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还没从她惊慌神情反应过来,李月拾就一把夺过电话,食指飞快按下三个数字。
甚至严卫乡只是站在那,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严卫乡赌瘾恶劣,说出要把她赎给赌场的人,绝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同学,你这是干......”保安大叔话未落地,李月拾瞪大双眸,听筒扔下把他拨开,向门口重新跑去。
她惊悸万分,严晚已经到他面前,手背抵着什么东西,严卫乡神情惶恐三分,李月拾不再犹豫,扯嗓子大喊。
“我报警了,你给我死远点!”
她几度涨红脸,音量和话语迎来周围不少人的驻足,但少女此刻脸上没有怵恐,更多占据神情的是激素沸腾的嗔怒和坚毅。
严卫乡眼神投过来,包含很多信息。
威胁,逼迫,让她窒息。
紧接着,李月拾就看到他面现悚然,额头立马浮出细汗,眼珠飘忽畏惧起,随后一句话也吐不出。
严晚背对着她,像是刻意埋藏着什么。
在严卫乡更添些许沉痛,眉眼间挤出狰狞,连个眼神都没给李月拾留下,坡着腿闷声走了。
余中进出有门禁,李月拾透过黑锈伸缩门的缝隙看严晚,在他即将回侧身子时,她话语随之落下。
“哥,快回去吧,我会好好考。”
她早已看到,严卫乡大腿根是渗着血走的。
......
探忆没中断,向灵感受到手腕多了一分陌生的力道和温热触感,她掀起双眸,媚眼如丝。
严晚轻蹙眉,五指有力禁锢圈着她。
宿主还静息合着眼,两人寻究的记忆不同,向灵只找李月拾的灵魂碎片,却不知严晚思绪游荡在何处。
向灵漫不经心眨眼看他,突然感觉到手上压制力越来越重,睫羽细微颤抖了下。
“啧。”她目光注视着收紧的那掌心,现出脉络青筋,自己软肉被握的变形陷进去。
向灵挣力想脱开,却徒劳的纹丝不动。
“疼死了,放手。”她硬邦邦开口。
要不是灵界有规则,不能用灵力攻击......你早滚几丈远了。向灵心想。
将视线上移,向灵清眉蓦然一顿。
——严晚已然启开长眸,几道红血丝染上眼球空隙,薄唇紧抿,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复杂神情去望她。
向灵别开眼神交汇,手在下浅浅晃了晃,无言提醒着。
他视线没往下,还是镇定盯着她,但随即松开手,一句像命悬一刻到嗓子眼的迫降,“抱歉。”
严晚起身,向灵逐渐拾回目光,看他离去背影。
...这是看到什么了,出汗了都。
片刻之间,严晚手上拿着个云南白药的喷雾回来,向灵嘴唇动了动,心想这人还挺矫情,他又没怎么受伤。
直到他坐下,空气凝静几秒冷不丁冒出一声,“手。”
?什么手。
向灵反应半天,才知道药是拿来给她用的,灵动的眼闪悦亮色,当即释然笑出声来。
他没意料中的疑惑,反而比刚才相视时眉尾更具忧郁感。
“谢谢你关心我。”她清了清嗓子,把手腕摆出来给他看,白皙一片,早已恢复如初。
向灵瞥眼,伸手把那瓶药拿了回来,“我问你,你之前说的司机,还有什么补充的细节吗。”
那次傍晚,雨水淅沥冲刷朦胧视线,连带着些许记忆。
严晚开口果决,“没有。”
“上次跟你说的,我只记得这么多。”
她点点头,落了下文。
......
正午时,严晚接到谢望的电话,他跟程一燃两人都是研习社的管理员,左右不过二十的大学生,谢望长期跟着严晚投资生意,原本的商铺干的好好的,却在严晚大学期间莫名黄摊。
虽说启动资金大半来源于严晚,但黄摊原因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倒闭之后,他悄无声息两年,最终在两所高中的集聚中心,开了这家研习社。
谢望有怨言但也只是埋在心里,打电话来是有事商量,明天傍晚去老树林,一家清吧。
*
到了地方,谢望推开门,习惯性的向角落一侧望去。
严晚守旧式的在那,支着头眸色沉了沉,谢望看到他向一个方向停顿片刻,随后佯装若无其事收回目光。
暖黄灯光摇曳,舒缓音乐流淌,木质桌椅间氤氲着微醺氛围。
谢望是个直肠子,但严晚凉意神色中又带缱绻意味,鲜少神情,他还是微微一惊,扭头向反方向看去。
什么都没有。
严晚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眼底划过一抹道不明的悲寂。
“霞哥。”他叫了一声。
严晚神色恢复如常,从嗓底定住一声闲倦应他。
几分钟前,向灵又仰头灌了口酒液,正眼不给对面一个,但不是傲娇,她心有愧感的不敢抬眼望去。
“从小提醒你的事,都忘了吧。”
“一个灵主位,不光被边寂抢去,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忘了你爸妈......”胡天川声线雄厚,标准的国字脸往那一立,肃气蓬然。
"舅。"她见怪不怪的打断话茬。
向灵不爱讲废话,“知道了。”她这是打包票的意思。
门前有人袭风而踏,严晚一脸寡淡幽深长腿迈着,环臂沉下眼睑,余光瞥见相反方向的角落,定睛住。
向灵一个人静悄坐着,面无表情。
太静了。
像幻想出的相片。
或许是这目光停留太久,扎眼到触及直觉,向灵转头看去另一处,清吧最遥远的两个距离。
严晚接视线在空中对视一秒,一触即分。
她不知严晚就这么看了多久,刚想起身戏谑,谢望就去到他跟前,两人似有正事要谈,她也不好再过去,回眸对着流光玻璃杯发呆。
谢望跟他说自习室最近周转不佳,林光辉欲收掉店铺。
开在黄金地段的大店面,终归是有人虎视眈眈,林光辉是明暗里都关注着,趁严晚最近没去整顿,他正要下手,谢望就是来跟严晚说这个事的。
“这事下周我去解决。”听完知晓大概,严晚直言。
谢望点头,拿起电脑包,“霞哥,我先走了,还有晚上的活要干。”他打了两份工,外婆生病手术,光每年的住院费就花掉家里大半,父母微乎其微的低薪帮不上什么忙。
面前的男人还是冷淡回应,“嗯。”
等走出时,谢望收到手机传来的提示音,拿起一看。
...
严晚给他转了笔帐,附加:这月工资。
指尖向上滑动,发现这月工资早已发了,谢望编辑着信息,过几秒后渐慢停住,他想到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了,之前问过严晚,他冷倦随意说。
不记得了。
钱透着冰冷的屏幕到账户,但谢望心是暖烘的。
清吧内,向灵面前酒杯空无,小巧耳饰闪着耀彩,栗色卷发被壁灯晕染出蜂蜜般的光泽,本人却是冰冷负值,高雅疏离。
她站起身,脑袋微微发晕,其实她酒量很好,只是刚才一口气灌倒太多,一时没缓冲好。
正欲到角落打个招呼,但她看到严晚已经更换位置,在正中央吧台坐着。
光束打下,映照出他长腿交叠时裤管下隐现流畅肌肉轮廓,腰腹紧实如弦,等向灵理智回归时,自己已经在他旁边坐下了。
严晚眼底有一瞬间的迷茫,很快收回。
她落座后,支着脑袋侧身,看着严晚几乎不动的蜂蜜水,狐疑片刻后继续肆意盯着。
向灵从不关注宿主,跟别说这么打量面前的男人,她这才发觉没纯粹看过严晚这张脸。
乌发凌乱垂落额前,盖住颓废惆怅的黑墨瞳仁,略起伏的驼峰鼻,薄唇苍白微抿,下巴乌青。
她正看的专注,手机此时传来消息。
向灵垂眼,微微一怔。
【你想看什么。】
一米之隔,严晚在低眸给身旁的人发微信。
再次抬眼望去,他早已收敛动作,还是那副寡淡样子。
【我讲求礼尚往来。】这话意指严晚刚才也看她,被发现了。
向灵有点受不了这样遮掩,转动椅子向前靠,“装什么。”
他锁掉手机,难以察觉的唇角扯动。
“不认识我?对你够客气了,还偷看,我都是正大光明的看。”
身旁的人顿了一瞬。
随后,向灵看到他也徐徐转身,半侧身对上眸子。
……
真。
光明了。
这下五官脸型看的更全面细节了,有那么一刻的酒意朦胧,向灵想勾手撩起他碎发发帘,认真看个全貌。
长达一分钟的无言对视,最终还是严晚低首,移开目光。
那一丝挂着不确定的残留笑意,向灵不经意瞥向他右耳畔处。
以前真没观察到,他耳骨那块有一道淡淡的疤,存在感极低。
突然想到,李山说过他......失聪什么的。
最近余城空气太潮湿了。
向灵最终还是引到别的话题,“我跟你说个事,那个司机我没找到,所以还需要探下你的回忆。”
说到这,严晚身子明显一僵。
“还需要吗?”
“当然。”
“......”
他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不对,是极其不情愿。
向灵没去多管他这反应,瞄了一眼,“点了半天的水怎么不喝。”
严晚看着蜂蜜水明显偏向她,刚才自己推了半天,她愣是没发现,对视的胜负欲倒是挺强。
“给你的。”他干脆说,语气有点超乎平静。
“我不喝,蜂蜜甜死了。”
向灵没察觉气氛变了,从座位上起身,“我先走了,明天来找你探记忆。”
“......”严晚沉言。
他坐了一会儿也离开了,清吧才开始逐渐上人。
晚上暑气未褪,铺面佛到脸上的风都闷热至极,向灵随意撩了下被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脑子闪过那浅疤画面,翻出聊天记录。
【有没有严晚旧照。】
李山回:【你干啥用。】
【有用,快点。】
【你要啥时候的,我这边有开裆裤到现在的。】配上一个捂眼笑的表情包。
【前宿主,我可以现在瞬移到你面前。】
那边立刻安静,然后发来一张大学时期的照片。
这个角度看上去是偷拍的,手指还挡住大半镜头,是严晚专注着建筑绘图,头发利落随性,矜贵冷漠,而这些代名词貌似都不能跟现在的他搭边。
向灵甚至第一秒没认出来。
两个时期的他简直分化严重,向灵联想到今天他探记忆的反常,所以是什么,能死死抓紧她的手,半天不松开。
...
她想了半天,问去。
【他那个时候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