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碎青赶忙松开卉红,躲在她身后:“哥,你怎么比我回来还早。”
金时玉环抱双臂:“送完殷小姐,骑马回来,没想到还能快你一步。”
金碎青看卉红,卉红轻点了点头。
都城内的犀车强调平稳,速度并不算快,若金时玉真快马加鞭,比她快似乎也正常。
可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金时玉回来得太快了,他不和殷如是呆着,策马回来是想要干甚!
金碎青从卉红身后挪开,拉着她,错开金时玉要往里面走,边走边道:“那哥哥早点休息,我也要去休息了。”
金时玉出手,抓住了金碎青手肘:“别走,”金时玉道,“睡前洁齿。”
金碎青忙不迭点头:“刷,我肯定刷,哥你放心,先放开我。”
金时玉手向下滑,拉住她的手,不容拒绝道:“我看着你刷。”
说罢,他扣着她的手用力,无情将金碎青牵回了院子,金时玉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洁齿粉:“刷吧,我会读时,不准偷懒。”
金碎青看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能不情愿地端起洁齿粉往嘴里倒。
洁齿粉由药材粉末,同草木灰搅拌一起,味道苦不说,厚厚地糊在舌头上吸口水。金碎青忍着恶心,将马尾毛牙刷塞进口中,蹲在痰盆前刷牙。
金时玉坐在石凳上,盯她道:“含着,别吐。”
金碎青差点把洁齿粉咽下去,她表情扭曲回头看他,含糊道:“哥……”
金时玉挑眉。
金碎青泛恶心,到底是不想多说话:“拴了,没……蛇默。”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老司机金碎青腹诽。
看哥哥无知无觉,显然是不知道。
洁齿粉味道实在不好,金碎青不再多想,专心刷牙。得金时玉首肯后,赶紧漱口将口中黑乎乎的玩意呸呸呸吐了个干净。
金碎青扔下牙刷水杯:“刷完了我去洗漱睡……”
“等等,”金时玉道,“过来,我要检查。”
小时候检查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要。
金碎青嫌他管得太宽,立在原地,不情愿过去,金时玉也不催促她,手搭在石桌上,指骨分明的手依次敲击桌面,漂亮得像是在弹琴。
金碎青站了好一会儿,以为蒙混过关,转身要回房间,金时玉忽然开口道:“今晚画舫上,记得你说的话么。”
“哥……指的是哪句?”金碎青心虚地挠了挠头,她晚上说得逆天话海了去,谁知道金时玉指的哪句。
难不成是那句“哥哥嫂嫂”?
金碎青解释:“那不是喝醉了吗,醉言醉语,哥哥不要往心里去。”
“人道是酒后吐真言,或许妹妹说的是真心话。”金时玉掀起眼皮凝她,略自嘲道,“是妹妹长大了,是哥哥管太多了。”
金碎青一愣,怎么是这句话?
金时玉冷冷一笑,悠悠起身:“既然如此,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罢,金时玉径直向院外走去。
金碎青这才反应过来,金时玉这分明是在放狠话。
靠靠靠靠!
为什么啊?他究竟在生什么气?她到底做了什么气到了金时玉!
她脑袋要爆炸,金碎青眼前仿佛出现了金时玉的好感条,正以跳水的速度直线下降!
看着金时玉的背影,金碎青瞳孔震颤。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金碎青拼思考对策,却横竖想不出办法。
只能随机应变了!
她低下了头,酝酿片刻,在金时玉将要迈出院门时,眼泪夺眶而出。
金碎青啜泣:“果然,太子哥哥说的对,你就是要找嫂嫂了,开始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
听到妹妹的哭泣声,金时玉脚步一顿,立在原地。
金碎青假模假式擦眼泪道:“我就是喝多了,说错了话,你就不想要我,哥哥果然开始讨厌我了。”
金时玉:“我没……”
他话说了一半,终究没说下去,叹了口气,大步回到金碎青身边,抬手给她擦眼泪,“我不是这个意思。”
金碎青挂着眼泪头看他,委屈道:“那哥哥是什么意思。”
金时玉垂眸:“你晚上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还喝多了。”
真的吗?我不信。
金碎青当然不能这么说。
“我刷牙了,不信哥检查。”反制成功,点到为止,她张开嘴让金时玉看,金是玉细细扫了一圈,迅速避开,“很干净。”
金时玉又问:“下次还喝吗?”
金碎青向天举起三根手指:“绝对不喝,再喝天打五雷轰!”
无所谓,反正都让泥头车送到小说里了,还会在乎什么天打五雷轰?
除了面对叶逐风,金碎青从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金时玉大了一圈的手包着金碎青的,将她的手指包了起来:“不要说这么重的话。”
金碎青弱弱道:“那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可以喝,但喝酒会不舒服,”他道,“以后要提前叫卉红给你备好醒酒汤。”
金碎青破涕为笑,手抚了抚金时玉的胸膛,连念数声“哥哥最好”却腹诽道:
小样,治不了个你。
见气氛缓和,金碎青又装无辜:“听太子哥哥说,过两天双稷山有马球游猎,我想去,哥哥带我去。”
金时玉脸色骤凉:“你不会骑马,很危险。”
“不会骑可以现学,哥可以教啊。”她说得理直气壮,加之方才二人对话内容,金碎青现学现用,叉腰道:“我要哥哥管我,哥哥就得无条件管我。”
金时玉默半响,无奈,扶额答应了她,过了片刻又问她:“找嫂嫂,还有双髻山马球游猎,是太子殿下和你说的?”
金碎青嘴上“是啊,太子哥哥特地和我说,要我陪哥哥一起去呢。”
金碎青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
瓦解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直观展现他们的利益差。
皇甫黎想拆皇甫瑛指定的童男玉女,还想让她当出头当枪?呵呵,想的美,她不拉皇甫黎下水,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搞内讧去吧。
金碎青心中偷着乐,却还要装出愁容满面的样子,金时玉见状,轻弹金碎青的额头,道:“早点休息,别瞎想了。”
*
金时玉回到他的院子。
沾了妹妹的光,换了院子,可自他搬进来之后,原本温暖阳光的小院变得昏暗又阴冷。
更何况他儿时熟悉自给自足,如何也习惯不了身边有下人伺候,院内更没什么人气。
它变得更冷,冷到连妹妹留下的满院花草,都在为院子的阴森添砖加瓦。
金时玉曾动过铲除掉植被的念头,却被妹妹一句“春天有花开,哥哥就不会冷了”打消了念头。
他花了些心思照顾,花却如何也比不上金碎青在的时候繁盛。
再后来,随着妹妹的成长,她再依赖他,也懂了男女有别,妹妹来的次数愈少,这里就愈发冷清。
花也彻底不开了。
现在,这里没比旧院子好到哪去。
金时玉轻而易举就认了命。
他天生就是冷的,不论住在哪儿,都是捂不热的冰。他更应当知晓,从始至终,暖和的从来不是妹妹的院子。
金时玉推开房门,冷风扑面,习惯不了他熟悉的阴冷,金时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承认,金时玉想,还是妹妹那里更暖和。
金时玉喉头轻滚,咽下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他想,今日他失控了两次。
一次,是听到金碎青说不要管她;二次,是不顾大局,抛下殷如是策马狂奔回府。
金时玉低骂:“狗一般的蠢货,该罚。”
他向自己发难,摔上房门,拐向书房,书房比卧房还冷,发苦的墨汁味浸了满屋。
点了灯,金时玉熟练打开墙角的箱子机械锁,拿走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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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纸张的经书,随意翻开一页,就着昏黄的灯光,立在桌前,誊抄经文。
妹妹再不伤他后,抄经是金时玉找到的新的排解方式,无所谓写哪一章,只要能让他静下来,忘却柔软和温暖便好。
刚巧,翻开的一页:“妄想既生,触情迷惑,便归浊海,流浪生死,受苦地狱,永与道隔。”
金时玉握着笔的手用力,指节发白,纾解良久,才如刀割纸张般落笔,入木三分。
穿堂夜风卷入书房,他未合上箱子,又无镇纸,布满密集经文的纸如万蝶振翅,瞬间卷满金时玉的书房。
他咬死牙关,落笔:“妄想既生,永与道隔。”
了了几字,金时玉写得满头是汗。
旁人抄静心经,是为了平怨火;他抄静心经,是为了掀起仇恨。
恨,是金时玉的道,是他能支撑到如今的骨。
夜风发烈,渐进渐邪,金时玉没按住经书,呼啦啦书页被风翻动,他放下笔,找东西去压,手落上去的一刻,静心经停于一页。
金时玉惊恐,骤然松手,烈风亦停。
遍地经文,桌面狼藉,他方才抄的那句话,也被狼毫上的墨水洇开,难辨其形。
唯剩经书大开,上写:“清心清镜洁无碍,无碍无心心自在。”
金时玉周身近湿,如从刚从冷水中钻出一般,脱力跌坐在椅子上。
心脏跳的极快,几近狂乱。
方才夜风骤起时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夜风如此凉,妹妹可否关好了门窗,可否盖好了被子,她头一次饮酒,身体发热,邪风容易入体,不要着凉。
妹妹着凉,会难受。
忽胃中一片翻涌,金时玉躬腰,呕出一摊清水,洇湿了地上的“心既自静,神既无扰”。
字迹逐渐模糊,再看不清。
今夜他只顾着盯金碎青,除了酒液,滴水未进,吐得他口中发苦,胸中发闷,喉间腥气翻涌。动惮不得,金时玉吊着胳膊,重又趴回桌子上。
歇了片刻,金时玉起身净手,同什么也没发生过般,缓缓起身,收拾满屋狼藉。
*
被窝里,金碎青望着卉红关窗户的背影,打了一个巨响的喷嚏。
卉红忙道:“酒热体凉易生寒,我去给你煮些姜汤。”
金碎青赶忙叫住了她:“不用,我就是鼻子有些痒,不会感冒的。”
卉红犹豫好半天,还是硬气道:“不行,必须喝,夜风太大。”
金碎青无奈道:“好吧,那多煮些。你喝,顺带给哥哥送些,他晚上也喝了酒。”
不一会而,卉红端着姜汤回来,金碎青一口气喝光,辣得她直皱着眉头,她手背蹭嘴,含糊道:“哥哥呢,他喝了没?”
卉红难堪:“少爷许是睡了,没开门。”
金碎青有些不悦,懒道:“那就不管他了,卉红,把妆篦背面暗匣里的法械虫给我找出来。”
那是金碎青亲自设计拼装,用来与近郊通信的小法械。她摸透了市面上普通燃硫机的构造,手搓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装在法械虫里做原动机。
卉红嫌弃:“一定要用那个吗?”
“就用那个,”金碎青点头,“那个长相奇特,大狗小羊一眼就能认出。”
卉红赴死般取出法械虫,扔到金碎青怀中。
金碎青一脸坏笑。
卉红嫌弃并非毫无理由。
为了让虫子显眼又惹人生厌,金碎青将它设计成了“美洲大镰”,还涂了生物伪装,使得肉眼看上去更活灵活现。
广东特供版,会飞的那种哦。
金碎青将写好的小纸条塞进大镰腹部,拍了拍它的后背启动。虫子煽着翅膀飞出房间后,卉红用力摔上窗户,表情扭曲,小跑着洗手去了。
金碎青钻回温暖的被窝,团了团被子。
法械虫会通知大狗小羊放缓黑市图纸交易,接下来,就是安心等待双稷山马球游猎。
她倒要看看,亲爱的太子哥哥又要整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