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湾晚霞”色的口红在苏临声的嘴角晕开,像一抹未愈的旧伤。她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让舟祁晚的呼吸一滞,将手中的口红攥的更紧了些。
苏临声从镜中捕捉到这个细节,急忙移开了视线。她太熟悉舟祁晚这个下意识的举动了——在过去四年里,她偷偷收藏了舟祁晚在欧洲巡演的的每一场欧洲巡演的的高清录像。每当演奏到感情最浓烈的段落,舟祁晚总会无意识的握紧琴弓。那个标记着“ZQW巡演合集”的加密文件夹就藏在手机的最深处,连和苏临声最要好的林慕沐都不知道。
“这支口红…”舟祁晚的声音比记忆中更沙哑了些,像是大提琴最低沉的G弦震颤。她伸出食指,指腹沾着刚刚那抹橘红轻轻摩挲。“我在巴黎那场演出用过…”她突然倾身,昂贵的乌木香水味裹挟着松香一并向苏临声袭来,“就是你用''Midnight75点赞了又取消了的那场直播。”
苏临声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那是她失神地望着屏幕上的女人时不小心按到的。明明她用的是新注册的小号,明明每次看完都会立刻删除浏览记录,甚至特意用□□切换了IP…
“那又怎样,不小心刷到的不行吗。”苏临声有些恼怒的答道。
见苏临声这副样子,舟祁晚突然起了想挑拨小孩的坏心思。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的瞬间苏临声的血液几乎凝固——锁屏壁纸赫然是上个月她在“蓝鲸”酒吧演出的照片,而相册的缩略图里,那个正在弹琴的小猫正是苏临声小号的头像。
“你的浏览记录…”舟祁晚的拇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调出了一个更为详细的数据统计页面,“维也纳那场观看了156次,柏林慈善音乐会观看98次,米兰…”她突然轻笑一声,望向近在咫尺,四年里日日夜夜里都在想念的人,“你分明忘不掉我。”
苏临声的耳根瞬间烧的通红,连后颈都烧起一片淡淡的粉色。她已经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因为酒精在刺激她的感官还是因为舟祁晚的挑拨。
她当然清楚这些数字背后的每一个深夜——去年冬天那场维也纳独奏会,她确实蜷缩在公寓里的懒人沙发,将《悲歌》反反复复地看了足足156遍,直到ipad电量耗尽。最疯狂的是,她甚至能背出舟祁晚的每一次呼吸。
苏临声低着头沉默,一股滚烫的情绪在她脑中炸开,像一盘被打翻的调色盘混作一团——
她竟然一直在看着我。
那些在酒吧独自买醉的夜晚,在夜里对着巡演视频发呆的凌晨,想到自己被这双琥珀色的眼睛默默注视了四年。
但她也只敢躲在屏幕后面看。
苏临声猛地推开舟祁晚,“你凭什么?”她的声音发抖,“你凭什么带着我送的东西满世界乱跑,凭什么偷偷关注我四年?”苏临声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凭你比我年长,凭你比我有资历,我就可以被你随意玩弄,随意丢弃吗?”
“我像个疯子一样关注着你,想着你这么怕冷在欧洲的冬天要怎么办,想着你每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想着你累不累,想着你有没有好好生活,想着你…身边是不是有了新的比我更能让你依靠的人…”苏临声哽咽的说。
舟祁晚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伸手想去碰苏临声的脸,却在半空被人狠狠拍开。
“你别碰我!”苏临声的声音嘶哑的可怕。“舟祁晚,你知道吗,我妈在我十八岁那年出车祸死了,我爸把我丢给了亲戚从此消失不见,我一直认为自己一辈子也就只有被人丢下的命。”苏临声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但我遇见了你。”苏临声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教我弹琴,教我技巧,教我…”她的喉咙发紧,“怎么爱一个人。”
舟祁晚的呼吸停止了一瞬,她的手指蜷缩又松开,像是想触碰什么,但却不敢。
“我以为自己终于……”苏临声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滴落在地板上,“不会再被丢下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
舟祁晚突然上前一步,近乎粗暴地抓住苏临声的手腕。苏临声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那双向来沉稳的手,此时却脆弱的像风中残烛。
“我没有丢下你,我只是…”舟祁晚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指尖深深陷入苏临声的腕间,又在触碰到那些自.残留下的疤痕时猛然松开了些。
“旧梦唱片店…”舟祁晚的声音轻的像一声叹息。“明天下午三点。”
她终于松了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想知道的,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