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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乐楼刺杀,命很苦

作者:小满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嗖!”


    那破空声尖锐如毒蛇吐信,瞬间撕裂了乐楼的寂静。死亡的寒意直刺谢朝后心!


    五载边疆风雪的淬炼,在这一刻化作了刻入骨髓的本能。


    谢朝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身体已如绷紧的弓弦般猛地向左侧拧转!同时,他腰间那柄装饰意义大于实用的佩剑,连鞘带剑被他反手抡起,格向身后!


    “叮!”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一枚三寸长的淬毒小箭,狠狠钉在了剑鞘之上,尾羽犹自震颤不休!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谢朝手臂发麻,若非他反应神速且力道惊人,这一箭已然透心而过!


    “有刺客!”段也的惊呼这才迟一步响起,声音都变了调。但不多时,也随即拔出自己身上的佩剑。


    刺客一击不中,毫不恋战。梁上阴影一晃,一道灰影如同没有骨头的狸猫,贴着高高的彩绘藻井,迅捷无比地向三楼更幽深的回廊遁去,身法诡异,显然轻功极佳。


    “站住!”谢朝顾不上手臂酸麻,拔腿就追!绯红的官袍在昏暗的楼宇间划过一道醒目的轨迹。


    md,父亲蒙冤的迷雾未散,自己才一上任就遭刺杀,搁谁谁不气?


    这乐楼,这周明之死,绝对藏着惊天秘密!这刺客,是线索!


    然而乐楼结构繁复,雕梁画栋,屏风隔断无数,那灰影刺客对地形熟悉异常,几个转折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谢朝追至三楼一处悬着珠帘的雅间外,失去了目标。他握紧剑柄,胸膛微微起伏,扫视着四周每一处可能藏人的阴影。


    空气里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混合着汗水和某种药草的气息。


    就在这时,旁边一间名为“栖凰阁”的雅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阵清雅如兰的香气先飘了出来,随即,一个身影袅袅婷婷地倚在了门框上。


    来人穿着一身华贵的牡丹缠枝纹锦缎衣裙,外罩一层轻薄的月白鲛绡纱,云鬓高挽,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面容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尤其一双眼睛,顾盼间流光溢彩,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慵懒与妩媚。正是乐楼头牌,名动长安的牡丹姑娘。


    “哎哟,这是哪阵风把官爷们吹得这般兴师动众?”


    牡丹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和疑惑,目光在谢朝绯红的官服和刚刚追上来还喘着粗气的段也身上流转,最后落在谢朝剑鞘上那枚幽蓝的弩箭上,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旋即恢复如常,只余下盈盈笑意。


    “瞧瞧,连这凶器都带来了,莫不是我这栖凰阁藏了江洋大盗不成?可吓坏奴家了。”她轻拍胸口,动作风情万种。


    谢朝在心一梗。


    美,太美了,装,也太装了。


    不过很快,谢朝就收敛心神,目光直向牡丹:“大理寺查案。方才有人在此行刺本官,刺客遁入此层,牡丹姑娘可曾见到可疑之人?”他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捕捉一丝异样。


    “行刺官爷?”牡丹掩口轻呼,一脸惊诧,“这可真是泼天的祸事!奴家一直在阁内调琴,只听得外面一阵喧哗,还道是哪位豪客吃醉了酒闹事,哪敢开门张望?这乐楼白日里人来人往,三教九流,若真混进了歹人,奴家一个弱女子,又能知晓什么?”


    她语速不急不缓,应对滴水不漏,眼中只有恰到好处的无辜和后怕。


    谢朝沉默。这女子太过镇定,也太过完美。他目光扫过栖凰阁内,陈设雅致,一架古琴置于案上,香炉青烟袅袅,似无异常。


    “周大人三日前在此坠亡,牡丹姑娘当时也在楼中?”谢朝换了问题。


    “周大人啊…”牡丹脸上适时地浮起一丝哀戚,“那晚周大人宴请几位朋友,兴致颇高,多饮了几杯。奴家还去敬过一杯酒,劝大人莫要贪杯。谁曾想…唉,天有不测风云。周大人是个好人,真是可惜了。”


    她叹息摇头,情真意切。


    “他坠楼前,可有何异常?或与何人有过争执?”谢朝追问。


    牡丹微微蹙眉,似在回忆:“异常…倒也说不上。就是散席前,周大人似乎有些心事,独自去露台透气。后来…就出了事。争执?未曾见。周大人为人和气,那晚宾客也都是相熟的朋友。”


    谢朝知道再问下去也难有突破。这牡丹姑娘,如同一只裹在锦绣里的刺猬,看似柔软,却处处防备。


    他示意段也:“封锁三楼,仔细搜查每一处角落!特别是梁上、夹层、通风口!刺客可能还藏匿其中,或留下了痕迹!”


    段也苦着脸应下,心中叫苦不迭,这差事又累又险。他一边吆喝着随后赶来的大理寺差役干活,一边偷眼去瞧那风情万种的牡丹。


    暗自嘀咕:“这美人儿,好看是真好看,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味,像隔着一层雾。”


    谢朝则留在原地,目光再次落在那枚淬毒弩箭上。他小心地取出手帕,将其包裹取下。箭身冰冷,幽蓝的色泽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光。


    这不是寻常刺客能用的东西。他又仔细检查了周明坠楼处的栏杆,特别是那处新刮痕。刮痕很细,像是某种尖锐钩爪快速掠过造成的。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旧玉佩,父亲模糊的面容和祖父沉痛的话语在脑海中交织。


    这长安,果然步步杀机。


    搜查进行了小半个时辰,差役们几乎将三楼翻了个遍,除了在某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发现几枚模糊不清的脚印外,


    其余一无所获。那灰衣刺客如同鬼魅般消失了。


    “大人,看来是跑了。”段也凑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乐楼后面小巷四通八达,怕是早溜了。您看…”


    谢朝脸色沉凝。无功而返,还差点搭上性命。


    他看了一眼依旧倚在门边,仿佛在看戏的牡丹,对方回以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几分疏离的浅笑。


    “收队。”谢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率先转身下楼。


    马车驶离了依旧弥漫着脂粉与血腥味的乐楼,车轮碾过长安积雪的街道。车厢内,段也小心翼翼地偷瞄着闭目养神的谢朝。年轻的少卿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线,那枚幽蓝的毒箭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段也忽然觉得,这位新上司可不简单。他悄悄往角落里缩了缩,不敢再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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