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软软的,无念覆上我嘴唇的那刻,我几乎忘记了呼吸。
她闭着眼,浓密的睫毛时而忽闪,有意无意触到我的脸,每一次都令我身上一阵酥麻,双手按着我的,与我十指相扣。
我从未如此恨过自己的懦弱,像个贪生怕死的废物,渐渐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也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在意识到我终于放弃抵抗的时候,无念将我抱起,让我面对着坐在她腿上,我半跪着虚坐在她眼前,任由她将我的衣带松了开。
方才还冰凉的手瞬间有了温度,像条毒蛇般钻进我的腰窝,配合着唇舌的节奏,盘桓着与我纠缠不清。
我不再发出任何呜咽,只是默默的流泪,在她即将褪去我肚兜的前一秒,我主动抱住了她,伏在她肩头,声音抖得厉害,“我愿意跟着你,只求你不要伤害岫云宫,也不要再找百嶂门的麻烦。”
无念的身子一僵,将我从她身上扯开,一双瞳人剪秋水,淡淡问我:“你很喜欢宋桓风?”
我不敢再看她,垂眸摇头,“不喜欢,我今天才第一次见着他。”
无念勾了勾我的脸,迫使我直视她的眼睛,“都是第一次见面,难道你觉着我还不如他?”
相比在百里峰上的做派,她对我已经算是格外耐心,我抿着嘴唇,壮着胆子对她说:“如果你因为我而和百嶂门作对,他们会把这笔账记在岫云宫头上,我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是我得罪不起他们。”
我自然明白无念的意思,既是答应了与人成亲,过了今夜,就再配不上清白二字,她并不是在乎我心里喜欢谁,只是想要我的洞房花烛夜,又恼我是否会想着别人。
印象里,娘亲走得早,我甚至不记得她是什么模样,爹爹视我为掌上明珠,将我娇生惯养了十几年,如今门派有难,若是能凭我一己之身换来安宁,那点可怜的尊严便也算不得什么。
千山冰寒刺骨,青纱帐外,红烛摇曳,这大概就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了。
我勾着无念的脖子,用一种极尽讨好的姿态,在她唇上轻吻了下,“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今晚我就是你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无念冷冷看着我,没有了刚来见我时的温柔,眼神阴鹜,“做什么都可以吗?”
那眼神让我觉得,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把我撕碎了,吃进肚子里去。
我并不晓得与女子该如何做,准确来说,喜婆婆教的夫妻之礼我也半知半解,只记住了一句。
听话便好。
无念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子,若是白雪醉压柳枝头,便也算不得十分玷污。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主动去解肚兜的带子,带着不清晰的鼻音,垂眸点头,“我愿意。”
她的手又变得冰凉,像是突然失了兴致,将我放开,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背影,只觉得帘帐外的烛光忽地一闪。
不知是劫后余生的释放,还是受辱后的委屈涌上心头,又或是对无处可逃感到绝望,我扯过被子环胸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角,哭到筋疲力尽。
接下来一连许多天,我都没有再见过无念。
无念给我派来个丫鬟,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丫鬟名唤不寒,比我小一岁,生得清丽娇美,稚气未脱,颊上一对梨涡若隐若现,甚是可爱。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叫我凌姑娘。
我不知无念的去向,更不敢对不寒说太多自己的事,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敢有,因为我知道,无念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据说,无念之所以将桐栖阁灭门,并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因着瞧上了桐栖阁主手里的那支玉笛,有桐栖阁的前车之鉴,我不能让岫云宫步此后尘。
既然她要我,我便留在这里。
千山云顶比岫云宫寒冷得多,那是一种近似孤傲的凛冽,我有些不适应这种极寒的环境,每次出门时都冷得发抖。不寒看在眼里,给我拿来许多貂裘,塞进我房间的柜子里,让我随意挑选着穿。
有的衣身是山水图案,山峦起伏,江水蜿蜒,袖口处绣着诗文。有的绣着鹤鹿同春,配上貂毛的奢华质感,显得宁静祥和。还有的以花为题,领口、袖口和衣摆分别绣着梅兰竹菊,气质高雅脱俗。
还有诸多的纹样款式,令我挑花了眼。
我并非挑不出喜欢的,而是在想,无念会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既然要留下来讨她欢心,就该成为她喜欢的样子。
印象中,无念出现在我面前的两次,无一例外,都是穿着轻纱质地的衣裳,我也曾好奇她为何不觉着冷,可当我真正知道原因的时候,又哭得不成样子。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已是初冬时节,无念依然没有再出现,不寒告诉我,庄主是下山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她个小丫鬟自然是不会知道。
我渐渐习惯了在千山的生活,只是有些想念爹爹,想念同门的师兄师姐。不寒将我照顾得很好,与在家中时并无二样,吃穿用度甚至比从前更加奢华些,除了没有自我。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用过午膳,站在腊梅树下发呆。
前一日才下了雪,厚厚的积雪覆在树枝上,掩不住花色的娇艳,金黄色的花瓣薄如蝉翼,在白雪映衬下,星星点点,分外耀眼夺目。
花香清冽悠远,我忍不住踮起脚尖,想摘下一朵,但奈何抬手够不着那高度。当我想起自己会轻功这件事时,又倏然改了主意,花儿开得正艳,我又何必非要毁了那份静好。
忽然一阵强风袭来,我被惊落的细雪迷了眼,待恢复视线时,一枝斜折而下的腊梅出现在我眼前。
无念捻着枝丫的手指节分明,将花递给我,笑盈盈道:“凌儿好兴致,赏花观景,却不知想我。”
她回来了,站在我眼前,银丝映雪,衣袂飘飘。那衣上的布料依旧薄得可怜,与我锦帽貂裘的模样对比鲜明。
我识相地接过那支腊梅,心跳得厉害,不自觉舔了舔唇,回她道:“这花开的娇艳,你不来看,倒可惜了。”
无念似是对我的回答很满意,莞尔一笑,倾国倾城,双手顺着长袍的缝隙,抚上我的腰肢,颔首抵在我的额头,用一种极其蛊惑人心的语气对我说:“凌儿不知,你比这花儿娇艳。”
她比我高上几分,虽然清瘦,但抱我的时候很踏实,比火炉还暖。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配合着她的吻。
无念的身上似是有股天然的香气,比我见过所有种类的花都好闻,能令幽香彻骨的腊梅黯然失色。
寒风呼啸,声声入耳,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这种感觉异常美好。
仿佛天地不生万物,世间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必在意她是否满身杀孽,也不必为了门族的生死而委曲求全。
无念去解我腰封时,我不自觉娇哼了一声,身子也跟着一颤,她像是突然想起自己幕天席地在做什么事情,停下来正在动作的手。
我羞赧低头,身子松软,趴在她怀里,别过脸问她:“你总是穿这么少,真的不冷吗?”
无念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着屋子冷吗?我让不寒给你再加两炉炭。”
我想说她给的丫鬟人如其名,为了“不寒”,拼命给屋子取暖,几次夜里醒来,我都迷迷糊糊误以为到了夏天。
可我不敢与她说笑,只敢中规中矩地回答说:“不是,屋子不冷。”
无念像是松了口气,又意味深长地说:“我今晚去你那,看看屋子到底冷不冷。”
我没有说好或不好,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没有资格对她说不,我在她怀里默默点了点头,左右她感觉得到,便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