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琴的身体,在美颜丹的持续调理下,恢复速度确实远超常人。
产后的虚弱感,几乎已经察觉不到太多。
但毕竟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艰辛的生产。
动作之间,还是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细微的滞涩感。
李雅琴从储物柜的衣架上,取下一件月蓝色的软外套披在身上。
那素净的颜色,映衬着她产后略显苍白的肌肤,反而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
她换上带来的软底布鞋,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动作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然后,她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暖水瓶。
瓶身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瞬间又清醒了几分。
她仔细拧了拧瓶塞,确认已经盖紧。
随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病房门口。
她极其缓慢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地,拧开了病房的门。
侧着身子,她走了出去。
此刻是清晨五点多。
医院的走廊比白日里的喧嚣嘈杂,要安静许多。
只有远处护士站里。
值班护士偶尔翻动记录本,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声。
还有她们低声交谈时,模糊不清的细碎话语。
在空旷而寂静的廊道里,若有似无地回荡着。
这样的环境,显得这凌晨时分的医院,格外清冷,也格外幽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特有的味道。
那种清冽而带着一丝丝刺鼻的气息,冷硬,肃穆。
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绝对的洁净感。
李雅琴并没有因为周遭环境的安静,而有丝毫的放松警惕。
她那双妩媚狭长的凤眼,看似随意地。
不经意地扫过长长的走廊,以及两侧紧闭的病房门。
李雅琴已将视野范围内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处光影的细微变化,都一丝不苟地纳入眼底。
这些信息在,她的脑海中快速分析,储存。
从墙壁上,悬挂的指示牌上微弱的反光。
到远处安全出口指示灯,那一点幽绿的光芒。
再到某个病房门缝中透出的隐约光线,无一遗漏。
这种深入骨髓的警觉与洞察力,早已经成了她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尤其是在这个危机四伏,强敌环伺的环境里。
她更是不敢有片刻的疏忽。
水房在走廊的尽头。
距离她的病房,大约有二十多米的距离。
那里的灯光,似乎比走廊上还要再昏暗几分。
就在她纤细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水房那微凉的门把手时。
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异动。
走廊拐角处,一个身影从旁边一个病房里匆匆闪了出来。
那动作,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急切。
是个中年妇女。
她穿着普通的家常衣服,洗得有些发白。
袖口和领口,都有些明显的磨损。
她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慌张。
额头上,甚至渗着细密的汗珠。
若只是这样,李雅琴或许不会多加留意。
医院里,病人家属大多如此,忧心忡忡,行色匆匆。
但这个女人,动作间却透着一股子不寻常的鬼祟。
她从病房出来后,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先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警惕地探头探脑,朝走廊两端张望。
那眼神躲躲闪闪,分明是在躲避什么人,或者害怕被谁看见。
更让李雅琴心头一紧的是,那个女人的怀里。
她紧紧抱着一个用深色布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那布单的颜色暗沉得近乎发黑,质地粗糙。
绝非包裹新生婴儿的柔软料子,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晦暗。
包裹的手法也显得笨拙而粗暴。
那“东西”的形状看起来……分明像个婴儿。
李雅琴的心,猛地一跳。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了。
那女人抱“东西”的姿势,非常奇怪。
极其不自然。
完全不像是,寻常母亲抱孩子那般舒展,带着温柔与呵护。
反而像是抱着一件极力想要甩脱,却又不敢声张的物件。
既怕掉了,又怕被人看见。
她的手臂僵硬,将那包裹勒得紧紧的。
她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僵硬,脚步虚浮。
似乎是怀里的“东西”分量不轻,压得她有些踉跄。
又或者,是她心虚所致,让她无法保持正常的步态。
中年妇女确认,走廊暂时没人。
便迅速压低了,头上那顶洗得发旧的布帽檐。
帽檐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然后,她几乎是小跑着。
朝着与李雅琴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楼梯口那边快步走去。
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刺耳。
李雅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暖水瓶的金属外壳,被她无意识地捏紧,指尖有些发凉。
她甚至能感觉到。
瓶身因为她用力的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
是她多心了吗?
是她产后太过敏感,草木皆兵了?
也许,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家属。
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需要抱着孩子匆忙离开。
或许是转院。
或许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但……直觉。
一种融合了,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敏锐。
以及她两世为人所锤炼出的。
对危险近乎本能的预警,此刻在她脑中疯狂鸣叫。
尖锐,刺耳。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哪个正常的母亲,会用那种深色的。
几乎不透气的布单,把一个婴儿裹得密不透风?
生怕孩子露出一丝皮肤,一丝气息。
那颜色,那质地,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不祥。
哪个正常的家属,会在清晨这样的时分。
用那种做贼一般的姿态,鬼鬼祟祟地抱着孩子在医院里狂奔?
仿佛身后有恶犬在疯狂追赶。
更何况!
她怀里那“东西”的大小,那隐约显露的轮廓……
和自家那两个,刚刚出生的奶娃娃,何其相似!
简直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
便在李雅琴心头疯狂滋长,盘根错节。
李雅琴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阴暗的可能。
拐卖婴儿?
家族内斗,上演那龌龊的狸猫换太子戏码?
亦或者是赵家的仇家报复,想对赵家的子嗣下手?
她李雅琴从来不是什么圣母。
别人的孩子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但如果,这个鬼祟的女人,目标是她的孩子呢?
或者,这个女人的行为,会牵连到赵家。
进而影响到,她未来的安稳生活呢?
李雅琴的原则,向来简单粗暴。
一切行动,必须有利于我,必须对我有好处。
在这种可能危及她“王牌”安全的时刻。
她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苗头。
她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冲上去质问。
万一对方真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她这刚生产完的身子,可经不起任何折腾。
最稳妥的办法,是立刻通知赵承域。
这男人虽然,平日里看着冷面冷情。
但对自己老婆孩子,那是真的上了十二分的心。
而且,他手底下有人,有的是手段处理这种腌臜事。
处理这种事情,比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产妇要专业得多。
打定主意,李雅琴连热水都顾不上打了。
她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
却又尽量不发出,太大声响地往自己的病房赶去。
她的心跳有些快。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一种即将,戳破阴谋的隐秘兴奋。
以及对潜在危险的本能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