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出去,被柴子薪逮个正着不算大事。
关键是离开那二人。
国学院中必然有眼线,她贸然离开,暴露行踪,知道她从头听到尾,郡主身份恐怕也难保她周全。
可若是不出去,等敬械堂上完课再走,被迫逃课,皇甫黎知晓了,行踪一样会暴露得一干二净。
皇甫黎若知道她私自溜进敬械堂研究法械,辛苦装傻六年,全都白干。
总之,横竖都是死。
“怎么又是两难境地。”金碎青不免额间抽痛,用力敲了敲额头,低声念,“金碎青,真是好奇心害死猫,非要跑出来看法械,死脑子快动,快想能全身而退的办法!”
脑子转得飞快,思索片刻,金碎青果断将硫地机塞入荷包,藏衬裙下,她咬咬牙,小手抓住桌布边缘,用力一揪。
第一次没揪动,她再使出吃奶的力气,第二次,终于将放在桌子边缘处的头盔带了下来。
“嚓啪”声在寂静的敬械堂炸起,霹雳乓啷,滚多远响多大!
吓得柴子薪原地跳起,慌张抱紧怀中教具,猛地回头:“谁!谁在哪儿!”
静了片刻,柴子薪才战战兢兢一句,“大……大人?”柴子薪天怕地怕,容易破防,尿都快要吓了出来,挪着步子,凑近桌子,在上面轻敲四下。
柴子薪:“这……这里的法械……没,没见过血……,您,您要寻仇,去别……别处。”
金碎青难忍白眼,趁他将将松口气一瞬,立刻扯着嗓子开始哭。
哭了六年,金碎青练出炉火纯青的演技,哭商极高,撕心裂肺,鬼哭狼嚎,柴子薪魂飞天外,发出太监一般锐利的叫喊,“呀”地原地蹦上桌子。
门外,陆陆续续前来上课的学生听到尖叫,赶忙撞开门。
入眼,便是柴子薪顶天立地,瑟瑟发抖的丑态。
众学生:“……”
柴子薪欲哭无泪,指着桌下:“有……有鬼。”
学生们低头,看向桌下。
传闻中,无比蠢钝的小郡主揉着双眼,缓缓爬出桌底,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双眼大得漏神,哭得难看死了,上气不接下气,涕泪横流。
柴子薪惊掉下巴:“小郡主?!”
金碎青倒打一耙:“柴老师,我迷路睡着了呜呜呜呜你还吓我……”
柴子薪忘了丢脸,狠掐大腿肉,跳下桌子,蹲在金碎青前。
“小……小郡主,你怎么在这儿?”
“迷路了!迷路了!我都说迷路了!”金碎青大叫,“你还说我是鬼!哇哇哇……”
柴子薪手足无措,被金碎青操练三年,得了“见到小郡主就会窒息”的病,险些厥过去,他用力掐人中:“说错了,小郡主不是鬼。”
然而,无用。
金碎青已然哭至忘我之境。
无人敢劝,无人能劝。
她身边,快晕过去的柴子薪竭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喊:
“快!快去搬救兵!”宛如去了势的太监大叫,“去中等甲班,找金时玉!”
一阵兵荒马乱,金时玉悠悠来到敬械堂。
学生们默契,夹道而立,略带怜悯地望着小少年。
金时玉视若无睹,他不觉得丢脸。
金碎青蠢事远不止一件,早就习惯了。
他先同柴子薪打了个招呼,才到金碎青身边,站着,静静看坐在地上撒泼的妹妹。
等金碎青从大哭转为抽噎,金时玉淡道:“哭够了没?”
金碎青扑闪短短的睫毛,仰头盯着金时玉,抽气道:“没有,哥哥,因为柴老师说我是鬼。”
“你现在不是鬼。”金时玉道,“再哭,你就是鬼。”
金碎青瘪嘴:“我不是鬼,哥哥也欺负我。”
“没人敢欺负你,金碎青。”金时玉蹲下身,抬手蹭掉金碎青下巴的泪滴,“只有你欺负别人的分。”
金时玉的手又白又冰,贴在她脸上如瓷玉,她激了一下。
他说得又轻又凉,冷到了金碎青骨子里。
金时玉的意思是,她欺负他么。
的确。
从小到大,让金时玉心烦,流血流泪的,似乎都是她。
那应该算欺负。
金碎青心虚,心中想的却是,金时玉是大笨蛋。
若是没有她,按原书,金时玉的日子,比现在要难过一百倍。
会吃不饱,穿不暖,天天给金碎青当狗骑,什么也不能学,只能当文盲。
金时玉还能说,金碎青该和说?
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落入两难境地,吊着性命,还要与系统斗智斗勇,设法关照眼前这个未来可能会要她命的人。
金碎青委屈。
原本假哭的金碎青生出了真哭的念头,豆大眼泪从眼眶里涌出:“哥哥就是欺负我,讨厌我,你走,别管我。”
金时玉竟笑了。
面如皎皎银月,眼波流转,美的令金碎青难辨他眼中情愫。
“我不管妹妹,谁来管?”金时玉声音微不可闻,“是爹爹,还是你的太子哥哥?”
金碎青永远分不清,金时玉望向她的眼中,是厌恶还是怜爱,于是她愣住了。
听得不太清,金时玉刚刚说什么?
是在关心她吗?
金碎青不可置信的侧脸看金时玉,试图探清金时玉的想法。
金时玉却避开她的视线,更用力掐金碎青耳垂:“别丢人了,爱哭鬼。”
金碎青参不透,只能装傻,她抓住金时玉捏她耳垂的手,温热柔软的掌心抱住金时玉冰凉的指尖,嘟嘴道:“我不是鬼……”
“迷路,顶撞老师,还逃课,”金时玉由她抓着,单手托起,熟练将人放在臂弯处,“回家,妹妹不喜欢上学,以后就不上了。”
“我没有不喜欢!”
她喊,金时玉不听。金碎青挣扎,不住地偷瞥向法械,“我要上学,我要上学,我要和哥哥一起上学!”
她还没研究够法械,不能不上学。
金时玉冷笑:“从小就不爱学,为什么要上。”
金碎青憋红脸,心里“以前那是装的”,嘴上却道:“因……因为,哥哥也上学,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金时玉脚步一顿,转头盯着她看,神色诡谲。
金碎青装模作样,又双叒叕溢出泪水,违心道:“我喜欢哥哥,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金时玉眉尾轻挑,用被她焐热的手指捏她脸颊:“哭,还说谎?”
“我没有说谎!我喜欢哥哥!我喜欢哥哥!”
金碎亲豁出去了,金时玉装聋,任由她喊,抱着人,穿过一众学生,往外走。
连喊几声没有回应,金碎青抱着金时玉脖子,环顾四周人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带着哭腔,大声道:“哥哥是大笨蛋!”
金时玉一言不发,故意般,将金碎青向上一颠,金碎青怕摔着,不说了,赶忙抱他抱得更紧。
金碎青脑中数声混蛋金时玉环绕,系统冰冷道:“滴,任务完成。”
金碎青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系统不怎么智能,这样也算“当中羞辱金时玉”,虽说还是没弄清楚金时玉到底怎么想,但好歹眼前的任务完成了。
一通装傻,皇甫黎那里,也有学生可以作证,小郡主胡搅蛮缠,痴傻得可以。
而且,关于舞弊一事,她带走燃硫机,不出几个时辰,柴子薪就会上报燃硫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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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
紫薇城内,燃硫机一机一码,皆登记在册,无法伪造,不可替代。贸然失窃,兹事体大,国学院一定会查明原因,找出失窃的燃硫机。
柴子薪不会怀疑她这个痴傻,只会怀疑那两个谋划舞弊的学生。两学生处境被动,接受调查时必然不会交代舞弊。
一是忌惮幕后之人;二是罪名轻重,他们清楚。
博弈之中,不管柴子薪是否主动提及敬械堂所闻,她和柴子薪作为证人,在燃硫机失窃有结果前,暂时性命无虞。
这段时间内,她必须设法揪出舞弊案主谋,拿到证据,反制一手。
也算救她和柴子薪一命了。
窝在金时玉怀中,金碎青偷偷望向敬械堂内,一脸疲惫的柴子薪。
希望柴子薪机灵点。
紫薇城内风风雨雨,清浊不明。
只有叫水澄清了,大王八无处遁形,会着急。
待其自乱阵脚,方可一击毙命。
*
果不其然,金时玉带她回府后,不出一个时辰,假寐的金碎青便被卉红叫醒。
卉红捏着绣到一半的荷包,小声道:“小郡主?小郡主?紫薇城来人了,气势不善,第一天上学,小郡主是不是犯事儿了?”
金碎青假装揉眼,黏黏糊糊,故作意外道:“没……没有啊。”
不光犯事,犯得还是天大的事。
金碎青不着痕迹,将藏在枕头底下的燃硫机往里推了推。
卉红脸色苍白,扶着胸口:“没犯事就好,禁卫来了,吓死我了。”
金碎青穿衣服时,注意到了卉红腰间的新荷包,绣着一双比翼鸟。
她多嘴问了一句:“没见你戴过这个荷包。”
卉红脸颊通红,支支吾吾:“嗯。”
比翼鸟这种花纹,不是什么可以随便送的纹样。
相处几年,金碎青与卉红亲近不少。
卉红十二岁生了场大病,家里就将她发卖给人牙子自生自灭。
幸运的是,卉红病好了,将过去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人牙子见她机灵,托送进金府,才有了现在。
回想原书剧情,假千金身份破败,是善良的卉红不计前嫌,与假千金亲近。
最后假千金被赶出金家,盘缠也是卉红给的,是她在金家多年攒下的钱。
金碎青自诩利益至上,却也不想为难太好的人。
希望送香囊的是个好人。
她没再吭声,穿戴好,到了前厅。
金贵忠不在,竟是金时玉出面,招待禁卫。
金时玉也换了衣服,从一身紫换成了更艳丽的橙,高高马尾搭在肩侧,还封了一道红色宝石抹额。
哥哥有些闲散地翘腿靠在椅子上,正悠闲地与禁卫说笑。
金碎青恍神,金时玉上午一个样,下午一个样,宛如在玩奇迹哥哥换装游戏。
而且金时玉身上的纨绔劲儿,竟就这么渐渐地透了出来。
金时玉注意到她来,朝她招了招手。
金碎青带着脑中繁杂思绪,在禁卫的注视下,扑进金时玉怀中,闷闷唤了一声哥哥。
金时玉轻笑:“吾妹来了,大人有什么话,问便可。”
禁卫稍漏难色:“金小公子,可否留小郡主一人,问话更方便。”
金碎青警觉,心中当然不愿,却不好表现,只将金时玉的腰环得更紧:“哥哥我困。”
她不想一个人被禁卫试探,隐隐散发求保护。
当然,她不抱希望。
按金时玉的性子,大概会推开她,留她一人接受问询。
不料,金时玉一开口。
禁卫愣住了。
金碎青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