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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同生死

作者:喻在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本来已经安排好了一场戏给锦衣卫看,谁料毛章竟……”阿乔叹了口气。她也没想到毛章竟能做到这个份上。


    阿乔与姜曈相对而坐,她的目光越过姜曈的肩头,落在她身后的某个虚无的点上。


    眼前仿佛又浮现起毛章的面孔,毛章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于是他将他所有的一切,全都交到了她的手上,要她发誓就是抛却自家性命,也要设法将皇位还归景泰帝一脉。


    “……不过,毛章这一死,锦衣卫那边的线索全断,我这里反而安全了。”阿乔道。


    两人相对,一时也是无限唏嘘。


    阿乔道:“眼下我已经将毛章手中的死士尽数归拢。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劫狱是足够的。”


    姜曈摇头:“劫狱岂不就坐实了我爹的罪状了吗?况且救出来以后呢?难道下半辈子就东躲西藏吗?”


    两人对视一眼,便都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阿乔的神色有些严肃:“你想好了?”


    姜曈正色点头,眸光中透着决绝:“我已经把观卿送走了。刚接到我姨妈的信,说是要来我家做客,等着她来,我会让她把我娘也接走。如此,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说到这里,看向阿乔的眼神又柔软了下来:“但是你,阿乔,你可以像前世一样,做你的武林至尊,不用干这掉脑袋的勾当的。”


    阿乔丹凤眼一挑,嘴角噙住一个有些自傲的浅淡笑容:“你难道以为我前世干的事情就不是掉脑袋的勾当了?”


    她站起来,踱步到窗口,看着漫天的白雪。


    “武林至尊的宝座我已经坐过一回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意思,这辈子我想试试庙堂上的那个宝座是个什么滋味。”


    ……


    雪还在飘飘洒洒地下,天地仿佛已经被白雪覆盖,一辆马车顶着风雪往南而去。


    忽然间,一个什么东西从马车上滚落下来,砸进了雪里。很快那东西挣动了一下,竟是强行跳车的苏观卿!


    他艰难地从雪堆里爬了起来,竹杖早就不见了踪迹,只凭着感觉,踉踉跄跄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吁!”马车也亟亟停了下来。


    风拂柳从车辕上跳下来,差点气笑了:“你跑错方向了!那不是回京城的方向!”


    苏观卿哪里肯听,只是奋不顾身地朝前跑着。


    然而此时的积雪已经到了小腿的深度,他每一脚都跋涉地极为艰难,很快就被风拂柳追上了。


    “你想冻死呀!跟我回马车上!”风拂柳说着就拽苏观卿。


    “拂柳!我当你是我的好友,你怎能如此待我!”苏观卿怒吼道。


    “是你家曈曈令我这么做的!”


    “你说什么?”苏观卿愣住了。


    “她昨日给我了一大包钱,让我带你走,走得越远越好。马车上那么多的东西,你以为是什么?都是她给你准备的行李!”


    眼见着苏观卿脸色发白,风拂柳没好气道:“也不知你们这是闹什么。净折腾我了。”


    风拂柳后来说了什么,苏观卿根本没听见,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曈曈这是当真要造反!


    他猛地抓住风拂柳的胳膊,急急道:“不行,拂柳,咱们得回去!”


    “回去做什么?我看姜老爷的案子还不知要如何了,弄不好还得牵连家人。难道你还想再试试坐牢的滋味?”风拂柳甩开他。


    苏观卿想也没想便道:“就是死,我也要同曈曈死在一起!”


    刚说完,他前额一痛,被一团雪砸在脑门上。


    “苏观卿,你脑子不清醒,你好不容易才从烂泥里挣扎着活出来,却又往火坑里跳什么!”


    “可是曈曈如果有事……”


    “曈曈!曈曈!你就知道曈曈!你能不能爱惜你自己一点!”


    苏观卿忽然笑了一下:“我一条贱命,死何足惜。若是能一死酬知己,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风拂柳只觉得他这是在冒傻气:“要回去,你自己回去,爷爷我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我才不要回去做下人!”


    苏观卿果然挣扎着就往前走。


    风拂柳叫他气得吱哇乱叫:“你可想好了!那一大包的银子,我可不给你,我要是一个人用,足可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马车我也不给你!你就自己走回去!”


    苏观卿回过头来,冲他笑笑:“拂柳,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你走吧,走得远远的,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风拂柳气结:“苏观卿,你还真就是个傻子!”


    ……


    姜家温暖的屋子里,姜曈在跟阿乔讨论具体的步骤。


    “咱们这第一步,就是得让皇室承认那孩子就是景泰帝的血脉。”阿乔道。


    姜曈虽然活了两世,到底在这方面没经验,问道:“此事谁说了能算?”


    “太后或许可以。但是景泰帝的母亲已经降为贤妃了。眼下的太后是正统帝的生母。吴家人显然也是指望不上的。”


    阿乔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向:“朝野上若是有助力也是一个法子。”


    听她这一说,姜曈猛地想起叶盛,便将之前种种跟她说了——


    “……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与观卿猜测,他也许是景泰帝一方的。”


    “叶盛?”阿乔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头,“我会设法试探他的态度。”


    “到底是造反的事情,他便是当真同情景泰帝,未必肯将身家性命悬在这个事情上。”姜曈有些忧心。


    阿乔老神在在地笑起来:“拉人下水这等事情,我们这些跑江湖的最擅长了。他若无意于此便罢,但凡有意,我定会将他拉入咱们这边的。但是光有重臣也不够,还得有宗室,还不能是微末旁支,得能在这件事上说得上话的……”


    姜曈想起一人,问道:“你说襄王如何?”


    襄王朱瞻墡今年已年过五旬,是明仁宗朱高炽的第五子,跟正统帝他爹是一母同胞。


    土木堡之变后,因他辈分高,血统也正,朝中本打算奉迎他做皇帝,被他拒绝了。


    正统帝复位后,对这个叔父礼遇甚隆,甚至派他代天子祭祀祖庙。他的地位可以说在所有的宗王之上。


    这么一个人若是肯为景泰帝遗孤背书,这事儿便算是有点谱了。


    阿乔的眼睛亮起来:“你能搭上襄王的线?”


    姜曈想起赵吉的话,唇角浅浅地勾了一点:“我试试看。”


    她俩又细细谋划一番,等着商量完,姜曈从阿乔屋子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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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檐下停住脚步,看了看头上,雪已经停了,天空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黑黢黢的天空好像一整个压下来,压在她的心口,令她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整个前院也陷在黑暗中。唯有她左手边的书房亮着灯,那是赵雀生还在做练习,右边阿乔的房间也点着烛。


    按说这个时候,她本来该去检查检查赵雀生的功课,然后赶这孩子去睡觉的,但是她却一点都不想挪动脚步。


    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站在廊檐下,家人、朋友、学生都在身边,她却感到一种重生以后从未以来的孤独。


    今日她们所谋甚大,但姜曈心中却没有踌躇满志的希望,只有前路未卜的迷茫。


    雪虽然停了,夜却更加冷了。


    姜曈双手交叉,用力抱着自己,却怎么抱都暖和不起来。


    这才一天,她就已经开始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了。


    她算算路程,一天了,观卿他该已经离开直隶了吧。


    如果事情顺利,自己定然是要去把他找回来的,若是不顺利……


    今世怕就此永诀了。


    姜曈闭上了眼睛,喃喃道:“观卿、观卿……”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响起脚步声,夹杂着竹杖匆匆点地的声音。


    姜曈一怔,霍然回头。


    苏观卿正点着竹杖,朝着她的方向急速奔来。


    风拂柳都没跑过他,只能紧紧跟在他身后。


    “观卿?”姜曈脱口而出的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苏观卿猛地刹住脚步:“曈曈?!”


    风拂柳想要跟姜曈解释一句,却见那两人的注意力都只在对方身上,显然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便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回自己的屋去了。


    姜曈没有说话,她止不住地就着屋中透出来的一点微光去看苏观卿,他看起来很狼狈,不知道在雪地里滚了多少圈,衣衫湿了又干,皱巴巴的,脏兮兮的。


    苏观卿也没有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


    是质问姜曈为什么要送走他?还是放低姿态求姜曈让自己留在她身边?


    他是不配跟她一起死吗?还是她觉得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


    委屈与气愤在他的胸中横冲直撞,撞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半晌后,苏观卿终于稍稍冷静一点,他打算好好跟她谈谈此事,至少他得据理力争地说服她,让自己留在她身边。


    “曈……”他清了清嗓子,正色开言,然而他刚刚说了一个字,姜曈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苏观卿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好冷。”


    怀中传来她低低的,含糊的声音。


    刹那间,苏观卿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都忘记了,忙不迭地抬手抱住了她。


    他用力地收紧手,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不知抱了多久,方想起什么,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曈曈,别赶我走了,好吗?”


    “好。”


    赵雀生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不防廊下有人,吓得差点尖叫起来,死死捂住嘴巴,才没有叫出声来。


    她就着身后的灯光看清了面前紧紧搂在一起的是谁,没敢吱声,回去吹灭了蜡烛,垫着脚尖,悄悄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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