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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你亲他一口就知道了

作者:cc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蓝启仁的脸黑了又黑,山羊胡气得微微发颤,一想到刚才的画面就心头梗塞。


    最终却只是深吸一口气,反手将幽室的门重重阖上。


    “上完药再说。”


    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却仍能听出其中翻涌的怒意。


    门内,聂怀桑冷汗涔涔,指尖几不可察地发着抖,却仍强作镇定,继续为蓝守知上药。


    药粉洒在伤口上,蓝守知眉心微蹙,却一声不吭,只是悄悄攥紧了衣袖。


    待药上完,蓝守知缓缓拢起里衣,一层层将衣裳穿戴整齐。


    素白的衣襟掩住伤痕,广袖垂落,腰间玉带束紧,他又成了那个端方雅正的蓝守知。


    只是面色仍苍白如纸,唇上血色淡得几乎看不见。


    聂怀桑悄悄瞥他一眼,欲言又止,低声道:“……我扶你出去?”


    蓝守知摇头,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撑,自己站了起来。


    门外,蓝启仁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背影僵硬如铁。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直钉在二人身上——


    “现在,可以好好解释了吗?”


    蓝启仁语气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又不顾自己身体?”


    蓝守知一怔,长睫微微颤动。


    他原以为叔父会先质问方才那番暧昧情形,或是斥责他与聂怀桑举止失当,却不想开口第一句竟是这个——


    原来……叔父在意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他的伤。


    他垂下眼,素来清冷的嗓音难得带上一丝涩意:“是守知疏忽了。”


    蓝启仁见他这般模样,胸中怒气更甚:“每次都是这句话!上次玄武洞也是,上回驰援清河伤势未愈便逞强也是——”


    说到激动处,他袖中手指都在发颤,“你当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聂怀桑在一旁听得心惊,正欲开口解释,却见蓝守知忽然撩起衣摆,端端正正跪了下去。


    “侄儿知错。”


    这一跪,倒让蓝启仁满腔怒火卡在了喉间。


    他瞪着眼前这个自小倔强的侄儿,只见他背脊挺得笔直,面色虽苍白,神情却依旧沉静如常。


    ——分明是认错,却连跪姿都透着股不肯折腰的倔强。


    蓝启仁闭了闭眼,忽然觉得疲惫至极。他何尝不知,这孩子从小便是如此,宁可自己咬牙硬撑,也不愿让人看出半分软弱。


    “……罢了。”


    他长叹一声,伸手去扶,“先起来说话。”


    聂怀桑咬紧下唇,指节攥得发白,站出来道:“是我没劝住他,都怪我……”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


    他垂着头,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三分愧疚,三分委屈,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蓝启仁先扶着蓝守知起身,连个眼风都懒得扫向聂怀桑:“你以为我没怪你吗?”


    蓝启仁语气不善:“要不是看在你非我蓝氏子弟的份上,早连着你一起罚去跪祠堂了。”


    聂怀桑闻言猛地抬头:“啊?”


    这个单音拐了个微妙的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心头空落落的——明明逃过责罚是好事,可那句“非我蓝氏子弟”怎么听怎么刺耳。


    其实他还是乐意被责罚的。


    蓝守知察觉到气氛微妙,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却被蓝启仁一个眼刀钉在原地:“你还有脸替他求情?”


    蓝守知微微颔首,低声道:“侄子不敢。”


    蓝启仁冷哼一声,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终究狠不下心,最后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去医师那看看,莫要留下病根,我还有要事。”


    说罢,广袖一甩,竟真的转身就走。


    可刚迈出两步,又突然顿住。


    “……”


    老者的背影在长廊下显得格外孤直。


    他没回头,只是肩膀几不可察地沉了沉,像是压着千钧重量。


    最终什么也没说,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他还得忙着处理姑苏蓝氏战后事务。


    蓝守知怔怔看着叔父远去的背影,心头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


    ……


    小归墟在聂怀桑脚边焦急地蹦跳:“你快点带他去休息啊!!?”


    聂怀桑脚步一顿,似乎感知到什么异样,但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蓝守知回到幽室,动作轻柔。


    “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找医师过来。”


    蓝守知靠在床榻边,看着聂怀桑为自己掖好被角的动作,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当聂怀桑匆匆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蓝守知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门扉处。


    幽室陷入沉寂,只剩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他忽然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身旁漂浮的小归墟:“怀桑,对我好像格外不同。”


    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小归墟迟疑着停下了滚动,半晌才闷闷地回应:“的确不同。”停顿片刻,又补充道:“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时不一样。”


    蓝守知微微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


    蓝守知指尖轻轻敲击床沿,若有所思道:“他对我,和兄长对魏婴,很像。”


    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敢宣之于口,让风听见分毫。


    小归墟在他枕边打了个滚:“你亲他一口不就知道了?”


    “他要是不喜欢,立刻就跑开了;要是喜欢,指不定还回一个。”


    蓝守知的手指蓦地僵住。


    “……粗俗。”


    他别过脸去,却掩不住耳尖泛起的一抹薄红。


    可这种感觉太过微妙,像春日里最细的那根蛛丝,分明就在眼前,伸手去触时却又消失不见。


    他不敢细想,更不敢深究——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岂不是平白失了这段难得的知己情谊?


    窗外一阵风拂过,烛火轻轻摇曳。


    小归墟飘到他眼前,灵光忽明忽暗:“你在害怕。”


    这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判断。


    蓝守知没有否认,只是轻轻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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