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教室窗玻璃上,水痕扭曲了黑板中央的鲜红大字:**“高一年级家长会”**。
贺见清缩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指尖抠着结痂的刀疤。父亲坐在他左侧,廉价烟草味混着隔夜酒气弥漫开来。他始终盯着手机股票软件,屏幕绿光映亮他眉间深刻的沟壑。
“贺先生,”班主任林老师弯腰递过成绩单,“见清这次数学进步很大...”
成绩单被父亲随手垫在咖啡杯下,褐色水渍迅速洇开“59”的墨迹。“及格都没到,丢人现眼。”他声音不大,却让前排家长纷纷侧目。
贺见清盯着水渍边缘扩大的污痕,像看自己不断溃烂的人生。
**——轰隆!**
雷声炸响的瞬间,教室门被推开。
陆予明的母亲站在门口,米白色羊绒大衣滴水不沾,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目光扫过教室,像手术刀剖开污浊的空气,最终钉在贺见清身上。
“予明,”她红唇轻启,“你旁边是什么人?”
陆予明正给竞赛卷写批注,笔尖未停:“同桌。”
“换位置。”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逼近,“离脏东西远点。”
浓烈香水味压过烟草气。贺见清父亲终于抬眼,嗤笑着弹了弹烟灰:“陆太太管得挺宽啊?”
陆母的鳄鱼皮手袋“砰”地砸在贺见清桌上:“家长会带管制刀具?家教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半截美工刀片从贺见清笔袋滑出——昨夜陆予明穿进红绳的备用刀片,此刻正泛着冷冽的银光。
全班哗然!
“不是我的...”贺见清刚开口,父亲突然揪住他衣领拎起来!
“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拳头裹着风声砸下时,贺见清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陆予明横挡在他身前,父亲的拳头重重砸在他肩胛骨。闷响声中,陆予明纹丝不动,只抬手抹掉溅到贺见清脸上的唾沫星。
“贺先生,”陆予明声音冰封,“动我同桌需要先预约。”
父亲暴怒的拳头再次挥起,却被陆予明反拧手腕压趴在课桌上!竞赛卷被肘关节碾出裂痕,父亲涨红的脸紧贴着贺见清那张被咖啡污损的成绩单。
“反了天了!”陆母尖利的指甲掐进陆予明手臂,“松开!”
陆予明甩开父亲,转身瞬间扯松领带——锁骨下方暗红的“L”形烙印暴露在灯光下!
陆母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踉跄后退,像见到索命恶鬼。
“予光...”她颤抖的手伸向烙印,“你这疯子...竟敢学他...”
贺见清突然冲上讲台。
他抓起被咖啡污损的成绩单,反面朝上摊开。墨迹斑斑的纸面,竟用铅笔涂满交错的直线——父亲殴打他时,他躲在桌下用数学草稿纸记录的受力分析图!
“2019年11月3日,右勾拳动量37kg·m/s。”
“2020年4月17日,踹腹冲击力182N...”
最新一行小字:“今日家长会,预计掌掴加速度9.8m/s?”
满场死寂。林老师夺过图纸的手在抖。
“家暴数据。”贺见清指向教室角落的监控探头,“需要调录像验证吗?”
父亲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陆母突然疯笑出声:“精彩!真是蛇鼠一窝!”她拽住陆予明胳膊往外拖,“跟我回家消毒!”
陆予明纹丝不动。他抽走贺见清手里的数据图,在空白处飞速列出一串公式:
**F=ma**
**F_家暴=182N**
**F_阻力=?**
笔尖狠狠戳破纸张!
“我的阻力值,”陆予明将破洞的纸拍在父亲胸口,“无限大。”
暴雨拍打窗户的巨响吞没一切。
* * *
办公室的百叶窗分割着雨幕。
贺见清靠在墙角,纱布被父亲撕扯时崩开的伤口正渗血。陆予明背对他站着,白衬衫后腰晕开淡红——挡拳时撞裂了昨晚的刀伤。
“贺先生涉嫌家暴,学校已报警。”林老师将验伤报告推给父亲,“在警方处理前,见清由我暂管。”
父亲踹翻椅子:“小畜生翅膀硬了?!”
陆母的冷笑从角落传来:“林老师,我建议对某些有暴力倾向的学生做精神评估...”她指尖点着贺见清抑郁主题的画册,“这些反社会作品就是证据!”
画册被摔在桌上。海面溺亡者、荆棘绞索、被铅云压垮的鸟群...最后停留在昨夜新作:暴雨灯塔的光束里,两艘破船用红绳捆绑着驶向光。
“陆太太说得对。”父亲突然咧嘴笑,“我儿子就是个精神病!”
他掏出手机点开视频——镜头剧烈晃动,贺见清蜷在浴室角落用刀片划手臂,鲜血顺地砖缝隙蔓延成诡异的图腾。拍摄日期是三个月前母亲忌日。
“够证明吗?”父亲晃着手机,“要不我现在直播他发病?”
贺见清指甲抠进掌心旧伤,血珠滴在地板。原来那些深夜反锁的门,从未挡住父亲窥探的眼睛。
“删掉。”陆予明的声音像淬毒的刀。
“凭什么?”父亲挑衅地笑,“你妈不是嫌他脏?正好让大家看看...”
话音未落,陆予明突然夺过贺见清口袋里的美工刀!
寒光闪过!
刀锋割裂空气的尖啸声中,父亲手机屏幕应声碎裂!碎片飞溅划破陆母惊叫的嘴角,血珠滚落在她珍珠项链上。
“我的阻力公式有误。”陆予明将滴血的刀片按在父亲咽喉,“修正版本是——”
他扯开衬衫,露出心口L形烙印:
**“F_守护=∞”**
窗外警笛撕裂雨幕。
* * *
调解室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
贺见清在笔录上签完字,抬头看见陆予明站在走廊尽头。陆母正用湿巾疯狂擦拭他锁骨下的烙印,珍珠项链断线滚落一地。
“这脏东西必须激光打掉!”她指甲深掐进烙印边缘,“周婷当年没烫干净...”
陆予明突然抓住母亲手腕。力道之大,湿巾里渗出淡黄脓液——烙印边缘早已感染溃烂。
“该消毒的是您。”他蘸取脓液抹在母亲唇上,“哥哥的血,好喝吗?”
陆母的尖叫被警察喝止。
贺见清默默走到消防箱前,取出急救包。碘伏棉球擦过陆予明溃烂的烙印时,对方闷哼一声,汗珠砸在他手背。
“疼?”贺见清放轻动作。
“比刀割疼。”陆予明忽然抓住他手腕,“但值得。”
他引着贺见清染血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烙印中心。溃烂的皮肉下,心跳如战鼓擂响。
“这里刻过两个人的名字。”陆予明呼吸灼烫,“现在只剩你。”
贺见清在泪眼模糊中,看见调解室玻璃映出两人重叠的身影。
他沾血的指尖在陆予明胸口画下简笔灯塔。
光束穿透溃烂的L形烙印,在皮肤上投下暖金色的光斑。
窗外,逸尘拍下玻璃倒影。
血指痕与灯塔光影在雨水中交融。
何阳秒评:“新纹身?”
宋凛回复:“像婚戒”
陆予明朋友圈更新第二条动态:
【陆予明:创可贴】
配图是贺见清在他胸口画光的侧影,玻璃反光中隐约可见父亲被警察带走的背影。
贺见清在评论区敲下人生第一个表情:
**【。:?】**
逸尘将截图发进【明清保护协会】:
“患者贺见清生命体征:稳定!”
群公告更新为:
**“灯塔值班表:24小时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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