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阳浑身猛地一僵,几乎是瞬间,脸上所有的冷静和探寻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受惊小鹿般的慌乱。
他“啊”地轻叫一声,手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厚重的箱盖“咚”的一声重重砸落,扬起一片灰尘。
他飞快地转过身,双手紧紧抱着那件旧T恤挡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上似乎还沾上了刚才扬起的灰尘,显得更加无辜可怜,声音带着真切的颤抖:“没…没看什么!我,我就是好奇……”
他怯生生地看向方少恒。
方少恒只在下身裹着一条褪色的旧毛巾,古铜色的皮肤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微光。
水珠沿着他壁垒分明的胸肌沟壑滚落,滑过块垒清晰的腹肌,最后没入毛巾边缘。
他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发梢的水珠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顺着贲张的背肌线条蜿蜒而下。
浓烈的、带着冷水刺激后更加辛辣霸道的Alpha信息素,混合着皂角的廉价味道,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充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极具侵略性地将沈沐阳包裹其中。
沈沐阳只觉得呼吸一窒,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那股清冽的松香信息素仿佛被这强势的气息压制,变得有些紊乱。
方少恒皱着眉,锐利的目光扫过沈沐阳苍白的脸和微微发抖的身体,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木箱。
那箱子里的东西……他眼神暗了暗,最终没再追问,只是语气依旧生硬:“磨蹭什么?还不去洗?等着发馊?”
沈沐阳像是被他的气势吓到,抱着T恤,低着头,小步挪向阳台门。
拉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外面是一个不足两平米的小平台,角落堆着杂物,一个孤零零的水龙头嵌在斑驳的墙壁上。
深秋的寒风毫无遮挡地灌进来,吹得沈沐阳单薄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更让他瞳孔微缩的是,这栋楼并非孤楼,四周紧邻着其他同样破败的天台,距离近得几乎能看清对面晾晒的衣物。
在这里露天冲洗……沈沐阳瞬间感到一阵强烈的羞耻和抗拒。
这与他从小接受的、深入骨髓的教养和**观念完全相悖。
他抱着T恤,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身又钻回了屋里,反手关上了阳台门。
方少恒正弯腰,试图用那个掉了瓷的搪瓷缸倒点凉水喝,听到动静皱眉看过来。
沈沐阳站在门口,脸颊因为刚才的寒风和此刻的羞窘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他紧紧攥着怀里的T恤,指节泛白,眼神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执拗,直直看向方少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砸在寂静的屋里:
“老公……我,我要在里面洗。”
那声“老公”叫得又软又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刻意的撩拨。
方少恒握着搪瓷缸的手猛地一抖!
“哗啦!”
大半缸凉水泼洒出来,溅湿了他的裤脚和脚边的水泥地。
“你叫我什么?!”方少恒猛地抬头,声音沉得吓人,后颈的腺体像被这句话狠狠烫了一下,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热度。
浓烈的酒味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几乎形成实质的压迫感,直扑沈沐阳面门!
沈沐阳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像风中落叶,眼眶瞬间又红了,耳朵尖更是红得滴血。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T恤,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想寻求一点依靠,眼神却固执地看向地面,小声嗫嚅道:
“我,我怕被人看见……外面……会被看见的……”
声音带着真切的恐惧和羞耻,身体也配合地微微发抖:“就…就在屋里擦一擦行吗?我很快就好……保证不会把地板弄得太湿……”
他这副模样,像极了被逼到绝境,只能向眼前这个唯一能依靠的Alpha寻求庇护的样子。
脆弱、无助、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引人摧毁也引人保护的诱惑。
方少恒盯着他发红的耳尖,那抹红艳一直蔓延到纤细脆弱的脖颈。
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一股燥热从小腹窜起。
他想起刚才拽人时,隔着脏卫衣感受到的,那截腰肢惊人的细软。
妈的!
他烦躁地一把扯过挂在椅背上,同样半旧的毛巾,“啪”地一声扔到沈沐阳脚边。
力道不小,毛巾在地上弹了一下。
“随便!” 他声音粗哑,带着被强行压抑的某种情绪。
他弯腰把角落那个红色的塑料盆拖到屋子最里面的墙角,背对着沈沐阳,动作幅度很大,像是在发泄无处安放的躁动:“别把地弄成河!”
他没有纠正沈沐阳那声“老公”。
沈沐阳低着头,飞快地捡起毛巾,抱着T恤挪到墙角。
他背对着方少恒,手指微微颤抖地解开身上那件脏污不堪的连帽卫衣。
褪下时,露出大片光洁细腻、白得晃眼的背部肌肤。
肩胛骨的线条优美流畅,腰肢收束得惊心动魄,没入同样脏污的裤腰。
即使背对着,方少恒也能感受到那骤然浓郁起来的,仿佛带着露水的新鲜松香信息素。
丝丝缕缕的钻进他鼻子里。
方少恒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反手“砰”地一声关上,将自己隔绝在狭窄阳台的寒风中。
冷风瞬间激得他打了个哆嗦,皮肤上未干的水珠带走更多热量,却丝毫浇不灭体内那团被沈沐阳点燃的,名为**和烦躁的邪火。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粗糙的墙面磨砺着肩胛骨。
劣质香烟被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哒”了几声才点着,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辛辣的烟雾被他狠狠吸进肺里。
试图压下那无处不在的,清冽又勾人的松木香,以及……脑中挥之不去的,那片白得晃眼的背脊线条。
妈的!这Omega到底什么来路?
方少恒烦躁地抓了把湿发,水珠四溅。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贫民窟的烂泥坑里挣扎出来的,心早就硬得像工地的钢筋。
可刚才沈沐阳那副又怕又倔,红着眼圈说“怕被人看见”的样子,像根细针,不轻不重地戳了他一下。
他狠狠碾灭烟头,火星在水泥地上溅开,转瞬熄灭。
算了,就一晚。
明天天一亮,管他是真傻还是装纯,都得滚蛋!
屋内的水声停了。
方少恒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人该换好衣服了,才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身寒气推开铁门。
屋内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沈沐阳背对着他,正弯腰拧着毛巾。
身上套着那件宽大得过分的旧T恤,下摆长及大腿中部,空荡荡地罩着他单薄的身子,越发显得腰肢纤细,不堪一握。
昏黄的灯光下,那身皮肉白得像上好的瓷,与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廉价T恤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细腻的肌肤,方少恒甚至能想象出那触感。
听到开门声,沈沐阳猛地转过身。
洗去污垢的脸彻底暴露在灯光下。
方少恒呼吸一窒。
那是一张足以让人惊艳的脸。
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皮肤是养尊处优的细腻白皙,此刻被热水蒸腾出淡淡的粉晕。
最抓人的是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眼尾天然带着一抹上翘的弧度,像含着清晨的雾气,怯生生地望过来时,纯真又无辜,偏偏那点天生的媚态怎么也藏不住,矛盾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吸引力。
“老…老公,我洗好了” 沈沐阳的声音带着水汽的润泽,又软又糯,那声称呼叫得比刚才更顺口了些,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方少恒绷紧的下颌线和起伏的胸膛,带着一丝一闪而过的评估。
方少恒喉结剧烈滚动,一股热流直冲小腹。
他强迫自己移开黏在那片雪白肌肤上的视线,粗声粗气地低吼:“老子不是你Alpha!再乱叫舌头给你拔了!”
他大步走过去,动作带着掩饰烦躁的粗暴,一把扯过沈沐阳的手腕,想把人拽开点距离。
入手一片冰凉滑腻,像握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方少恒心头又是一跳,下意识想松开,却瞥见沈沐阳手腕内侧扣着一个造型简约却质感奇特的金属环。
它紧贴着皮肤,泛着冷硬的银灰色光泽,上面似乎还有极其细微的纹路,与他见过的任何饰品都不同。
“这什么玩意儿?” 方少恒皱眉,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一下那个金属环。
触感冰凉,带着某种精密器械特有的质感。
他这种底层Alpha,连最便宜的抑制贴都要省着用,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
沈沐阳似乎瑟缩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方少恒攥得更紧。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小声解释:“是…是抑制手环。”
“抑制手环?” 方少恒一脸茫然,“干什么用的?比抑制贴还管用?”
他凑近了些,能闻到沈沐阳身上那股被水汽蒸腾后更加清晰的松木香,但确实非常淡,远不如他想象中一个未标记Omega应有的浓度。
“嗯” 沈沐阳点点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它能抑制我的信息素散发,也能…抵抗一些Alpha信息素的影响,比抑制贴更稳定,对腺体负担小”
方少恒心里“咯噔”一下。
能抵抗Alpha信息素影响?还有这种高级货?
他盯着那看似不起眼的手环,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这玩意儿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他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在那冰凉的金属环上重重刮过。
“这东西……很贵吧?” 方少恒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审视和警惕,目光如鹰隼般锁住沈沐阳的脸。
沈沐阳被他看得身体微僵,眼神有些闪烁,嘴唇嗫嚅了几下,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方少恒的心猛地一沉,烦躁感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危机感取代。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高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压迫性的阴影,浓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Alpha信息素再次弥漫开来。
“操!” 他低骂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你家这么有钱,你他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八级星球贫民窟来要饭?”
他逼近一步,气势迫人:“说!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还是谁派你来的?”
刚才那点隐秘的旖旎心思瞬间被现实浇灭。
有钱人的麻烦,他这种烂泥里的蝼蚁沾不起!
沈沐阳被他骤变的凶狠吓住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刚刚褪去些许红晕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呜…呜……” 他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伤疤,脖子一缩,肩膀无助地耸动,声音破碎而绝望:“他们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呜呜呜……他们把我丢出来……钱…钱都没有……我一天没吃饭了……呜哇……”
哭声凄惨无助,带着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
他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再次紧紧抱住了方少恒强壮的腰身,把满是泪水的脸埋他带着淡淡皂角味的胸膛上。
“老公…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呜呜…你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