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安泽骑着一匹温驯的白色小马驹,追赶前方蝴蝶,往锦禾郡城门奔去。
楼予深和祁砚策马跟在她身后,两人身下骏马悠闲地迈动蹄子。
看楼安泽在前面撒欢,祁砚扶额,“不该给她买马的。”
在京师就知道,这孩子上了马背就捉不回来。
“她在那儿眼巴巴瞅着,夫郎还能舍得不给她买?”楼予深忍俊不禁,“索性户部拨银已经送到,正事办完,由着她玩去吧。”
回家就是用来撒欢的。
——
再撒欢的孩子,到城门都要被官兵拦下。
守门官兵拦下楼安泽的马,牵到一旁,上下打量小马驹和小孩。
这孩子怎么越看越像那两座楼府的小祖宗们?
“小孩,你家大人呢?”
“在后面。”
“那你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
“好~”
楼安泽把手放到嘴边,吹一声口哨。空中飞翔的棕鸟回到她肩上站好,用喙梳理羽毛。
低头时,棕鸟头顶长出的那根红色冠羽长而华丽,分外耀眼。
“我要那个!”
入城队伍里,十岁模样的孩子从其中一辆马车的车窗探出上半身,朝里叫嚷:“爹,我要那只鸟!”
那孩子缩回马车里不知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马车停下。
车上下来的蓝衣郎君跟在那孩子身后,父女两人带着护卫走向楼安泽。
“小姑娘,你这鸟多少钱?”
“这鸟不卖。”
楼安泽抬手摸一摸棕鸟脑袋,安抚抖翅欲飞的棕鸟:“小棕不怕。”
“你要多少钱我都付得起!”
要不是楼安泽坐在马上,她面前那孩子几乎要伸手去抢她的鸟。
楼安泽皱起眉头,“我说了不卖。”
说罢,她看向入城队伍,问:“你们到底进不进城?不要挡住后面人的路。”
“我说了,我就要!”
对面那孩子眼底的占有欲往外溢,摇着她爹的胳膊,“爹我就要那个,不然我就不吃饭,我饿死自己。”
那蓝衣郎君略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向女儿妥协,看向楼安泽,拍板:“小姑娘,我们给你五十两银子买这只鸟。这钱够你买很多鸟,别闹了,给我们吧,我们赶时间。”
楼安泽第一次觉得与人沟通如此困难。
“你们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不卖是什么意思,需要我教你们吗?”
这时,旁边官兵走过来。
为首的人开口,问那蓝衣郎君:“你们还进不进城?”
那蓝衣郎君扯开一抹笑,“官姐稍候,我们和这小姑娘谈妥就马上进城。早听说锦禾郡繁华,舍弟邀我们去刺史府做客,我们也不想耽搁。”
一听刺史府,守城官兵也不敢多拦。
蓝衣郎君让下人将马车移开,给后面入城的人让路,更是让守城官兵不好再多说。
官兵回去继续干活。
蓝衣郎君身边那孩子等得不耐,命令护卫:“你们上,把那只鸟给我捉来!”
“放肆!”
空中回荡一声厉喝,戴怀沧和郭云行现身,抬手便掀飞那群朝楼安泽逼近的护卫。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城门外所有人都看过来。
戴怀沧俯视地上痛呼着爬起来的父女,开口警告:“我家少主说了——这鸟不卖!”
宁老站在楼安泽的小马驹旁边,替她牵紧缰绳,安抚受惊的小马驹。
“小主子别怕,阿嬷们一直都在的。”
要不是怕惊了小主子的马,要不是想着能不起冲突就不必现身,她们早出来掀翻这群三脚猫功夫的护卫。
敢朝她们小主子强买强卖,不知死活!
宁老站在旁边安抚。
其实楼安泽一点都不怕,“嗯嗯”应宁老一声,小手捋着她身下小马驹的鬃毛。
受惊躁动的小马驹逐渐安定下来,踏蹄子的速度减慢。
楼安泽收手,看向哭着喊疼的那个孩子,问她们:“你们要去刺史府干什么?”
“我要去刺史府,让刺史婶母派兵捉你!”
“呵!”
戴老冷笑。
黄口小儿真是分不清喊婶母和喊姨母的差距。
楼安泽听着觉得很有意思,捋一捋关系,再问:“你要让我大姨派兵捉我?”
她这一声‘大姨’喊得再次引来守城官兵。
守城官员这次直接小跑过来,仔细看看她那张脸,心中将楼予琼府上的女儿拎出来一个一个比照。
完了!
这个不是楼二家主府上的!
守城官员险些哭出来,脸上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掐着嗓音尽量放柔,“小姑娘打京师来的吗?”
“是啊~”
楼安泽笑眯眯往下说:“我和娘爹一起回来看大姨二姨。”
别说守城官员的天塌了。
一旁那蓝衣郎君也感觉如雷击顶。
“我叫楼安泽,楼予深是我娘。你记得找你刺史婶母派兵捉我的时候说清楚噢,别捉错人。”楼安泽好意提醒。
那孩子竟还敢接她的话,“楼安泽,我记住你了!”
“祐儿,住口!”
蓝衣郎君语气严厉,打断他女儿的话,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楼安泽马前,“快,给楼小姐道歉!”
说罢,他再转向楼安泽,耐心地哄:“是我教导无方,还请楼小姐勿要将小孩狂言放在心上,我们愿意给楼小姐任何赔偿。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失了和气。”
楼安泽认真思考,一张小脸绷得十分严肃。
“我娘说,我这年纪才是小孩子,她已经是大孩子了。我和大姨是一家人,但我和你们是一家人吗?我娘爹没和我说过噢。”
楼予深刚和祁砚策马过来就听见楼安泽提她。
看看眼前下饺子一样的热闹扬面,她慢悠悠开口,问:“楼安泽,你惹麻烦了?”
楼安泽眼前一亮,“唰”地抬头。
看见自己的娘爹过来,她立马告状:“是麻烦惹我!泽儿是遵守律令的好小孩,泽儿才不会抢别人的鸟。”
“哟?”
楼予深似笑非笑,扫一眼那对父女,再看向楼安泽,含笑的声音愣是让人听出几分寒意。
“你被抢鸟了?”
难得啊。
又让胖小猪见识了人间险恶。
楼安泽委屈得不行,“我都说我的鸟不卖,她们非要买,买不到就让护卫直接抢。被戴阿嬷打了之后,她还说大姨是她婶母,她要让大姨派兵捉我。”
“哦?”
祁砚坐在马上,一张脸冷若冰霜,“我怎么记得大姐夫家中独他一个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