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梦里是漫天火光,热浪灼烧着皮肤,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有人在大火中紧紧抱着她,少年的手臂被烧得皮开肉绽,却仍死死护着她的后颈……
她猛地坐起身,手指颤抖着摸向颈后的疤痕。
那个少年……是沈砚?
窗外天色未明,灰蓝色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姜暖赤脚下床,轻轻推开房门——走廊一片寂静,沈砚的卧室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她鬼使神差地走向书房。
昨晚被沈砚抓包后,他直接把她拎回房间,一句话都没说。但那张照片和蓝墨锭的影像,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书房门没锁。姜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书桌上的砚台。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发现砚台旁放着一本皮质笔记本。
姜暖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好像很想很想知道书里的她应该知道的秘密,她缓慢的把那个笔记本从桌子上拿了起来,翻了翻,看到书里面夹了一张照片,她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照片上面是十二岁的她在城中村面馆和一位少年的合影,而那个少年很像现在的冷面阎王沈砚。
姜暖还在想这个是什么时候照的,因为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她不记得为什么和一个男孩儿照了这张照片,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姜暖的脑子里一点也没有印象,就在她试图回忆十二岁时的经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冰冷的嗓音:
"第三次了。"
姜暖浑身一僵,缓缓转身。沈砚倚在门框上,衬衫敞着前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沈宴,你到底是谁?"她声音发紧。但是手里还是紧紧的拿着那张夹在书里面的照片 。
"是你十二岁那年就该认识的人。"沈砚站在门框那里平静的说。
"这是你第三次试图窥探我的秘密。"沈砚走进来,随手将酒杯放在桌上,"知道在我这里,好奇心过剩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姜暖下意识后退,腰却撞上书桌边缘。沈砚逼近,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睡不着?做噩梦?"
姜暖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
沈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猜的。"他直起身,拉开距离,"既然睡不着,帮我磨墨。"
"……什么?"
沈砚已经走向展示柜,取出那块蓝墨锭:"你不是想知道这块墨的故事吗?"他回头看她,眸色深沉,"自己磨出来。"
砚台里盛着清水,沈砚将墨锭递给她:"用力均匀,顺时针。"
姜暖接过墨锭,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触感温热,带着薄茧。她低头磨墨,看着清水渐渐被染成幽蓝色。
"为什么是蓝色?"她轻声问。
沈砚站在窗前,背影挺拔而孤独:"因为这是失败品。"
"失败品?"
"明代御制墨,因配方出错,本该是黑色却成了蓝色。"他转身,月光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被当时的工匠私藏,流传至今。"
姜暖盯着砚中蓝墨,突然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我好像……见过这个颜色。"
沈砚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在哪里?"
"记不清了。"她皱眉,"可能是梦里……"
话音未落,沈砚突然大步走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墨锭掉在桌上,溅起几滴蓝墨,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沈砚!"她挣扎。
他却死死盯着那几滴墨迹,眼神近乎偏执:"什么梦?"
姜暖被他吓到,声音发颤:"火、火灾……有人用这个墨,按在我脖子上……"
沈砚的手猛地收紧,疼得她轻呼一声。他如梦初醒般松开她,转身走到窗前,肩膀线条紧绷。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他声音沙哑,"城中村面馆失火,你被烫伤。"
姜暖心跳加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砚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
"因为,"他最终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我把你从火场里抱出来的。"
姜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零碎的记忆碎片突然串联——大火中少年的眼睛,紧紧抱着她的手臂,还有后颈上冰凉的触感……
"那个墨……"
"用来止血。"沈砚依旧背对着她,"当时没有药,只有这块墨。"
姜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后颈。原来这道伴随她十二年的疤痕,竟是由他亲手烙下的印记。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砚终于转身,眼神复杂:"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找了十二年的人,根本不记得我?"他冷笑,"还是告诉你,你父亲宁愿让你流落在外,也不愿承认你这个女儿?"
姜暖如遭雷击:"什么意思?"
沈砚走回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扔给她:"自己看。"
这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日期显示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姜父与她的DNA比对结果:不匹配。
"不可能……"姜暖手指发抖,"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要接我回姜家?"
"因为林耀华。"沈砚眼神冰冷,"他需要一个傀儡来牵制姜家真正的继承人。"
姜暖脑中嗡鸣,所有线索突然串联——
林董事买断她的监护权、父亲对她的冷漠疏离、沈砚近乎偏执的保护……
"那我是谁?"她声音破碎。
沈砚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你是姜暖。"他的拇指擦过她的眼泪,"这就够了。"
姜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沈砚带回卧室的。
她呆坐在床边,脑海中全是那份亲子鉴定。沈砚站在窗前抽烟,背影沉默而压抑。
"所以,"她终于开口,"你找到我,是因为……"
"因为你是我的执念。"沈砚掐灭烟,转身走来,"十二年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他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仰头看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却以一种近乎臣服的姿态,将她的手贴在脸颊。
"姜暖,"他嗓音低哑,"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找到你,不是为了当英雄。"
"那是为什么?"
沈砚的眼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为了占有。"
话音未落,他突然倾身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烟草和威士忌的气息,霸道而炽热。姜暖下意识挣扎,却被他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唔……沈砚!"她推他。
他稍稍退开,呼吸粗重:"现在明白了吗?"他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我对你,从来不是朋友之情。"
姜暖心跳如鼓,却仍固执地别开脸:"你不能这样……"
"我能。"沈砚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姜暖,从你十二岁那年闯进我的生命开始,就注定是我的。"
他的眼神太过炽烈,烫得她无所适从。
"我需要时间……"她小声说。
沈砚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松开手:"好。"他站起身,恢复了那副冷峻模样,"但别让我等太久。"
清晨,姜暖再次被噩梦惊醒。
这次她清晰地看到了大火中少年的脸——十五岁的沈砚,左腕还没有那道疤,眼神却已经冷得吓人。
她猛地坐起,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相框。
照片里,十二岁的她站在面馆门口,手里拿着一支冰淇淋,笑容灿烂。身旁的少年沈砚面无表情,却悄悄将伞倾向她那边。
相框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找到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幸运。"
姜暖的眼泪砸在玻璃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砚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低沉而克制:
"醒了就出来吃饭。"
她擦干眼泪,突然明白了这个男人所有的偏执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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