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早在附身之人完成术法时,就醒了过来,完全不知道后续陆宴和清筠仙尊做了什么。
他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胸口剧烈起伏,深陷在情绪里,缓不过来。
时春没想到,这五人,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曾经风华绝代,望天试上一展锋芒,名扬天下的五人,竟然都以死亡为结局。
时春满肚子的疑问也无处发泄,比如为什么大婚当天原本清筠仙尊留下的护山大阵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那个消失的黑袍人又是谁,为什么五大门修士面对这些怪物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但这些问题已经没人能给他解答了。
深吸了无数口气,时春慢慢的平静下来,今天他还要去帮爷爷做纸扎,因此过会就要出门了。
在时春的记忆里,自己无父无母,小时候据说是发烧烧坏了脑袋,一点记忆都没有,被人扔在纸扎店门前,爷爷是纸扎店的店主,好心将他捡回来养大,因此爷爷也算他师傅。
师傅精通八卦等,从捡到时春便给他起了一卦,当时时春虽然还小,但却记得爷爷脸上复杂的神情。
爷爷当时喃喃自语道:“原本应是富贵不可及,终成大道的命格,怎会落到如今满身阴气像个死人却又带着浓厚仙气?且卦象显示神魂缺损,这又是从何而来?罢了,但这孩子有仙缘,适合做我这行和死人打交道,那我就留下他做我半个徒弟也不错。”
于是时春就这样被爷爷留了下来。
桌子上的闹钟‘叮铃铃’的响起,将时春从回忆中拉出,他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穿好衣服,刚踏出家门,就觉得阵阵阴气袭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手中暗暗捏起手决,时春警惕的打量四周,楼道里依旧是寻常的模样,灯光昏暗,破破旧旧。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不应该啊......自己那堪称灵异探测器的体质就从来都没错过。
时春定了定心神,一边捏着手决,一边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
只是刚刚踏出单元门,眼前就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
时春呆若木鸡,脑子一片空白。
他打量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自己正处在一座小院里,旁边有一块药田,隐隐可见药材的灵气在其中流动,再看向自己身上的穿着,神似电视剧里的修仙弟子。
刚刚他还准备去纸扎店帮爷爷做纸扎,结果刚开门就阴风阵阵,直接失去了意识。等等,这里......时春脑袋里闪回一个熟悉的建筑。
这是??
时春眼角抽搐,无奈地扶住了额角——所以自己这是,穿越到梦里的修真世界了?!
沉默了十秒,时春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开始摸索起自己的身体和修为。不摸索还好,一摸索吓一跳——自己的修为只堪堪达到练气三层。
俗称修真界最低等的小虾米。
不仅如此,自己丹田和经脉里似乎有两股灵力在碰撞,一股纯净至极,一股却满是冰凉的寒意。
虽然穿越了,但好歹自己不用天天见鬼了!说不定灵力上来了还能抓几只鬼呢!
只要,苟过修真界覆灭那天。
想到梦里那副血肉横流,残肢遍地的惨状,时春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自己这个练气三层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碾死。当务之急,是先提升自己的修为。
目光撇到一旁的药田,记得梦里这座小院里似乎种着一种很像野草的药材,名叫凝露草,刚好能解决他此刻灵力不纯的问题。
思及至此,时春一溜烟爬起来到药田旁边观察,只见药田里旁边最不起眼的角落刚好散落着两颗东倒西歪,叶子成锯齿状的药材,正是凝露草。
时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撩长袍,撸起袖子,翻身进入药田,就要将凝露草摘下。
就在双手即将摘下凝露草之时,突然一道声音冒了出来,吓得时春一激灵。
“喂!小子,识相点就把凝露草交出来,你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能用吗?!”
时春双手飞快地将凝露草摘下,放进袖口,抬眼看去,只见来人壮硕如熊,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面上还有一道三寸的刀疤。
“识相的,赶紧给老子,省得老子动手!”那声音粗得像砂纸磨石头。
穿过来后本就一无所有,现在连小破院里这点刚冒芽的小破草也要被人明抢?
来人抬手就想将时春从药田里揪过来。时春表面面不改色,内心却在哀嚎:刚穿越就要交代在这了,救命啊------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身体——它、它自己动了!
脚下仿佛抹了油,一个极其刁钻的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抓向衣领的熊掌。
与此同时,右手快如鬼魅,啪地一声脆响,精准无比地切在对方手腕内侧一个极其刁钻的穴位上。
“嗷——!!!”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嚎炸开。
刀疤师兄感觉手腕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整条胳膊瞬间酸麻剧痛,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
时春身体还没停,左肘一个潇洒且凶狠的回旋,狠狠撞在对方因剧痛弓起的肋下。
“噗!”刀疤师兄像个被踹飞的沙包,倒飞出去,咚地一声砸在地上,脸瞬间白得像刚刷的墙,冷汗哗哗直流。
他捂着肋下,看时春的眼神仿佛白日见鬼:“你……你隐藏了修为?!”
时春内心悚然,面上却无辜地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仿佛刚才那套行云流水、快准狠的连招,就是他本人的杰作。
“师兄,”时春声音清凌凌的,带着点天然的懵懂,“现在,能证明院里这些草是我的了吧?”
说这话时,他不动声色捏紧袖口:卧槽!刚才那是我?这么帅的吗?!不过身体为什么会自己动?时春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因为眼前的人又开口了。
壮硕的“刀疤师兄”又痛又气又怕,色厉内荏地撂下狠话:“你、你给我等着!戒律堂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捂着肋下,一步三晃、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时春的小破院。
果然,没过多久,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哼哼唧唧的呻吟声由远及近。
两个穿着深灰色执事服、板着脸像谁欠了他们八百块灵石的戒律堂弟子,押着脸色惨白、哼哼唧唧的“刀疤师兄”回来了。
为首的是个墨袍老者,手中拿着一把交叉锁链,眼神锐利得像两把手术刀——正是戒律堂长老。
长老鹰目一扫狼藉的小院,目光如冰锥般钉在时春身上,声音冷硬得能冻掉人耳朵:“是你打伤了同门?”
时春一个瑟缩,乖巧垂首:“回长老,是这位师兄强抢弟子灵草,弟子迫不得已才出手自保。”
“自保?”长老冷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你当我是傻子吗”的嘲讽。
“断人手腕,伤其筋骨,这叫自保?分明是恶意伤人,藐视门规!来人,拿下!押回戒律堂,重责五十灵鞭!”
五十灵鞭?
心知对方是偏袒,时春汗毛倒竖,这破炼气三层的壳子挨五十鞭子,怕是要直接变成肉馅儿了。
冰冷的锁链法器闪烁着不祥的寒光,两名执事面无表情地逼近。
时春感觉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脑海中瞬间闪过九百九十九种花式求饶姿势。就在他准备挑一种实施的刹那——
戒律堂长老那张万年冰山、写满铁面无私的脸,猛地一变。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仿佛听闻隔壁山头的老母猪突然学会了御剑飞行。
这突如其来的变脸,让正要动手的执事都僵在了原地,懵圈地看着自家长老。
“咳……咳咳!”长老清了清嗓子,声音干巴巴“等等,此事、或有误会。”
他警告地瞪了一眼地上一脸幽怨的“刀疤师兄”,然后转向时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极其不自然,活像有人拿针线强行把他的嘴角往上缝了缝,充满了营业假笑的精髓。
“这位……时春师侄是吧?”长老的声音努力放慈和,听起来却像在模仿太监宣旨。
“年轻人嘛,一时冲动在所难免!些许小伤不足挂齿,此事就此揭过,以后休得再提!”
不等时春反应,长老带着两个同样一脸茫然的执事,架起还在懵逼状态的“刀疤师兄”,脚下生风离开了小院,背影充满了此地不宜久留的果断。
时春站在原地:?
长老您是被夺舍了还是吃错药了?
这变脸速度,川剧变脸大师看了都得直呼内行。
只是一个名字,带着梦里十里红妆的刺目血色和冰冷山崖的气息,毫无预兆地撞进他混乱的脑海——
陆宴。
时春猛地打了个寒颤,感觉后颈凉飕飕的。
*
夜幕降临,黑暗吞没了时春简陋的小屋。
他盘腿坐在冷冰冰的石床上,看着手边的凝露草,叹了口气,认命地把草塞进嘴里嚼吧嚼吧,清凉微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滑入喉咙。
很快,一股温和的灵气在肚子里化开,像条小溪流,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
时春心中一喜:有戏!看来可以突破,炼气四层,我来了!
然而,帅不过三秒。
那温顺的小溪流突然化身岩浆洪流,在他脆弱的经脉里疯狂冲撞。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针在体内乱扎。
时春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湿透单衣。
完蛋,他这弱鸡身体消化不了这大补汤。
就在他感觉下一瞬就要经脉寸断、爆体而亡之际——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如同初冬子夜的第一场寒雪,悄无声息地降临在这狭小的石屋。
一双微凉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镇定力量,轻轻按在了他滚烫灼痛的后心。
转变就在此刻。
体内那股要命的、翻江倒海的灵力狂潮,在这双微凉的手掌下,像被施了咒,瞬间被捋得顺顺当当、服服帖帖。
灼痛消失,窒息感退去,时春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就要往前栽倒。
意识在虚脱的边缘沉浮,眼皮重得像挂了千斤坠。
他勉强睁开一道细缝。
视线朦胧扭曲,昏暗摇曳的烛光下,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片深沉得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玄色衣角,其上流转着冰冷华贵的幽光。
“别怕。我在。”
一道极低、微哑的声线在死寂中响起,如被寒泉浸过,带着一种奇异的清冷。
是谁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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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修真界最低等的小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