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郓州的救治瘟疫经验与药方,此番杓城与青州的疫情,不足十日便得到了缓解。
此后隔离观察、安抚民心……各项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时至三月二十,今日恰逢双生兄妹的三周岁生辰之喜。
位于郓州东街的永宁郡主府,呈现出一片喜气洋洋之盛景。
地位尊崇的昭阳大长公主,为给孙儿祈福,不仅施药三日,更向城中同龄孩童赐金。
这一日,阔别郓州四载的乔棠,也趁此良机,抵达永宁郡主府。
其身着一袭灰蓝色窄袖男装,长发整齐束起,身形略显清瘦,已非昔日之丰盈圆润。
至于秦王,或因大病初愈,其面容与身形亦不似往日那般枯槁憔悴。
乍看之下,此二人,无论是容貌还是周身气度,皆与往昔判若两人。
若非与之亲近相熟,其余人等着实难以认出,根本无需刻意掩饰……
“又长高了……更壮实了……”
乔棠望着古灵精怪的孩子们,眼中闪着点点泪光,声音微微颤抖。
“……”穆岁安下意识地伸手,但又悄然收回,轻叹一声,“坐吧,这段时间受累了。”
许久未见,不知是有些生疏,还是大家都渐渐长大了。
反正一时之间,她不知如何开口。
“怀锦……你身子痊愈便好。”昭阳大长公主看向乔怀锦的眼神中,满是欣慰与欣喜。
“你母亲如何了?”她随即问道。
“尚好……”乔怀锦拱手回道,“正在药堂修养,需过些时日方能外出。”
“如此甚好……”昭阳大长公主念及与自己同龄的表妹,只觉世事无常,令人唏嘘不已。
“待你母亲病愈……将她送来我的别苑住些时日吧……以便精心调养身体。”
毕竟民间不比宫中,衣食住行、看病吃药皆需大把银子。
“先吃饭吧,孩子饿了!”穆风将大安塞到乔随彧怀中,率先举起酒杯。
“大安、小安……过了三岁,你们可就是大娃娃了,得开始干什么啊?”他笑着问道。
“练武!”两个孩子举起胳膊,异口同声地回答,“长大后要保护阿娘!”
“还是护着你们爹爹吧!”穆岁安伸手揉了揉孩子们肉嘟嘟的脸颊,傲娇地昂起头,“我厉害着呢!十年后,你二人一起上!”
“那也打不过阿娘呀——”
两个孩子双手捧着小脸,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奶声奶气地恭维,甚是给自家娘亲面子。
“真乃孺子可教也。”
蔺聿珩怀抱着小安,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笑容满面地夸赞。
在他们这个小家庭中,妻子的地位永居首位,此乃毋庸置疑之事。
<span>记住本站:</span>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之景,乔棠竟有片刻失神,思绪仿若回到了过去。
不谙世事的少时,她与岁岁时常往穆叔的酒中添加稀奇古怪的东西。
如此一来,待到穆叔察觉之时,便会与岁岁在膳桌一较高下……
就在这时,穆岁安突然夹起一块鲜美的炙兔肉,放于乔棠的碗中。
“尝尝看……你以前喜欢的。”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小声嘀咕一句。
这个死丫头,闷不作声的……简直与昔日的郡王爷一个德行!
“……”乔棠低垂着头,夹起兔肉放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咀嚼,似在品味着珍馐美馔。
“味道……还与从前一样……”她抬头看向穆岁安,眼眶泛红,话语哽咽。
“那就多吃点,瘦脱相了!”穆岁安压住上扬的嘴角,佯装嫌弃道。
“棠棠……”穆风缓缓放下酒盏。
“此次瘟疫,你处事妥当,若是愿意的话,以后就留在青州,林刺史会给你一份差事。”
“至于怀锦……你文采还行,可在书院做个夫子,也算是有了正经事。”
“等过个三年两载,你二人若想回到郓州生活……再回来也不迟。”
穆风此言,其意不言而喻——他依旧不允许乔棠携夫回归飞云寨。
这孩子心善,自然没有逆心,但其与秦王的身份,终究是一大隐患。
倘若有朝一日,皇帝失心疯,以这二人为由,给飞云寨冠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那可真是一桩不必要的大麻烦!
再过上几年,飞云寨必定会交到岁岁手中,即便不近人情,他也要为女儿消除隐患。
穆风坦然承认,于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他的女儿更重要……
午膳之后,穆风与柳如月,乔随彧推着昭阳大长公主,四人带着孩子们一同离去。
柳岸和林雾,则去忙活练兵事宜。
蔺聿珩与乔怀锦移步至水榭,一边品茗一边对弈。
不远处的荷花池边,穆岁安与乔棠正在那有一下没一下地喂鱼。
“柳岸和林雾……”良久,乔棠终于低声开了口,“好像有点情况?”
“他们呀……”穆岁安笑道,“整天说二人之间是所谓的兄弟之情,分明就是彼此有意!”
“林山已娶媳妇,生了孩子,听闻近日在忙着为自家妹子找男人……”
“柳岸一听,顿时急了,前几日偷摸着与我说……要不成亲算了?”
“我估计用不了多久,飞云寨又将迎来一桩大喜事呢!”
说完,穆岁安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撒入荷花池中,随即转身望向乔棠。
“棠棠,说实话,我原以为你与秦王既得新生,便不会再回来了,至少这两年不会。”
<span>记住本站:</span> “你曾说过,秦王久病缠身,从未出过远门,日后若有机会,想与他踏遍山川河流。”
“我想着……你们会去游历各国……”
此前暗探传来密信,说乔棠与秦王暂在覃台镇隐居,以静候郑太后。
正因如此,穆岁安以为,待到春暖花开之时,这一家三口便会远游。
闻言,乔棠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缓缓移开目光,怔怔望着池中自由自在的小鲫鱼。
刚得知皇帝赐下药引,她的确想与怀锦出门游历两年,再行归家。
然而,皇帝委实卑鄙无耻,竟将她的嫁妆与王府库房洗劫一空。
“母亲身子不佳,不宜远游……”
憋了半晌,乔棠终于嗫喏一句。
穆岁安斜倚栏上,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瞅着低眉顺眼的乔棠。
“莫不是……囊中羞涩?”
瞧瞧这丫头身上的衣裳,看上去还不及数年前她们在山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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