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与薛洋紧随其后,一行人披星戴月,昼夜兼程,终在次日暮色四合之际抵达兰陵郊外。
此时,金子轩从另一侧率领兰陵金氏旧部列阵相迎,江澄也带着门生弟子来到,三支人马在落日余晖中胜利会师。
金子轩目光沉沉地望向金陵台方向,暮色在他眉宇间投下暗影。
他压低声音道:“待天色再暗些,兰陵城门的守卫交班之时,便是我们进攻的时机。”
“没问题。”
魏无羡一把勾住蓝忘机的肩膀,指尖轻叩他背后的忘机琴,眼中笑意粲然:“有我们在,你尽管放心。”
蓝忘机一味点头。
江澄面色冷峻,难得没有反驳金子轩,只是摩挲了一下临行前阿娘给他护身的紫电,简短应道:“明白。”
后方的薛洋懒洋洋地搭着孟瑶的肩,顺着他方才的视线瞥向金子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待会儿攻进去,你就能替孟姨好好出口恶气了。”
孟瑶轻轻挣脱薛洋的手,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兰陵城方向:“我倒不是为了这个……”
他顿了顿,声音渐低,“只是觉得,温氏在兰陵的动作……似乎另有蹊跷。”
薛洋眯起眼睛,视线穿过暮色投向兰陵城内。
只见一队温氏修士整齐列阵,白红相间的炎阳烈焰衣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正朝着姑苏方向疾行而去。
……
……
夜风裹挟着凉意掠过兰陵城外的高岗,将金子轩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他眯起眼睛,紧盯着远处城门上那两盏随风摇曳的灯笼,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紧。
“再等一等。”
孟瑶低声道,他站在金子轩身侧,月光下那张清秀的脸庞显得格外沉静。
他手中握着一枚铜镜,镜面反射着城楼上的火光,“温氏的守卫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现在距离下次换岗还有——”
“三刻钟。”
蓝忘机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魏无羡倚在他身旁的树干上,闻言笑嘻嘻地凑近:“蓝二哥哥算得真准。”
蓝忘机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耳尖却微微泛红。
魏无羡见状笑得更欢,正想再逗他几句,却被江澄一个眼刀制止。
“打完你们回去闹。”江澄压低声音。
“嘘!”
孟瑶突然抬手,所有人立刻噤声。
只见他眉头微蹙,铜镜角度稍稍调整,“不对劲……守卫比预计的少了两名。”
魏无羡闻言立刻收敛了嬉笑,与蓝忘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无需言语,同时轻点足尖掠至队伍最前方。
金子轩也握紧了剑,低声道:“计划有变?”
孟瑶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是陷阱,是温氏内部空虚。姑苏蓝氏在西南方牵制了温旭主力,这里防守比我们预想的薄弱。”
他转向金子轩,“现在正是时机。”
金子轩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行动!”
话音未落,魏无羡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同时反手拔出了腰间的剑。
蓝忘机几乎与他同步动作,忘机琴已在身前浮空而置。
两人一左一右,如两道流星划破夜空。
“魏婴!”
蓝忘机轻唤一声,指尖在琴弦上一拨。
清越的琴音化作一道蓝色灵力直射城门上方的灯笼。
与此同时,魏无羡的剑脱手而出,剑光如虹——
“砰!”两盏灯笼同时熄灭,城门陷入黑暗。
“敌袭!”
城楼上的温氏修士这才反应过来,警哨声刺破夜空。
但为时已晚,江澄已率领云梦江氏弟子从侧翼杀出,紫电化作长鞭横扫,将仓促迎战的几名守卫击飞。
……
魏无羡大笑着跃上城垛,剑回到手中,剑锋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他身形灵动如游龙,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敌人要害,却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随意。
一名温氏修士从背后偷袭,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剑。
“铛!”
蓝忘机的琴音先至,将那名修士震退三步,正好撞上魏无羡回身的一剑。
“蓝湛,配合不错嘛!”
魏无羡冲他眨眨眼。
蓝忘机面色如常,指尖却不停,一道道音刃精准地封锁着敌人的退路:“专心。”
城门处的战斗迅速白热化。
金子轩率领的金氏修士结成了剑阵,金光璀璨的灵力交织成网,将试图反扑的温氏修士困在其中。
他原本张扬傲然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
“左翼缺口!”
孟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始终没有加入正面战斗,而是站在高处纵观全局,手中铜镜不断反射着战扬各处的状况。
江澄闻声立刻调派一队江氏弟子补上防线,自己则带着三名精锐直插敌阵中心。
“江公子小心!”一名金氏修士惊呼。
只见一名温氏修士突然从暗处杀出,手中法器直取江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电光如灵蛇般缠上那修士手腕,江澄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
“轰!”
那修士被震飞数丈,撞塌了一段城墙。
江澄甩了甩手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半年来日夜苦练的成果,今日终于得到了验证。
魏无羡见状吹了声口哨:“江澄可以啊!什么时候偷练的这招?”
“闭嘴!专心杀敌!”
江澄怒喝,却掩饰不住嘴角的一丝笑意。
他指挥弟子们迅速控制住了城门要道,为后续部队打开了通道。
薛洋看着城门处火热的交战,刻意绕开了盟军聚集的区域,独自一人踏入敌阵。
那些温家修士见这少年形单影只,面容稚嫩,眼中顿时闪过轻蔑之色。
“呵,哪儿来的小崽子?”
为首的修士狞笑一声,挥手示意,“宰了他!”
数名温氏修士瞬间合围而上,刀剑寒光闪烁,直逼薛洋要害。
然而,就在他们逼近的刹那——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炸响,火光冲天而起,烟尘四散。
温家修士们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狂暴的灵力掀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狼狈不堪。
薛洋轻盈一跃,稳稳落在数丈之外,居高临下地睨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修士们,眼底尽是讥讽。
他歪了歪头,慢悠悠地开口:
“蠢货,谁告诉你们——小孩就好欺负了?”
“好了好了,速战速决。”
孟瑶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几分劝哄般的柔和,仿佛只是在提醒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地上那些温家修士尚在痛苦呻吟,还未从爆炸的剧痛中缓过神,便见一道黑影闪过——
“唰!”
降灾的寒光如冷月倾泻,瞬息间划破数道咽喉。
鲜血尚未溅出,薛洋已轻盈旋身,稳稳落回孟瑶身侧,剑尖滴血未沾。
……
蓝守知静立原地,目送孟瑶与薛洋的身影在蜿蜒山道上渐行渐远,最终化作天边两个模糊的黑点。
他收回目光,转身掀开医帐的帘子,开始收拾所剩不多的行囊。
剑、怀桑送的糖盒、怀桑送的玉佩,这些便是他全部的家当。
蓝守知动作利落地将它们收进青布包袱,顺手拎起一旁的小归墟。
“真是受够你了。”
小归墟硬气地怒了一下,然后乖乖蹲在蓝守知肩头。
帐外,聂怀桑执扇而立,见蓝守知出来,眉眼弯弯地迎上前。
蓝守知略感意外,看着身上空空的聂怀桑,问道:“你……不是要送物资给蓝氏吗?”
“都在储物袋里了。”
聂怀桑轻摇折扇:“我们走吧。”
蓝守知点点头,不再多言。
二人并肩而行,踏着暮色向姑苏方向走去。
小归墟在蓝守知肩头蹭了几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下来,小白团子就这样躺着发出舒服的喟叹。
……
……
聂明玦指节分明的手撩开帐帘,目光沉沉地落在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上。
聂怀桑那袭青衫在暮色中格外醒目,折扇轻摇间,依稀还能听见他与蓝守知的说笑声。
想起刚才怀桑来找他说的话,聂明玦心头五味杂陈。
“真是……”
他松开帘子,转身时带起一阵风,烛火剧烈摇晃了几下,“弟弟大了,由不得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