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夸张的“啧啧”声在晨雾里格外刺耳：“我说小晞若，为了追校草连手都不要啦？”
她晃着手机，镜头精准对准孙晞若发红的手背，“这素材拍下来发校园论坛，绝对能上头条。”
纪深按住她举着手机的手腕，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先处理伤口。”他掏出创可贴的动作太过娴熟，程昭野突然想起，自己模仿这种“恰到好处的体贴”，足足用了三年。
孙晞若甩开纪深递来的创可贴，固执地攥住程昭野的衣角：“你昨晚没睡好？”
她的指尖轻轻扫过程昭野眼下的青黑，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那个总是对人冷嘲热讽的优等生，此刻竟带着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程昭野猛地扯开她的手，后退时撞翻了早餐摊的折叠桌。皮蛋粥泼在青石板上，混着油条碎引来麻雀啄食。
“别碰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目光却不敢落在孙晞若泛红的眼眶上，“也别假惺惺装了解我，你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孙晞若突然拔高声调，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砸落，“我知道你最怕消毒水的味道，知道你校服第三颗纽扣是用黑线缝的，知道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程昭野突然掐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碎。
“够了。”纪深上前拉开两人，却在接触到程昭野布满血丝的眼睛时愣住了——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像极了当年失火那晚，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男孩。
夏和突然指着远处惊呼：“教导主任来了！”
晨雾里传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程昭野下意识扯过孙晞若藏在身后。
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顶，他低声咒骂：“都是你害的……”语气却不自觉放软，“一会儿别说话。”
孙晞若反手扣住他的手指，在教导主任的呵斥声中扬起嘴角。
这一次，无论有多少人阻拦，她都不会再松开。
教导主任的皮鞋声越来越近，程昭野的手掌沁出薄汗，却被孙晞若攥得更紧。
就在身影即将转过巷口时，夏和突然夸张地崴了下脚，整个人往纪深身上倒去：“哎呀好痛！”
纪深条件反射地扶住她，金属眼镜在雾气里闪过冷光，不着痕迹地将两人挡在身后。
“这不是程昭野和孙晞若吗？”教导主任的声音穿透晨雾，却在看见纪深扶着夏和的画面时顿住，“你们在干什么？”
“主任，夏和同学脚崴了。”纪深语气沉稳，推了推眼镜，“我正准备送她去医务室。”他侧身让出半道，刻意挡住程昭野还沾着粥渍的校服，“昭野和孙同学帮忙买了早餐。”
夏和咬着嘴唇，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教导主任：“都怪我不小心，差点耽误大家早读。”
她偷偷瞥向孙晞若，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看她，只是仰头望着程昭野泛红的耳尖，嘴角还挂着得逞的笑。
等教导主任的身影消失，程昭野猛地甩开孙晞若的手：“谁要你多管闲事！”
他踢开脚边的石子，却在听见她抽气声时僵住——方才躲避时，她的手背擦过墙角，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给。”纪深递来新的碘伏棉签，这次直接塞进程昭野手里，“你自己处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孙晞若，转身时低声说：“小心别重蹈覆辙。”
程昭野捏着棉签的手指发颤，消毒水的气味让他想起之前那场大火。刺鼻的烟雾里，他妈把他护在身下时，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
“低头。”他突然命令道，在孙晞若茫然的注视下，笨拙地给她处理伤口，“笨死了，连躲都不会。”
夏和抱着颜料盒蹦过来，故意挤在两人中间：“纪大神，下午美术课帮我调个玫瑰色好不好？”
她眨着眼睛，却在余光里看见程昭野偷偷把创可贴贴在孙晞若手腕——那个总是冷脸的校草，此刻连耳尖都红透了。
晨雾渐散，阳光穿透云层。孙晞若望着程昭野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这次，她不仅要抓住他，还要把那些被错过的时光，一寸寸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