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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药茶催经

作者:睡到人间煮饭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薛明珠冷笑,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只见宋长乐从案上取来一把乌木算筹,纤细的手指在算筹间灵活穿梭,有模有样地拨弄起来。


    “盈不足术曰:置所出率,盈、不足各居其下。令维乘之,并之为实。并盈、不足为法……实如法而一。”


    她的手指灵动,算筹碰撞的声响好似珠落玉盘。


    “两次相差,八减七得一钱。”


    宋长乐轻声细语地解释着,指尖在算筹上轻轻划过。


    “盈加不足:三加四得七钱。故人数为七,物价为五十三钱。”


    薛明珠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随手翻开一本账册,指尖重重戳在纸页上。


    “妹妹倒是伶俐,可这处明明记错了。怎么,是妹妹眼神不好使,还是本夫人交代的事……不值得你用心!”


    宋长乐垂眸,轻声道。


    “夫人明鉴,那处墨迹晕染,妾身是根据前后条目推算......”


    薛明珠厉声打断。


    “放肆!管家理事最忌想当然!看来赵嬷嬷教得还不够严!”


    她猛地起身,衣袖带翻了茶盏。


    滚烫的茶水泼在宋长乐手上,瞬间红了一片。


    “夫人息怒。”宋长乐却先一步跪下,将烫伤的手藏在袖中,“是妾身愚钝,辜负了夫人一片苦心。”


    薛明珠见她这般逆来顺受,反倒没了发作的借口,只得冷哼一声。


    “愚不可及,管家之事交到你手里只怕会害了整个侯府,停了罢!”


    待薛明珠的脚步声远去,香兰慌忙从内室取来药膏,心疼地看着主子红肿的手背。


    “主子,您的手……”


    宋长乐却看着地上泼洒的茶水痕迹,轻轻笑了。


    那笑容转瞬即逝,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她接过药膏,自己细细涂抹起来:“无妨,小伤而已。”


    薛明珠前脚刚踏出落花坞的月洞门,后脚就觉得小腹一阵绞痛。


    她皱了皱眉,强撑着往主院走,却在穿过回廊时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夫人!”青柳惊呼着扶住她,这才发现薛明珠的脸色白得吓人,“您这是怎么了?”


    薛明珠手护着小腹位置,指尖死死掐住青柳的手臂。


    “去请府医...”


    话音未落,一阵热流突然涌出,染红了她的裙摆。


    青柳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唤来几个粗使婆子抬来软轿,又急急去取月事带。


    兰芳院,薛明珠疼得蜷在榻上,身子弯成一只虾米。


    她精心梳妆的发髻散乱开来,步摇歪斜地挂在鬓边。


    “不该的...明明还未到日子。”


    医女匆匆赶来时,薛明珠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指尖在腕间反复探查,医女眉头越锁越紧。


    这腹痛虽由月信引起,可脉象弦急,血室动荡,分明是被人用药强行催发了信期。


    她闭了闭眼,立时想到落花坞那位。


    赵嬷嬷日日抱着高摞账册往那边跑,府里谁人不知?


    如今看来,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收回手,医女不动声色道。


    “夫人只是月信到了,静养几日便好。不过...”


    她顿了顿,“夫人信期向来准时,近日可曾用过什么特殊方子?”


    薛明珠心头猛地一跳——那斑蝥方子!


    老大夫再三叮嘱过,那可是虎狼之药。


    难道......这次月信提前,竟是体质转好的征兆?


    她咬紧下唇,指尖几乎掐进医女的腕子。


    “不过是调养身子的补药...我的寒症可好些了?”


    医女看着近在咫尺那张执拗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都疼成这样了,还念念不忘子嗣之事......


    那斑蝥方子的厉害她岂会不知?


    虽有效用,一不小心却也最伤身。


    “夫人血气瘀滞,此时不宜进补。”她斟酌着字句,“即便要调理,也该用温和的方子。那些补药......还是暂缓为好。”


    话里未否认斑蝥的功效,薛明珠眼底顿时燃起亮光。


    待医女退下,她撑着身子厉声道。


    “等这遭过去,告诉赵嬷嬷把斑蝥方子再加一钱!定是药力不够...”


    青柳唇瓣颤了颤,最终还是低头应了。


    兰芳院请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侯府。


    “主子,成了。”采苓一进门就凑到宋长乐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薛氏疼得脸都白了,回兰芳院都是叫人抬回去呢。”


    宋长乐眉头只是皱了一瞬就舒展开了。


    她知道早晚会发作,只是没想到发作得那么快,看来薛明珠的身子还真是糟糕得很。


    她轻轻抚摸着方才被烫伤的手背,嘴角带笑。


    “药都处理干净了?”


    采苓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那杯茶奴婢已经收拾了,就剩一个瓶身。”


    宋长乐接过瓷瓶,指尖摩挲着瓶身上细腻的釉彩。


    “这是当初我伪装胎漏时剩下的药,本想着寻个机会处理掉,没想到...”她轻笑一声,“倒派上了用场。”


    香兰正捧着药膏进来,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


    “主子是说...那杯茶...”


    “嘘——”宋长乐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夫人不过是信期不调,与我们何干?”


    香兰会意,连忙点头:“夫人自己身子不争气,哪能怪到别人头上。”


    宋长乐收好清理干净的瓷瓶,转身从妆奁中取出一对精巧的银丁香塞给采苓。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采苓连连摆手:“主子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宋长乐将耳坠硬塞进她手里。


    “拿着,折了现银还是留着都好,哪有跟钱过不去的。”


    采苓这才收下,福了福身退出屋去。


    香兰一边给宋长乐上药,一边忍不住问:“主子,那药...会不会太狠了些?


    宋长乐淡淡道:“薛明珠常年服用斑蝥方剂调养身子,那药性燥热,与我下的催经药相冲...比起她给我下的那些药...”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弹了弹香兰的额头。


    “不必担心,不过是让她多吃些苦头罢了,不会害了性命。”


    香兰小声道:“那...会不会查出来...”


    “查?”宋长乐轻笑,“她敢让府医细查吗?那些斑蝥方剂本就是虎狼之药,若传出去她为求子不择手段,丢的是谁的脸?”


    她说着,目光落在案几上那摞账册上。


    薛明珠想用这些陈年旧账压垮她,却不知她宋长乐最擅长的,便是借力打力。


    “把这些账册都收起来,”她吩咐道,“一本都不要少,虽是旧账,日后保不齐有用处。”


    香兰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摞账册。


    她没看见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宋长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可不是良善之辈。


    多少次了,她确实动过杀心,想要干脆利落地了结薛明珠。


    可转念一想,一蹴而就哪有慢慢折磨来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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