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回来了。”她眯着眼睛,根本没在看眼前人。
严卫乡嘴角弯起弧度,是自己儿子还难搞呢,闺女更好了,也有钱的,他这么得意的想着,走上前,把在倒水的李月拾一把拉过来。
力道之重的熟悉,李月拾被这一下惊醒,严卫乡还在继续用暴力。
“钱呢,钱在哪,老子tm进去这么久,你们也该孝顺了吧。”严卫乡毫不客气的掐着她的胳膊,瘦小的手臂立马被掐的发红,指甲还在渗进去,挖出一块凹陷。
李月拾此刻无比清醒,拼命挣脱着他来势汹汹的暴力,嘴里却一句咒骂的话语都发不出,她害怕激怒他,童年的经历告诉她,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说啊,你不说老子只好把你带走了,反正他们对你这么满意,我还要钱干什么。”严卫乡说完手上的力道加重,控制住她用力挣扎的手脚,看着她拼命的样子,表情愈发猥琐起来。
一个高中生,哪胜一个中年男子的力量,李月拾越挣扎,手腕被掐的越疼,反而体力下降不少。她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人,仿佛要把他撕碎一样,眼里充满红血丝,她咬紧牙,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看着严卫乡表情变得越来越不对,她明白再不做出什么改变下一秒他的目标就从钱变成她。
“钱在我哥房间里,衣柜底下压着的,全在那里了。”李月拾被束缚住的手还在半空中,她语速很快,急忙说道。
严卫乡听到这话,质问起她,“你去给我拿过来。”他也不是傻子,虽然急需要钱,也不会一时不去思考。
李月拾以为他会立马去拿钱,她好趁这时间冲出去报警。可严卫乡没有,他叫自己去拿钱,会跟在自己后面。
哥房间窗在哪。这是李月拾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李月拾艰难的点点头,示意叫他松开,严卫乡见她答应,松开了她,李月拾走向严晚房门,在窗边环绕了一周,此时严卫乡也没她身上起注意力,一把掀起被子床单,被肆意弃在地上。他在床上看了一圈,又到处摸了摸,在枕头底下摸到了几张纸,严卫乡立马泚着大牙乐起来。
伸手掏出来,几张李月拾的照片被翻出来,在他掌心里。
严卫乡震惊的看向李月拾,却只剩下在窗外的残影。
“我□□个死婊子,敢骗老子!”严卫乡气的破口大骂,扯着嗓子喊。把照片扔在身后,转身追过去。
李月拾从一楼翻窗出去,跑两步就到了大马路,她大喊几句救命,就因紧张感和体力不支喊不下去,她顺势看到旁边的饭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跑了进去。
李月拾跑到一个角落,拿起手机报警,目光还看着路上有没有严卫乡的身影。
她不敢大声说话,报警也喘不上气来,被接线员安抚过后,她控制自己冷静下来,说了关键信息。
半天了,李月拾没看到严卫乡的影子,直到警察的到来,她才小心的从饭店走出去。
李月拾跟在警察后面回家,果然看到严卫乡在家正等着她,她难以想象,如果自己没报警,还没看到他,擅自回到家是什么后果。李月拾不敢想下去,严卫乡看到一起回来的不仅仅是她,立马唯唯诺诺起来。
“都是误会啊,这是我家,我自己的房子,这是我闺女。”严卫乡笑咪咪的面向警察的询问,说完就伸手要把李月拾拉过来,但被她避开。
“严卫乡,你刚从里面出来吧,这么喜欢监狱吗,要一辈子呆在里面?”一个看着特别年轻的警察说。
“哎,不是不是,我这教育自家小孩呢,什么都没干,我也不会干的,我已经从良了。严卫乡不好下手,继续笑着说。
年轻警察也没理会他,转头看向还在发抖的李月拾,一直瞪着眼前的人。
“你爸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他说的简单教育你。”
李月拾慢慢转头,看向年轻警察。
警察看出小姑娘的害怕,放轻松的问:“你实话实讲,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人身安全。”
李月拾眼睛突然冒出泪花,紧接着用厌弃的眼神看着严卫乡,而严卫乡此时也用威胁的眼神看着她。
说出一点实话你就完了。
严卫乡眼里反射出的压迫,映照着她从小到大惧怕的感觉,每天迎面而来的咒骂声,东西一件件被砸在家里四周的声音,妈妈躺在棺材里的丧命脸,在学校围堵她说的下流话。
还有哥。
往日的事历历在目,让李月拾喘不上气来,她继续承受着那曾经让人惧怕的眼神,仿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警察的保票,她一点都不放心,24小时李月拾都活在阴影中,会一分一秒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吗,面对这个恶魔。
严卫乡继续压低气息,眼神沉下去,要吞噬包围在李月拾安全的空气。
这个样子,她已经见过无数遍了,也退缩过无数遍了。
空气安静下来,严卫乡却咬死她不放,李月拾抖了抖下巴,呼吸停滞。
年轻警察又问了她一遍。
李月拾看向严卫乡的目光软下来,昔日阴影重现,又压在她身上。
严卫乡看到她像求饶的样子,心里放松且得意起来,给予最后一次眼神警告。
你敢做出什么,我就再把你们兄妹打进医院。
李月拾低下头,艰难的呼出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抬头看了一眼严卫乡,他挑衅的目光刚刚收回。
紧接着,李月拾像想到了什么,眼睛闪过一丝坚定,就伸出手指着他,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他抢钱打人,赌博,欠的钱还要把我卖给赌场的人,我学校的人都可以作证。赌场我不知道在哪,但他手机的转账记录聊天记录,我全拍下来了,全部都有证据。”李月拾一段话流畅说出,声音还发着丝丝的颤抖。
严卫乡睁大眼睛,脸色大变,立刻红温起来,攥起两侧的拳头,慌的失神,又听见她开口毫无畏惧的说,
“严卫乡,你跑不掉的。”
少女坚定的语气与大雨校外那次截然不同,紧张逃脱的汗珠搭在她的发丝上,与她的话语和勇气一起坚毅的保留在身上。明明害怕到面出惨白的脸,此时却像一层隔膜避开严卫乡所有的威胁。
“你tm......”严卫乡震惊的说不出话,面前身穿制服的几个人,让他不敢做出什么,强压的怒火还停留在刚刚李月拾揭发他的那段话。
年轻警察点点头,对着还在震惊中的严卫乡说:“都走一趟吧。”
李月拾因为还未成年,简单问几句就放了行,重点就在严卫乡的询问上,她走的时候,不敢回头看一眼,她知道严卫乡会用杀人一般的眼神望向她,她不想再做噩梦,不想每次走神时撞上那张脸。
李月拾收拾好情绪,回到家已经到傍晚,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的一切,仿佛都变了。
这几个月严卫乡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她开始缓起来,午夜也不再是难以度过,献出眼泪的日子,李月拾甚至感觉到,严晚跟着自己一起,情绪都发生质的变化。
直到今天的到来。
家里一切的气息,在以往几个月间都是温馨好闻的味道,李月拾自残的行为也慢慢停止,尝试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今天过后,再次回到家,仿佛一切都变了,家里不再是轻松愉悦的气息,夜晚又加出昔日的逼迫,多出暴力,哭喊,绝望的味道。又来了。
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不。
真的。
不要。
十几年,李月拾什么都渡过来了,比这再大,再难以忍受的事都经历过。
或许是尝到甜头了。
几个月的时间,让她渐渐开心起来,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自己在一天时间里经历了上下跳脱。
其实对李月拾来说,今天的事换以前完全就是能承受的了的,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想死,想快点逃离这个世界。
什么都思考不进去了。
她麻木的起身,身体都轻到感受不到存在,眼前的一切是飘渺的,她刚建立起的欢喜和希望,被一下子死死掐灭。
床头的十几板药被人都扣了几颗下来,有新买的,有不知道治什么的,有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此时它们聚在一个手掌心里,属于一个属性,干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杀死她。
李月拾一次次的吞下,发出沉闷的声音,她才十几岁,根本不知道多少药量能致死,她只想赶紧睡去,停止一切思考呼吸。
半边内脏仿佛被掏空。
有人回来了。
李月拾吃的药中包含安眠药,她在意识还没完全消失时模糊的看到来人,是哥。她大脑已经开始发软,不受控的抬不起任何四肢。
李月拾模糊的大脑,却感受到了他此时跪在地上的无比慌张,她已经有点听不清严晚说了什么,李月拾想抬起手接住他的眼泪,想让它滴在自己手心上,想深深感受他的存在。
李月拾虚弱的张口:“哥,我真的好懦弱,不能让那个人渣下地狱,我只会逃避,我不想再成为你的负担了,求你让我勇敢一次吧。”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好像意识快消失的最后一刻,自己被人紧紧抱住了。
“调查好几遍了......”边玄觉的一丝魂魄说。
向灵站在他面前,有点头疼,怎么回事,严晚给的信息有误吧,她手拿着人间的资料表,根据严晚所提供的线索,基本上可以锁定嫌疑人了。
可那个司机根本不存在。
没道理,严晚骗她干什么,他也不该记错啊。向灵回想起严晚那张提起李月拾就难抑情感的脸,严晚应该对那个司机记的特别清楚啊,怎么会......
向灵想着,就挥挥手简单道别了玄灵。
边玄觉比她小出不少,进灵界也在她之后,俩人说是互相帮助的关系,倒不如说有点像师徒关系,毕竟他有什么困难都是向灵替他出手解决,安心很多。
边玄觉也没再问什么,魂魄慢慢飘散而去。
向灵双手搭在栏杆上,眼神思索着什么,她之前也提前了解过严晚,童年时期过的并不是很好,可以说是活到现在都不知道靠什么意志力坚持的。
李月拾近期的突然去世,无疑是对他的重大打击,向灵趴在较高的栏杆上,思路一转,又回到刚才司机的事件上,想着她就皱起眉头,这是她在人间最后一单,进展真是不顺利。
还是探下记忆吧。向灵叹了口气,想让自己转移念头,干脆全探完好了。她调整好姿势,开始对宿主的大脑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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