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前进了不到十英里,埃莉诺的情况就急剧恶化。
起初只是轻微的喘息和咳嗽,莱昂内尔立刻给她服了药,但症状没有缓解。
很快,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则,嘴唇开始发青。
“停车!”莱昂内尔朝车夫吼道,同时转向医生,“快做点什么!”
医生迅速检查了埃莉诺的状况,脸色变得凝重:“她的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旅行,温特沃斯先生。我们必须立刻返回。”
“不!”莱昂内尔几乎是吼出来的,“继续前进!一定有办法的!”
“莱昂内尔……”埃莉诺微弱的声音打断了他。她艰难地抓住他的手,“回去,求你了。”
看到她痛苦的样子,莱昂内尔的决心瞬间崩塌,他猛敲车顶:“掉头!回庄园!快!”
马车在雨中急转,埃莉诺因颠簸而痛苦地呻吟。
莱昂内尔紧紧抱住她,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从她体内流失。
“坚持住,亲爱的,坚持住……”他不断重复,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医生在一旁紧急配药,但莱昂内尔惊恐地发现药盒里的药物比想象中少得多。
“怎么回事?”他厉声质问,“药呢?”
医生困惑地摇头:“我以为您只准备了这些。”
莱昂内尔突然想起早晨埃莉诺说的话——“我已经让女仆打包好了药品”。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
他转向埃莉诺,发现她正用歉意的眼神看着他。
“你做了什么?”他几乎不敢问出口。
埃莉诺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但她还是挣扎着说出几个字:“给你、留着……”
莱昂内尔如遭雷击。
他明白了——埃莉诺一直在偷偷减少自己的药量,把药留给他,为了在他需要的时候能有足够的药物。
“你这个傻女人!”他声音破碎,泪水夺眶而出,“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埃莉诺想说什么,但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蜷缩起来。
医生立刻给她注射了一针强效镇静剂,但效果甚微。
“快!”医生催促车夫,“再快点!”
莱昂内尔将埃莉诺紧紧搂在怀中,脸埋在她的发间。
雨水从车窗的缝隙溅入,与他的泪水混在一起,落在埃莉诺毫无血色的脸上。
回到庄园时,埃莉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莱昂内尔抱着她冲进卧室,早已等候的医疗团队立刻接手。
“出去,温特沃斯先生,”首席医生严肃地说,“我们需要空间工作。”
“我不走。”莱昂内尔固执地站在床边,手紧握着埃莉诺的手指。
“您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
“我说了,我不走!”莱昂内尔怒吼,声音里是**裸的恐惧和绝望。
医生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妥协了。
接下来的几小时是莱昂内尔生命中最漫长的折磨。
他看着医生们给埃莉诺注射各种药物,看着她瘦弱的身体在病痛中挣扎,听着她微弱的呻吟声,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灵魂。
终于,临近黄昏时,埃莉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
医生们疲惫地退到一旁,首席医生将莱昂内尔叫到走廊。
“她挺过了这次危机,”医生低声说,“但我必须坦白,温特沃斯先生,她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任何旅行、任何激动情绪都可能是致命的。”
莱昂内尔靠在墙上,仿佛不这样就无法站立:“还有多久?”
“一周,也许一个月,不会更长了。”
这个判决如同一记重拳,击碎了莱昂内尔最后的希望。
他机械地点点头,转身回到卧室。
埃莉诺醒了,虚弱但清醒。看到莱昂内尔进来,她微微抬起手。他立刻上前握住,小心地坐在床边。
“对不起……”她轻声说。
莱昂内尔摇头,声音哽咽:“不,是我该道歉,我太固执了,差点害死你。”
“你是为了救我,”埃莉诺微笑,“这不一样。”
莱昂内尔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肩膀颤抖。
埃莉诺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就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别哭,亲爱的,”她轻声说,“我们还有时间。”
莱昂内尔抬起头,泪流满面:“不够,永远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