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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上药,也不能这样啊

作者:cc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聂怀桑背着蓝守知,一步步朝幽室走去。


    蓝曦臣站在原地,指节攥得发白,目光死死锁在二人渐远的背影上。


    他唇瓣微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却只是沉默地闭上眼,任由袖中的手缓缓松开。


    蓝启仁是在正午赶回的。


    彼时聂明玦伤势未愈,聂怀桑又执意要跟着蓝守知离开,他只得强压焦灼,留下协助处理宗务。


    闲暇时,他与聂明玦对坐饮茶,偶然提及当年听学旧事,聂明玦冷峻的眉眼难得松动,蓝启仁抚须而叹,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忽闻温氏主力即将进犯姑苏,蓝启仁当即辞行。


    年岁不饶人,御剑速度已大不如前。


    他拼尽全力催动灵力,剑光划破长夜,却未料温氏攻势来得如此迅猛——就在他动身那夜,岐山修士已踏碎云深不知处的山门。


    当他终于赶到时,映入眼帘的只有残垣断壁和一地鲜血。


    蓝启仁僵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半晌才艰难地迈开步子。


    他一步步往里走,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山门,指尖不自觉地发颤。


    直到看见蓝曦臣与蓝忘机安然立于阶前,魏无羡仍如往常般插科打诨,他紧绷的肩背才稍稍松懈,喉间却像是堵了团棉花,涩然开口:“云深……可还安否?”


    蓝曦臣上前一步,条理清晰地禀报了弟子伤亡与退敌战况,言辞间滴水不漏。


    末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只是……守知受了些伤。”


    蓝启仁刚放下的心骤然又悬了起来,眉头狠狠一拧:“他人呢?”


    “怀桑带他回幽室了。”


    “可曾疗伤?”


    蓝曦臣唇线微抿,垂眸避开叔父灼人的视线:“……未曾。”


    “胡闹!!!”


    蓝启仁勃然变色,宽袖一甩便大步朝幽室方向走去。


    他脚步又急又重,腰间玉佩撞得叮当作响,素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冠散落几缕银丝,随着怒气在风中颤动。


    蓝启仁一路疾行,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几个蓝氏子弟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沾血的校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竟就这样枕着青草沉沉睡去。


    他额角青筋一跳,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这一个两个的,怎的就没一个让人省心!


    他强压怒气蹲下身,轻轻推了推最近的那个弟子:“怎么睡在这儿?”


    那弟子迷迷糊糊“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含混嘟囔着:“困……”


    蓝启仁闭了闭眼,想到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放柔:“先去医师那儿看看,再回房睡。”


    小弟子朦胧间瞥见那标志性的山羊胡,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蓝、蓝老先生?!”


    他立刻翻身把另外几个弟子推醒。


    蓝启仁看着这荒唐一幕,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袖中的手慢慢攥紧又松开。


    蓝启仁深深吸了一口气,山间微凉的空气夹杂着草木清香涌入胸腔,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翻涌的焦躁。


    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袖,抬步继续向幽室方向走去。


    ——


    ……


    聂怀桑背着蓝守知缓步走向幽室,背后的人明明身量修长,此刻却轻得仿佛一片飘零的落叶。这样单薄的分量压在肩头,本该毫不费力,却让聂怀桑的心口沉甸甸的。


    “守知?”


    他微微侧首,感受到背上人微弱的呼吸拂过耳际。


    “嗯?”


    蓝守知轻轻回了一个单音,声音里裹挟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他整个人软软地伏在聂怀桑背上,连指尖都透着脱力后的酸软,连带着这声应答都显得闷闷的。


    聂怀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脚步停在幽室门前。


    他斟酌着用词,声音不自觉地又放柔了几分:“你……可还有力气洗漱?”话一出口便觉得唐突,又急忙补了句解释:“伤口总要清理干净才好上药。”


    蓝守知微微抬眸,目光落在聂怀桑指间的戒指上,声音轻缓却清晰:“你戒指里存着灵力……取一些出来……”


    他顿了顿,气息有些不稳,“我教你画清洁符。”


    聂怀桑会意地点头,动作轻柔地将蓝守知安置在圆凳上。


    他小心翼翼地扶正对方的身子,确认他坐稳后,才按着蓝守知的指示转身走向书案。


    “准备好了。”


    他轻声说道,目光专注地望向蓝守知,笔尖悬在符纸上方,等待下一步指示。


    室内很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映得他眼底的光明明灭灭。


    蓝守知强撑着精神,语速极快却吐字清晰地讲解着符咒要诀。


    他的声音虽轻,每个字却都像玉珠落盘般清脆分明。


    聂怀桑凝神静听,眉宇间浮现出罕见的专注神色,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


    待蓝守知说完,聂怀桑并未立即动作。


    他垂眸沉思片刻,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了几道轨迹,似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终于,他执笔蘸墨,笔尖悬在符纸上方微微一顿,而后落下第一笔。


    起初几笔略显生涩,笔锋时有颤抖。


    但随着符纹渐成,他的动作愈发流畅自如。


    最后一笔收势时,符纸上泛起一层莹润的灵光,在烛火映照下如水波般流转。


    聂怀桑轻轻舒了口气,将符咒小心地贴在蓝守知染血的衣襟上。


    灵光如水般漫延开来,所过之处污秽尽消,却又不伤肌肤分毫。


    他动作轻柔地拂过每一处褶皱,指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确保清洁彻底,又不失礼数。


    聂怀桑指尖微颤地从储物袋中取出药瓶,白玉瓶身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蓝守知的里衣系带。


    衣衫如流水般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臂膀——那本该如玉般无瑕的肌肤上,此刻上臂却横亘着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处隐约可见森然白骨。


    聂怀桑呼吸一滞,慌忙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我……这就给你上药,可能会有些疼……”


    蓝守知没有作声,只是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拢住滑落的衣襟,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嗯,多谢怀桑。”


    ……


    蓝启仁一路疾行,袖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越想越恼——守知这孩子素来不知爱惜身子,这聂怀桑也不知劝阻,倒像个挂件似的一味纵着!


    怒火在胸中翻腾,烧得他山羊胡都微微发颤。


    “守知?!”


    伴随这一声,蓝启仁猛地推开幽室的门。


    檀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待看清室内情形,他顿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烛火摇曳中,聂怀桑衣冠齐整地端坐着,而自家侄儿却里衣半解,如玉的肩头裸露在外,正虚软无力地倚在对方怀中。


    蓝守知苍白的脸颊因疼痛沁着细汗,转头看着叔父的眼中带着一丝惊讶。


    蓝启仁的胡子剧烈抖动了几下,手指着二人:“你们……这……成何体统!上药也不能……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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