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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知画15

作者:爱摔跤的兔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吝啬的秋阳穿过叠嶂的雕棂和蚕丝幔帘,稀薄地扬洒在光滑的金砖上。


    一席藏青色团花万字纹栽绒地毯,莲花为心,团花姿态各异地向外充阔,韵致不失素雅,与大殿中繁复缭乱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巨大的波斯地毯从正殿大堂延伸至御塌脚踏前,


    “听说昨个儿你陪着皇额娘去畅音阁听戏了?”


    鬓边的发丝汲拉了下来,乾隆伸手抚了抚知画的脸颊,空气中流淌的檀香气,浸入木质的苦味,变得粘稠而暧昧。


    “南府那些角儿,戏不错,虽是男扮女旦,但各个纤腰楚楚。不过,说道软烟柳条,谁都不及你的身段婀娜...”


    紫檀木的榻心雕刻着蟠龙飞天腾云的架势,上面铺满了结实的明黄色织金锦褥。


    乾隆随意地倚靠在引枕上,身上只着一件薄软的中衣。他那身龙袍被弃在榻角。


    知画柔软的身段严丝合缝地贴在乾隆身上,发髻散乱,一头珠翠琳琅,像星碎萤火般松脱在软绸缎上,散发着宝石幽幽的光。


    中衣的交领大开门户,露出凝脂白玉般的雪酥,随着她急促的喘息,不断晃颤。


    耳垂坠缀着红翡玉流苏串珠叮当作响,身下的法翠色马面裙像绽放到极致的夏日清荷,丝绦与裙带绞缠,亵裤被铺陈开来的裙裾所覆盖,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衣裳。


    私密的环境下,只有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光滑的肌肤和绸缎厮磨,极度淫靡和隐秘的声响被无限放大在寂寥里。


    空气中腥香和氤氲的热气,述说着方才发生的情事。


    知画汗湿的发不经意地拂过乾隆的颈间,发梢处清甜的桂花头油气息,糅杂他身上那浓烈的龙涎香底调,沁入鼻息。


    乾隆粗犷的指节无息地动摇,不免再次心猿意马,想故技重来,却被知画一个挥臂推搡得向后倾仰。


    “你做什么?”


    乾隆感知到知画的情绪发生了变化,有些莫名,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不让碰了。


    他耷拉着眼皮,用不高不低的声量,质问知画。


    短短几个字平淡无奇,却像极细的银针密密地扎进她的皮肉里,不见血,但炽灼的麻从大脑蔓延至全身,搅得她钝钝的肉疼。


    这是...把她当作了什么?!


    她不是解闷儿的雀儿,皇阿玛拿那些个太监庸人,与她放在同一杆秤上作乐寻开心,算什么事?!


    知画素白的手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乾隆不甘地想要凑近触摸她的香腮,再次接收到抗拒的讯息。


    “怎么了这是?闹什么脾气呢?”


    乾隆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种事后的慵懒松弛,有些意动的他喘着粗气,身上的汗水尚未被窗外漏进的微风吹干,浑身的燥热点燃了骨髓里泄洪而出的情欲。


    见知画依旧不肯搭理,乾隆耐着性子哄了又哄,放在过去,谁敢给他横脸色。


    乾隆心中百感交集,新奇的体验带来一股微妙又陌生的情绪,在胸腔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一叶扁舟乘浪而上,划破由水构织的幕帘。


    似乎有什么兜不住的陌生情感在胸腔里流淌。


    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酸涩又甜蜜,失控的无措,对于运筹帷幄的帝王来说,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心慌。


    无处安放的情绪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乾隆先动厚重的眼睑,神色晦明,深邃的眉骨投注下一片阴影。


    冷硬的声线配上略显僵直的表情,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充满了刺骨的压迫感。


    “不是你先寻高枝的吗?这会儿朕许你攀附,何必惺惺作态,在这拿乔。”


    下腹隐隐充胀到生疼,憋了一肚子火气的乾隆俨然失去了好性子, 被控制住大脑,乾隆开始口不择言地尽往外冒些戳人脊骨的话,言语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知画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乾隆,一股火辣辣的热流从头皮上层一路烧到脸颊,殷红的绯霞在如雪的肌肤上洇出,说不上来究竟是气的,还是羞愤导致的。


    她死死咬住惨白的下唇,舌尖涌上了丁点腥锈的味道,巨大的屈辱化作喉间的哽咽,模糊了她的视线。


    乾隆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瞬间冷却了下来。他伸手想要搂过知画的纤腰,一把扑了个空。


    一阵穿堂风延着窗牖的缝隙袭来,黏湿的肌肤冷不丁地哆嗦着,知画表情空洞而麻木地收拾着自己的衣裳,将压在乾隆小腿肚下的鹅黄鸳鸯肚兜径直抽出。


    是她先起了心思不错,香饵步其道,愿者上钩,皇阿玛这时又怎好翻脸不作数,好似他是什么清白正直的磊落之人。


    知画发出了嘲讽的嗤笑,她不堪承受这份羞辱的重量,飞快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口隐去那因超重负荷而落下的泪。密集的刺绣纹样刮蹭过柔嫩的皮肤,刺得生疼。


    乾隆始料未及,行动先大脑一步作出反应,伸手欲作挽留,留下的只有鬓间松散滑落的翡翠玉簪。


    知画在寝宫与乾隆独处的时候,向来都是将宫人遣散于十丈之外,现下一个人行走在狭长且阴森的廊道里,倒觉空荡荡的冰寒和孤寂。


    果然,除了自己,这世间无人能够撑作为你遮风避雨的荫障。


    爹娘位于千里之外,众人期许的目光殷切地盼望着她,指望踏出一条通天云径;


    夫君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他那恶婆娘不时舞刀弄枪,殃及鱼池;老佛爷喜她乖巧伶俐,任她差池。


    皇阿玛也不过是吃到了嘴里,便轻浮下流的普通男人罢了。


    不知走了多久,游廊那头逐渐传来宫人们细碎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轻笑,似乎在嘲笑知画的可笑和愚蠢。


    若没付出点真情实感,怎能瞒得过皇阿玛那双慧眼,知画对自己够狠,她明知不可为,却毅然选择以身入局,真情掺杂着假意,才能入戏逼真。


    知画亦天真地以为过,她成功俘获这位帝王,让其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毕竟,他都愿意为她踏过人伦的界线,何尝不能算作一种情难自禁的爱呢。


    原是她痴心妄想......


    于男人而言,送上门的娇艳娘子,有什么不收入囊中的道理,人妻更甚,连负责的借口都不需要构思。


    知画承认,她是个格外计较得失的睚眦性子,付出一分真心,就企图收回三层爱意。


    起初勾引皇阿玛的目的,一为谋利,二为报复。


    也因她去了作弄的心思,渴望这位帝王为她失魂落魄,方能抹去新婚那日,皇阿玛对她的漠视和羞辱。


    她以为,两人暗地里处了这么久,皇阿玛多少攥了点真心。


    现在想来,那些应接不暇的珍稀物件,亦只是这位尊贵帝王随意的心头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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