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退潮的时候,丽诗和威廉站在海岸边。
大海一片风平浪静,没有半点刚刚呼啸的模样。
许久许久,威廉超凡脱俗的听力可以听见远处海鸥的叫声。
即使刚刚海浪声那么大,他也依旧可以听见那人焦急的声音,犹如困兽一般。
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他们先走。
威廉没有感受到任何光,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
丽诗站在他旁边,轻声说道:“已经日落了。”
日落了啊。
威廉抬起头,伸出了手。
他依旧带着墨镜,可他也还是记得这里的光彩。
手心被一层盈盈的月光照着,泛起浅浅的白雾。
丽诗伸出手,扶住了他。
威廉说:“我害了他。”
丽诗愣了愣,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压下心里的难受,安慰面前的男人。
是我的错,如果没有让你邀请他,他不会丧命于此。
丽诗握着威廉的手略微有些用力,生怕这个人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会干出些什么。
可威廉只是静静地站着,甚至都没有一丝悲伤的神采。
如果不是刚刚的话,怕是谁也不会想到有一个年轻人丧命于此吧。
许久许久,威廉在丽诗的搀扶下离开了自己。
他们找了救援队,等了一个下午,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应该会有消息吧。
他们等的时间太短了。
谢闻湛睁开眼的时候,一抹阳光刚好刺入他的眼中。
他逼迫自己去适应眼前的一切,他和顾时舟在海浪中被冲上了一座孤岛。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无论如何望去,都只有一条与天际相接的海平线横贯在远方。
谢闻湛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扶起顾时舟。
他浸泡在海里太久了,此时体温低的吓人。
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只是因为口腔里都是海水,听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谢闻湛将顾时舟口腔中的海水给弄出来后,顾时舟念了他的名字。
谢闻湛以为他醒了,应了一句,却发现他根本没醒。
谢闻湛凑过去,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再从顾时舟口中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后,他错楞了一瞬间。
难不成自己泡在海里,听觉出现问题了吗?
可是,那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喊了很多次他的名字。
谢闻湛动作轻柔地将对方抱起,俨然收藏一幅珍宝的模样。
谢闻湛轻轻地吻了一下顾时舟的额头,这才发现他头烫得吓人。
谢闻湛晃了晃顾时舟,道:“时舟,醒醒。”
夜色渐渐落下,可是顾时舟的情况却没有任何好转。
本来就是冬天,又浸了水,寒风一吹,发着高烧的顾时舟止不住地在谢闻湛怀中颤抖。
谢闻湛轻轻地安抚着对方,哄着对方安分。
可是对方却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停歇地喊着他的名字。
“谢闻湛、谢闻湛……”
谢闻湛抱住了对方,用自己的体温为他抵挡住寒夜中的北风。
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发着淡淡的光芒。
北风一吹,孤岛上的树摇晃着发出一阵又一阵可怕的声音。
顾时舟梦见自己年幼时,跟着父母出国,去到一个街头。
因为好奇,对各种事物都感到新鲜好奇,父母可能也是因为爱,便任由他去了。
却不料只是在一个转弯,他们心爱的孩子便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再睁开眼时,他就处于一个车厢中。
外面的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旁边除了他还有几个小孩,支支吾吾地讨论现在的情况。
这些孩子,似乎还傻傻地等着父母来救他。
却不知道,他们已身处异国他乡。
顾时舟透过车缝,看向四周的环境。
四周是一大片浓密的森林,树木交错地生长着,树根粗壮,枝条壮大。
森林的深处时不时传来狼的吼声。
这里又是哪里。
后面,他们几个人被进行了一场考验。
他们被放逐到了佛罗伦萨,那所充满人文气息的城市,却在顷刻之间,流入了几个充满血气的孩子。
他们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伤。
有年纪比较大的孩子想要去报警,却在走入警局的那一刻,他就被黑暗吞没。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尸首被运到何处,只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再看见他了。
后面,他们也意识到了报警,是帮不了他们的。
几个孩子担惊受怕,最后死于汹涌的河流之中。
顾时舟是为数不多几个存活下来的孩子,他靠着机灵在餐厅里洗盘子成功活了下去。
后来,他才意识到,那是一个行走于黑暗的组织,是一个无法在光明下被制裁的组织。
而他们,不管是活下来的人也好,又或者是那些走进警察局从此不见踪影的,还是那些死于非命的,又或者是那些因为太过于聪明,死在了去往远方路上的孩子都好。
无非,都是失败者。
他们没通过考核,组织当然放过了他们。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有任何资格可以去寻求一方帮助。
靠自己活下来,对那时的顾时舟而言,很重要。
也因此,在长大后被一个好心人送去学校后,他依旧在坚持自己打工,不管是酒吧里的陪酒,又或者是人体模特,甚至于成为个别独特癖好画家的灵感来源也好。
只要能赚钱,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顾时舟吞着苦涩的泪水,就着自己的血肉硬生生地长大。
他还有意识清醒的一刻吗?
顾时舟睡着时很安静。
那一双眼睛没有睁开,长长的睫毛滴着雨水,落到了他的脸上,像是天空的眼泪与爱怜。
顾时舟睡着时一直抓着谢闻湛的手,不让他离去。
无可奈何之下,谢闻湛只好背着顾时舟去找了一些勉强凑合的东西搭建起一个小到可怕的避难所。
好在顾时舟还算听话,被背着的时候只是安静地抽搐着。
谢闻湛心疼,却也明白如果不搭一个简易帐篷,那么这北风对于顾时舟而言很难度过。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在好不容易点起的火上烘烤着。
然后,轻轻地盖在顾时舟身上。
许久,顾时舟才慢慢放松了。
谢闻湛安静地看了一夜顾时舟的睡容。
好像要将分隔几天所带来的寂寞和孤单都通过这种方式偿还。
可只有他明白,偿还不了。
谢闻湛轻轻地伸出手指,指尖轻点在顾时舟沾了水的眉毛上。
他静静地抚摸着,那些眉毛因为沾了水的缘故变得有点软,在他手上刮弄着,有一点点的痒。
可是,却并没有停下。
许久,天上的星星也困了,不再闪着星光。
月亮的光也有些淡了,落在面前的人上,萦绕在他的脸边,如同一层淡淡的薄雾。
这样的光还不足以谢闻湛看清他。
可他却就着那样的姿势一整晚都在盯着顾时舟。
直至第二天天明,没有丝毫的困意。
谢闻湛去找了一些食物和药草的时候,顾时舟醒了过来。
他看着这个简易的帐篷,还有身上的外套,以及不远处熄灭的火堆。
或许,这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
看样子,那个人应该挺善良的,生活能力也基本能自理。
顾时舟撑着虚弱的身子站了起来时,外套落在脚上。
顾时舟拿起外套将之放在帐篷里,一个人走向了海边。
他坐在那里,下巴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海水。
现在已是晴空,万里无云,以及不用再担心昨天了。
人在安静和无聊的时候对疼痛的感受会翻倍。
一个是无聊时,时间很漫长;一个是无聊时,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都没有了。
伤口渐渐渗出了血,掌心传来阵阵疼痛。
顾时舟静静地看着他的伤口,那一道贯穿掌心的钉痕。
许久,顾时舟轻轻地摸了摸。
曾经听许听松的朋友讲起,一个画家最珍视的是自己的眼睛,其次是自己的手。
珍视眼睛,因为那是感受世间美好的器官,珍视手,是因为那是画下世间美好的器官。
而如今,答应丽诗的事怕是要放下了。
顾时舟顺着海风摇了摇自己的头,好像这是无聊时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后面传来阵阵声响,有脚步声传到身后时。
顾时舟抬起了头,只那一瞬间。
本来已经有些好转的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
谢闻湛轻轻地抱起了他,告诉他:“那里会吹到海风,冷。你刚大病初愈,不适合待在那里。”
顾时舟感受着他肌肉的传来的力量和他的体温。
许久,他才呢喃出声:“谢闻湛,我不是在做梦吧?”
谢闻湛将他轻轻地放下,又轻轻地牵起他的手。
看到他掌心的伤痕时,眼神不由暗了几下。
他对着伤口呼着气,掌心传来的热意有些痒。
顾时舟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感受到了一股湿润的,又带了点温度的液体滴到自己手上。
顾时舟没有收回来,他没有转过去去看谢闻湛,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卸下满身防备,陪着那人一起哭个不停。
谢闻湛只哭了几秒就停了,他轻轻地拂去了上面的水,又在上面敷上了自己刚刚找的药草。
顾时舟感受到了手上的清凉时,转过了头,却恰好撞入了谢闻湛如同火焰般的瞳孔。
顾时舟勾起一抹笑,问道:“做吗?”
天旋地转,望着天空,以及身上的这个人。
脖颈在对方的吐息中轻微地颤抖着,希望对方考虑自己大病初愈稍加留情。
可对方只是轻轻一抚摸,自己便忍不住呢喃出声。
温情的话语,从那人嘴边出来,再入到自己耳里。
顾时舟抱住了对方,这样,他能更近一点看清对方的脸。
海浪声声,风此刻和煦而温柔。
蓝天白云,还有远处的彩虹。
此刻,顾时舟又问了一个跟刚刚一摸一样的问题。
他问:“谢闻湛,我不是在做梦吧。”
谢闻湛眼角弯弯,又深了几分。
感受那人身体里的战栗,他声音颤栗地说:“你觉得这是黄泉吗?”
顾时舟摇了摇头,靠近了上去。、
身体带来的快感此刻也压不下渴望。
他渴望谢闻湛,渴望他的温柔,渴望他的陪伴,渴望他的亲吻。
他凑了上去,听着谢闻湛的心跳,跟着心跳静静出声,犹如一首动听的乐曲。
可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如歌词那般温和美好。
他说:“老一辈的人说,人在入黄泉的时候要走一段路,叫黄泉路,走这段路的人要忘记今生今世的一切,然后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等待下一个灵魂。”
他说:“谢闻湛,如果真到走黄泉路的那一天,肯定和现在不一样,这里的风景很好,一切都很好,你还有体温,还有心跳声,还有大好的人生。”
他说:“黄泉路上,我不会等你。”
谢闻湛抓住他的手有些用力,似乎是听到了自己不喜欢的话。可只用力了一瞬便放轻了力道。
顾时舟感受着眼前这人的体温,还有深藏于身体里的柔情。
许久许久,他凑上前去,吻住了对方。
浅尝辄止的吻,点到为止。
谢闻湛有些不满足,想要凑过来。
顾时舟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堵住了对方。
就那样子僵持着,随后,谢闻湛就听见顾时舟说:“我累了。”
谢闻湛从顾时舟身体里退出来时还能感受到顾时舟的挽留。
他轻轻的抱住了他,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了他。
对方也乖乖地被他揽入怀中。
就这样子,抱着你就好了。
远处,一艘搜救船开了过来。
谢闻湛抱着顾时舟上了船。
船上的人给他们准备了新的衣裳和房间。
谢闻湛抱着顾时舟在清洗的时候。
顾时舟终于兜兜转转地起来,他先是看了看谢闻湛的脸,又望了望四周,才确定自己不是在那座荒岛上。
事情发生后,自己还有些慌张,可如今得救后,却也没有多心安。
眼前的男人,轻轻地抱着他。
即使刚醒来,感受还不是很清晰,却也能感受到对方卓越的存在。
顾时舟调整了下身体,试图自己站起来。
谢闻湛被他在怀里的动作惹了火,抵了上去。
灼热的气息,比以往都要明显地透过皮肤传来。
顾时舟无辜地抬起眼眸,眼中波光粼粼,无辜至极的模样,没来由的让谢闻湛一股邪火往下窜。
顾时舟感受到了对方逐渐火热的气息,红了脸。
他说:“你克制一下。”
谢闻湛轻轻地将对方放下,握住了对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比以往都要强势的吻,透过对方的身体传来强有力的心跳,以及在此刻,几乎不受控制的暧昧的气息在周围弥漫开来。
顾时舟颤抖着开口道:“我还是个病患。”你克制一下。
谢闻湛将他揽入怀中,不可忽视的存在。
他说:“我知道,我抱抱你就行。”
话音落下,顾时舟也抱住了他。
回去的时候,丽诗正站在海岸边等。
看见顾时舟时,问了一下他的伤势。
看到旁边的谢闻湛,她倒是神色有些震惊,但也没说是什么。
顾时舟捅了捅旁边的谢闻湛,问道:“你们认识啊?”
谢闻湛抿了抿嘴,嘴角带上一丝苦涩。
许久,顾时舟以为谢闻湛不会回话时,就听他说:“故人。”
那就是认识啦。
顾时舟握住了谢闻湛的手,像之前他给自己力量一样,握着对方的手渐渐用力。
谢闻湛愣神地看着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许久嘴角才勾起一抹笑容。
威廉在车里面等着他们。
等到顾时舟坐进去的时候,威廉才出声问道:“你好像还带了一个人。不介绍一下吗?”
抬起手怕顾时舟磕到车门的谢闻湛转过身看向威廉。
许久才说:“前辈。”
威廉静静地听着这句话。
空气在静静地流动着,谢闻湛在静静地站着,顾时舟和丽诗在静静地等待着。
威廉开口:“好好聊一聊吧。”
谢闻湛坐进了车。
顾时舟感觉谢闻湛和威廉还有丽诗关系绝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故人”这么简单。
他一路上一直盯着谢闻湛。
谢闻湛泰然自若,只是握住了顾时舟的手,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小动作都没有搞。
好异常的人。
威廉道:“后来还好吗?”
顾时舟惊异地抬起头,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刚想回复。
却见丽诗向他摇了摇头,表示不是问他。
谢闻湛回道:“一切安好。牢前辈挂心。”
威廉笑了,只是短促的一声,却带着如同被海水浸过的寒意。
顾时舟皱了皱眉,感觉有点奇怪,但又想不出来。
威廉笑了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安静得简直像个哑巴。
还有旁边的谢闻湛。
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渊源。
丽诗只是温柔地对他笑笑,没有开口。
以往的时候,在开车的路上应该只有他和丽诗会时不时聊一聊。
可现在,他们两个人却什么话都没说到。
开到了别墅之后,丽诗转过头对二人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给你们煮驱寒的姜汤。”
顾时舟和谢闻湛都没有拒绝,跟着丽诗进到了客厅。
威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他开口,顾时舟和谢闻湛不好意思坐下,只能站着。
威廉叹气道:“你们坐下吧。”
如释重负的二人坐在了一起。
即使看不见,凭着自己高超的听力也能听到这两人如今在干什么。
威廉道:“客厅有监控,要牵手可以待会牵。”
与此同时,二人端正好了动作,不再如刚刚一般,顾时舟伸出手让谢闻湛给他揉揉自己的手。
威廉面向谢闻湛,问道:“你伤势如何?”
顾时舟握着谢闻湛的手轻微地颤了一下,谢闻湛清楚地感受到了。
他回握住顾时舟的手,道:“伤势已近痊愈。无碍,劳烦前辈挂念了。”
威廉只是点了点头,又面向了顾时舟,道:“你的伤口怎样了?”
顾时舟道:“已有简单处理了一下,想来是无碍的。”
威廉道:“别逞强,那边柜子下有个急救箱,你拿去包扎好伤口。”
顾时舟疑惑的看了下威廉,震惊于他怎么知道自己手上有伤口,按道理,这一路上都没有提到。难不成他是假瞎吗?
威廉道:“我听到了你刚刚的声音。”
刚刚,瞬间,顾时舟红了脸。
自己刚刚确实嘶了一声,但却不是因为伤口裂开还是什么。
而是谢闻湛趁着距离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耳垂。
他们本来保持好了距离,却没想到威廉的听力这么好。
顾时舟拿过急救箱处理了下伤口。
处理完后,丽诗端了几碗姜汤过来。
众人喝了一碗姜汤后,顾时舟和谢闻湛便打算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从来不在客人离开时开口说话的威廉。
这次,却离奇的开口,“明天,你们两个都来吧。”
顾时舟和谢闻湛对视了一眼,都不清楚威廉的意图。
但都应了声好,然后便离开了。
海风和煦,吹来时还带着海水的气息,远处的海平线,半轮太阳照映在海面上。
顾时舟伸出手捂住了谢闻湛的眼睛。
他说:“这个景色,很美很美。”
谢闻湛没有去抓下顾时舟的手。
他的伤势恶化了。
即使是朝阳还不算强烈的光也会刺伤自己。
好像再过不久,自己就会失明了。
和威廉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他还没适应黑白的世界,便要走进虚无了吗。
他往后靠去,靠在了那个人身上。
他问道:“时舟,你说,一个追求不了理想的人,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呢?”
顾时舟放下了自己的手。
太阳已经落下,取之而代的是渐黑的夜色。
他将对方转了过来,让对方紫色的深情瞳孔看着自己。
许久,他才发现,这双紫色的瞳孔,少了很多。
少了一点光彩,少了一点对生活的希望。
顾时舟吻了吻这双美丽的眼睛。
那人长长的睫毛划到自己嘴唇时,他第一次想要留在这里。
顾时舟将那人的脸印在自己脑海里。
许久,顾时舟才道:“你还能看见我吧。”
谢闻湛嘴角弯弯,十分天真道:“还能看见你。你还是那么好看。“
同时,两人在心里道:但很快就不能了。
还能贫嘴,顾时舟摸了摸谢闻湛的脸。
顾时舟抱住了谢闻湛,道:”你活着,对我而言就是一种意义。“
谢闻湛的嘴唇动了动,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有灼热的吐息到了顾时舟身上。
顾时舟温柔地开口:”我想要回去了。“
漫天的行星,如同天神一样睁开了眼睛,落下的光如同天神的祝福,到达一个将不久于认识的人,到一个即将看不见行星的人。
点点星光,留在心里的又能有多少。
顾时舟侧过身子去看谢闻湛,道:”你知道吗?你离开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
谢闻湛反问道:”你知道吗?你离开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
许久,双方都没有回答彼此的问题。
许久,顾时舟才开口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车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到达了目的地。
谢闻湛道:”我也是。永远不会再离开你了。“
于是,**,一点即燃,顾不上对方是不是伤患,只想就着此刻的夜色,让爱意缠绵于身侧,化作句句情语,落入心中。
闭上眼的那一刻,顾时舟只有一个想法。
能够再见到你,真好。
跌宕起伏的二十八年人生里,我所求之事无一件可成,而如今,我心知所求唯余你一人。而你,穿过汪洋大海,来到我身边。真好,还能够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