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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知画6

作者:爱摔跤的兔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弱柳扶苏在风中不禁颤了一下,似是羞,又似惧。


    凌乱的发丝扫过雪腮鹅颈,眼帘飞快地抬起,随即迅速垂落,染着蔻丹的玉手不安地绞着衣摆。


    风中的瑟缩有种欲拒还迎的风情,雨后的潮湿微濡薄衫,反倒衬得她身段玲珑秀巧。


    一切扭捏造作,都是知画精心排演的戏码,本该唱给她的夫君永琪的大戏,阴差阳错演练到他亲爹身上了。


    锁定到乾隆片刻怔愣与失神,知画未语泪先盈,背过了身去,肩膀就如那青石地面上风雨打落的残花,无助到极致。


    蓄满眼眶的泪水彻底决堤,如断了线的玉珠,洇湿了衣襟。


    “......其实,臣妾与永琪迄今未圆房!


    皇阿玛,您让臣妾如何对您一个异性长辈诉苦此等羞耻的事呀!为何要这般逼臣妾,呜呜~~我不如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算了!”


    巧妙地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假装失言,微妙地改变了对乾隆的称呼,试探态度。


    一个为父,一个为子,睡谁不是睡?


    但是睡的前提,那也得在皇阿玛心中建立独一无二的特殊性,不然和外面那些送上门的烟柳女子及妃嫔又有何异?


    充其量不过多了个见不得人的身份罢了。


    还珠格格不就经常在皇上面前,你啊我啊的敬称错乱吗?


    人之所以肆无忌惮,全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无限纵容的托举,那才是毫无边际的爱意体现。


    她承认,她陈知画就是个自私贪婪,野心勃勃的小人;至高者的放纵和高高在上的绝对地位,她一个也不想放过。


    乾隆显然被知画破格的言论震撼到了。那双擅长洞察人心的深邃眼眸倏然产生了些许迷茫。


    唇边几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喉结上下剧烈地滚动着,似乎将其实难以言喻的情绪强行扼制了下去。


    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试图掩饰现状的窘迫,一片死沉的空气中,乾隆仓皇地移开视线,一句极轻的问候飘入知画的耳中。


    “疼吗?”


    牵着的手对方始终不舍得放开,知画佯装不自在地抽回纤纤玉手,蹙着细眉,不去看他,语调又有些软糯。


    “不...不碍事的,景阳宫有上好的伤药,况且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凝视着她耷拉低垂的头颅,一簇难以浇熄的火苗猛地撺掇起来,炽灼着他的心。


    乾隆粗犷的眉头死死拧成一个“川”字,眼角的每一寸沟壑都凝结着怒气。


    “???他不乐意圆房,居然还要你一个弱女子来割肉放血?


    真是不成体统,毫无男子气概,你个姑娘家也是,怎么就敢对自己下这么重的狠手?!都说女子爱美,万一留下疤了怎么办?”


    知画的脸颊上还挂着方才力竭后的泪痕,每一次喘息都夹带着破碎的哽咽。


    狼狈的她像是溺水者终前绝对地抓住浮木般,她脆弱地包裹住乾隆的大拇指,亲密又透出绝望的依附。


    “桂嬷嬷在外面候着,五阿哥连正眼看臣妾一眼都吝啬,臣妾好似战扬上赤手空拳的士兵,孤身一人面对那刀枪利刃,往哪儿去,都逃不过这一关。


    皇阿玛,您说,是臣妾错了吗?!是臣妾不配吗?!


    别人家的女儿,嫁了人就能幸福美满,为何臣妾成了婚,却像是吞了针一般,抓心饶肝得难受…


    皇阿玛,贤惠好难…也好痛…”


    美人落泪,就是再冷漠的人也会感到无奈和怜惜。


    这一刻,乾隆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皇帝,而是一个被眼前情景深深触动的普通男人。


    世人爱花,惜花,人之常情,天子也不能免俗。


    “没有那回事,怎么就自哀自怨上了呢?!知画你当然值得最好的!”


    乾隆只想着抚平知画眉间的蹙起,待到他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时,已是后悔莫及。


    知画连忙打断了他的怔愣。


    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好不容易陷入情绪的泥沼中,她怎么会任由他如此短暂便清醒过来。


    她喜出望外地盯着乾隆略带恍惚的眼眸,盈盈笑意如春花洋溢照映在她的眼里。


    她似乎没有被好好珍爱过,一丁点儿夸奖和爱待,就能点亮她那璀璨如星河般的眼。


    “皇阿玛,您真心这么觉得,不是为了哄臣妾欢心?”


    除了小燕子外,鲜少有人敢在他面前外露情绪;知画呈现的情绪,与小燕子那父女之间的胡闹爱娇截然不同。


    不似儿媳和公公间的孺慕尊敬,更像是懵懂男女间稀有的憧憬。


    “咳...咳,君无戏言,朕是天子,岂能有错?”


    “你先坐着,朕去让人备辇。”


    乾隆没能抵挡住她的眼神,心绪繁杂的他第一次选择逃避。


    声音里失去平日的沉稳,取而代之的是缓慢而沙哑,他艰难地咽下了那酸涩的心疼和不明的情愫,转身离去。


    朱漆门扇和菱花窗棂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泛着冷光,下雨天早些时候便阴沉了下来,只是又回归到日复一日的空寂中,知画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知画,听说今日你是乘着龙辇回来的?皇阿玛一向宽厚仁善,不过倒也是天底下独一份的稀罕了,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雨后的苑中偶有雀鸟啼鸣,淋打堆积的落叶尚未清理,反衬得凄凉有些凄凉。


    “没事,一不小心脚扭了。”


    知画顺从地应答着,只不过这回,刚在乾隆那过过招,放松下紧绷的神经后,实在疲惫,无暇顾及给永琪好脸色,看起来有些漠然。


    "我带来了上好的伤药,那...我先走了..."


    生硬而冷漠的知画,是永琪从未探寻过的模样。他一直以为,知画永远都会极具耐心,温柔地在身后注视着他,仰望着他才对。


    是他哪里做错了什么吗?


    但他徒有名分,与知画之间没有爱,更没有名正言顺关心她的理由…


    永琪落寞地一步三回头,都没有等来那熟悉温软的呼唤。


    “福晋,皇上御赐了活络跌打散瘀的药,听说是御用太医秦太医祖传方子,用料极为名贵。”


    皇阿玛倒是及时雨。


    她人才刚回景阳宫,就发现大部分下人都被换去,甚至连小燕子身边伺候多年的彩霞几人,也打道回了内务府。


    理由是,在小燕子身边,把性子都养刁了,奴才没有奴才样。


    知画嗤笑了下,接纳了他的好意。


    皇阿玛这是怕一个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起了冲突,小燕子身后那帮奴才冲撞起来没轻没重地,她到时双拳难敌四手,遭了殃可就迟了。


    这关心的究竟是何人,还难说,不过终归于她有利。


    “放着吧,把五阿哥那个收起来。”


    知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得慈爱又怪异,一张精致夺目的美人面挂着机械而鬼魅的笑,若是有人瞧见了,定会惊觉毛骨悚然。


    不管五阿哥会不会成为下一任皇帝,未来的继承人必须从她的肚皮里爬出来。


    既然如此,又何必分个你我他呢?总归是父子,正统皇家血脉,毋庸置疑。


    皇阿玛现下不过是见色起意,这点性致,不够格让他做出突破人伦道德的底线…此局,得仔细斟酌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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