衣夺目,从凤仪宫徒步至偏远的明玉阁,后来那里个偏远破败的小屋子几经修缮,叫千秋殿。
若非当时凌雁北已经是太子,谢明瑶不可能带走他,又不想给儿子留下污命,只怕早就和离或者休夫了。
哪怕如此,这些年来谢明瑶屋里或早有心思摸摸守护或一时兴起的人也没断过。
凌北辰都看在眼里,他只是,什么都不敢做。
其他的皇子公主都是他年少气盛与谢明瑶负气的产物,而他最小的女儿现在都已经16岁,即将出嫁,这些年来,他再没有新的孩子出生了。
很难说到底谁才是可怜的那一个。
看完这段在皇家争执中突然开放的资料片,陆景和真的感觉无话可说。
本来还想劝个架的,现在看来真没必要了。
这怎么劝啊?
都这么多年了,其实他们心中要有定数,那轮得到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来评判劝导些什么。
陆景和如此想着,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千秋月。
千秋教主……应当不会如此吧?
陆景和开始为自己还没发生的恋爱担心了。
千秋月注意到陆景和的目光,露出一个询问的目光。
冷漠凌厉,一眼就能吓哭一群小朋友,威名让天下无数人夜不能寐的男人,对上陆景和时却满眼都是柔情。
只这一眼,陆景和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不是。
玩家们的窃窃私语又开始了。
陆景和这次缺没觉得烦。
橘子洲头跪累了,就靠在层林尽染身上嘀嘀咕咕。高大的男人虽不能发表什么意见,大概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但是一个合格且完美的倾听者。
月下独酌难得想起来些正事,正在指着虚空中的屏幕和吴钩月明商量,两人开了私人频道,头凑在一起说小话,格外暧昧。
闻烨……
土豪兄正在和影随风一起放空。
毕竟他们是唯二的单身狗了。
第60章 第 60 章 一时间,气……
一时间, 气氛竟然微妙的两极分化起来。
谢明瑶的气势沉沉地压下来,压得凌枫珏狼狈不堪。而凌北辰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消遣玩意儿去触自己心爱之人的眉头,只管冷眼旁观。
而另一边, 三对情侣……好吧两对真情侣一对准情侣凑在一块儿,周身的粉红泡泡也真是闪瞎了大家的狗眼。
不少被谢明瑶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的官员悄悄移动了一下, 默默进去了粉红泡泡的范围内。
带着夫人来的自然好说, 那些没带夫人或者夫妻关系不睦的就比较悲惨了。
没过一会儿就在四面八方散发出的气息中摸了摸肚子。
得,好好的宴会,礼钱又吃不回来了。
已经饱了。
凌燕南好容易收了演技,一回头,却发现早已经没人关注他了。
陆景和向后靠在轮椅的椅背上, 蓬松毛茸茸的衣物自然而然被压扁, 借着力,他半个上身都缩到了千秋月怀里。
千秋月为了迁就坐着的陆景和, 高大的身子弯成一个不小的角度,俊美如刀削斧刻的面庞凑陆景和唇畔。
男人是个没出息的,哪怕只是如此,如玉一般的耳根都染上了如血的鲜艳红色。
陆景和不是没看到。
只是NPC又没有私人频道,他只能尽量选取不打扰的方式后千秋月说话。
除此之外, 光风霁月的陆先生还有点儿不为人知的恶趣味——千秋月这幅样子, 还怪可爱的嘞。
最让人无语的是颜文晟这个没出息的, 简直没有提的必要——正盯着嘉宁郡主一个有夫之妇看起来没完没了了!
没看见那个没什么地位的宗室脸皮都涨红了吗?
当然, 那宗室其实还跪的挺靠前, 要不然颜文晟也不能盯的这么明显。
不过这和他本人没啥关系,全是凌北辰给亲眼看到大的小姑娘的优待。
也无怪乎别人老嘲讽他是“赘婿”“倒插门”——可不就是吗?
可惜,颜文晟作为凌燕南损友身份早已人尽皆知,给这宗室吃个熊心豹子胆让他站起来跟颜文晟呛声他都要心惊胆战地吐出来。
活脱脱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颜文晟甚至都觉得匪夷所思。
哪怕是要形婚, 嘉宁也有无数青年才俊可以选择,怎么偏偏挑了这么个货色?
嘉宁郡主一身一品诰命的宫装,是内务府特地制作的大红色,是属于她的殊荣,与谢明瑶遥相辉映。
和谢明瑶身边如前几日来接凌燕南时一样一身火红色劲装的谢家本家女儿,谢明瑶的养女长安公主更是难分伯仲。
按理来说人的审美各有不同,可只要见过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道模糊的影子,谁也就不得不被这种极具攻击力的美色折服。
京城双姝,名满天下,名不虚传。
顾尘客放空的目光不知何时也已经回归本位。
或者说,是回归到陆景和身上。
大约是长辈慈爱的目光太过,终于引起了陆景和的注意。
“尘客?”
他声音里带着迟疑。
顾尘客虽平日里就对他照顾有加,但二人明着说是朋友,但这样直接的对晚辈的宠溺还真是第一次。
顾尘客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怎么了?”
陆景和哑然。
这突然被人抢了词,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他把即将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只道:“没什么。只是见你又在走神,叫你一声。”
可不是,就给他们撒狗粮的时间其实根本就没多少,旁边的对峙已经基本结束。
当然,是以凌枫珏的离开而结束。
“好。”顾尘客轻笑一声,“谢谢小……景和。”
陆景和无比确认,面前的人确实是变了。
顾尘客平日里虽然也算温和,但是带着文人剑客风骨的温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和。
可面前这个人,温和的笑容如春风拂面,令人只觉心旷神怡,忍不住就想要信任亲近。除了那一身身居高位已久的气势,几乎是两个人。
可陆景和更明白,顾尘客不会被任何人左右摆布更甚替代,并且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所以,陆景和开始认真的思考,好友是不是有些双重人格精神分裂之类呢病症,以及到底该怎么治疗。
不过这是属于西医的范畴,小陆大夫的知识储备量遗憾败退。
也不知道游戏会不会架空到有治这个的方法,玩家呢?说出去会不会引起恐慌啊?
陆先生思考的很认真。
也正因此,他并未看到面前人脸上显而易见的无奈。
顾尘客,或者说正附在他身上进来看一眼自家孩子的陆景和亲爹很是无奈。
自家养大的孩子,当然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孩子想象力太丰富该怎么办?
求破!
老父亲百转千回的心思暂且不提。
陆景和被千秋月推至上座,直接放到了自己身边,让原本准备好了接待他的那处席面无比尴尬。
凌燕南倒是没觉得有啥,毕竟他也不是眼瞎,没兴趣打扰好友谈恋爱,干脆一脚把非要跟他蹭一桌的颜文晟踹过去了。
干放着多浪费啊。
颜文晟也不觉得有什么,吃的美滋滋。
陆景和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为啥唯独颜文晟没有单独的席面——作为好友,陆景和选择性地希遗忘了他江洋大盗的身份,能上桌而不是被抓去领赏就已经不错了——但是很快又被顾尘客的目光吸引了注意力。
“……”
怎么又变了?
陆景和很无奈啊。
他这也是第一次才发现,自己的好友们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顾尘客锋锐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千秋月身上,仿佛要剜下一块儿肉来,千秋月却毫无波动,恍若无感,还细心地用热水给陆景和烫了个杯子。
陆景和被宫人伺候着脱去披风,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温度正好的热茶,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这两个人身上,绝对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只可惜眼光不能杀人,更不可能让两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露出什么破绽。
千秋月与顾尘客经过短暂的交锋,便都专心致志地照顾起陆景和来。
二人地位尊崇,席面的高度甚至与帝后二人一致。
顾尘客上一秒叫人搬来了个屏风遮住外面的视线,下一秒就走过去,将陆景和推到了两人中间——他还怪克制的嘞!
太监此起彼伏的尖锐唱奏声和官员高高低低的谢恩祝贺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凌北辰几句不怎么走心的称赞和惶恐的谢恩。
宗室们排在了最后。
不过由于凌北辰毫不留情的铁血手段,本朝的宗室们比起先帝来说,实在是……太穷了,就连送上来的东西都显得寒酸无比。
宗室们总还沉浸在祖辈哦荣华富贵中,自觉敷衍的太过,但凌北辰倒是挺高兴的样子,赏了好几个宗室,有的赏赐比礼物还要贵重,真真是让他们惶恐不已。
直到嘉宁郡主的夫君上了台,那个除了凌家人都有的一副好皮囊一无所有的男人哆嗦着腿,献礼的声音都在发抖。
长安公主忍不住笑出了声。
女孩儿一双明亮的眸子弯成了新月,不知让多少青年才俊直了眼。
凌燕南坐在上座,更是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虽说是小声嘟囔,却没有一人是听不到的:“嘉宁是瞎了眼吗?得不到你也不能看上这么个蠢货吧?”
二人在外人面前自然是严守那个荒诞的故事。
颜文晟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表示赞同:“是啊。早知道会如此,我还不如就答应了嘉宁。”
谁愿意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姑娘再次陷入泥潭呢?
颜文晟的言外之意谁都明白,宗室脸色苍白,眸色深处隐藏着深深的怨愤。
可谁又会在乎他一个破落户呢?
殿上压抑着的笑声断断续续,凌燕南更是直接哈哈大笑起来:“你要真后悔了才好说呢。左右嘉宁对你情根深种,你要能好好待人家姑娘,我替你求和恩典,让嘉宁和离又何妨?”
当然,这个恩典指的是皇后懿旨。
凌燕南才懒得搭理亲爹。
颜文晟握着扇子的手指一紧,骨节泛起青白,但仍然是强撑着笑,摇了摇头:“虽然很令人心动,但还是不必了。我这种浪子,耽误人家做什么。”
“说的跟你少耽误了一样。”凌燕南懒得搭理这个虚情假意的家伙,“爱要不要。不要我还省事了呢。”
男人眉峰高挑,神色倨傲。
二人一唱一和,宗室是彻底下不来台了。
凌北辰也没有叫起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这出闹剧——这位陛下,对这门亲事,也很是不满呢。
宗室尴尬地贵客很久,直到养尊处优的膝盖都开始酸疼。
直到嘉宁郡主从席面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叩首:“嘉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对于嘉宁郡主,凌北辰倒是笑容满面,真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一般,细细问了她的情况,过得好不好如何如何。
也不只是有意无意,唯独没问夫妻关系。
只能说真不愧是亲父子,膈应人的功力都是一等一的。
宗室却连怨愤都不敢有了。
他的怨愤几乎全都转移到了嘉宁郡主身上——若不是娶了这么个女人,他何须如此丢人?
完全忘了若是没有嘉宁郡主,他连在前面的资格都没有,要排在宗室最末,上来献礼也绝对轮不到他,而他的丢人,更完全是因为本身的懦弱无能。
娶了个自己配不上的高妇,得到了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还不想付出一点儿代价,这怎么可能?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