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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拾伍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你莫怕!


    一人一统围着齐青寄打量, 胡离净扶着他的脑袋一看,一看刚才砸下去就是实打实的,额头现在红了一大块还微微肿着。


    但他不放心的扒拉开齐青寄的眼皮。


    嗯——还翻着白眼。


    确认人真晕了胡离净毫不犹豫一撒手, 脑袋砸到桌上又发出沉闷的一声,刚才就受伤的额头被迫二次负伤。


    996在一边很激动的连声催促,【快快快!】


    “快什么?”胡离净一脸无语的看它, 只觉得996这个口气不太像是要说出什么他想听的话。


    【砰砰砰!】996特意加重了语气,【快呀!】


    “砰……?”胡离净毫不犹豫给了996当头一个巴掌, “砰你个头啊,他睡着怎么砰, 这不是哔——哔——么?”


    996晃了晃立马稳住身体, 【你不是1吗, 正好, 省的他惦记你, 你砰他, 他睡着也不影响。】


    “哔——哔——”


    两个神秘的被系统自动消音的文字结束后996看着宿主把齐青寄轻轻松松就抗到了那张小小的床上,它正满眼期待看宿主的动作, 那个邪恶的宿主立马注意到了它过分灼热的注视,毫不犹豫走过来把它像废纸团一样在手里团了团打开窗户使劲蓄力猛地扔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黄色曲线的996, 【???】


    *


    ‘咚——!’


    齐青寄刚一睁眼魂还没醒过来就猛地跳起来,动作丝毫没有收敛重重跳在地上震的地板发出声音, 果不其然底下就骂了起来,他现在顾不上这个大喝一声, “妖怪!妖怪在哪里?!”


    “你莫怕!”


    他再次大喝一声摆出防御姿势扫视了一遍屋子里,搜寻无果去看躺在床上的胡离净,就看见他散着头发在那翻白眼。


    本来就如临大敌的齐青寄顿时变了脸色,猛地把半个身体都扑在胡离净身上, “你怎么了胡兄你怎么了?妖怪害人啊!胡兄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恨不得哀切的大哭一场,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胡离净身上,胡离净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把把他掀开,“什么妖怪不妖怪的,要是真有妖怪等你保护我我昨天早死了。”


    齐青寄缓缓睁大眼睛和嘴,实在无法反驳自己昨天倒头就晕,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垂了会儿,一副遭受打击不轻的样子,胡离净以为他马上就要晕倒了,岂料下一秒他突然竖起三指朝天保证,“我一定好好温书,这次会试一定拿个好功名回来!”


    一张窄窄的床本来就不适合两个人睡,胡离净只好化作原身在床上找了个角落待了一晚上,这好色书生睡相奇差,睡着睡着就被他捞走又摸又抱,他又卡着时间变回来一晚上没睡好。


    这些古人睡得早起的也早,他现在困的要死,敷衍了嗯了声,“你考你的,跟我说什么。”


    他困倦的耷拉着眼,准备把齐青寄赶走自己继续睡,刚要抬眼说话就见一副英俊好样貌的书生脸红了个彻底,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里衣扭扭捏捏,“怎么跟你没关系呢?你都脱了我的衣服了……”


    胡离净:“???”


    “……我不是给你留了一件吗?”


    刚才还红着脸的书生又变了脸色,紧紧捂着自己领口万分不可置信,“里衣是贴身体衣,怎可随意、随意……”他动着嘴唇,一副遭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我虽然是男子,但也是干干净净的好男儿,你脱了我的衣服,还,还——”


    胡离净:“……”


    救命啊。


    他现在有种给齐青寄现场表演一个爆衣的冲动。


    他实在说不出话,也无话可说,脑袋一晕就想起来自己之前当拼命三郎当到猝死,他不想再猝死一次,现在需要睡眠,就现在。


    胡离净无力的摆摆手,“你自己看吧。”说完他把被子一卷终于夺回了自己床的使用权。


    ……


    齐青寄满面春风回到自己房里开始收拾自己要温习的书和笔墨纸砚。


    一张大通铺住的满满的,夜里少一个人自然也逃不脱其余人的眼睛,个别现在还留在屋里的一看齐青寄的架势万分好奇的上来打探,“胡兄这是要更换住所了?”


    “是。”齐青寄脸上带了点笑抱起自己的东西,只说了声是就不再开口。


    这人的目光在齐青寄脸上扫了一圈,也笑笑不吭声回原处继续温书了。


    长途跋涉带来京城的东西不多,大多是来京城后额外添置的,他一次就能全带走,正要出门门口那张不太干净的帘子被从外面掀开差点砸他脸上,齐青寄连退两步稳住身体定睛一看,“青奇?”


    齐青奇撩着帘子退到一边给齐青寄让开位置,“我刚才从那边看见哥回来了,哥你这是要去哪?”


    齐青奇紧跟在齐青寄屁股后面从他手里接了几本书分担,“哥你这是把全部家当都带走了?”


    “找你嫂子,去你嫂子那去。”齐青寄一口一个你嫂子,稍微笑了下心情相当不错。


    齐青齐摇头晃脑,“昨天我去那里还说看看嫂子长什么样,结果被瞪了一眼,实在美丽脾气也实在火爆。”


    “……”齐青寄不笑了,扭头把齐青奇那张跟他有五六分像的俊脸打量了一遍,直看的齐青奇心慌不已摸着脸后退一步,“你一会儿别上去,别在你嫂子面前晃。”


    齐青寄自认风流倜傥,虽然是比不上胡离净,但在漳州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就是来了京城也毫不逊色,也只有跟他一个娘胎出来的齐青奇还算能看得上眼,最好别顶着俊脸在胡离净面前晃。


    齐青奇脑子转了又转立马品出这个哥哥脑子里在想什么,顿时把脸拉了老长,“虽然嫂子确实美丽,但哥你实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想的那番实在非君子所为,我是绝不会做的!”


    齐青寄利索认下小人名号,“你是君子,我却是真小人。”他接过齐青奇手里那几本书,“好好温你的书,要是今年春闱你我兄弟二人皆榜上有名才好,相互扶持走的才远。”


    家里幼弟齐青言好像天生就该受苦一般,自幼被妖物祸害丧父丧母颠沛流离好容易进了他们家,立志捉妖却无处可去,好容易去了一处捉妖司却被使唤来使唤去学不到什么真材实料,活到这么大在外吃尽了苦头。


    齐青寄口气异常平淡,那点笑也没了,“捉妖司不是不肯要阿言么,等我来日金榜题名飞黄腾达,我看他们要还是不要。”


    ……


    他抱着东西边走边思索来日递拜帖给当朝大儒慈疏先生和李言普李大人,他二十二中举人,此次春闱就是一甲他也争得,弟弟齐青奇虽然此次会试并无把握,但二十岁中举人已然是人中龙凤。


    他们兄弟二人在漳州就是大名鼎鼎,慈疏先生惜才爱才,或许过去打出的名声能让慈疏先生愿意见他们兄弟俩一面。


    而李言普李大人当朝阁老,权倾朝野,祖籍同属漳州,这拜帖就是试着一递,至于见到见不到他心里也没底,不过齐青寄并不慌乱,现在见不到是因为他只是个举人,等来日春闱他真考取一顶一的功名能坐上集英殿自会有人看到他。


    他这么想着觉得豁然开朗,来日光明大路近在眼前,整个人也轻快起来,抱着的书和笔墨全被轻手轻脚放在桌上,床上胡离净还睡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他靠近趴在床边探头看了一眼胡离净又回去收拾自己的书本。


    胡离净的房里空的要命,几乎什么都没有,他看起来像是长时间住在这里,却没什么人气,也没见什么多余的衣服,大部分没有东西的地方可以放书,他粗略看了一会儿就动作利索的开始收拾,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又摆放胡离净的东西,在屋子里绕来绕去去床边把他垂下来的衣服捞回床上。


    齐青寄不大讲究,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胡离净的头发和衣服,爱不释手摸了会儿越看越喜欢,无数次感慨这绝对是天赐良缘命中注定,不然他怎么一看胡离净那个心咚咚咚跳个不停呢?


    他趴在那看了会儿又一点点捋顺胡离净的头发,往下捋的时候动作一顿。


    红色的衣服上其余东西都不太显眼,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都没注意到那根质地有些硬的、根部发黑顶部发红的一个指节长的很直的毛发,昨天刚看见了个狐狸尾巴,今天就看见这么一根实在由不得他不多想,他小心翼翼准备拿起仔细打量时,窗外却突然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


    正睡着的胡离净稍微动了动,什么狐狸尾巴狐狸毛的,齐青寄立马抛之脑后果断撒手立马跑去窗边敢那几只在树枝上暂时歇脚的小鸟,“嘘——去!别在这儿叫!”


    鸟这种东西是赶不走的,赶走还会飞回来,齐青寄直接在窗户旁边坐下了。


    “……”


    胡离净睁开眼,伸手从后背拿走那根掉下来的狐狸毛,默不作声盯了在窗户那专心赶鸟的书生一会儿却没开口再次躺下恢复原状。


    齐青寄边赶鸟边拍了拍脑袋,小声问自己:


    “奇了怪了,我刚才要干什么来着?”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死嘴!


    空旷的屋子被齐青寄的书本占了一部分, 临近春闱他每日早早起来又迟迟睡来温书,房中仅有的一张床也被他扭扭捏捏占去了一半。


    对方过于少的睡眠让胡离净趁他睡着变作原形找清闲的想法彻底告终,他实在跟齐青寄熬不起, 干脆破罐子破摔躺平随便他了。


    胡离净手里拿着本志怪话本倚靠在床边解闷,自从看了话本现在差不多能把这个时代的字认个七七八八,耳边偶尔有翻书声, 这种白噪音让他觉得挺舒服,手里话本也很有意思。


    齐青寄最开始见他每天无事可做闷的慌, 很是殷切的从外面买了京城时兴的话本回来,这种讲妖怪与人的爱情故事话本就混在里面, 算是里面最有意思的一本, 后来齐青寄也品出他喜欢这种狗血的调调, 投其所好的买了不少回来。


    京城不像两界交攘之地, 没有妖物肆虐, 于是描写妖怪跟人的爱情话本在京城十分时兴, 各种情节层出不穷,胡离净时常惊叹到底是什么人写出的这些情节, 他看的津津有味,对齐青寄时不时投来的视线早就彻底免疫, 也随便他看。


    桌上的书摊开,一旁纸上墨迹未干, 齐青寄看着看着就整个人趴在桌上仔细端详胡离净,摆在一侧的烛台散发着微弱的、昏黄的光, 烛光在胡离净脸上晃动,上挑的眉与带了点笑意的眼还有看到高兴处翘起的唇,他着迷的盯着看,一直倚靠在那里看书的胡离净突然动了下, 他做贼心虚一样赶紧坐直抱起书欲盖弥彰的挡住眼睛,一时半会儿没受到胡离净不悦的目光于是慢慢把书放下一看。


    那盏烛台被拿至眼前,胡离净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铜剪仔细剪烛芯,暗下来的光被剪了几下烛芯再次明亮起来,随着他动作缓慢跳动的烛火稳定下来,他正打算把烛台放回原位,往下一瞥就看见刚才还在那里温书的齐青寄已经蹲着压住他一半衣服趴在了床边。


    本来就明亮的眼睛被亮起来的烛光一照更是有两点光在眼里晃啊晃,对方侧脸上沾了已经干涸的墨迹,他压着胡离净的衣服,“还看书吗?”


    胡离净扫了眼桌上熄灭的烛台意味不明,“你不看了?”


    “不看了。”


    胡离净把烛台往桌上一放,“那我也不看了,睡吧。”


    齐青寄好像就在等胡离净这一声睡吧,顺势抓住胡离净放完烛台要往回收的手抓住用脸蹭了蹭,边蹭边抬眼观察他的反应,确定没有什么不悦的目光和排斥的反应就更加得寸进尺的用鼻尖蹭了蹭手背,他蹭了好一会儿不肯停也不肯上床睡觉,磨蹭着动作极其不自然又飞快的用嘴唇蹭了下。


    “你真漂亮。”


    他实心实意夸赞完一溜烟从床脚溜上床飞快躺下用背对着胡离净,沾着墨的那一边正好朝上,耳朵也红的要命。


    胡离净动作顿了顿,垂下眼瞟了下被他用嘴唇‘亲’了下的那一小片地方,手指略显不自在的抓握了几下。


    很奇异的,他难得的没有升起什么类似排斥的情绪,或许是对方借着蹭来完成一个不算亲吻的贴有些好笑,或许是大胆里带了些胆怯羞涩的动作让人难以厌恶,又或许是这里边并不像他以前所见过的那些包含占有、欲念的情绪,总之不管出于什么,他并不讨厌。


    他不动,齐青寄也僵硬着身体躺着装睡。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那个话本在手里被揉捏来揉捏去,996又冒出来,在半空中飞舞的动作也显出一点着急。


    【宿主呀宿主,现在的完成度只有7%啊。】996深刻反思或许陆则做的还不错,至少前期没崩的时候数值相当的高,这个宿主看似乖乖的做了这么久任务,结果只有7%????


    撒把米让鸡啄都比这分高吧?


    这分实在低的离谱,更像是出了bug,它递交了无数次自查也显示结果正常,996实在没招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宿主最开始不肯砰砰砰搞的分低,甚至现在就想建议宿主现场砰砰砰一个。


    ‘呼——’


    放在桌上的最后一个烛台被胡离净吹灭,黄色的灯泡对上一双在黑夜里散发着绿光的属于狐狸的眼睛,刚才想让宿主砰砰砰的勇气一下子消失了,它嗫嚅了会儿,【……宿主你亲一下他吧。】


    ……


    万分紧张侧躺着的齐青寄身体都僵了,他能看到屋里的光灭掉却没听见胡离净睡下的声音,只好僵着身体坚持着不动,耳朵依旧烫的厉害,他正侧耳听胡离净的动作,只听到一点轻微细小的类似躺下的声音,正想回头悄悄看一眼,一双微凉的手就落在他侧脸。


    那双手的主人无疑是就是胡离净,正在慢又细致的用指腹蹭着,齐青寄只觉得被碰过的地方都火烧火燎起来,连装睡都忘了扭头去看,不期然对上一双发光的眼睛。


    齐青寄:“???”


    他整个人都呆了,胡离净居高临下一边摩挲他的侧脸一边看他脸上的表情,只见齐青寄表情呆滞还没忘抓住胡离净的手腕自食其力的蹭来蹭去,又趁乱亲了几下才开口,“你的眼睛?”


    他面无表情,“我体质特殊,眼睛能自己控制,会发光,你不会嫌弃我吧?”


    “怎会!”齐青寄恨不得现在蹦起来舞几下给胡离净大表忠心,“虽然从未听说过,但世上人多了去了,不管如何哪怕是六指多耳也是个人的造化,更何况是双会发光的眼睛。”


    黑暗中他看不清胡离净满意的笑了下,又故作疑惑的询问,“你亲我手干什么?”


    “啊……”齐青寄脸又红了,支支吾吾,“你摸我脸……”


    “这个啊。”胡离净收回手把指腹放在他面前,“你脸上沾上墨了。”


    齐青寄:“???”


    “不过你不觉得脸很痛或者热么?”胡离净再次开口询问,“我蹭的有些用力。”


    齐青寄:“???”


    怪不得刚才胡离净摸完的地方都火烧火燎。


    本来就火烧火燎的脸现在更加热起来,胡离净却不肯放过他继续问,“所以你亲我做什么?”


    他脸红的厉害,写在信里奔放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咳了好几声咬文嚼字,“实在是情难自己……”


    “情难自己?”胡离净点点头,“我懂了——”他把齐青寄曾经写在信里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你实在爱我,老天都看得见?”


    齐青寄脸爆红,嗖了一下捂住整张脸,捂了会儿又反应过来这么漆黑的环境胡离净什么都看不到这才放下手点点头。


    胡离净没说话,安静的齐青寄有点慌,于是他努力去适应周围的黑暗,感觉现在看的比刚才清楚多了,睁大眼睛去看胡离净脸上的表情,稍微能看清东西的眼睛很快又归为黑暗,等那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齐青寄后知后觉看不清是胡离净靠的过于近。


    他紧张的要命,脑海里隐隐约约明白胡离净要干什么,觉得这个姿势又不太对,他跟胡离净该换一下才对。


    饶是这么想他也不敢吭声,万一打断胡离净后悔不亲他了怎么办?


    胡离净身上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他又开始担忧自己身上简单的皂角味胡离净不喜欢怎么办,早知道也狠狠心花点银子买点香料回来熏一熏,只是到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他悔的心直颤,等了会儿也没等到胡离净亲他。


    他实在忍不住了,在原地实在等的揪心,赶紧用胳膊撑起身体把嘴撅起以保嘴能远远的就亲到胡离净,现在只恨自己嘴不够长。


    死嘴!


    ……


    胡离净本来都打算亲下去了,到半途又停下思考自己是真有点喜欢这个书生还是为了任务一闭眼亲一亲,思考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停在这儿也不是个事,于是试探着又往下走了点,只是稍微动了动就立马挨上了柔软湿润的东西。


    胡离净懵了几秒,又往实压了压,触感很明显,齐青寄动作幅度也很大,不难感觉出他居然在撅嘴?


    他感到点荒谬和好笑,也翘起嘴角笑了下,刚才贴住的嘴唇感觉到胡离净的嘴唇离它而去立马追上,试探着蹭了又蹭,又轻轻的很青涩的亲了下,胡离净没动,从嘴唇相贴里感知到一点他说不出的奇妙的东西。


    齐青寄热腾腾的心好像通过嘴唇传递给他了一样,他的胸膛也热起来,犹豫着捏住了齐青寄的下巴。


    这个动作给了齐青寄极大的鼓舞,他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撑住身体,双手直接抱住胡离净的脸重重的亲,他没有可支撑的地方,胡离净被他拽的猛的一晃,感觉捞住他的脊背替他稳住身体,胡离净满脸麻木,觉得接吻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嘴唇被撞的发麻,只觉得自己像个木头被啄木鸟用爪子抓住使劲敲来敲去。


    齐青寄反倒越亲越高兴,一颗心越亲越热,恨不得此刻就大展宏图,他亲一下换一个地方,也没注意到胡离净到底有没有回应,自己是高兴了,高兴着高兴着被抱起来了。


    齐青寄:“???”


    他坐在胡离净腿上,嘴唇还贴着他的脸,犹豫着要不要打断,却在下一秒被揉了揉的时候彻底僵住了。


    啄木鸟缓缓松开了树,开始兀自思考人生。


    胡离净为什么要碰他屁股?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夭寿了


    ‘吱呀——’


    一辆气派的马车缓缓停在正门, 小厮赶紧拿凳子放在马车下弯着腰等车里人出来,一老者身着大红色仙鹤官服,配白玉腰带, 目光矍铄有神,他拂开小厮的手自己下来,管家就迎了上来。


    “大人, 齐青寄齐青奇二兄弟来了。”


    李言普弹了下官服上沾上的灰,“来了多长时间了?”


    “得有一个多时辰了。”


    老者先是嗯了声又问, “还等着?”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又很不明显的笑了下,“年轻人倒是挺有耐性。”


    这个叫齐青寄和齐青奇的他都听过, 兄弟两人似乎都是漳州有名的神童, 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功名实在是了不得, 于是他前段时间就接了这二人的拜帖。


    今日被皇帝留下用膳, 比往常下朝晚了半个时辰, 用了膳又颠簸着坐了一路马车, 他现在身体不大爽利,略微思考了会儿还是开口, “带他们去后面,厨房的饭好了吧?先招待客人吃饭。”


    *


    胡离净跟着齐青寄还有那天在上面看见的书生甲一起到了这位李阁老的府邸, 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热起来也不见人影。


    胡离净怀疑是这老登摆谱,三人里边他最放松, 坐累了就站起来走走,怎么舒服怎么来, 齐青寄对着他的时候尤为放松,总偷偷摸摸动手动脚,其余时候坐在那很唬人,而另一个书生甲从头到尾坐的很直一句话不说, 活像是有人在暗地里考察他似的。


    他等了又等,在正厅里绕来绕去,几次路过门都想出去转转还是忍了下来,在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后终于忍不住了,从里面抓住门一拽。


    没拽动?


    胡离净满心疑窦,疑心是不是被从外锁起来了,问题锁俩穷书生和一个狐狸精干什么,这么想着他再次使劲一拽,好像有人从外面同时拽一样,本来该轻松打开的门一动不动。


    胡离净:“?”


    胡离净吐出口浊气,往胳膊上蓄蓄力抓住一个门使劲一拽,这一下像是杀鸡用了牛刀,本来只打算割开喉咙放放血却一下子把整个头都剁了下来,门被猛的拽开一道暗蓝色的身影大叫一声手还抓着门闩跟着门往前倒,胡离净看见这张干瘪的橘子皮大惊,动作飞快往旁边一闪,下一秒,人影砸在地上扬起一阵黄尘,老管家哎呦哎呦不停的叫唤。


    ……


    本来带他们来后面吃饭的管家负伤回去躺着,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准备吃饭,胡离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早就饥肠辘辘先往嘴里塞了口饭跟齐青寄吐槽,“他在外面拽着门干什么,我还以为锁住了,力气那么大。”


    “对呀。”齐青寄深以为然,“他都不懂得让让你。”


    胡离净:“?”


    虽然我是比那个老管家年纪大,但是大可不必。


    胡离净被齐青寄唯我独尊的思路深深震撼到,一声不吭继续低头扒饭了。


    他之前不太喜欢吃肉,但自从套上这个狐狸精的壳子突然开始无肉不欢起来,一桌各种东西都是做的看不出来食材的素菜,理所当然的,他瞄准了桌上唯一一盘一眼看上去就是肉的,那盘肉看样子更像是现代用各种调味料裹出来垃圾食品,放在那里闻不到肉香而是各种调味料的味道。


    那玩意儿刚被夹到面前胡离净整个狐狸的毛都炸了起来,最近控制得不错的耳朵和尾巴有些蠢蠢欲动的要冒出来,他直接扬手把那一筷子肉扔掉,一边齐青寄吓了一跳,书生甲也抬头打量胡离净又打量那盘除了胡离净还没人动过的肉。


    齐青寄饭也不吃了,筷子一扔,“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狐狸肉。”他补充道,“狐狸精的肉。”


    妖兽肉并不在普通人的桌上,拿妖兽肉来喂两个来拜访的举人抱什么打算,安的什么心?


    齐青寄闻言直接站起来把那盘狐狸精肉端了老远,就差直接掀开窗户扔池塘里去了。


    胡离净一下子不想吃饭了,合计自己今天或许不该跟齐青寄来这个阁老府,想来也是,当朝一品官员,官场浮沉几十年的老狐狸位高权重,现在妖兽横行,虽然大多数妖兽不敢来京城,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有造化的地方,看似最安全的地方不知暗地里有多少猛兽,府里想必肯定有捉妖大能坐镇。


    他今天不会被捉了吧?


    这么突然一遭桌上剩下两人看着那些看不出材料的饭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嘴,胡离净看了几眼确定都是素的率先拿起筷子夹菜,却没几口进嘴,“剩下都是素的。”在心里叫996,“这府里有捉妖师么?我不会今天就折这儿了吧?”


    【当然不会,你可是主角后期斩掉的终极大boss。】


    胡离净心还没放下就听996话锋一转,【不过你现在还是boss前期状态,想要成为后面那样当然是要经受磨练的,不过不会死就是了,放心吧。】


    胡离净:“……”


    *


    等彻底见到李言普李阁老已经是三柱香后,书房前守着两个三十岁左右佩刀的人,看着像是侍卫,胡离净的眼睛从刀鞘上滑过不动声色皱了下眉。


    常人难以感知到,经常斩杀妖兽的刀上杀戮气和血腥气是洗不干净的,这种用过的刀也会被当镇宅宝放在家中对小妖起一个震慑的功能。


    光门口就站着两个捉妖师,看不见的地方只会更多。


    胡离净一进门就去打量站在案后的老者,鹰钩鼻,眼睛小而有光,看起来精神头很足,听到人进来的声音并不抬头,直到三个人停下这才抬眼笑了下,下一秒视线就落到了胡离净身上。


    李言普似乎对拜帖上两个人来的却是三个人没什么疑惑,目光只在胡离净身上停留一秒就挪走,而后极其和善的笑了下,“我在京城就听到漳州有一双兄弟才华横溢,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考上了举人,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胡离净心里咯噔一下,连旁边这俩寒暄都不听了,满脑子都是兄弟二人,齐青寄说他是家中长子,那身边这个就是主角?


    可主角不是捉妖么,怎么变成考科举了?


    他用余光去打量两人,之前因为看习惯忽视了两人颇有些相像的样貌,现在知道两人是兄弟越看越像。


    996倒是很淡定,给胡离净解释,【宿主淡定一点啊,如果真是本来该去捉妖的主角来考科举那就是世界线的问题,等我一会儿上报,如果核实的话星际总局会给我发三倍薪水,而宿主你直接无痛通关。】


    说到最后996肯定及确定的总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听996这么说胡离净稍微安心了一点,但也没有安心多少,按照往常他身上的事情总是以一个狗血的角度一发不可收拾的发展的经验来看,这事没这么简单。


    这两人自我介绍一通李言普又笑着开口,“今日能见到也算是缘分,本来这次科举该是我担任考官,不过老了不中用了,干到一半生了场病给卸任了。”他把狼毫放下,“但这么一看这病生的不算坏,能提前见到各地来的才子也是缘分。”


    李言普这话说的随意,底下这俩人谁敢这么随意的接话,官话说了一套又一套,上边李言普也看不出来满意还是不满意,脸上那点笑若有似无的,“我夫人也姓齐,漳州人,要是真这么论咱们还是一家呢。”


    拉近关系的话往出一说气氛明显好了不少,两人都松懈了点,上边人下一句却让所有人都顿住了。


    “今日的饭菜如何?”


    自己府里做的什么菜他自己不清楚么?他这话意味不明,就连接话积极的书生甲都闭上嘴,眼看着周围安静到了极点气氛凝滞下来,一直游离场外不说话的胡离净突然开口,“我信佛,不食荤腥,菜都很好。”


    胡离净的突然插话是李言普没想到的,他脸上表情有点古怪,感慨一般说了句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本来以为会继续发难的李言普轻飘飘揭过这茬,又让几人待了会儿就说自己累了送客。


    齐青奇出来看着有点不安,忍到出了阁老府才抬头看齐青寄,“这是好还是不好?”


    齐青寄也说不好,李言普把狐狸精的肉弄上来让几个人吃本来就动机不明,他不明白,也没法妄下定论,只是含糊其辞的摇了摇头,齐青奇见状也不再追问,自顾自的走着。


    这两人的思考胡离净不算多么关心,现在离开阁老府他终于能问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他是你弟弟?”


    “啊。”齐青寄看了眼自己弟弟那张俊脸,又看看很感兴趣的胡离净拉着个脸,再思及青奇二十岁中举人而自己二十二岁才中,更加落了下乘,“对,我弟弟,齐青奇。”


    “你不是说你弟弟捉妖么。”胡离净追问。


    “捉妖的弟弟是我小弟,叫齐青言,我有两个弟弟。”


    胡离净:“???”


    996:【???】


    还真、还真认错了?


    胡离净整个人呆若木鸡,996在耳边的尖叫就没停,不停的嚎叫夭寿了夭寿了。


    所有他该勾搭的书生是齐青寄还是齐青奇?


    真夭寿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将错就错


    996尖叫半天缓过劲赶紧给他出主意, 【宿主,你现在去勾搭勾搭弟弟看任务进度涨不涨,快去呀!】


    胡离净:“我去勾搭现勾搭对象的弟弟?你们是正经机构么。”


    【我们当然是呀!】996满心满眼都是任务, 继续催促胡离净,【宿主快呀快呀,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 早死早超生啊。】


    胡离净深吸一口气,脸上勉强扬起一抹假笑, 动作僵硬的从齐青寄背后绕过去,“弟弟今年多大了?”


    齐青奇一懵, 确定胡离净嘴里的弟弟就是问自己, 登时脸红了个彻底, 伶牙俐齿顿时不见踪影, 支支吾吾说出个二十, 他说完就收到了来自兄长的死亡视线,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前的大美人是他嫂子。


    【涨了!涨了!】996大喊,【就是他, 他才是书生!】


    胡离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正呆着, 眼前的齐青奇突然伸手给自己啪啪两掌,连声道罪过罪过扶了扶帽子抬脚就跑, 他被齐青奇这一套搞的很懵,刚才还满是欣喜的996现在又像是天塌了一样, 【不是不是,怎么又掉回7%了?!】


    胡离净:“???”


    他不确定的看莫名其妙跑走的齐青奇,似有所感又回头一看一脸幽怨的齐青寄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幽幽开口, “人家都知道嫂子不可欺呢,你这任务完了。”


    ……


    胡离净心情实在差劲,因为任务他算是豁出去了,嘴皮子都被齐青寄从里到外亲了一遍,虽然他也亲回去了吧,但这事应该不能这么算。


    整半天对象搞错了,现在要让他重新去勾搭齐青寄的弟弟他干不来,干不来就要死,想想整个人生都黑暗了,他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狐狸都恹恹靠在床上。


    齐青寄也很不痛快,心里想之前把任何长得俊的男子想方设法跟胡离净隔开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他心里骂骂咧咧除了他长得俊的果然都是骚狐狸精,骂了几句才想起把弟弟也骂了进去,干脆脑袋扎进书里不抬头了。


    他躺了会儿,思考这任务要是完不成怎么个处理办法,把他送回原世界让他去死么?


    要是不送回原世界只是解绑在这个世界当狐狸精也还行,至少活的久啊。


    这么一想突然豁然开朗起来,胡离净状若无意,“那现在怎么办啊,你再跟总局反馈反馈?认错这事归根结底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给的资料不够才导致的么,没有资料咱们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能找对才有鬼了。”


    996很是纠结,【按照流程来讲是这本书里的书生太过边缘化,总局好像没什么错吧……】


    “怎么会没错?”胡离净看起来很愤愤,“我倒是没什么,反正我已经死了一回,这命算是我白捡的,再活一次算我命好,任务不成功最后返回原世界死也就死了,你可不一样啊,你太无辜了,他们把你害惨了!”


    996越听越有道理,想起自己失去了第一名也开始愤愤,【他们把我给害惨了!】


    “对,就是这这样。”胡离净肯定它的话,“但是咱们毕竟是打工的,不管怎么着短时间也没法反天,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怎么尽最大努力去补救这个任务让你的利益最大化啊。”


    【你说的对。】996觉得自己遇到了伯乐,【当务之急是放弃齐青寄去攻略齐青奇,把任务做完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当上领导……】


    胡离净:“……”


    胡离净没想到说了半天这个人渣系统还是试图去攻略齐青奇,忍了下才维持住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我觉得攻略齐青奇不是很可行,这齐青奇一看就是个君子,我现在是他嫂子,他怎么可能接受呢?”


    “况且你看刚才,任务进度明明就上涨了,但是齐青寄一看他他就跑了数值又跌了下来,从齐青奇这走明显行不通。”


    【那怎么办……?】996整个统已经超负荷运转,马上就要罢工。


    “依照我的意思——”胡离净游刃有余开口,“要么咱们就将错就错,齐青奇是书生,齐青寄也是书生,他俩都是主角的哥哥,这不都差不多么。”


    【嗯……】996沉吟,它的职业生涯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乌龙情况,于是也不是很确定到底可不可行,要不就照宿主说的去试试?大不了回去嘴硬嘛——反正都是书生都是哥哥,掏谁的心不是掏?


    胡离净听见这声假惺惺哽咽了下,“不过有差错到底完成度高不了,最后完不成任务我死不要紧,不会连累到你的业绩吧?”


    【你死不了。】996立马反驳,【宿主完不成任务只是不会给原先许诺的奖励,譬如你就回不去原世界,结算后我会跟你解绑,然后你就会自己留在这个世界里。】


    哦——胡离净在心里哦了声,这么一看后续可以直接开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回不去,待在这儿当个狐狸精也有几百年可活,总算听见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也没兴趣继续跟996说口水话了,996难得遇到如此心系它志趣相投的宿主看起来大有一幅要与胡离净彻夜长谈大倒苦水的架势,胡离净直接捂着脑袋倒下了:


    “今天一波三折心情像是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实在要累死了。”


    996是生怕如此志趣相投的宿主再累噶了,连连摆手让他赶紧睡,转眼就消失在胡离净面前。


    996一走胡离净就坐直去看齐青寄,这人不像在看书,像是在撕纸,估计再坐一会儿自己就把自己气晕了,他在那毫不躲闪的看了会儿,从侧面看齐青寄的脸很符合审美线,眉骨鼻子衔接流畅自然,很好看。


    他盯着看了会儿眼睁睁看着齐青寄以很不正常的频率开始疯狂眨眼还强装若无其事,本来埋头在书里现在抓着书越坐越直,胡离净福至心灵轻声叫他,“齐青寄?”


    齐青寄不动。


    “齐翁?”


    齐青寄的耳朵动了动,很没有出息的飞快看了眼又把目光放回书上。


    “……青寄?”胡离净撑着身体坐起来,“……夫君?”


    齐青寄脸也不臭了,步伐也不沉重了,走的比谁都有劲的飞快的过来了。


    胡离净:“……”


    胡离净在心里冷冷一笑,真男人谁在意口头上这点输赢,先让你得意着。


    齐青寄脸色十分荡漾,走到一半又飞快折返回去吹熄烛台,他不止脸上荡漾,心里也荡漾的要命,果然么,胡离净摸他屁股就是个人爱好吧,他都叫自己夫君了!


    那么他身为夫君应该宽宏大量,至少对自己弟弟宽宏大量,他可是嫡嫡道道的正室,至于其他人还是不要脸的骚狐狸!


    齐青寄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躺在胡离净身上,在胡离净身上拱来拱去。


    胡离净微微一笑,“你身上长虱子了吗,我帮你抓抓?是不是痒啊。”


    齐青寄:“???”


    齐青寄整个人石化了,像是个直僵僵的尸体,之前要是像在天上飘脚踩不到实处,现在就是被一根名为胡离净的棍棒一棒子打死了。


    他呆若木鸡,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胡离净会这么想,僵硬着身体思考了会儿又开始宽慰自己——胡离净不识字,那想必家里要么上不起私塾,要么不重视读书,那他说出身上是不是有虱子这种朴实的话也是情有可原了,胡离净这是在发自内心的关心他啊!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根本把胡离净看了一堆爱情话本抛之脑后,选择性的利用信息,顿时抓住胡离净的手万分怜惜,“我会好好对你的。”


    胡离净:“???”


    他实在不懂齐青寄每天都在想什么,虽然那句是不是有虱子的话是故意说出来煞风景的,但说完他还真在思考齐青寄天天跟狐狸精睡在一起不会真的有虱子吧。


    狐狸可能有虱子,狐狸精有么?


    意识到自己的思维犹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的往一个奇怪的地方走胡离净赶紧打住,再次思考自己是不是太闲了才没事干想这些有的没的。


    把自己调节好的齐青寄高兴了,脱了外衣往被子里一钻,身边细细碎碎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都没再有别的动静,就在胡离净怀疑他是不是也睡着的时候——“我与我弟弟孰美?”


    这么一道幽幽的声音带着热气从胡离净的耳朵钻进脑子,热气往耳朵里一吹痒的很,他打了个哆嗦,“你美!”


    得到回答的齐青寄尤不满意,掰着胡离净的脸让他对准自己,“书里都说了——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1]”他追问胡离净,“你睁开眼看着我,真的是我美?”


    胡离净一边肯定他最美一边睁眼睛,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被齐青寄按住了,他连连哎呦,“哎呦哎呦,快闭上,眼睛怎么又在发光,发光真的对眼睛好么?”


    胡离净:“……”


    谢谢,因为我是妖怪。


    眼睛被强硬捂住他干脆直接闭上,齐青寄也不追问什么孰美不孰美的了,手在被子里摸索着想摸胡离净的手,下一秒却摸上了一条蓬松又柔软顺滑的东西,他满脑子问号,沿着这玩意儿来回摸了摸又捏了捏,感觉外面是毛里面是根、棍子?


    他不确定的想,又来回摸了几遍问胡离净,“被子里这是什么?”


    尾巴?棍子?裹着毛的棍子?


    怎么可能呢,齐青寄干巴巴哈哈两声。


    一定是棍子!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八尾


    胡离净神态自然, “鸡毛掸子啊,怎么了?”


    “哦!”齐青寄用力哦了声开始笑,“怪不得呢, 我说怎么毛茸茸的,原来是鸡毛掸子啊。”


    他躺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但是你为什么抱着鸡毛掸子睡觉?”


    “我喜欢啊。”胡离净实在太过自然, 甚至自然到让齐青寄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


    ……抱着鸡毛掸子睡觉也很正常吧,毕竟谁还没点什么爱好, 他没忍住又伸手进去摸了摸,刚才还放在两个人中间的鸡毛掸子不翼而飞了, “诶?鸡毛掸子呢?”


    “我扔了。”胡离净张嘴就是胡说, “看你刚才的样子不是很喜欢这个鸡毛掸子。”


    “这、这倒也不必。”齐青寄一想胡离净因为自己舍弃了睡觉抱鸡毛掸子的习惯又感动起来, 把胡离净的手从被子里拽出来往心上一捧再次信誓旦旦保证, “我会对你好的!”


    “春闱马上就到, 等我考个好功名回来就娶你把你写进族谱!”


    *


    眼见着春闱马上开考, 本来就颇为用功的齐青寄现在更加用功起来,胡离净睡他在看书, 胡离净早上醒来他也在看书,这春闱对古代举人那是一等一的大事, 齐青寄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考公的学生,反正任务也不着急胡离净把任务先放一边, 他觉得自己待在房里有打扰齐青寄的嫌疑,干脆总在外面逛, 把里边空间全让给齐青寄温书用。


    他在外面坐着,996也总出来跟他说话解闷,一人一统根据少的可怜的剧情开始推理齐青寄这个在书里压根没有出现过的长兄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为什么没有出现过, 死了还是怎么着?


    996:【我把剧情出现的偏差递交给总局让他们查了,肯定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这种任务世界里小bug就是不重要的一部分,查这个效率不会高,得等。】


    胡离净就没指望什么外力来帮他,闻言也并不失望,“你说齐青寄是什么漳州神童,看起来很有可能能拿个好名次,按理说这种角色设定,还是主角的哥哥肯定会被提起,那为什么书里没有出现过他。”


    996摇头,【一般情况来说书里没有提及的东西和人都是世界线自动补充的,但是这么个人设也却是不像自动补充的背景板……】


    胡离净撑着下巴没吭声,他回到胡家后家里边大概为了在外人面前好看给了他一家公司,他接手的第一家公司是个拍短剧的小破公司,整个公司上下员工都没几个,他甚至自己亲自上手改过剧本。


    照他改剧本的经验和博览各种狗血书籍来看这种与主角密切相关的人设在书中没有着墨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齐青寄这人死了,但死的不光彩也不占理,第二种就是这个齐青寄真考了不错的名次但在官场上不算善人。


    但不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唯一的特点就是齐青寄这个人绝对跟善搭不着边,换句话说也就是不符合主角向善正气的阵营,写出来不仅不能丰满主角的人设反倒会造成反噬的、会遭到批判与质疑的具有争议性的人物。


    他改小成本网剧的时候是绝对要避开这种争议性的、做过恶的人设,毕竟就是个小成本剧,哪有抗风险能力去创造这么一个可能会被冲的人物?


    胡离净正在那里兀自思考,身后一道目光却径直锁定了他,这目光里不含多少恶意,但身上应该配着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妖物的散发着煞气的刀,敏锐的感知让他顿时如芒在背,宽松的衣服极大的遮盖了他的细微动作,原本很放松的身体紧绷起来。


    他没有轻举妄动,手里捏着个杯子坐着,本来不急不缓的人快走几步,那把拿在手里的刀就稳稳压在了胡离净的肩膀上。


    胡离净笑了下,伸手按住刀鞘往外一推,“不是,这是干什么……?”


    虽然刀未出鞘已足够吸引周围人的注意,来人看起来很年轻,也笑了下收回刀,“我这人走的慢,看你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先拿刀拦一下了,是有点不妥。”


    “认错人了吧?”胡离净放下杯子,“我并不认识你,平头百姓出来喝个茶被刀架肩膀上,谁还敢在外面坐着啊。”


    年轻人并不回答这个,把刀抱回怀里示意了下,“您请吧。”


    *


    胡离净猜想过或许就是李言普,也猜测过或许会偷偷让他从后门进去,或者在其他什么地方见他,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让他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阁老府。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又多了层防备,“996,出来,这个李言普什么货色?”


    【烂货色。】996飘在附近跟他一起走,【权臣又是奸臣,书里主要是捉妖那部分,朝堂随便提了几嘴,总之就是在玩弄权术这么个人。】


    996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开口安抚,【但是这个人年纪这么大,无儿无女又没人能继承他的衣钵,按照书里的时间差不多三四年以后就病死了。】


    胡离净并没有被宽慰到,“是,他三四年以后病死,但是他现在就能让我死。”


    胡离净越走越觉得眼前的景色熟悉,似乎那天跟齐青寄齐青奇两兄弟来的时候就走过这里,进入前厅时彻底确定了,那年轻人带着他走,七扭八拐到了正厅,一进去就看见桌上摆着七八道菜,李言普正坐在一侧把玩佛珠。


    把人带到年轻人朝李言普行了个礼就退出去,这位看起来精神头极好的老人朝站在那不动的胡离净招手,“来,上次听下人说桌上荤腥你没有动过,这次特地差人做了这一桌,来尝尝。”


    桌上七八个菜跟上次做的华丽至极看不出原材料不大一样,胡离净打量一圈,鸡肉、兔子还有青蛙一些肉类。


    胡离净:“……”


    这不都是狐狸食谱里的东西么。


    他拿着筷子夹了点鸡肉,对面李言普也不吃,只是笑着看他。


    那点鸡肉塞进嘴里胡离净就放下了筷子,“很不错。”


    “不错就多吃点。”李言普说,“其余菜你应该也爱吃。”


    胡离净却不动筷了,打算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道李大人今日叫我来……”


    “这个啊。”李言普也用筷子夹了点鸡肉送进嘴里跟他闲聊一样的说话,“上次在书房一见你就觉得十分惊讶,活这么大岁数,上一次见你这样好颜色的还是二十几年前奉旨去琼州捉鲛人,见到一条——”他说到这儿顿了顿,似乎在回想,“不过那鲛人却比不上你。”


    胡离净被橘子皮这么夸脸都青了,放在桌下的拳头已经攥紧随时准备给李老登一拳让他赶紧去上西天。


    不对,上什么西天,这老橘子皮也配?


    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胡离净铁青的脸色,动作不紧不慢放下筷子再次注视着他微笑,似乎在真情实意的感慨,“这样的好颜色实在不像是凡人能生出来的。”


    木凳被猛的推后发出刺耳的声音,刚才还好好坐着的胡离净已经站了起来,只是他站起来的瞬间一直藏匿在周围的人立马现身,密密麻麻的弓箭全都瞄准了他。


    “诶——”李言普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不要这么激动,坐下,坐下再说。”


    “您想干什么?”胡离净没坐,“您要是想拿我一个小小狐妖很容易吧。”


    “话何必说的这么难听。”挑明身份李言普也不在这儿继续打哑谜,“狐狸精可是祥瑞,我又怎么会拿你?”


    “狐狸精就是个妖兽,跟祥瑞搭不上边。”话说到这儿了胡离净干脆又坐了下来,“您要是觉得我是祥瑞可找错人了。”


    李言普老神常在,“狐狸精不是祥瑞,可九尾狐是啊。”


    胡离净先是一僵,然后又笑了,“我不是九尾,是八尾。”


    李言普并不为他的话而感到犹疑,既然挑破他自然把胡离净摸了个彻彻底底,他起身在正厅走了几个来回,“你是八尾,可是天生八尾啊!”


    一般狐狸成精只有一尾,修炼到头也不见得会长出第二条尾巴,长出几条尾巴跟努不努力修炼有关,但更多的是个人天生的造化。


    而胡离净生来就有八条尾巴,离成祥瑞只差一尾,假以时日不见得不能再长出一条,在传说中九尾狐象征祥瑞和多子多福,甚至拥有预言、通灵等能力,当然,能集运给人延长寿命免病免灾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能力。


    胡离净:“……”


    “我身体不好了。”李言普说,“谁不想活得久一点,古代那么多皇帝前往蓬莱寻求长生不老药,又指派人炼丹以求长寿。”他说完哼笑了声,“他们不知道九尾狐的能力,就算知道也不见能遇到,这是运气。”


    李言普并不担心胡离净拒绝,“你跟那个齐青寄是什么关系?他知道你是狐狸精?”他说完又叹息,“世人到底对妖有偏见,遑论妖与自己日日相对抵足而眠,谁不担心妖兽性大发掏了自己的心呢?”


    他一招手,刚才给胡离净领路的年轻人端着个小盅进来了,小盅被掀开盖子放在胡离净面前,血腥气扑鼻而来。


    “若是你跟我,我保你在京城中无人敢拿,哪怕你在京中吞吃人心我也为你兜底,修炼的资源京中随意你取用,哪怕你要皇帝的脑袋我也能摘下来。”他说,“同样的,齐青寄自然也官运亨通。”


    “谁不知妖兽不重约定忠义,光一张嘴我没法信你。”老者目光如炬,声音极重:


    “我要你立下血契!”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祸端


    越靠近春闱齐青寄越察觉出自己的不足, 尤其是诗赋方面,他实在作不出什么真情实意感人肺腑的诗句,现在不就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么?[1]


    叼着根笔对着白纸看来看去死活写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来想去想不通自己有哪里可以发愁,不想浪费刚才磨好的墨干脆提笔开始画胡离净。


    纸不大,他不算多么精通此道, 没法画的很精细,想了想重点画了双漂亮的眼睛, 衣服随意画了几笔又在旁边大大写了个红字用线连上,画完他满意极了, 觉得自己画的分外传神, 正拿起这张纸欣赏, 一直关着的门开了。


    胡离净神情不算松快, 宽松的袖子垂下遮住整条手臂, 见齐青寄手里拿着的那张纸一怔, “偷偷画谁呢?”他故意问,“狐狸精?”


    “没有!”齐青寄赶紧为自己争辩, 举起纸力争清白,“除了你我还会画谁?”


    “噢——果然是狐狸精, 把书生迷的连书都不看了。”


    齐青寄脸一僵,不敢再跟胡离净嬉皮笑脸赶紧坐回原处继续装模做样看书, 实则在胡离净路过时用余光偷偷看他,他看着不住赞叹胡离净走路时那袖子晃荡起来也比别人的袖子晃起来好看, 看着看着目光突然一凝,“你染红指甲了?”


    胡离净不明所以抬起手去看,手抬到一半就被齐青寄拿了过去,他用手刮了刮指甲缝, “干掉的血,你伤到了?”


    “没有。”胡离净收回手擦干净又去检查这边的袖子,果不其然也有不小心沾到的血,“不是我的。”


    血契有点耗精气神,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意识到沾着的血是别人的到底会让人想多少不该想的,看见齐青寄不看书瞪大眼,“?”


    “看书,不考了?”


    胡离净有点倦怠的回床上躺着,很想露出尾巴惬意的甩,有一搭没一搭的打量齐青寄,他以为是血契那玩意儿搞的他现在不想吃饭,直到天有些黑还是毫无食欲。


    “不是,这玩意儿这么厉害?”胡离净问996,“一点吃饭的念头都没有。”


    【啊?】996也很懵,【这不关血契的事啊,你发情了。】


    胡离净:“???”


    他今天已经被一个霹雳加一个霹雳给霹晕了,现在听到这句话也只能无力的笑笑,“……什么玩意儿,我不是狐狸精么?”


    【对呀,你应该庆幸你是狐狸精。】996说,【你要是狐狸现在应该在到处乱尿靠气味来吸引雌性了。】


    胡离净:“……”


    救命啊,好想死啊。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996沉吟,【你不觉得自己最近特别勤快到处溜达,我还以为你知道自己发情了溜达溜达释放精力呢。】


    胡离净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996再次宽慰,【没事的,公狐狸发情食欲下降,精力增加,喜欢到处乱尿是正常的,三月就结束了,还有一个月,忍忍就过去了。】它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出馊主意,【反正还有个半个来月他就考完了,你直接把他砰砰砰了呗,正好,金榜题名夜,洞房花烛时!】


    【你让他爽爽算了,你也爽爽。】


    “你就是个老鸨,以后别叫996了。”


    ……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齐青寄把书一放招呼胡离净下去吃饭,胡离净才不认发情期那套,没胃口也得吃点,起来稍微收拾收拾也准备下去了。


    两人把门一开,齐青寄在前面出门等他,胡离净习惯性往左右看了下,就看见左边一个店小二刚从房里出来,店小二好声好气关上门,店小二上来送菜的事常有,但他仔细瞟了眼,小二手上没拿托盘,不像上来送菜。


    他手上动作迟疑了几秒,探出半个身子不动,小二立马注意到了这两人,赶紧摆手让人停下,“诶——两位贵客!千万别下去呀!”


    “怎么了?”胡离净放开门挡在两人中间,“底下发生什么了么?”


    小二表情极其夸张,“哎呦!您是不知道,这不马上春闱了么,咱们客栈那是京城一顶一的好客栈,多少举人老爷都住在这儿啊,可是底下有个举人老爷让妖怪给掏了心了!”


    齐青寄:“……什么?什么时候,姓什么?”


    胡离净也正想问这被掏了心的倒霉鬼是谁,怀疑在剧情里本来就会被掏心的齐青奇会不会在所谓剧情的修正下被别的玩意儿给掏了。


    “听说是姓李。”小二说,“也就几个时辰之前吧,还得等验尸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


    胡离净再次皱起了眉,几个时辰前?他回来也待了好几个时辰,从没感知到这里边有什么妖怪。


    齐青寄表情极其复杂,后退几步贴着窗站,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那、那要是被妖怪掏了心,这妖怪,会被抓吗?”


    “您放心!”小二恨不得拍胸脯保证,“京城不知有多少捉妖师,这被掏心的事往常可从未发生过,眼下是底下乱糟糟的才不好让各位贵客下去,您只管放心,这妖怪肯定能被立马捉回!”


    齐青寄又缓缓瞪大眼睛了,“……立马?没有捉不到的?”


    “那当然!”小二开始胡天海底的吹嘘,“您是不知道京中镇妖司里压着多少穷凶极恶的妖怪,不管什么妖怪敢在京城作乱那真是不要命了!”


    齐青寄不说话了,小二震惊的看着迷迷瞪瞪一脸梦游样子的齐青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好干巴巴的问清楚两人要吃什么赶紧去提醒下一户去了。


    没法下去胡离净原路返回,在房里看在外面还是一脸恍惚的齐青寄不由得皱眉,“你怎么了?担心你弟弟?”他没法跟齐青寄说有自己在哪个妖敢到老虎头上拔毛,只好含糊过去,“放心,掏不到你弟弟身上。”


    谁料齐青寄更加恍惚了,迷迷瞪瞪走进来站在原地站了会儿大梦初醒,往胡离净身边一扑攥紧他的手,“咱们赶紧走吧!”


    他说赶紧走就立马行动,说完这句话不等回应松开手就去收拾自己的书,收拾了几下干脆往那一扔,“不要了!随便带点东西就走。”


    胡离净站在一旁冷眼看他收拾莫名有点不快,“……怕妖怪怕成这样?”


    “你没听到那店小二说捉妖师立马就能捉到吗?”齐青寄很着急,赶紧去床上翻找自己的银子。


    “是啊,立马就能捉到。”胡离净更不快了,“立马就能捉到你都怕成这样,以后真见到妖怪怎么办?再说了,再过几天就要考春闱,你都到这儿不考了?”


    “我哪是怕妖怪啊!”齐青寄看起来更着急了,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急的眉毛都快说话了,“不考了,三年以后还能考,再说吧,这不着急。”


    胡离净现在有种亮出尾巴给他吓晕要么一尾巴抽晕他的冲动,一屁股坐在床上好半天没跟他说话徒留齐青寄一个人在地上着急的团团转,齐青寄都直接上来拽他了。


    胡离净:“……现在关城门了出不去。”


    “咱们嗖的一下就出去了,快走啊!”


    “你是超人么,嗖的一下。”


    齐青寄准确捕捉到了这个陌生词汇,“‘超人’?什么是‘超人’?”


    “会飞的,叫超人。”胡离净现在搭理他很勉为其难,其实压根不想跟他说话。


    “那你是超人。”


    胡离净:“……你读书读傻了去洗洗脸清醒清醒。”他说完干脆拒绝和齐青寄交流躺回床上,本来就一般的胃口现在更一般了,“一会儿我不吃了,你自己吃。”


    齐青寄还在跳脚,嘴张张合合,“你、你是不是……今天……”


    有什么话在他嘴里呼之欲出,他都想一闭眼说出来了,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只好先去开门,店小二端着托盘站在那没料到来开门的是这个刚才像是癔症的书生,他飞快打量了下神色才满脸笑的把托盘往前递了递,“您看是我进去放还是?”


    齐青寄把托盘接过,“抓到妖了么?”


    “呃——”店小二凝滞了几秒,想起自己刚才拍着胸脯说的无数遍马上就抓到有点心虚,“还没有,不过您放心,肯定很快就能抓到!”


    “镇妖司来人了?”


    “来了。”小二说,“这不马上春闱,死的又是举人老爷,那肯定是大事啊。”


    齐青寄:“……那现在在哪?”


    “已经走了。”小二补充,“是去抓妖了。”


    齐青寄的心上下左右到处乱跳,听到小二说镇妖司的人已经走了还有点不可置信,“……走了?”


    镇妖司那是护着整个京城的平安,小二替镇妖司辩解了句,“据说在外面发现了妖的踪迹,于是去外面抓妖了,妖不在咱们这儿,肯定是安全的,您放心!”


    听到这话齐青寄心道莫不是自己想错了,可胡离净回来时手上衣服上的血不似作假,两件事发生了太过凑巧由不得他不多想,怪不得胡离净并不着急,原来这事并非他所为。


    这么一想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算是放松了,一口气一直提着,他慢慢长出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下来,他就说么,胡离净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他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差点把春闱放一边带胡离净跑走,这要是真做了可真是闹出笑话来了。


    齐青寄松懈下来,把托盘放桌上心情大好的想去叫胡离净吃饭,刚走近一步就想起胡离净那句怕妖怪怕成这样登时又僵住了,说没法说咽也咽不下去,试探着再靠近几步就得了胡离净的冷脸。


    他叫苦不迭又没法喊冤,只好占了床的一个边依偎着胡离净赌咒发誓:


    “我那根本不是怕妖怪!”


    “我发誓我喜欢你呀!不然就让雷把我给轰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妖灾?人祸?


    “你怕不怕妖怪跟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胡离净故意往外一挤把本来就只占着一点位置的齐青寄给挤了下去, 随即坐起身,“不吃饭来这儿干嘛,吃完饭看你的书。”


    齐青寄坐在地上不敢起来, 小心打量胡离净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的脸,思考一会儿觉得看不出来高兴那绝对是不高兴了,鬼鬼祟祟从床边钻进胡离净袖子里摸他的手, “别生气了,等考完我带你回漳州, 这京城实在是太危险了,留不得留不得。”


    “你说回漳州就能回漳州?”胡离净说, “放榜在四月, 然后是殿试, 接下来才是留京和外派, 就算是外派谁知道会给你派到哪去, 更何况你不想当京官?”


    “你去吃吧。”


    胡离净那点莫名其妙的不高兴现在也没有多少了, 也是呢,普通人一生或许都不会见到一个妖怪, 有几个真见到不害怕的。


    客栈的饭菜简单,齐青寄吃饭很快, 边吃边打量胡离净的脸色,胡离净装没看见装不下去了, 有点烦的打算下去看看这个被掏心的书生死在哪。


    一直注意他动作的齐青寄立马放下碗跟在他身后,“你要去哪?”


    “下去看看。”他猜到齐青寄肯定要拦他再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提前扼住了他的话头,“什么都别说,自己待着别下来。”


    *


    他不清楚那书生死在哪,到了楼下又拦住了那个上来送饭的店小二, “那书生在哪死的?”


    “啊?”店小二眼珠转了转,恍然大悟道,“您是说避开那个地方是吧?放心,是在后面大通铺那里。”他又看胡离净这一身衣裳和气度,“不过您想来也不知道大通铺是什么,总之就是从那里——”他指了指北面,“那边过去后院就是,咱们正常来回行走肯定不路过那。”


    胡离净从钱袋里摸了块银子出来,“那书生尸体搬走了么?”


    小二一脸为难,“这、这……”


    胡离净会意,又摸了块大的出来。


    小二用肩上的布擦了擦手又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小声开口,“您可千万别往外说,本来说要让仵作验尸,但那书生现在还在后面放着呢。”


    “那你刚才上来在门口说镇妖司去捉妖了?”


    小二声音更低了,“这不是为了安大家的心么。镇妖司来了没多长时间又走了,这尸体就在那放着,他们也没说接下来这事由谁管,光放着也不是个事,这种天气放不了几天也就臭了,我们掌柜的也在问呢,不过您放心,到底是京城,咱们就安心住着,肯定不会出事的。”


    胡离净笑了下,等那小二离开自己的视线才往后面大通铺走,店小二没说确切的位置他只好边走边看,后面每一间房门都关的严严实实,住在这里的书生们身上也没那么多银子去换地方住,只好关紧门当不知道。


    感知到死物对他来说并不难,没一会儿他就确定了最里面的一个间不大不小的房,房门上面挂了把生锈的大锁,胡离净随意上手用力一捏,看似坚硬的东西顿时被一分为二。


    ‘吱呀——’


    那具尸体盖着白布躺在房间正中央,白布上也沾着血迹,他上手掀开,对上一张满脸痛苦的青紫面孔,不难看出死前并不轻松,这李书生穿着深色衣服,胸口位置颜色尤其深,之前被人查看过衣带松着,轻轻一掀就露出了被破坏掉的里衣和有伤口的胸膛。


    他不会分辨伤口是什么东西留下的,但身上没有妖兽气息,虽然也不排除是极为会隐藏气息的妖兽所杀,但大概率不是妖所为。


    看完这些他重新把白布盖上打算回去,门口的锁就随便扔在一边,胡离净不太在意会不会有人根据这玩意儿怀疑到他头上来,没怀疑当然好,怀疑了正好用用李言普。


    他研究了一会儿那扇木门怎么也没办法像之前一样严密闭合,暴力往外一拉让木门挤着才撒手转身准备离开这儿,刚一转身就听到了远远传来的极为谄媚的声音。


    “诶——您请,就在前边不远处。”掌柜的弯着腰,从腰间摸出钥匙递给跟在一旁的店小二,“去,先把门打开。”


    小二很响亮答应了声接过钥匙就往这边小跑着来了,跑到一半看见站在门口的胡离净缓缓瞪大了眼,连忙抬头去看上面那把消失的锁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不是、不是、您您您……”


    他现在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大嘴巴,狠狠骂自己贪那点银子干嘛,可谁又能料到居然有人往这死了人的晦气地方跑啊?!


    掌柜的要是知道是他说出去的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小二一见胡离净张嘴只差跪下了,闭紧眼双手都挥出了残影也没拦住胡离净开口,一声你怎么在这儿差点让他原地去世。


    “你又怎么在这儿?”


    诶?


    小二终于把紧闭的眼睛睁开了,来回一看原来胡离净正和那位镇妖司的大人说话。


    “我住在这儿。”胡离净想了想,虽然他现在名义上是李言普的人,但跟这个带他的去阁老府的年轻人也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还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年轻人点了点头,又看了下那间房往里走,掌柜的跟小二十分有眼色的往后退了退给两人让出一个空间,“是妖吗?”


    “不是。”胡离净让开门的位置让他进去,“人吧。”


    刚才被盖上的白布被第二次掀开,年轻人粗略看了眼就把布扔回去,“是刀挖的。”他彻底下了定论却没有站起来而是问胡离净,“知道是谁挖的么?”


    胡离净都打算走了,被这么一句问的又停住脚步了,“李阁老没告诉我还得帮查案啊?”


    “你不是会通灵吗?”年轻人显得十分疑惑。


    “我现在该会吗?”胡离净反问。


    “就差一条一点也不会么?”


    胡离净没回答他,没回答就是答案,年轻人长叹一口气,“算了,移交给衙门,琐事不关镇妖司的事情。”


    胡离净随口问,“这什么案子啊,你在镇妖司应该级别不低吧,让你来?”


    “马上春闱死了举人,不知道谁在皇帝那里多嘴。”他已经准备走了,“不然用不着我来。”


    他莫名其妙笑了下,“你听说没听说过有的人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坊间说法说吃了这种心——”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对这儿有好处,反正有阁老给你兜底,你要不也出去挖一颗给你家举人吃吃,没准能考个状元回来。”


    胡离净皮笑肉不笑,“大可不必,不用吃也能考个状元回来。”


    ……


    两人在客栈前院分开,掌柜的去送那位,又让店小二一路谄媚的把他送上楼,“我当时一看您就气度不凡,原来您认识镇妖司的大人啊。”


    “不认识。”


    小二依旧满脸笑,连连诶了好几声以示自己知道了,又比了个封嘴的动作,“一会儿烧了热水我给您立马送上来!”


    他没有出去多久,一开门齐青寄搬个凳子就坐在门口,见他回来把凳子和书往旁边一扔,“你回来啦?”


    “嗯。”胡离净回来就赶紧找地方坐下,一刻也不肯再站着了,“那个被挖了心的书生尸体还在后面,我刚才去看了看还碰到了镇妖司的人。”


    “啊??”齐青寄表情都变了,“又来了?没抓到妖怪?你、你没事吧?你怕不怕呀?”


    胡离净看他几眼,“就个尸体有什么好怕的,你没见过么。”他把外衣脱掉放在一旁,“镇妖司那位大人说不是被妖怪掏的心,是被人用刀给硬生生挖出来的,所以现在不归镇妖司管,让衙门接手。”


    齐青寄并不关心那个,“刚到京城一没钱二没仇谁会来杀个举人,估计是学问好被嫉妒了吧。”他拿过胡离净的衣服仔仔细细弄好不让它留下褶子,“所以镇妖司不会再来了吧?”


    “不会了。”胡离净拉了下他的袖子,“把书收拾了,一会儿小二上来送热水洗澡。”


    齐青寄往外看了眼,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不是先送那边么?你给银子打点了?”


    “以后都是先送咱们了。”胡离净把那个床边的烛台点燃去摸话本,语调轻飘飘的,“这心不是妖挖的,不用怕了。”


    “……”齐青寄一声不吭爬上床从后面把胡离净抱住,“我又不是怕妖怪,就算我怕妖怪又怎样,假如你要是妖怪我是不会怕的,喜欢你还来不及。”


    “……”胡离净轻轻用指甲蹭那薄薄的书页,圆润的指甲隐隐约约有化成尖锐的兽爪的迹象把书页划出一道道有毛边的痕迹,“真的啊?”他问,“我要是个虫子、□□、鸡鸭鹅……”


    这话越说越离谱,齐青寄一闭眼抱紧不肯撒手,不管胡离净说出什么奇葩生物来就是咬死喜欢。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但人就是喜欢听好听的,胡离净心情也好了起来,对话本子没什么兴趣拿在手里跟没骨头似的晃,正巧小二拎着热水上来敲门,他就推了推死死抱住自己的齐青寄,“水来了,去洗澡吧。”


    齐青寄敏锐的感知到胡离净心情的好转,连忙又说了一箩筐好听话,就连之前写在信里念不出口的孟浪话也说了一遍,把胡离净哄的熨帖极了,他见胡离净嘴角上扬有了点明显笑意凑上去,羞羞答答一头栽到胡离净肩膀上还是不肯下去。


    胡离净心知肚明他想干什燕山停么,手落在他后颈上捏了捏示意他抬头,对着齐青寄期待的眼神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唇角,齐青寄尤觉不满足,这个姿势只好拽着胡离净肩膀往上追。


    趴着不好动作的人被胡离净扶着颠了颠,很粗糙的亲了几下就再次扬起脖子躲开,“店小二外面等着呢。”


    这么几下他没亲够,又不知道下次亲是什么时候,实在不肯现在就下来,用膝盖跪着往上挪了挪再次追上去,奈何两人身高实在有差别,胡离净脖子也比别人修长,明明觉得快要碰到就是亲不到,胡离净被缠的没办法,只好低头再亲了他一下再次抬起脑袋,齐青寄只被亲了一下勾的气的要死,泄愤一般直接低头咬在脖子上。


    只是嘴唇刚挨蹭到的时候他就感觉出脖子的好来,皮肤紧致又滑,咬了几下他找到别的可亲的地方在脖子上亲来亲去,怕胡离净再躲两只手都抱住他的脖子生怕被撕开亲不到。


    他自己越亲越热越亲越晕,等胡离净捂住他的嘴真不让继续亲的时候也没劲反抗了,“去开门。”


    被捂着嘴他发出含糊的嗯嗯声,正打算从胡离净身上下来动作又是一顿,表情更羞羞答答的,“你洗不洗呀?”


    “别浪费水呀!”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抛开我的脸不谈…………


    刚烧好热腾腾的水全倒进浴桶, 只是在房间里放了一会儿整个房间也好像潮湿了起来。


    齐青寄拽着自己里衣领口站在那不肯脱也不肯进,一味眼巴巴的看胡离净,胡离净也不说话, 两人那么僵持一会儿齐青寄又过来凑近想亲,被胡离净抬手挡住,“洗澡去。”


    齐青寄发出不满的声音, 撅起嘴亲了下胡离净的掌心,他亲胡离净就躲, 胡离净越躲他靠的越近,搞得胡离净的手背都贴上了自己的嘴巴, 两个人隔着他自己的手玩亲亲。


    胡离净一只手捏住他下半张脸把他撅出二里地的嘴推开, “你先进去。”


    他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立马喜笑颜开脱袜子脱里衣进了浴桶, 被烫也顾不上了, 赶紧沿着桶边坐下拍拍水面示意胡离净也进来, 胡离净搬了个凳子往浴桶旁边一坐,“你看这玩意儿能装得下咱俩么?”


    浴桶本来就是只供一个人使用的, 更别提挤两个大男人更是困难,理是这么个理, 齐青寄可不想放弃,声音特别小, “摞着。”


    胡离净:“?”


    胡离净先是一懵,又感到有点荒谬的好笑, 笑完脸又拉了下来,“谁摞谁啊?”他捏着齐青寄下巴晃了晃,“你怎么什么也说啊。”


    齐青寄耳朵红的要命还是不肯放弃,抓住胡离净的手腕往自己怀里拽。


    沾完水的皮肤滑的很, 胡离净若有若无摸了下一使劲把胳膊抽回来,挪着凳子到他身后往顺捋他的头发弄在桶外,“皂角呢?你洗你的。”


    只有很清洁的味道的皂角慢慢在头发上打出沫,胡离净手上很滑,一只手把头发撩起去打量他那截脆弱的后颈,打量了一会儿伸手捏了捏,他本来没什么多余的意思,甚至在思考是不是一使劲就会断掉,但齐青寄明显会错了意,被捏了没几下就扭头亲了下胡离净沾了沫的手。


    亲完嘴唇稍微一动就尝到了点皂角香,胡离净安静的看了会儿没再用沾了沫的手去碰他,稍微低了点头对方就迎上来亲,唇齿交接间他也尝到了皂角的味道,不苦,一点说不出的味道,很寡淡。


    这一点皂角的沫很快就在唇齿间消失,刚才还抓在手里的头发现在被扔到一边,坐在凳子上高度不方便他就半跪在地上掐着齐青寄的后颈亲,能吮到的唇腔里的软肉触感奇妙,他咬着舔吻,本来还凑上来亲的人被热水蒸的喘不上来气发出‘唔唔’的声音往后躲,最后靠在木桶边缘上更方便了胡离净,半跪着的人直起身体追上去,齐青寄一直缩着脖子想躲,最后连脖子都埋进了水里。


    在水里改变了姿势浮力让齐青寄坐不稳,他的手慌乱往桶底一撑也没能拦住身体浮起,后颈像是铁脖子似的使劲往桶沿一撑才稳住。


    说是铁脖子可脖子到底不是铁打的,桶沿长时间使用虽然没有刺但一磕还是疼的慌,总算摆脱了那张要么不肯亲要么亲了就不肯松的嘴齐青寄张着嘴大口喘息,正想抱怨自己脖子磕的很疼一抬眼看见胡离净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北方天气与漳州不同,他自从来了这儿脸上总是干燥的,而胡离净的脸尤甚,此刻被水汽蒸腾着脸比往常红了点,也有了点很润的说不出的光泽,绒毛打湿根根明显,眉毛也更黑,嘴唇亲完红红的肿肿的,看见这张脸他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于是稳住身体用湿漉漉的手再次摸了摸他的侧脸。


    他这些反应自然没逃过胡离净的眼睛,那只落在侧脸的手被他按着亲了下掌心,胡离净很刻意的依偎着他的手凑近他,“你喜欢我哪啊?”


    齐青寄正想夸夸而谈,胡离净就再次注视着他笑了下:


    “抛开脸不谈。”


    这一下笑的胡离净头晕目眩,手顺理成章的在胡离净脸上摸来摸去,摸了会儿他的脑子才能转了,思考了半天胡离净的话,正打算夸夸而谈的齐青寄一下子就卡壳了,眨眨眼显得有些呆,他呆这几秒就看见刚才还朝他笑的胡离净脸色晴转多云,很不客气的把他的手扔进浴桶砸起水花,又把放在一边用过的皂角往桶里一扔,“自己洗!”


    “诶诶诶——!”齐青寄神情慌乱的站起来一把抓过搭在桶边的毛巾捂住重点部位站起来就想从桶里出来,愣是被胡离净一瞪眼一嗓子坐回去给吓回去了。


    “说不出来?”胡离净像个大爷一样坐在那,“合着你这意思是我长得丑你就不喜欢我了,你只喜欢我的脸了?”


    “不不不!”齐青寄毫不犹豫的否认,“皮囊只是外在的事物,再好看的皮囊也会老去,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心灵啊!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他一句说的比一句重,生怕口气不到位又被胡离净误会了什么,再次竖起三根指头,“我发誓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你有尾巴。


    这话齐青寄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瞪大眼睛继续看胡离净的反应,只见胡离净冷着的脸总算有点放松的迹象有点摸清楚胡离净喜欢这个调调继续夸,“我嘴笨说不出来,你跟那个,那首诗特别符合,就是那个‘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好凉个秋!’”


    胡离净紧绷的脸彻底松开了。


    齐青寄再接再厉竖起大拇指,“你特别有深度,如果别人只知道看你觉得好看那是他们没眼光!”


    胡离净高兴了。


    齐青寄长出一口气一抹脑门,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出了一脑门汗,现在无比感谢自己小时候看自己爹被娘揪着耳朵的时候是怎么哄的,就是哄胡离净实在艰难。


    不过说到底还是胡离净爱伤春悲秋——呸,什么伤春悲秋,这叫细腻,他这样细腻的人实在适合写点酸诗。


    刚才刚夸完胡离净有深度他现在也不敢缠着胡离净要亲要摸的,怕胡离净回过味儿来再翻脸说他不懂只知道看他的脸,没胡离净他一直在桶里待着也没意思,从桶里捞了半天皂角打算赶紧洗洗出来了,皂角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化了不少,他勉强把滑的拿不住的东西从桶里捏出来,再一抬头就看见胡离净站在浴桶前。


    齐青寄:“……?”


    他可不敢邀请胡离净跟他一起泡,满脸正直的看了他一会儿就被再次捂上眼睛,失去视觉听觉变得格外灵敏,一点细微的声音都无限的被放大,一只手进入水中发出的声音让他心痒又害怕,直到那只手落在腹部一点点往下移,齐青寄便紧张的抓住了那只捂着自己眼睛的手腕。


    被除自己以外的人触碰感觉十分奇特,饶是齐青寄觉得两个人已经极其熟悉还是被碰一下抖一下,直到察觉出胡离净因为自己的颤抖故意在腹部摸了又摸才深吸一口气压制着颤抖的下意识反应。


    “嗤——”


    温热的气流扑在脸上,带点可惜又带点哑的笑声传到齐青寄耳朵里,那只很吝啬一直在腹部流连的手得不到自己觉得有趣的反应终于再次往下。


    齐青寄:“!”


    齐青寄控制不住一抖夹紧了腿,赶紧放开捂住自己眼睛的这只手伸进了水里抓住另一只,不知是拒绝的意味多些还是让他继续的意味多些,颤抖的气息扑在胡离净那只手腕上,他每动一下气息就抖着颤。


    手腕行动不便他用两根手指撑着让齐青寄放松,另一只手终于放开了一直被捂着的眼睛,齐青寄现在哪还有刚才一脸正直的样,被放开依旧连眼睛都不敢睁,可怜的缩着身体抓着胡离净的手腕,胡离净一点都不避讳的看他,他脸烫的实在受不住,慢慢把头抵在胳膊上往下滑。


    “放开。”胡离净稍微动了下手腕,“手,还有腿,都放开。”


    齐青寄现在羞愤欲死,埋着头装乌龟不肯对胡离净做出任何反应。


    胡离净默不作声看了会儿再次尝试动动手腕,只觉得比之前还难以行动,伸手去掰齐青寄的脑袋即使他羞的快冒烟也卯足力气跟胡离净的手对抗不肯抬头。


    胡离净实在是没招了,把身体放的更低的边掰他的脑袋边从齐青寄的耳朵、侧脸、下巴一路亲到嘴唇,他亲的不凶,更多的作用是安抚让他放开点,亲了好一会儿一直跟他抗衡的双腿终于缓缓泄了劲。


    身下的人身体再次紧绷起来,声音全被咽在两人唇齿间,他整个人都在夸张的抖,胡离净亲着有点疑惑。


    怎么反应这么大……?总不可能自己从没有过吧。


    时间并没有多长,胡离净专注的亲吻着,胳膊上突然一痛,他垂眼一看,还算清澈的水面上冒上一团,齐青寄正掐着他的胳膊抖。


    这反应又可怜又可爱,活像被欺负狠了。


    胡离净正想再怜爱的亲亲他就猝不及防被湿透的身体扑了个满怀,脑袋死死埋在他肩膀上,齐青寄也不管身上的沫是不是会弄脏胡离净的衣服了,抓着不撒手,过了会儿闷闷的声音传来,胡离净听的不真切,疑惑的嗯了声,只见齐青寄像是刚出嫁的大姑娘羞羞答答扭扭捏捏。


    “我是不是你第一个这样的啊?”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春闱


    “不是。”


    胡离净面无表情。


    他说完这句刚才还羞涩的不行的齐青寄脸色就变了, “什么……?”他肉眼可见的颓靡,“可我、可我是第一次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好男儿!”


    胡离净在水里洗手, 向齐青寄把他手里拿着的皂荚拿过来搓洗,直到洗完擦干净才很轻的扇了齐青寄的左手一下,“你第一次难道不是给了它?”他说完又轻轻扇了右手一下, “或者它。”


    他扇完再次把沾上水珠的手擦干净,“我第一次这样是我自己。”


    听他这么说齐青寄又高兴又不高兴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之前有别人呢。”齐青寄小声说, “况且我又没有这样过!”他越说声音越大, 指着胡离净的手, “我就是给了它啊!”


    两个人面面相窥, 面对胡离净的满脸不信齐青寄实在愤怒, 猛地从桶里站起来指着, “你看呀!你看它呀!我就是没用过!”


    “好好好!没有没有!坐下!要么起来穿上衣服!”胡离净十分震怖,没想到齐青寄居然会这么豪放, 他一个现代人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好举起双手向他投降。


    旗开得胜的齐青寄志得意满收拾好自己出来了。


    ……


    洗完澡的房子潮湿感越来越明显,本来晚上一直关着的窗现在也开着通风, 从床上能看见一点月亮的边,照的胡离净毫无睡意。


    证明了自己清白的齐青寄像是斗胜的公鸡, 恨不得在胡离净耳边重复无数次他是多么多么干净多么多么忠贞不二的男儿,胜利两个字充斥了他的脑子让他也一时半会儿没法入睡, 他得意洋洋连那会儿的羞涩也全给忘了,躺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又想了什么开始羞起来。


    “夫人?夫人?”他试探着叫了几声确定胡离净也没睡顿时很大胆的缠在了他身上,羞答答的在胡离净身上拱来拱去,一会儿拿起胡离净的手亲一亲, 一会儿趴在胡离净身上亲亲他的脸亲亲他的嘴巴,再过一会儿干脆扒开胡离净里衣的领口亲亲他的脖子。


    想早睡养生的胡离净被打扰的烦不胜烦,翻了个身用双腿夹住齐青寄不让他再乱动,伸手目标明确的往下伸,“不睡?”


    齐青寄眼睛迸发出惊人的光亮,甚至让胡离净有种比他的眼睛还亮的错觉,动作扭扭捏捏恨不得把自己扭成麻花嘴上依旧豪放,“有这好事?”


    胡离净:“……”


    他只想多睡觉补充睡眠对自己好一点多活点时间。


    往下伸的手立马拐了个方向挠他的腰,刚挠第一下被控制在怀里的身体就猛的一弹像是要飞出去一样大叫一声,“啊!”


    胡离净眼疾手快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别叫,别人还要睡觉呢。”


    齐青寄的嘴被一只手捂着,两条胳膊被挤压在两人中间,双腿又被夹着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挠了一下又一下,他叫叫不出来,又哭又笑,眼泪都出来了。


    挠了十几下胡离净终于大发慈悲的松开手,“睡不睡?”


    “睡睡睡!立马睡!”齐青寄热泪盈眶,第一次体会到对胡离净避之不及是什么感觉,几乎把整个人都贴在墙上,恨不得直接睡在隔壁。


    虽然是因为怕痒才躲成这样,一直被缠着睡睡成习惯身边突然空落落特别不习惯,胡离净翻了个身一伸手想把人捞回来,刚摸上腰齐青寄就再次叫了一声,他叫到一半反应过来时间不合适又硬生生咽回去,赶紧捂了下腰又抬起手扭回头跟胡离净拜拜。


    胡离净很轻的笑了下,揽住齐青寄腹部把人的中间先拖回怀里,齐青寄还是很警惕,两只手攥住胡离净的胳膊怕他一拐弯又去挠自己,整个人缩的像个虾子,胡离净不着急,改变了下睡姿跟他紧紧贴上才沿着侧颈往上亲,终于把人一点点亲回来。


    齐青寄总是很主动,亲了很久嘴唇本来就肿起来,他现在咬着吸个不停,胡离净稍微睁开点眼看他,也回吻了几下,另一只搂在腰上的手不着痕迹往腰间挪,另一只手扣紧了后颈防止他一会儿逃跑。


    那只罪恶的手在腰间摩挲了会儿终于伸手一挠,怀里的身体猛的一僵想跑却被扣着后颈跑不掉,闭着眼亲的很专注的齐青寄现在瞪大眼睛看笑的满脸不怀好意的胡离净,那双狐狸眼也笑的翘起来,他挠一下亲一下就是不让齐青寄跑,等他终于亲过瘾使坏也使过瘾放开齐青寄时对方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单薄的里衣被刚才闹出的一身汗浸透很不舒服也没空管,胡离净拎起他一条胳膊一放手就软绵绵没有一点骨头一样垂下来,推推脸也随便摆弄,推到什么方向就是什么方向都不带动一下。


    “傻了?”


    胡离净撑在他身上摸他的眼皮,“真傻了?”


    齐青寄眨眨眼,“……我不跟你过了。”


    “噗——”


    *


    春闱一共三场,每场三天,被褥吃食都需考生自备,考试场所其实很简陋,现在的天气地上还是很凉,多的是考生出来大病一场或是考到一半大病没法考半道被抬出来的。


    等待检查的队伍排成了长龙,胡离净远远看了眼,前边有考生带着篮子放着吃食,面饼子都被掰开一块块查看。


    胡离净只看了几眼就没什么兴趣继续看,伸手摸了下齐青寄的袖子没说什么,齐青寄也没说话,从袖子里伸出手反过来攥了攥,“没事。”


    两人互相拉着等前面检查,人群移动不快有些嘈杂,前面突然乱起来,本来还好好排着队的人都探头探脑往前看又被旁边站着的士兵呵斥,“别动!好好站着!”


    “不不不!”那个举人跑出一段距离又被拦下彻底给检查士兵跪下了,“饶我一次绕我一次!”


    那士兵毫不留情面拽着人的领子往起一提,“跟大人说出去吧!夹带小抄这是大罪!”


    那举人刚被拎起来就有其他士兵拿着看着就不轻的枷锁往他身上一靠,动作很是粗暴的一扯扯远了,很快就把检查处腾空,等候入场的人还有不少,大家都等着进入,人群也只是乱了一会儿再次恢复如常。


    “要下牢?”胡离净问他。


    齐青寄轻轻摇了摇头,“要先戴着那玩意儿在贡院前面待三十天,三十斤重,身子骨要是不硬三十天下来差不多也废了,哪能等到下牢,前朝还有腰斩的,不过后来也废除了。”他说,“前朝不是斩了八个考官,流放了一百多人,有两百多人被打了板子,好像自从那次夹带小抄就少很多了。”


    自从搜查出一个前面的检查似乎更加严格起来,到了齐青寄这儿胡离净没法靠近只好远远看着,头发耳朵衣服还有篮子里里外看了个遍,搜查完齐青寄也没法在那久待,匆匆回头看了眼示意他快点回去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久不出现的996晃悠悠的飘,【是不是越看越觉得现代人活的还是太好了。】


    胡离净嗯了声。


    【这里面每个考生的隔子差不多一米二,吃饭睡觉出恭都在里面,反正要一直写一直写,九天九夜才结束。】


    “让我来我考不上。”


    古代科举的录取率实在低的让人心惊,各种要求也多的离谱,从某种角度上来看现代却是简单很多。


    【考不上是该的。】996见过宿主那一手放在现代人眼里极其飘逸又劲道的钢笔字,【就那字都不过关,科举最低要求的字是楷书,要是字写的不好不是楷书考官一看直接说不尊重考试,要么就直接打入劣等卷都不判了。】


    996见胡离净没吭声决定还是要来提醒一下宿主任务,【宿主,按照原剧情男主哥哥没有参加殿试,那应该在四月前就该挖心了。要么齐青寄要么齐青奇总得挖一个吧?】


    完不成任务也就是回不去,他本来就不想看家里那群老登中登和小登,胡离净早就想好这任务要浑水摸鱼,于是很敷衍的嗯嗯两声。


    【宿主。】996声音里满是不信任,【这任务要是完不成我回去就被笑话死了,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吧?况且你还有你的商业帝国要统领啊!你要是不回去不就便宜那群老登中登和小登了么?】


    胡离净一点都不在意那群老登中登和小登,为一群登放弃自己的生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选择,他不说话只是朝996笑了下。


    996:【?】


    笑什么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办?


    996:【哈哈。】


    笑笑算了。


    996再次深刻反思,它是不是不该告诉宿主就算完不成任务也只是不能回到原世界,毕竟这个世界可是个狐狸精要是好好修炼可大有活头,不比当人都不一定能活一百岁好多了?


    它越想越悔恨,越想越确定胡离净就是不打算做任务了,顿时悲恸至极,伸出两条细如火柴的胳膊捶胸顿足起来号哭起来,敲了半天没伤到别人反倒把自己的玻璃身体敲了个稀巴烂一直往下掉玻璃碎片。


    这么一番操作把胡离净搞的活像用看鬼的眼神一样看它。


    被这么看着它也后知后觉出有点尴尬,正想溜走,一直寂静的接收中心信号闪了闪。


    996好奇的点进去一看,思考是自己发工资了还是哪又违规被警告了,就是没想到是本来以为要等很久的修正问题,加粗字体最显眼的标题最先映入眼帘——


    【编号8744288—ZAD8765世界缺失剧情已补充,请注意查收并修正。】


    第40章 第四十章 缺失剧情


    又是一年春三月, 无数学子举人从各地进京赶考,其中不乏有名号之人,譬如漳州齐氏兄弟, 譬如慈疏先生之孙又譬如青州吴氏长子。


    有名之众众多寒门出身却只有漳州齐氏兄弟两人,初来乍到自然在各处递交拜帖期望有伯乐能赏识他们。


    慈疏先生喜爱寒门学子,但今年考官是慈疏先生的弟子, 慈疏先生为表科举清廉早就闭门谢客,递再多拜帖一个都不接。


    拜访到最后居然也只剩当朝阁老李言普, 两人本没有指望居于阁老之位的人能接他们两个小举人的拜帖,谁又能想到李言普还正正好好接了。


    ……


    齐青寄低眉颔首跟在年轻人身后, 绕过那天来时走过的长廊和前厅, 被带到了有不少侍卫的书房处, 他不知道这位李阁老单独唤他到底做什么, 想过在别的地方见他却唯独没想到会在书房, 这种大人物的书房在他心里是放有很多机密旁人不可轻易涉足的地方, 带他来的年轻人站在一边把门让给他,等手扶上那扇门时他才觉出点惶恐。


    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 或许他今天不该来这儿,更不该推开这扇门, 齐青寄回头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年轻人和明处的众多侍卫,也心知到了这儿也就没什么退路了, 只好硬着头皮手上使劲推开那扇门。


    ‘吱呀——’


    两扇沉重的木门在面前缓缓打开,他刚调整表情抬头笑着, 打算先进去见个礼,一点温热的液体就飞溅到手上、脸上,最开始只是几滴,等李阁老再次动作就是更大的一股全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刻意做出的笑的表情此刻滑稽的僵着,温热的液体沿着他的脸往下流,他不敢眨眼,但长时间睁着眼睛很酸还是被迫眨了下。


    粘腻的东西黏在他的睫毛根部甚至有点进了他的眼睛,顿时,他的眼前就变成了血红一片。


    血液的主人终于晃了几下沉重的倒下了,齐青寄的脑袋不动,尽力移动眼球去看地上的人是死是活,青石板很快被血染红,那点血像是流不尽一样竟然到了他脚下。


    薄薄的鞋底踩水时间一长袜子也会湿掉,刚刚沾到血他就觉得脚下粘腻起来,不太浓的血味存在感强烈的往他鼻子里钻,齐青寄几乎不会动了。


    李言普像是才注意到齐青寄一样,老者拿着一张白手帕擦手里刀刃上的血,擦红了好几张手帕才勉强擦干净。


    沾了血迹的帕子就那么被随意的扔在地上人的脸上,齐青寄的目光不受控制的随帕子掉落的曲线移动,最后定在了那人的脸上。


    待看清那人到底是谁他几乎整个手都麻掉了。


    严四浦,当朝严大人,三品官员就这么被随意的杀了?


    齐青寄直觉自己现在笑的肯定很难看,于是缓缓把僵硬上扬的嘴角放下了。


    李言普从身上摸了摸没摸到干净帕子,折回桌后把刀放好又找了好几张干净帕子出来,一边擦自己的手一边递给齐青寄一张,“擦擦。”他走进齐青寄动作强硬的把帕子塞进齐青寄手里,“不知道你要进来,不然也不会溅你一脸。”


    齐青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擦脸的,只是僵硬的看李言普那张沾了血的布满皱纹的脸笑开了,指着严四浦晃了晃手,“你看看,死就死吧,临死还得把别人弄脏。这种人——死了都不老实!”


    齐青寄勉强陪着笑了下,他精神极度紧绷,注意力全在眼前的阁老身上,乍的被一拍肩膀又惊了惊,他无措的回头看,那年轻人手从他肩膀上收回,“借过。”


    他几乎是被半推着离开了书房的门,年轻人进来极轻松的把死去的严四浦拽起来,像拖一只死狗一样的拖出去扔在院中,“让他儿子来领人。”


    书房的青石砖血迹已经足够明显,院中的白石子更是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虽然很快有洒扫仆役拎着水桶冲洗,可那股血腥气却无孔不入的围绕在齐青寄身边。


    “吓到了?”


    身后开着的书房门彻底关上了,能给他一点微波安全感的东西消失让他坐立不安又不能表现出来,“没有,只是从没有见过,一时有些讶异。”


    “是年轻人呀。”李言普说,“二十二岁的举人,实在少见,自古英雄出少年,以后多见见就是了。”


    齐青寄勉强笑了下。


    李言普:“我早就听过你跟你弟弟的名声,寒门子弟,实在不容易,不知道这次春闱后打算留在京城还是出去呢?”


    齐青寄谨慎回答,“若是能考上自然听从朝廷的,若是考不上自然回漳州再去打磨三年。”


    李言普笑了,“你这样的人肯定是能考上的,考上之后呢?留在京城还是外调。”


    “……”齐青寄:“那自然也是听从朝廷安排,我是做不得数的。”


    “诶!”李言普很不赞同道,“年轻人要大胆一些,依我看要是能留在京城自然是京官更好,到时候将家人全都接回来,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就是京城中的千金小姐也是娶得的,到时候享齐人之福岂不快哉。”


    “……是。”


    “不过要是正常路子就算考个状元出来也只是七八品,不知道要苦熬多少年。”


    齐青寄要是现在还听不明白李言普想干什么那才是真的傻子,他清楚自己寒门出身又有好名声实在是最好控制的人选,也敢保证自己今天不答应就会像严四浦一样躺着出去,不同的就是严四浦至少有家人来领能埋到土里,他只会被随便扔出去喂了鸟。


    “……为官之路漫漫,若是能得到大人的提携,我感激不尽!”


    ……


    海浪翻滚,无数弓箭特制渔网已经做好准备只待鲛人出现。


    齐青寄神情倦怠站在后首,他站得高,海浪被太阳一照出现的白色泡沫和某些反光的东西他看的清清楚楚,自然,当某些类似海藻一样的东西出现时他也第一个看到了,下一秒那些头发散开就露出了一张洁白无暇的脸,那张脸堪称完美漂亮,整张脸找不出一点错,像是人们对鲛人的惯有印象,漂亮的实在不像话。


    但他只是很冷淡的对上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慢慢的海面下出现了一张又一张漂亮的脸,一旁侍从连忙将弓箭递上,“大人,您开第一箭吧。”


    所谓开箭的开只是一种说法,并不代表下面会用箭来射杀他们,甚至齐青寄手里这把箭也是特制的、没什么杀伤力来惊吓他们的东西,在绝不大部分情况下捕鲛并不用箭,这是为了保护他们除了珍珠外一个同样珍贵的东西——他们好看的皮囊。


    齐青寄面无表情接过箭拉满弓对准鲛人聚集的地方。


    鲛人在岸上对着太阳视力并不好,更别提齐青寄站着的位置正好逆着光,直到那支箭即将进入水面时鲛人才惊慌逃窜,他们的逃窜遂了众人的意——早早铺好的网太大只好让他们在慌乱挣扎下撞上缠绕再凭借人力捞起。


    所以捕捞鲛人并不容易,也只有朝廷才有雄厚财力聚集大能提高捕获率。


    琼州与京城距离遥远,大部分鲛人没法带回去,齐青寄被迫滞留琼州等待鲛人吐珠,不吐就催珠,直到数量或质量足够交差,这个时间并不由他们控制,吐珠的过程齐青寄也是门外汉,所以这一过程他并不参与。


    琼州与漳州毗邻,抄水路不过一日即到,但齐青寄已经许久未归家了。


    从弟弟青奇在京城被狐妖挖心,到自己彻底进入李言普门下甚至认了他作义父,家中父母并不清楚他的近况,虽然次子被妖怪所害,但好歹长子不仅中了状元还是五品京官天子宠臣,这好歹抚慰了些悲痛。


    他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盖上自己的私章,还是决定趁这个机会回一次漳州,毕竟等再回京城想回漳州就太不容易了。


    也不是不能把父母接到京城,他不敢,自己一个人在李言普那里挣命已经是下下策,要是真把父母接来这不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尽孝,是再送个把柄给李言普。


    回漳州他没告诉谁,却不料一下船就见到了小弟。


    齐青寄一怔,他与小弟其实不如二弟跟小弟更亲切,长兄如父,长兄的身份注定他要压着两个弟弟,但长久待在京城现在乍见到亲人齐青寄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阿言?你怎么……”


    齐青言抱着刀站在那里一副捉妖师打扮,“我在漳州听到齐大人到琼州了。”


    齐青寄:“……”


    他听了这声齐大人只觉得难过,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从胸口掏出那封引荐信,“……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镇妖司么,我写了封信,到时候送去漳州镇妖司,或者你想去别的镇妖司?”


    齐青言:“……我想去哪就去哪?大哥一个五品官哪来这么大面,因为李阁老?”


    齐青寄更加说不出话了,心口堵着一口气噎的他疼的慌。


    “大哥来捕鲛也是李阁老的意思吧?为了取珠去让陛下哄宫里美人的高兴来得青眼?大哥自幼生活在漳州——”他说着加重口气,“难道不知道取珠催珠是对还是不对吗?”


    齐青寄勉强笑着,不知道是找理由宽慰自己那点剩的不多的良心还是在宽慰齐青言,“鲛人是妖物。”


    “是妖物。”齐青言说,“从不害人的妖物,就该死吗?”


    他怀里抱着的那把刀被紧紧攥着,“那么我手里的刀该斩他们么?”


    “你要跟着李阁老当这个奸臣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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