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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要老婆不要?

作者:墓阁阁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汗珠沿着方少恒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砸在沾满水泥灰的工装裤上,洇开一小片深褐色。


    刚结的三百块工钱带着体温,被他粗暴地塞进背包最里层。


    钱,是他唯一的念想,攒够了,就能离开这狗屁倒灶的贫民窟,娶个清清白白的Omega,过点像人的日子。


    “方哥,搓一顿?” Beta工友嬉皮笑脸地拍他肩膀。


    “滚蛋!” 方少恒没好气地踹开对方:“老子跟你们这些街溜子不一样,钱得留着讨老婆!”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工地大门,深秋的冷风刀子似的刮在汗湿的背心上,激得他肌肉绷紧。


    门口小摊,他摸出两枚硬币,换了俩冷硬的馒头,塞进嘴里狠狠嚼着,像在嚼着这操蛋的生活。


    破出租屋在巷子深处,乱是乱点,胜在便宜。


    拐角处,阴影里蜷着一团东西。


    方少恒脚步没停,余光扫过。


    一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连帽卫衣裹到脚踝,脑袋深深埋在膝盖里,露出的那截后颈沾着草屑和泥污,像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小乞丐。


    信息素极其微弱,像初雪落在松针上,转瞬即逝的清冽木质香气,却精准地刺穿了巷子里浑浊的空气,也刺中了Alpha骨子里的本能。


    方少恒猛地刹住脚步,低骂一声:“操!”


    他折返回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那团灰影。


    没有废话,他大手一伸,直接攥住对方细瘦的手腕,触手一片惊人的冰凉滑腻。


    “起来!” 他声音粗粝,带着Alpha天生的压迫感,故意释放出一丝信息素。


    浓烈、辛辣,像劣质烈酒烧灼空气。


    身下的人剧烈一颤,像被烫到。


    埋在膝盖间的头抬了起来。


    帽檐滑落,露出一张即使沾满污垢也难掩精致的脸。


    皮肤是养尊处优的白,此刻却冻得发青。


    最抓人的是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标准的桃花眼,像受惊的兔子,眼尾泛着红,睫毛长而密,沾着未干的泪珠,此刻正盛满了惊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快得让方少恒以为是错觉。


    “你他妈一个Omega,跑这种地方找死?”


    方少恒拧着眉,凶神恶煞,手指却下意识收拢,那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不知道这地方专吃你这种落单的小点心?再不走,等着被拖进黑巷子强行标记?”


    他语气恶劣,只想吓走这个麻烦。


    Alpha的保护本能让他停步,但也仅此而已。


    这种一看就娇生惯养的Omega,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Omega被他吼得瑟缩,喉间溢出细弱的呜咽。


    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方少恒另一只手里啃了一半的冷馒头,小巧的喉结极其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清晰无比的“咕噜”从他肚子里传出来,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响亮。


    方少恒:“……”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馒头,又看看那双写满渴望,泪光盈盈的眼睛。


    真他妈…见鬼了!


    “操!” 方少恒暴躁地把剩下那个完整的冷馒头直接塞进对方怀里:“吃!吃饱了赶紧滚蛋!别赖在这!”


    小Omega像是饿极了,也顾不得脏,抓过馒头就狼吞虎咽起来,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吃相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狠劲,偏偏又透着一股子奇异的优雅。


    方少恒看得有点愣神,这反差……


    他甩甩头,转身欲走。


    裤脚猛地被拽住。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执拗。


    方少恒不耐地回头。


    小Omega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抬起脸。


    脸上污迹被泪水冲出几道浅痕,露出底下更细腻的皮肤。


    他仰视着方少恒,眼神清澈无辜,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软糯,却字字清晰:


    “我…我叫沈沐阳”


    他顿了顿,目光胶着在方少恒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信赖:“你给我馒头,你是好人。”


    方少恒嗤笑一声,弯腰凑近,汗水混着Alpha的气息扑面而来:“好人?老子可不是什么菩萨!这地儿晚上连Beta都不敢落单,你个Omega……”


    话音未落,沈沐阳突然动了。


    不是瑟缩,而是像乳燕投林般,整个人扑进了方少恒怀里,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隔着单薄的工装裤,方少恒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轮廓。


    柔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韧劲,腰肢细得惊人。


    那股清冽的松木信息素瞬间浓郁起来,丝丝缕缕地缠绕上他烈酒般的信息素,无声地撩拨,试探。


    方少恒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后颈的腺体像被点燃,突突狂跳,血液轰地冲上头顶。


    他活了二十八年,头一遭被个Omega这么大胆地抱住!还是个刚见面的!


    “松开!” 他低吼,声音哑得不像话,大手抓住沈沐阳的卫衣领口想把人撕开。


    沈沐阳却抱得更紧,把脸埋在他结实汗湿的腹部,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却像藤蔓般缠得更牢。


    “我会暖床……”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眼尾那抹红艳得惊人,直勾勾望进方少恒眼底,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天真与……诱惑?


    “还会听话……你要老婆不要?”


    空气仿佛凝固了。


    方少恒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那声软糯的“老公”还在耳边回荡,怀里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信息素无声地交融、拉扯。


    他喉咙发干,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某个地方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妈的!这Omega……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的?!


    他猛地发力,一把将沈沐阳从怀里扯开,力道大得让对方踉跄着跌坐在地,宽大的卫衣下摆掀起,露出半截白得晃眼的脚踝,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泥点。


    方少恒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那抹刺目的白上,呼吸又粗重了几分。


    巷口昏黄的路灯滋滋闪烁,将沈沐阳仰起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他咬着下唇,眼眶红红,泪珠将落未落,脆弱又倔强,那只细白的手却再次固执地伸过来,死死抓住了方少恒的裤脚,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我会做饭!”


    沈沐阳抽噎着,指尖在方少恒裤子上蹭出灰印,语气急切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真的!我还能给你洗衣服……缝衣服!我学过很多东西的!我…我什么都可以学!求求你……”


    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哭得毫无形象,肩膀一抽一抽,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唯有抓住方少恒裤脚的手,紧得像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方少恒看着那张糊满眼泪鼻涕,却依然漂亮得惊人的脸,听着那一声声带着绝望的“求求你”,后颈腺体烫得快要爆炸,一股陌生的烦躁和…心软,狠狠攫住了他。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摸出一根烟刁住,劣质香烟的味道也压不住心底翻腾的邪火。


    这Omega就是个麻烦!天大的麻烦!


    “别他妈嚎了!” 他恶声恶气地低吼,却弯下腰,一把攥住沈沐阳细瘦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粗鲁:“丑死了!还想当老子老婆?”


    沈沐阳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慌忙用脏兮兮的袖子擦脸,却越擦越花,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持:“呜呜…我不丑的……”


    近距离下,方少恒终于看清了他完整的脸。


    洗去部分污迹后,五官精致得不像话,尤其那双含泪的眼睛,眼尾上挑,带着点不自知的媚,此刻盛满了委屈和……一丝隐秘的期待?


    这双眼睛,真他娘的好看。


    方少恒心头莫名一跳,别开视线,扯着人就往出租屋的方向走,语气依旧硬邦邦:“行,不丑!跟老子回去!把你身上这味儿给老子散散!记住,就一晚!明天天一亮,立马滚蛋!”


    沈沐阳被他拽着,脚步踉跄却紧紧跟上,不再哭嚎,只是小幅度地抽着鼻子。


    他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与脸上脆弱无助截然相反的冷静算计。


    成了。


    方少恒几乎是用拖的,把人弄进了那栋散发着霉味和劣质油烟味的老破楼。


    声控灯时灵时不灵,昏暗的光线在布满污渍的墙壁上跳跃。


    沈沐阳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仅仅五层楼,他爬得摇摇晃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股清冽的松香信息素也因体力消耗而变得有些稀薄飘忽,却更加丝丝缕缕地撩拨着方少恒紧绷的神经。


    顶楼。


    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混合着灰尘、汗味、淡淡霉味和残留劣质酒气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方少恒侧身,示意沈沐阳进去,眼神依旧带着审视和未消的烦躁。


    沈沐阳站在门口,目光飞快地扫过屋内。


    不足十平米的狭小空间,斑驳脱落的墙皮,坑洼的水泥地,碎了玻璃还漏风的窗户,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薄得可怜的垫子和旧被,一张掉漆木桌,一把瘸腿椅子,墙角积灰的电风扇。


    角落里堆着几个空酒瓶。


    贫穷、简陋、毫无生气,像方少恒这个人一样,带着粗粝的质感。


    他的目光在那张硬板床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恰到好处地掩去眸底深处一丝非关嫌弃的、近乎评估的锐利。


    很好,和他预想中一样,甚至……更符合某些“特质”。


    “咋了?嫌脏?”方少恒的声音带着自嘲和防御性。


    他烦躁地抓了把硬得像钢针的短发,从床底拖出一个破旧木箱,粗暴地翻出一件洗得发白、领口都磨出毛边的旧T恤,看也没看就朝沈沐阳扔了过去。


    “啧,一身泥味儿!外面阳台有水龙头,自己去冲干净!换上!”


    他指着那扇通往狭窄小阳台的铁门,语气不容置疑。


    说完,他自己则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另一件脏背心,拉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也隔绝了外面深秋的冷风。


    沈沐阳抱着那件带着廉价洗衣粉和阳光曝晒气息、却磨得起毛球的旧T恤,站在原地没动。


    脸上怯生生的表情瞬间收敛,琥珀色的眼眸冷静地扫视着屋内每一个角落,眼底只剩下算计。


    哗啦啦——!


    阳台外面传来清晰的水声。


    方少恒显然在用冷水直接冲洗身体。


    沈沐阳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墙角那个积着厚厚灰尘的旧木箱上。


    他脚步无声地走过去,动作轻盈利落,与刚才爬楼时的虚弱判若两人。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箱盖边缘的灰,没有立刻掀开,而是侧耳倾听了两秒外面的水声,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无声地掀开沉重的箱盖。


    灰尘弥漫开来。


    箱子里是几件叠得还算整齐、但明显廉价陈旧的衣物。


    沈沐阳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些遮掩物,手指精准地探向箱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被刻意压平的凹陷……


    “看什么呢?”


    方少恒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带着刚被冷水冲刷过的寒意和一丝被侵犯领地般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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