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米长的餐桌中央,摆了个异形白陶花瓶,瓶身用日式草月流的花艺技法插了吊坠、金合欢、飞燕草、天灯、大花蕙兰、木绣球等昂贵的花材,横七八竖的繁花散出嫋嫋的香气,使寒冬的室内如坠漫漫无边的春季。
顾意浓是顾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
也是顾家那辈的孩子里年岁最小的,在宁城的私人庄园里,顾老爷子特地为她打造了一座四季恒温的玻璃花房。
所以无论两个人约在什么地点,原弈迟都会让人准备好她喜欢的瓶花。
顾意浓颦起眉目,赌气般地坐下,终归是泄出几分怯态,以一种防备的姿态抱起双臂后,她偏过头,像是不敢继续和男人对峙。
原弈迟缄默地看着她。
眼前的繁花渐欲迷人眼,但终归抵不过她容色万千。
女人的乌发被简单的低绾起来,散乱的一缕青丝垂在颈边,小巧的耳垂有颗淡红色的美人痣,肤白胜新雪,透出罕见的柔媚。
上半身穿了件针织衫,细腻的喀什米尔羊毛面料紧紧贴合住她身体的曲线,衬得胸大腰细,有种丰润的美感。
但该瘦的地方又很瘦。
不费吹灰之力,就美得风情万种。
原弈迟似乎很烦躁,眉心轻微地折了下,他抬起手,调整起被压在衬衫下的沉黑色领带,手背的青筋明显变得更粗大了些,甚至有暴起的态势,彰显着成熟男性的力量感。
最后,他索性将领带扯开,又表情晦淡地将它一圈圈叠起,塞进了西装的侧兜里。
在起身后。
男人将房卡放到桌面,嗓音低醇且有磁性的唤住她:“顾意浓。”
顾意浓抬起眼,防备地瞪着他,没说话。
落地窗外,阳光更盛了。
男人的硬朗的轮廓仍然匿于半明半暗间。
他淡淡垂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两周后,我还要在这里见到你。”
语气隐隐夹杂着警告的意味:“如果你不出现,后果自负。”
原弈迟离开套房后。
顾意浓气到肩膀发抖,心口也起起伏伏,甚至想放声尖叫。
在说出那些话前,她猜出原奕迟可能会不高兴,但却没想到,男人的反应会这么大。
顾意浓努力平复着情绪。
她皱起眉,伸手覆在那里,腰骨仍然发酸,就像快要断掉似的,肚子还是有些涨涨的,不是很舒服,但又有种像被热流充盈的饱足感,仿佛体会到一股茁壮的生命力量在最深处生根发芽。
心底又弥漫起那股恐慌感。
原奕迟是真的不想跟她断吗?
他并不是个温柔好性的人。
但凭心而论,在这半年的相处间,还算对她百依百顺,有的时候,更像没脾气似的,这给了她错觉,也让得她起了恶劣的心思,总想故意惹恼他,戳破他那副斯文绅士的伪装。
但原弈迟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淡。
总是由着她随意。
顾意浓觉得自己很像只在狮子脑袋上蹦迪的鸟类,原弈迟不是没办法制伏她,只是懒得去管,良好的修养和忍耐力,让她的那些挑衅变成了不痛不痒的小伎俩。
她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过。
转念一想,这狗男人有什么资格生气?
这种关系,本来不就是你情我愿的吗?
他都三十好几了,还玩不起吗?
顾意浓起了逆反的心思。
她就不信,她会跟他断不掉。
她并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女孩。
两周之后,也不会在他那句后果自负的威胁下,来到这间套房里。
原奕迟确实是只手遮天的权贵,背景深厚到让顾老爷子都忌惮三分,像她爸爸沈长海那种财富量级,在他眼里或许是不值一提的,毕竟娱乐影视行业的天花板就摆在那里。
春节档,辰熙影业有个电影大爆,海内外总票房加起来,也就200亿,这还没算投资成本,演员片酬,和分账的部分。
几年才会出一个票房过百亿的电影啊?
原弈迟在美国同合伙人创立的那家私募股权公司,管理的资产就接近万亿美元了。
幸好她背后还有个顾家在。
原弈迟的母家是港岛黄氏,同顾家的渊源很深,原奕迟又是顾砚卿的好友。
豪门家族的势力盘根错节。
顾意浓不信,仅是因为不服气,原弈迟就敢因为她,跟顾家撕破脸皮。
-
之后的几天,还算风平浪静。
顾意浓和原奕迟本来就不是会在私下闲聊的关系,反正不管他怎么想,她是已经将这个人从她的生活轨迹里彻底清除了。
过完圣诞节后,她飞了趟上海,一是为参加法国电影特展,看几部经典作品的大荧幕重映,二则是参加D家高奢品牌的答谢晚宴。
原本她不打算去的。
这样的活动虽然能见到众多当红明星和社会名流,酒肴也会请米其林星级厨师来做,还能拿到一些特殊的秀款,但她在多个高奢品牌的年度消费额度上都达到了百万级别的指标,每年要参加好几场类似的活动,多少有些腻了。
选择去的原因。
是梁燕回。
顾意浓收到D家精致的烫金邀请函时,品牌方已经官宣了梁燕回为新的全球代言人。
各大自媒体平台的网友比她还要震惊——
【D家这次真有眼光,代言人早就该换成梁燕回这种有实绩的影帝了,之前那位失格的男爱豆是真的不行,他的粉丝明显也买不起几万块钱的服装啊。】
【梁燕回不是华裔吗?而且平时挺佛也挺低调的,主职工作还是在纽约大学教书,都两年没拍电影了,还婉拒了好几个大导的邀约。】
【这是缺钱了吗?要来内地捞金?】
回复楼上:【国内娱乐行业的米还是比国外好赚呗,梁虽然是戛纳影帝,但拍的片子大部分都不是商业片,身价没有那么高的。】
【梁毕竟是亚裔,在M国是有些知名度,但能拍的角色类型也比较有限吧,可能还是觉得国内的发展更有前景?】
得知梁燕回辞掉NYU的教职后。
顾意浓一直没有联系他,他公开的社交媒体也没有透露行踪。
她知道他并不在乎金钱,虽然从小和父母住在曼哈顿的上西区,为人处事却没有任何傲慢的精英感,温柔又随和,平时的私服也鲜少有奢贵的品牌。
除了D家之外,不是没有别的高奢品牌找过他,但他只在五年前代言过一家。
这几年,他除却教师的工作,基本都在百老汇演话剧,梁燕回更喜欢舞台,而不是在镜头前表演。
他明显一直在努力淡出大众视野。
却选择如此高调的回归。
先是辞掉了教职。
又让媒体公布了要到国内和东亚地区发展的消息。
顾意浓的心底如冉起一豆散着微光的火苗,那个猜想不容忽视,也再也压抑不住。
梁燕回会不会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不愿意在心底反反复复地验证猜想。
梁燕回既然会参加那个晚宴,那么她也会去。
就算她猜错了。
就算他还是想拒绝她,觉得他们不合适,觉得她是在自作多情。
但至少,她尝试过了。
她不想后悔。
-
决定参加D家的晚宴后。
顾意浓联系了合作过的造型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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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
总造型师今天下午正好有空,打算先登门拜访她在梧桐区的公馆,口头和她商量商量参加出席晚宴要穿的礼服和妆发。
顾意浓让家里的李阿姨备好茶点,在等造型师来的过程中,她缩在躺椅里,翻看着最近几期的《大众电影》杂志。
没成想,刚过十分钟。
就听见楼下的门铃响了。
但来的人却不是造型师,而是两个制服俨整,双手都佩戴着洁净白手套的安保人员。
顾意浓穿着丝质睡裙,浓黑乌发披散至肩际,光脚踩着拖鞋,从颇有民国风格的红木旋转楼梯走下来时,才后知后觉,这两个安保人员送来的,是那天她没收下的黄钻。
原奕迟要送她的是一整套的黄钻珠宝。
除了项链,还有耳环和戒指。
“先别走。”验完珠宝后,顾意浓唤住那两位安保人员,说道,“这东西我不想要,你们直接把它物归原主吧。”
其中的一个安保人员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礼貌地同她解释道:“对不起顾小姐,如果您想将这些珠宝还给原总,请自己联系新的安保团队,我们只管送达,不管送还。”
顾意浓:“……”
“行。”她没好气地轻嗤,娇纵地说道,“你们不帮我送,这东西早晚也会归还到他的手里。”
她让李阿姨帮忙将珠宝送到楼上书房,虽说不想再跟原奕迟有什么牵扯,但这套黄钻珠宝她其实挺喜欢,她其余的珠宝首饰都在衣帽间的玻璃展示柜里,最昂贵的也不过几百万,更贵的珠宝都是些古董,也没什么场合戴,基本都存放在私人保管机构里,大多都是戴着玩的,丢了也不心疼。
但价值近亿的珠宝她也不敢大意。
再说,还要将它们毫发无损地还给原弈迟,便将其放进了保险箱里。
男人显然还在因上次的事介怀,把这套天价珠宝送到她在沪市的公馆,明显是在敲打她。
也是在提醒她,要如约到达京市的酒店。
眼见着那个日期越来越近。
顾意浓的心底不免有些烦躁,她当然不会去,原奕迟说什么两周后必须在那个套房里见到她,简直是在做大梦。
她不去,他又能奈她何?
如果他独自抵达那里,也只会空等一晚。
她希望原奕迟能借此认清事实。
她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
安顿好黄钻珠宝后。
造型师发来消息,说路上有点堵,要稍微晚些才能到公馆。
她住徐汇,对方因为喜欢吃日料住在古北,开车确实要些时间。
顾意浓去了趟洗手间。
那晚过后,她才发现,大腿内侧的皮肤竟然有一道鲜红又刺眼的痕迹,她皮肤白,衬得那道痕迹的颜色宛若被恶意碾烂的红梅汁液,过了好几天后,瞧上去才不再那么触目惊心。
原弈迟不动声色地在那里留下印记,仿佛在彰显着某种隐晦的占有欲。
顾意浓眼神微变,心底也开始发慌,身体就像被某种异样的温度烧灼着,好像又一次被那个强势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烫意烘烤到快要融化掉。
狗男人,死变态!
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给她留下这种东西!
她怎么就招惹上他了呢?
她蹙起眉,随意擦拭一番,待懒恹恹地垂下眼眸时,却发现纸巾竟然沾上了血丝。
其实颜色挺浅的,甚至偏粉。
顾意浓没把它当回事儿,想起上次来月经,是二十几天前,到今天为止,也快三十天了,便提上内裤,打算将卫生棉条先翻出来。
当时的她还不知道,这次的见红,实际是受孕第6-12天的着床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