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在陌生的床上醒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纱帘洒进来,在深灰色的被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眨了眨眼,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视线聚焦在床头那方残缺的砚台上。 才想起来她昨天是在他的房间睡的。
记忆瞬间回笼——昨晚的强制带走,他近乎偏执的命令,还有那句低哑的"我要的,是你整个人"。
姜暖猛地坐起身,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还好,还是昨天那件连衣裙,只是外套被脱掉了。床的另一侧平整冰冷,显然没有人睡过。
她赤脚下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环顾四周。沈砚的卧室极简到近乎冷漠,除了必备的家具外,几乎没有私人物品。唯有那方砚台,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是某种执念的象征。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她浑身一紧。
沈砚推门而入,已经换好了西装,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的目光在她光裸的脚上停留了一秒,眉头微皱。
"地板凉。"
简短三个字,却让姜暖莫名耳尖发热。她蜷了蜷脚趾,故作镇定:"沈总还兼职保姆?"
沈砚没理会她的嘲讽,把牛奶递给她:"喝完,换衣服,半小时后出发。"
"去哪?"
"公司。"
姜暖接过杯子,温热传递到掌心:"我还没答应跟你去。"
沈砚单手解开袖扣,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疤痕:"姜暖,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你现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以你现在的处境必须听我的,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雪松混着淡淡的烟草味,侵略性十足。姜暖下意识往后仰,却被他扣住后颈——
"别挑战我的耐心。"他拇指摩挲着她颈后的疤痕,眼神暗沉,"乖乖听话,对谁都好。"
姜暖呼吸微滞,却倔强地扬起下巴:"如果我偏不呢?"
沈砚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笑了。那笑容危险又迷人,像是猎手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那就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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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迈巴赫驶入沈氏大厦地下车库时,姜暖的手机再次震动。
[林姨:你父亲很生气,今晚必须回家解释]
她刚要回复,手机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沈砚扫了一眼屏幕,冷笑一声,直接关机塞进自己口袋。
"还给我!"姜暖伸手去抢。
沈砚轻松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再说一遍,你现在是我的。"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别想着联系姜家,除非你想让林董事知道你在查那份监护权文件。"
姜暖僵住:"你威胁我?"
"不,"沈砚松开她,整理袖口,"我在保护你。"
电梯直达顶层。沈砚的办公室依旧冷清得不像话,唯一的温度来自那盆半死不活的君子兰。
"你的工作。"他扔给她一个文件夹。
姜暖翻开,发现是一份基金会合作案的资料:"什么意思?"
"从今天起,你负责沈氏与姜氏基金会的对接。"沈砚坐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办公桌在那边。"
他指了指靠窗的一张白色小桌,与他的黑檀木办公桌形成鲜明对比,像是刻意划分的领地。
姜暖站在原地没动:"我不会帮你对付姜家。"
沈砚头也不抬:"我没打算对付姜家。"他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我只对付林耀华。"
"为什么?"
沈砚终于抬眼看她,眸色深沉:"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姜暖心跳漏了一拍,不确定他指的是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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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姜暖都被困在这间办公室里。沈砚几乎不跟她说话,只是专注处理文件,偶尔接几个电话,语气冷硬地下达命令。
她试图找机会溜走,却发现门外始终站着两个保镖。
傍晚六点,沈砚终于合上电脑:"饿了?"
姜暖正趴在桌上画设计草稿,闻言抬头:"你要放我走了?"
沈砚站起身,松了松领带:"想吃什么?"
完全无视她的问题。
姜暖气得把铅笔一扔:"沈砚,你不能一直关着我!"
沈砚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能?"
"这是违法的!"
"报警试试。"他弯腰,双手撑在桌面上,将她困在双臂之间,"看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我把你藏得更深。"
他的眼神太过危险,姜暖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他捏住下巴——
"怕了?"他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瓣,"昨晚说要和我做朋友的勇气呢?"
姜暖拍开他的手:"朋友不会非法拘禁朋友!"
沈砚低笑一声,突然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吧,带你去吃饭。"
"我不——"
她的抗议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沈砚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冷峻。他松开姜暖,走到窗边接听。
"说。"
姜暖听不清电话那头的声音,只看到沈砚的背脊逐渐绷紧,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
"处理干净。"他最后说道,声音冷得像冰,"别留痕迹。"
挂断电话后,沈砚站在原地没动,背影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姜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出什么事了?"
沈砚转身,眼神里的寒意还未散去:"林耀华派人去了你公寓。"
姜暖血液瞬间凝固:"什么?"
"现在相信我了?"沈砚冷笑,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你公寓里的监护权文件复印件,已经被拿走了。"
姜暖浑身发冷:"他们为什么要……"
"因为那上面有林耀华的签名。"沈砚眸色深沉,"十二年前,买断你监护权的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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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在沈氏大厦顶层的私人餐厅用的。姜暖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沈砚的话。
林董事为什么要买断她的监护权?父亲知道吗?沈砚又为什么对这些如此清楚?
"张嘴。"
沈砚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回过神,发现他正用叉子叉着一块牛排递到她嘴边。
"我、我自己来。"姜暖想去拿叉子,却被他躲开。
"张嘴。"他重复,语气不容拒绝。
姜暖只好不情不愿地咬住牛排。沈砚的目光落在她唇上,眸色渐深。
"沈砚,"她咽下食物,鼓起勇气问,"你到底知道多少?"
沈砚放下叉子,端起红酒抿了一口:"足够多。"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因为有些事,"他转动酒杯,"你需要自己想起来。"
姜暖皱眉:"什么意思?"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后颈。那里有一道陈年的烫伤疤痕,形状奇特,像是一朵扭曲的花。
"记得这个怎么来的吗?"他低声问。
姜暖摇头。她只记得十二岁那年,城中村的面馆发生了一场火灾,她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就被姜家接走了。
沈砚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那道疤,眼神复杂:"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
他的触碰温柔得不可思议,与白天的强势判若两人。姜暖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发现沈砚眼中有种她读不懂的痛楚。
"沈砚,"她轻声问,"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吗?"
沈砚收回手,表情重新变得冷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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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沈宅已是深夜。姜暖被安排在沈砚卧室隔壁的客房,但她根本睡不着。
凌晨两点,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想去厨房找点水喝。走廊尽头,一缕光线从虚掩的门缝中透出——那是沈砚的书房。
姜暖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走了过去。
书房内,沈砚背对着门站在保险柜前。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姜暖眯起眼,想要看清楚——
"看够了吗?"
沈砚突然出声,吓得她差点惊叫。他转过身,手里赫然是一块残缺的蓝墨锭。
"我、我只是想喝水……"姜暖结结巴巴地解释。
沈砚将墨锭放回保险柜,大步走来。姜暖下意识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好奇害死猫,姜暖。"他嗓音低哑,带着警告。
姜暖抬头看他,突然注意到保险柜里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分明看到——
照片上是年幼的她,和一个少年站在面馆前。
那个少年,有一双和沈砚一模一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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