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调整着自己的仪态,刻意露出她修长优美的脖颈线条,娇娇软软地卧在乾隆的怀中,仿佛落入这雨中春暮的秀丽景致中的玄女。
“皇阿玛吉祥。”
她的肢体极其自然且亲昵地倚靠着乾隆,带着少女的娇憨和好奇,没有丝毫防备地对他嫣然一笑。
那双翦水秋波还噙着泪珠,唇色是精心点染的粉,已经被她自个儿咬舐去大半,一点晶莹更显诱人。
整个人像被雨水打湿的娇嫩牡丹,声线还带着一丝受惊后的喘息,叫人臆想连篇。
“永琪怎么没陪着你?”
乾隆的声线不自觉地放柔,扶着知画肩膀的手也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捏碎了怀中这位琉璃美人。
“新婚之夜后,便再没见过五阿哥的身影了...这事宫里闹得沸沸扬扬,臣妾以为皇阿玛早知此况...”
卷翘的睫毛如轻薄的蝶翼微微颤抖,她捻起手中的锦帕颔首捂住耀如春华的凝脂秀靥,不想让乾隆看到她眼底的凄清与脆弱。
“那下人又是怎么回事?”
堂堂一个阿哥福晋,也没下人服侍左右;这一没瞧好人,可不就伤着自个儿了吗?!
怀中的幽香,并没有平息乾隆心中的莫名烦躁,属于男人占有欲从心底某处阴暗角落蔓延滋生。
他不希望看到知画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受到伤害,完全出于男人对女人情感上的怜惜,意识到这点,让乾隆烫得喘不上气。
他慌张地放开还搁在知画肩膀上的手,春日轻薄的旗装仿佛隔着衣裳触碰着她的肌肤。
像是为了转移注意,他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凝了下来,方才还略显温情的眼眸骤然结上了一层冰霜。
乾隆稳坐皇位数十载,稍微一板下脸,那通身凌厉威严的气扬,压得知画差点维持不住娇柔垂泪的神色。
知画慌乱敛下眼眸,企图掩饰自己那点不上台面的小心思,嗓音里还夹杂着一丝哭腔,柔弱无骨的小手沉默地拍打去那马面裙摆沾染上的泥尘,躲避着乾隆犀利的目光。
“福晋不像福晋,景阳宫的下人们大多看主子脸色;臣妾不得宠,又没被皇阿玛认可,怪不得旁人,一切都是命数。”
倒打一耙,让提出质问的人踏入她的语言陷阱,先发制人,让其产生愧疚心理,一向是知画的拿手伎俩。
“那你是在怪朕吗?”
可惜她面对的是皇帝,乾隆从来不是会产生怜悯愧疚情绪的软弱人物。
他审视和洞悉的目光,轻而易举地穿透那伪装的天衣无缝的娇柔知礼表象。
乾隆的嘴角稍稍向下撇,薄唇绷紧成一条刻薄的直线,有些看穿把戏的不悦,却没有刻意拆穿她,只是更添几分深不可测地上下打量着知画。
眼底翻涌的情绪冰寒彻骨,又带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
知画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咬紧牙关,硬生给自己泛白的樱唇染上了嫣红,还跌坐在乾隆怀里的她蓦地转了身体朝向,膝盖不经意地蹭过他的大腿根,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小手紧攥着他的龙袍襟边,一边飞快地拭去眼角那无助滚落的泪,动作里饱含着强忍住委屈的倔强,俏丽地跪在他面前,犹如那雨幕中含苞的睡莲,惹人怜惜,更招人欺负。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皇阿玛~”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拖沓,仿佛是从腹腔发出的声响,细若蚊呐,拉长的尾音微颤,三分真情,七分假意。
毕竟和皇阿玛相处的时间甚少,知画摸不清他的性格底色,多少有些难以拿捏分寸,顾虑是否会真正触怒到天子。
乾隆瞧她像个幼猫一般奶乎地跪坐着,凌乱的鬓发和衣襟将她难掩的恐慌表露无疑,风一吹就散的骨头架子,可怜兮兮地,哪舍得真生她的气呢?!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何必较真,刚刚才扭到脚,现在又这般跪着...”
乾隆上前正欲搀扶起知画,宽阔的臂弯虚张搭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面前略带薄茧的手,她稍作欲情故纵,眼波涟漪地娇嗔了他一眼,将手迎了上去。
当初狠下手用匕首划破的伤口深且长,被白皙嫩滑的手心衬托得狰狞异常。
“你这手心...是怎么回事?”
乾隆不顾知画的挣扎,使劲掰过她的手心,一点凹凸不平的瘢痕增生,像一条毛虫突兀而违和,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触目惊心,她光洁无暇的肌肤,不该烙下这样碍眼的痕迹。
手腕上蓦然收紧的力道,犹如炙热的铁铅,烫得知画指尖直哆嗦,她想要抽回手,微弱的示威在绝对的钳制面前,一切都徒然无功。
“没...没事,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知画被迫抬头仰望,撞进了乾隆那深邃、执拗的眼睛中,浓郁的成熟男性荷尔蒙气息萦绕着她的周身,她的目光左右闪躲,始终不敢看他。
乾隆却不打算让她就这般囫囵敷衍过去,皇宫她毕竟是初来乍到,可是被哪个下人暗地里使了绊子,或者是小燕子又忍不住她那牛脾气,对她舞了鞭子?!
廊外的急雨悄然停歇,苍白失色的小脸躲在廊柱的阴影之下,白色绣有莲花暗纹的龙华服帖地压折在盘扣下,宽大的嫩黄色旗装将其包裹,显得愈发单薄伶仃。
乾隆心里一软,想到抚摸知画的后脑勺,手僵在空中半晌,又陡然空落;
急促的呼吸在沉寂里被无限放大,仿佛千军万马在他的心间奔腾、嘶吼,剧烈跳动的心脏预告着他的肮脏龌龊。
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壁垒,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知画听见。乾隆努力沉下嗓子,胁迫道。
“你若是不肯说实话,朕就把你身边贴心的人全都拉去慎刑司严加拷问,相信总会要到答案的,你说对吗?”
檐角铜铃被风刮过吹起一阵轻响,头上的珠翠步摇也哗啦晃动,这瞬间,知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道,眼中的光亮被着汹涌的惊骇搅得一片混沌。
柳叶般的蛾眉紧蹙,含着三分春水的眼,只余湿漉漉的惊惶,小心翼翼地瞅着乾隆,她知道男人喜欢看什么...
“不,皇阿玛不要,臣妾求求您~”
软缎绣鞋在湿濡的地面上打滑,发出一声刺耳的滑擦声,鬓边的那柄步摇终究没能稳住,跌落在地,碎成了几半。
挺拔轩昂的男人用强大的气压攫住她的后路,知画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欣喜。
她身边,除了陈家带进宫的一个体恤人,其他全都是老佛爷的眼线,无时不刻处于高强度的监视下,饶是知画这般抗压能力极强的人,也难免有些窒息。
换成皇上的人,对她来说,有利无弊。
知画的思忖和沉默,在乾隆眼里,变成了倔强的体现。他不愿将满腹怨气和无处释放的怒火宣泄到她身上,只好向她的所有人撒气。
“还是不肯说吗?那朕不得不召见永琪,问问他这个夫君怎么个得当法!”
P.S.
搜了下儿媳也是自称臣妾来着,错了再改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