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冷落
“你怎么突然想起上班?”陆延狐疑的看他, “你告诉我,我不告诉爸妈,你是不是想借这机会跑国外不回来了?”
陆则靠在沙发上只玩手机不接话也不搭理他。
“我不能让你出去, 爸妈肯定不同意,你忘了你之前在国外玩那些极限运动鬼门关走了几回?好不容易回来怎么可能又让你跑出去。”陆延返回办公桌后坐下,“而且你有个刚终标完的老婆不抱着老婆睡觉就往外跑什么毛病?”
陆则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陆延:“?”
陆延福至心灵, “你俩吵架了啊?”他又开始充当和事佬,“不是多大事儿啊, 怎么可能不吵架呢,一个家长大的兄弟还打架呢, 老婆么, 哄着点啊, 你要真跑出去十八个小时时差还过不过了?”
他见陆则依旧不为所动直接使出杀手锏, “我告诉你, 你要出去想清楚了, 要是出去上班一年半载你别回来。”
他这话明摆着跟陆则说他要是出去就直接流放一年半载,老婆肯定都直接跟人跑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陆则看起来铁了心要出去, 也不再留下跟陆延纠缠,“哥我买票了, 你赶紧安排。”
门被生闷气的陆则迁怒摔了个震天响,坐在办公椅上的陆延没等陆则出公司就迫不及待跟好友打电话笑话自己的弟弟, “笑死我了这小子,活这么大没正经上过班, 跟老婆吵完架过来跟我说要上班,不止要上班还要去漂亮国分公司那上,十八个小时时差这小子玩异国恋啊?”
对面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放肆嘲笑,他笑出眼泪直呼哎呦喂, “你们家这娇娇公主,吵架还要老婆哄啊哈哈哈哈,夹痛了是不是还得老婆呼呼啊?”
“滚!”陆延笑骂。
“但你还真放出去让待个一年半载的啊?你爸妈看陆则跟眼珠子似的能放人?”
陆延很头痛的捏捏鼻梁,“肯定不行啊,他学的专业八竿子打不着,而且他毕业以后也没参与管理,怎么可能放手让他出去干,想在漂亮国被强制退市啊。”
“不至于吧?”卷毛很迟疑,“家大业大的。”
“家大业大干一票坏的就完了。”陆延解释,“那边一个萝卜一个坑没地方塞他,给他造个职位让他去当当高管爽爽算了,我估计待不了几天,小年轻都一阵儿一阵儿的,一和好自己跑回来了。”
……
陆则犯不上生气,仅仅只是很微妙的不爽,毕竟宋知许没有很符合他的审美,也没有很香,也没有很可爱,他没有喜欢他。
搞了半天宋知许还跟他在这儿玩心眼子呢?
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或者说是单方面陆则的冷落。
【我超级好呀~:猫猫探头.jpg】
【我超级好呀~:今天吃了超级多的饭,感觉肚子肉肉的,吓的我猛喝两大杯水促进新陈代谢。】
【我超级好呀~:你还没有醒么?】
【我超级好呀~:[图片.jpg]】
【我超级好呀~:我在学怎么做漂亮饭,我要嘎嘎拍照出片。】
到这直到晚上的几个小时宋知许没有再发消息,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陆则才言简意赅的回了个嗯。
【我超级好呀~:你才醒么?】
【我超级好呀~:猫猫撒娇.jpg】
【我超级好呀~:我醒了好久一整天都很无聊,腺体晚上睡觉总是烫烫的,感觉你的信息素在里面到处转。】
对面安静了三分钟继续发消息。
【我超级好呀~:我好想你呀~】(此消息已撤回)
得不到回馈单方面的热情很快就会消弭,更何况是宋知许这样脆弱的人,他的信息在第一天晚上就直接腰斩,第二天试着发了个早安陆则的回复石沉大海他也就没再发过消息,两人的聊天界面就这么寂静下来。
996欢天喜地过大年对陆则赞不绝口,【宿主你这段剧情还原的太完美了,比原主还牛逼,扮演度嗖嗖的涨啊。】
“滚!”
996吓了一大跳,【宿主你吃炮仗了?】
“滚。”
【……滚就滚,打工统能屈能伸。】
*
陆则很快就到了漂亮国,公司里还是华人居多交流思维不算问题,但他的职位是个闻所未闻的什么总公司执行办。
陆则:“……”
他合理怀疑这是陆延为了他专门设立的一个职位。
公司里边他身边环绕的人很明显都清楚这是个家里背景牛逼的厉害的皇族,陆则也没改名就用这个名字在分公司行走,这个姓氏周围人一合计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都把他跟皇帝似的供着,反正不直接参与决策也不捣乱供一供早晚一天会走。
跟宋知许本来就不算多的交流因为两国十六个小时的时间差变得更加稀少,他心里每天憋着火,下巴上都冒了几颗痘,每天去公司往那一坐活脱脱一尊煞神,底下人不明白这二太子怎么坐那就阴着个脸,饶是这二太子不管事他们也得把心系裤腰带上,谁知道会不会回去告状啊。
这公司里也有从国内抽调出来员工,自然也有见过陆延的,来回看来看去实在不明白情绪稳定到像个老干部的太子怎么有个像狂躁症一样阴晴不定的弟弟,他看着看着都感觉二太子要起来打人了。
……
他心里冒火,下班刚出公司大门就被雪扑了一脸瞬间透心凉,陆则有点懵的抬头看天,确认是真下雪了。
从国内抽调来的那个跟在陆则身后解释,“安州高海拔地区,最早九到十月就会下初雪,频率高而且会厚,您带合适的衣服了吗?”
天上飘着雪透心凉,陆则自己也透心凉,“……没带。”
“这样。”那人扶了下眼镜建议,“今天时间来不及了,明天下班前我会把衣服送去您的房子。”
陆则应了声拿着钥匙就走,走了几步回头问他,“不用买衣服了,对了,这车我不用了直接放那套房子里就行是么?”
“啊?”戴眼镜的一寻思这二太子就是没耐心继续上班要回去,可他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不是戳人家心窝子么,“这里上班还是开车更方便一点,您要是不想自己开车配个司机?”
“我的意思是我不上班了要回去。”陆则说回就回打开手机订票,来的时候是拿了一个行李箱但几乎什么都没装,穿的用的都是这边的人准备好他用现成的,那么现在回去也什么都不用收拾,他估摸了下时间定了第二天上午的飞机就去开车。
【宿主~?】996问,【这么快就要回去啊。】
陆则把手机一扔继续开车,“嗯——仔细一想我跟他较什么劲。”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重叹气,“他身边人都对他那么差劲,我还跟他较上劲了。”
陆则想想好不容易哄出壳的蜗牛这么一下又缩了回去,估计连试探的触角都不肯再伸出来了。
他心里很沉重,为宋知许,也为自己。
他要离开安州的冬天,回到那个短暂但万分重要的夏天。
……
陆则早听说过安州治安不算很好,但治安混乱那一片离他居住的地方很远,一般而言不会遇到什么别的事情,来这儿第一天就被安顿了好几句不管看起来多么体面都要长个心眼,不要认为自己是Alpha就掉以轻心。
雪积累的速度很快,白茫茫的天地间路边黑黢黢的身影都很明显,他只管开车不去多看路边的人,刚刚下雪还没有结冰路面很好走不会打滑,但他的速度不算快,车里有些闷的慌,陆则伸手放下一半车窗,形状完整的雪花从降下的窗户飘进来,他伸手挥散不经意往外飘了眼,就看到个四周格格不入的身影
——周围街道上一多半都是白人,体格都相当健硕,穿着很符合现在天气的衣服,这显得那个身影更瘦削可怜了点,虽然穿着外套但被风一吹就飘起来,光看着就很薄。
陆则很不确定的加了点速度,随着越靠越近陆则确定了这人就是自己想的那个。
宋知许?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安州街上碰到宋知许,他怎么来这儿了?
陆则满腹疑窦,再踩了下油门按了喇叭。
宋知许大概以为自己挡到了别人的路,那道背影先是往路里面走了走,陆则又按了声喇叭,他就又往里面走了走。
陆则:“……”
陆则长按了几秒没松手,一直往前走的宋知许终于意识到这几声喇叭可能是冲着他来的,犹豫着回头看了眼那个陌生的车辆和车牌,目光又挪到驾驶座看开车的人长什么样。
被冻的失去血色看起来更加破碎可怜的脸抬了抬,那双颜色淡淡的眼睛里满是说不出的忧愁,落在陆则脸上的目光很不确定的动了动,又不安的颤了颤走了几步靠近车辆。
确定就是陆则他顿时就笑了,下一秒白的看不出血色的鼻子眼睛一瞬间就红了起来,隔了这么远陆则还是能看清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一路滚下去在惨败的脸上留下一道泪痕,又被冷冰冰的风很快吹干。
宋知许又往前走了一步,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很胆怯的在原地收住了脚步,不知所措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陆则:“……”
陆则耳朵被震的发麻,过了很久才后知后觉那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可我想你了
“你怎么在这儿?”
宋知许眼睛里全是眼泪, 止都止不住,语调平平的询问让他本来就多的眼泪更多了,眼睛包不住这么多的泪, 他低着头,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淋淋沥沥的落,他用力抹了抹眼睛抬起头又朝陆则笑, “咱们好久没见了呀。”
“你出来这么久……”
陆则表情不太好看,他一直在察言观色, 见状声音越来越小,抿着嘴唇露出一个有点委屈的表情, 雪越来越大, 随着风往他脸上打, 流过泪的眼睛和脸被过于凌厉的风吹的有些微微的刺痛, 站在这里不动更冷了, 他打了个寒战, 下一秒一件不算厚却带着体温和熟悉气味的外套就把他包裹住。
陆则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动作利索的脱下外套很粗暴的把他裹了个密不透风拽着他塞到车上, 从后座拿了件备用衣服扔在他腿上才返回驾驶座开车,车载暖气被调高, 陆则一只手落在出风口感受温度,觉得足够高了调整了下方向对着宋知许吹继续往家开。
宋知许裹着外套安静的坐在那不敢吭声, 光看陆则开车的动作也不难看出对方此刻心情不算多么美妙,他觉得陆则这火是朝自己, 心里委屈更甚,也有点后悔自己脑子一热生怕想多反悔什么都没带买了票就立马过来,结果跑这么远来讨人嫌。
陆则不说话他也不敢吭声,车里安静了很久才听到陆则开口询问。
“几点来的?”
“七点下飞机。”宋知许声音很低。
陆则看了眼时间气笑了, “机场到这儿车程二十分钟,你就穿这么点在安州街头晃了一个多小时?”
宋知许闭紧嘴不敢吭声了。
陆则:“……”
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忍着火开口,“你以为在国内么,你一个Omega在安州快九点在街上晃?来之前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就算来之前不给我发消息下了飞机为什么还不说话,来之前不看当地温度么,穿这么点想怎么着?”
“你不理我。”宋知许揉了下眼睛靠向车窗方向。
“……你难道觉得我可能把你扔在异国街头不管你吗?”陆则闻言不可置信的看他,“你觉得我会不管你?”
宋知许裹紧外套紧贴着车窗默默摇头,虽然动作表达否认但现在浑身都是对陆则的抗拒。
陆则也气的不行,硬邦邦问,“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宋知许只是摇头不跟他说话,恨不得坐的离陆则更远一点,接下来不管陆则说什么宋知许都是摇头。
陆则:“……”
陆则实在没招了,又生气他一声不吭跑过来穿那么点大半夜自己在街头走,又生气他打电话说的那点话,气来气去堵得自己心口疼。
也幸亏离家没有多远了,一脚油门差不多七八分钟就到,刚停下车坐在副驾的宋知许撇下衣服就去拉车门,陆则看他这动作一副要走的样子咔嗒一声锁上门,“把衣服穿上。”
宋知许整个人紧绷绷的,怄气没有动作。
宋知许不动,陆则就这么盯着他看,两人又陷入了某种僵持都不肯低头,车门咔嗒一声,宋知许耳朵动了动知道是陆则下车了,车门现在没锁,但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继续坐在副驾。
大约过了十几秒副驾的门被打开,冷湿的空气从外面飘进来,宋知许又打了个寒颤,陆则探入半个身体去调整座椅,座椅靠后空间一下子宽阔起来,陆则钻进来,他身上无可避免的沾了寒气,抱起宋知许没有一会儿再次暖了起来。
他也不说话,捏着宋知许的手腕塞进袖管又给他扣扣子,把两件衣服都给他穿上才罢休,也幸亏陆则衣服比起他大一些,穿两件也轻轻松松。
浑身僵硬又紧绷带着不可忽视的抗拒的宋知许也在温和的动作下慢慢放松了身体,总算不像刚才一样竖起满身的尖刺,只是他依旧低着头不肯跟陆则说话。
陆则默不作声盯了他几秒伸手去摸他的手,皮肤白某些地方冻过抓过红起来就很明显,“痒?”
宋知许闷闷嗯了声。
“一会儿回去拿温水先泡一泡。”
陆则说完这句也不吭声了,两人就保持着现在这么个诡异的姿势不动,他觉得自己不该跟宋知许怄气,不管怎么说,处于完全弱势方的宋知许,用他的话来说他什么都没有,能一个人一声不吭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找他是他完全没想到的,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好好抱抱他安慰他,可他那天的不喜欢还堵在他喉咙理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
陆则不是什么能毫无芥蒂咽下一切的人,自然不可能把这事当没发生过翻篇。
他掰着宋知许的脸让他抬头看自己,“为什么一个人跑到安州来?”
宋知许咬着牙瞪他。
陆则把他抱的更紧了点,“为什么?”
陆则追问,只要宋知许说点切实际服软的话,别含糊其辞的撒娇,直白一点说喜欢他,他也不再追究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这样脆弱又敏感的人能直白表露心意,哪怕这点真情真的只占一半甚至不到也足以证明地位。
“我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我。”宋知许红着眼睛叹气,不解又难过,“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发消息你只回嗯,来安州之前也不跟我说。”他吸了下鼻子感到委屈的要命,被冷落半天鼓起勇气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找不到陆则住所确切位置在雪天晃了半天,现在又被陆则在这里追问,“你对我那么冷淡,可我想你了啊。”
陆则:“……你打电话说不喜欢我。”
“什么……?”他难过的神情凝滞了几秒,这件事并没有过去多久,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陆则在说什么,有些慌乱无措的解释,“不是、那个是在跟我妈打电话,她一直逼我……”哪怕陆则早就知道他们家其余人都是什么货色,但如今不同往日,他莫名的在乎陆则怎么看他,也对于母亲迫切的势利和父亲隐身其后默许的态度感觉尤其耻辱。
“她一直逼我赶紧、赶紧想办法结婚。”宋知许抓紧了陆则的手,“我被气昏了才那么回呛她的。”
“我没有不喜欢你。”他咬字说的很含糊的表露自己的心意,声音越说越微弱,勉强说完这句话就闭紧嘴巴不肯继续开口了。
陆则因为这个生气成这样让他感到了自己一直以来觉得微弱不可能又一直存在的感觉——陆则看起来真有点喜欢他。
是这样么?他不确定的想,可没有多久他就来不及思考这个了,陆则用像是要把他勒死在怀里的力道紧紧抱着他,不住的亲吻他的侧颈,一直在跟他说对不起。
没有觉得委屈的地方也被一声声对不起说的委屈起来,他抱着陆则的脑袋控诉他,“我一个人从国内跑过来什么都没带,谁也不认识,我乱糟糟的根本想不起来看这边天气,穿这件衣服一下飞机就冷。”
“我知道、我知道。”陆则说,“我没想到你会出来。”他抚摸宋知许的后背低声开口,“我没想到你这么勇敢。”
宋知许带着哭腔嗯了声,“你怎么能那么对我——我知道你担心我不安全,但你不能好好说么,非得指责我才是担心吗?”
“他们都指责我,你也指责我。”他说,“你一点都不好。”
陆则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不该一上来就说你,是我太着急了,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
沙发旁一盏昏黄的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薄薄的毯子盖到宋知许背上包裹着两个人,陆则抱着怀里温暖的身体轻轻拍打,偶尔跟他说几句话。
往返两国来回奔波很累,一整天情绪大起大落也耗费精气神,宋知许软绵绵的靠在陆则肩膀上打瞌睡。
陆则把滑下的被子又扯了扯盖严实,他看着被暖黄色灯光照的很温暖平静的宋知许兀自出神。
爱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让人勇敢又让人猜忌,一点细微的东西都会被放大无数次胡思乱想,高高挂起时总说直接说开不会有那么多曲折与误会,但真遇到又倔强着不肯开口,两个独立的个体在相处中熟悉却又终究不能参透对方的一切想法,于是在确定十分深爱前再次试探与收敛。
真心是禁不起践踏的东西,能被人捧起接好的真心才会永远的焕发着让人心悸的光亮。
那么陆则想,他希望可以好好接住捧起。
两张脸紧紧贴在一起,陆则用嘴唇磨蹭他的侧脸,他突然开口,“回去结婚吧?”
他安静的等待着宋知许的答复,趴在怀里的人却一直没有动静,陆则偏头一看,对方的脸颊压在肩膀上,被挤压的微微张开嘴呼吸,好像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
睡着的人给不出什么答复,陆则又安静的抱了一会儿,这次不是问句,他再次重复:
“回去结婚吧。”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自由
陆延对于陆则跑出去连一周都没待并不意外, 对宋知许跟陆则一起回来也不意外,但当那本结婚证甩到面前陆则宣称要搬出去时还是瞪大了眼睛。
“你就这么、这么,领证了?”他一句话卡壳好几次才说完, 眼神里带着点说不出味道的讶异。
陆则翻开那本结婚证在陆延面前晃了晃,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持证上岗。”
陆延翻了个白眼, “你笑死我了,闹脾气跑外边还得老婆飞出去哄回来。”
陆则:“别酸。”
陆延:“……”
陆延往沙发上一坐冷笑了一声又一声, “酸什么酸,谁没有似的……”
陆则心情大好, 陆延说一句他回一句嘴, “你有吗?”
陆延又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
Lucky在家里到处撒欢, 见到好多天没见的陆则更加激动, 躺在陆则眼前翻着肚皮来回扭, 陆则蹲下摸了好一会儿柔软的肚皮, “Lucky我带走了啊。”
“干什么?”本来都打算上楼的陆延重新坐下来,“你要把家里都搬空啊?”
“谁稀罕。”陆则在那把玩那个薄薄的红本, “我买新的。”
陆延已经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第几次无语了,一口气顶着顺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吐出来能正常的跟陆则说话, “证领完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陆则:“看我老婆。”
“……”陆延一瞬间扶着脑袋晕的要命,站起来气势汹汹指着门, “滚!现在就滚,带着狗一起滚!”
*
陆则在市里有好几套房子, 也询问过宋知许要不要买套新的当婚房,但宋知许实在迫切的想从宋家搬出来,从原有的房子选来选去还是选中了那套在五环的。
他来回搬了几次先把Lucky的东西安顿好再去接宋知许,车远远停在屋子附近打算进去坐一会儿再走, 往常离很远都能看到最上方姹紫嫣红的花房已经被黑布罩上,看起来有点阴沉沉的。
他多看了几眼也没太放在心上,敲门没有等多长时间就被打开,宋知许好像一直在等他来一样,看到他就露出了很欢喜的神情,凑上来用肩膀贴了贴依偎了下才撤开收敛了神情带着他往回走。
一个大号行李箱摆在靠墙的位置,客厅里宋女士和宋父都在那里坐着,陆则进家里的时候不多,但每一次来无一例外这两位都在,宋女士又露出了惯有的笑意,而宋父依旧神情内敛,不多说话只是很轻的笑了下。
宋女士一副要谈心的模样,“好像昨天知许还小呢,结果这就结婚了。”
“他刚大学毕业,确实不大。”
“……”宋女士表情只是僵了一瞬间就恢复如常继续开口,“你们是不跟家里住在一起对吧?之前我还安顿知许好好孝顺孝顺家里长辈。”她去拉宋知许的手,“反正也都不远,常回家去长辈那走动走动?”
宋知许不着痕迹躲过,“再说吧。”
宋女士表情一僵,扫了坐在一旁的陆则一眼,对宋知许这么快跟陆则拿证的满意全变成了被当众下面子的不快,但陆则来家里几次对宋知许态度实在捉摸不透,她也没敢现在当着陆则面呵斥,屋子里一时间又陷入了某种寂静。
这安静让宋知许浑身别扭,他妈不是个安分下来的,谁知道安静这么一会儿又憋什么坏,他爸从始至终寂静的像个透明人,他待不下去了,也怕宋女士再口出什么惊人的话于是用胳膊肘戳了戳陆则暗示他该走了。
陆则本来就不愿意多待,见此情况直接站了起来,“那伯父伯母我跟知许就先走了,家里边也得收拾。”
“哎?”宋女士站起来,“不留下吃个午饭什么的吗?”
宋女士看起来还想跟陆则提点什么,但也不外乎是他卖儿子能得到什么好处,天没聊起来场子冷冷的她也没法开这个口,看起来忍的一副很辛苦的样子。
“不了。”陆则客气又疏离,全当不知,“下次有机会。”
……
两人没让宋女士和宋父往外送,身后那扇大门关上,箱子拉着就能感到没有什么重量,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陆则一松拉杆把箱子提起来晃了晃,“装了什么?这么空。”
“特别少的几件衣服,没什么重要的,那些都不要了。”他亦步亦趋跟在陆则身后,薄外套上有两个很大的口袋,宋知许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一个小红本,“值钱的都在这儿啦。”
陆则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塞进去,“旧的不要了,给你买新的。”
宋知许嗯嗯两声上了副驾,很小心的把一个包着土块的白花在脚底下放好,陆则一上车看见这花想起了他们家似乎废置掉的花房,“这是什么花,你们家花房怎么围了块黑布?”
“就是普通的不值钱的花,很好养活。”宋知许说,“那个花房之前一直是我在弄,反正我走了也不回去,我妈就把花房给拆掉了。”
陆则想起那一屋子被照顾的很好的、每一朵都生机勃勃的花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异样,“那那些花呢?”
“那些花大部分都是买回来很名贵的品种,我妈给卖掉了,到别人那里应该也会被照顾的很好。”他示意了下脚下那几苗白色的,“这种不值钱的拆花房的时候有很多被弄坏了,我妈肯定不要会扔,我就带走了。”
“我最开始不会养花,活脱脱一个花朵杀手,那些名贵的很少有好养的,养一个死一个。”他说,“然后我妈就让我拿这些普通的试手,反正养来养去现在养什么都能活。”
“现在那套房子没有可弄花房的地方。”陆则说,“你要是想养咱们后来再换一套,你来看怎么装修。”
“重新装修会不会很麻烦?”宋知许笑眯眯的问。
“难道我会去刷墙么。”陆则说,“麻烦的是你,要一个个敲定装修很累的。”
“我怕你觉得我麻烦就不要我了呀~”他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脑袋靠在靠背上看外面待了好多年熟悉的景色,只留给陆则一个侧脸,陆则看不到他的表情,安静了会儿也口气轻松的跟他开玩笑:
“你别把我扫地出门就行。”
宋知许表情有点茫然,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工作什么的,但他大学学的就是钢琴,技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个专业从某种角度也限制了他的择业,他正想着,很放松搭在腹部的手上突然落上了热源,两根手指圈成圆形圈主了他一根手指,他对陆则的动作有点懵,但依旧被这种亲昵的小动作搞的心软软的,“你干嘛呀?”
“给你戴戒指。”
“……”宋知许嘴唇一翘,像小狗撒娇一样哼的一声把脑袋砸进他怀里开始摇,“你真好呀真好呀~喜欢你!”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陆则才开车,宋知许看起来轻松了很多,神神秘秘跟他说小话。
“你知不知道我妈是倒插门?”
“啊?”陆则的惊讶不是作假,他还真没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这点,况且一般这种情况下宋知许不应该跟他爸姓么。
“她不止是倒插门,还是个特别横的倒插门。”宋知许说,“我小时候她对我可好了,等后来我姥爷没了家里钱归她管以后就开始不好了,她还有两个Omega兄弟,都被她嫁出去攀富贵去了。”
“我爸他特别特别傻,他反正不太爱我,但是特别爱我妈。”宋知许靠在后面仰着脑袋看车顶,“把钱全给了我妈现在在家里话都说不上,我妈对他态度也一般,但他还是特别特别爱我妈。”
“我妈她之前自己搞倒插门,讨好我姥爷、讨好我妈,讨好到最后好像全是别人欠她的似的。”宋知许瘪着嘴很可怜的看陆则,“反正他们都不值得可怜,还是我最可怜了。”
“所以你得对我好一点。”
陆则眼里发热,闷闷嗯了声,宋知许却歪头跟他笑,“你声音怎么回事啊,心疼我心疼哭了啊?”
“不哭不哭昂。”他嘟起嘴吹了两下,“呼呼、不哭。”
陆则沉重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带着彻底解脱的轻松,禽兽一样粗鄙的父亲、带着姐姐远走高飞的母亲、有血缘经过长时间分别没有多少情谊的姐姐,哪怕父亲入狱、母亲小心翼翼试探,他从没有逃出过那个牢笼,得到的爱与关怀也少得可怜,无处不在的生疏紧紧包裹着他,直到死亡也不算解脱。
来到这个世界属于原主的父母、哥哥、朋友。
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
但宋知许是,与他相处的人从头到尾都是现在的陆则,对方的不安与彷徨他也尽收眼底。
没人救他,他勉强带着一身泥泞挣扎出来了,但他可以救宋知许。
宋知许温和、本性善良又柔软,闹脾气也很可爱,又会慢慢的、试探着抱上他,陆则的一身泥泞也在这种爱与温暖中被慢慢抚干净。
这不是宋知许的逃离与自由,也是他的。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婚服、场地、新房装修都很大程度上参考了宋知许的意见, 他相当有美商,也很有自己独特的想法,陆则跟在后面看他然后只管点头给足情绪价值, 宋知许被哄的更加雄赳赳气昂昂,每天卯足劲搞这些。
以前在家里一直是静音模式的Lucky到这儿算是彻底放飞自我,宋知许每天心情都很好, 精力也充沛的不像话,常常带Lucky去狗公园撒欢, Lucky认识了一群朋友宋知许也认识了一群狗友。
大家其实都会不自觉的优待一些美丽的事物,譬如一个美丽又年轻的Omega, 看见宋知许热情似火跟狗友聊天气的陆则在旁边就差打滚, 宋知许也好脾气的搞婚礼、交狗友、溜Lucky、哄陆则一手抓。
至于宋女士那边两人都不回去, 依陆则来看陆母那他也不愿意经常往回跑, 但宋知许很在意他在陆母那里的形象, 差不多半个月一个月就回去一次。
这么下来反倒陆则是两个人里边那个闲人。
他正在家里瘫着, 不怎么亮起来的对话框突然亮了。
【哥:你一个人回来吃饭。】
*
陆则回来的时候陆延正在客厅坐着,见他进门就起来往楼上走, “换鞋去书房。”
陆则几乎没进过这个书房,这地方就是专门让陆延加班用的, 一进门装修特别简约,桌上摆着电脑和一堆文件, 后面的柜子里放着一堆书,陆延往平常加班那个位置一坐就用挑剔的目光把陆则从头扫到尾, “你能不能起来动一动,别跟个猪似的,你不觉得你现在胖的没人样了么?”
陆则:“?”
陆则低头一看,腹肌还在, 训练痕迹确实没以前明显,“你懂什么,已婚,幸福肥。”
“等你上了三十秃头大肚腩跟着你老婆出去人家以为那是你儿子。”
陆则往那一坐想了想确实该继续锻炼,但嘴上还是说,“爸这么大岁数也没秃头,那看来没有秃头基因,秃不了的。”
“你少叽里呱啦说你那点歪理,等真秃了你就哭去吧。”
陆则实在无言以对,并不是很想跟陆延在这里探讨他三十会秃头的概率有多大,“没事我下去等饭了。”
“等等——!”陆延瞪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回来什么正事都没说又要吃,坐下咱俩说会儿话。”
“虽然说算是包办婚姻吧,但跟联姻也有点差别,妈也给你好好选了。”陆延说,“那会儿从跟咱们差不多家境一路往下挑,又看信息素匹配度又看性格又看长相的,最后挑中个宋知许。”
“但是他家庭底蕴到底不行,那会儿选中他就说咱们给运作运作包装包装,结果你对宋知许那个样子,家里也就一直没提。”
陆则很稀奇,“我什么样?”
陆延突然闭上嘴不说话了,安静了几秒先把自己逗笑了,绘声绘色的表演起来,“宋知许说:嘬嘬嘬,你就嘿嘿嘿的上去了。”
陆则:“?”
他被陆延的表演给逗笑了。
陆延见他笑没好气的开口,“笑什么笑,不知道是谁被迷的五迷三道七荤八素的。”
这陆则没法反驳,但陆延这种单身A肯定是不会懂老婆的好的,说到这儿他开始好奇陆延嘴里那包装是什么,“所以那包装运作是什么?”
“宋知许不是弹钢琴的么,他爸不是会画画,那会儿说出钱给他爸办画展请媒体搞拍卖炒作炒作把名气炒起来,然后让宋知许上去弹弹钢琴,就说他是书香世家出生长大的,给他捧捧身价咱们双方都图个好听呗。”
陆则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好半响才说,“……没必要,我是娶宋知许还是娶‘钢琴家’宋知许呢?”
“而且他也不爱弹钢琴。”
陆延并不意外,“所以说家里看你对宋知许态度就暂时没提这一茬,而且自从有了宋知许你也不怎么出去搞那些极限运动,妈觉得他能管住你还挺高兴的,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你哪天噶了,而且他老回来陪妈什么的,不管怎么说看着对他是挺好的。”
“咱们家这边基本没什么大事,但他妈等不及,前几天专门跑了趟,她还一直等着咱们他们捧起来圈钱呢。”
“不就是想要钱么。”陆则没好气,“给他们单生意自己做去,省的跟个蜱虫似的动不动上来吸血。”
“摊上这种人才是摊上麻烦了。”陆延很客观的评价,“而且他到底是宋知许亲妈,打断骨头连着筋。”
陆则没有继续说话的欲望了,“我认识他们是谁啊,对宋知许要是好我认他们一声爸妈,这么一般还想上来吸血,别在他面前提这个。”
“反正你做好心理准备吧。”陆延轻咳了声,神情略显不自在。
陆则见状很稀奇的打量了一眼,“你什么表情。”
“我跟爸妈说喜欢个Beta,他们发了半天脾气。”他又咳了声,“我准备跑路了,你准备好回来上班。”
陆则:“???”
*
得知自己在不久后就要接替工作狂上班是什么感受。
陆则表示这个世界还是炸掉吧。
班都会上,也不是不能上,问题谁会喜欢上班啊?!
手指穿梭在柔软的发丝间,陆则慢慢揉捏他的头发和耳垂,坐在地毯上的宋知许干脆往陆则腿上一倒,“办完婚礼我做点什么呢?”
他询问陆则的意见,“我要不要去读个研啊?”
还没等陆则回答他就自己打消掉了这个念头,“可是我应该考不上别的专业,然后我还不想弹钢琴。”
“我要不去当钢琴私教吧?”他想来想去还是只有钢琴可以拿得出手,“或者去做博主,然后接广告赚钱。”
“不用你赚。”陆则摸他的耳朵,“我公司有股票,过几天看看基金给你买,躺着赚钱就行了,不想上班跟现在一样上午起床吃饭遛狗运动,跟朋友出去吃饭玩什么的,想干什么干什么,不喜欢弹琴不要弹了。”
宋知许一边的脸颊上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真的呀?放在我名下啊?”
“当然。”陆则肯定道,“给你的。”
宋知许有点扭捏的哼哼几声,抓住陆则的手盖住眼睛和半张脸,“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上班了,谁会喜欢上班啊!”
“但是也不能完全不上。”宋知许掀开他的手笑着看陆则,“我能不能开个赔钱的卖漂亮饭的餐厅,或者咖啡店,搞随机上班。”
陆则低下头亲了亲他,“可以。”
“那赔了怎么办。”宋知许很为难的样子,“赔了我就没有钱了。”
“赔的我出,赚的你自己攒着。”
为难的神情登时就从宋知许的脸上褪去了,他一瞬间喜笑颜开从陆则腿上起来抱着他的手毫不吝啬给了几个大大的亲亲,“好爱你呀~”厌衫婷
“就这么爱啊?”陆则晃晃被他亲过的手又点点嘴唇,“再多爱一点。”
宋知许毫不客气抱着他的脖子又重重亲了几下,在他肚子上捏来捏去,“你怎么能亲我呢啊,我一个黄花小O,以后嫁不出去我就赖你。”
“持证上岗,合法的。”陆则说着把他抱起来颠了颠,“嗯、有点肉了。”
……
稍微长胖了点的Omega手感更好了,被养的好好的手感绵软,本来窄窄的脸不用硬挤也有了点弧度,陆则爱不释口的嘬。
不过还是个一碰就红的体质,陆则还没怎么着就红成了一只虾子,他的额头顶着宋知许的额头,“怎么还是一碰就红啊?”
宋知许闭着眼还是羞涩,断断续续开口,“嗯、不知道……”
陆则沿着他的侧脸一点点吻,边伸手去摸床头柜里的盒子,未拆的盒子上面那层塑封已经不见了,他疑惑的嗯了声,“你拆的?”
宋知许脸还是很红,睁开一只眼看了下声如蚊呐,“嗯……别用了吧?”
“不行。”陆则已经拆开了一只,“对你不好,嗯?”
……
陆则的感觉说不出的奇怪,他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差别很细微又难以让人发觉。
打结的东西正要扔掉时陆则动作微妙一顿,提到眼前看了眼。
宋知许嗓子一紧,睁开眼,“……怎么了?”
他动作没停,扫了眼宋知许又看那东西,伸手一挤,质量一直不错的东西被挤了几下就从底下破裂开。
陆则:“……”
他的视线又落到那一盒,宋知许神情有些紧张的坐起来,视线左右游移,“是不是过期了质量不好?”
陆则没吭声,拿着那一盒剩下几个就往浴室走,宋知许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几次想阻止话到嘴边又咽下,看起来不安极了。
拆开包装入口对准水龙头,灌了水的地方很快开始淋淋沥沥的漏水,这盒剩下的几个无一例外都是这样。
陆则被气的直想笑,风风火火出了浴室在抽屉里几盒存货里翻,无一例外都被拆开了塑封,来回试了好几个都在漏水。
“怎么回事?”陆则问,“一盒漏水质量不好,我随便找都漏水?”
“你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拥抱玫瑰的第一步
宋知许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皮肤接触空气和陆则现在的目光都让他不安,扯着被子遮挡了下身体挡住陆则的视线不回答他的问题。
陆则彻底气笑了,手里东西往垃圾桶里一扔, 跪在床上往他那膝行,他伸手想去掰宋知许的肩膀,宋知许却反应很大猛地闭上眼, 很用力闭的死死的,似乎没有受到某种自己预料中的东西, 睫毛很紧张的颤了会儿才睁开,瞪着陆则停在空中的胳膊有点不可置信, “你要打我?”
“你想打我?”他的眼睛里先是泪, 又满是不忿, 从被子里出来随意披了件衣服一声不吭坐在床边背对着陆则。
陆则一时间动作都僵住了, 对方刚才误以为他抬起的胳膊是要动手第一反应却是闭上眼睛等待, 这完全就是不知道被在面前扬起过多少次手才形成的下意识反应, 他爸妈这么打过他多少次?
陆则:“……谁跟你说什么了?你妈还是我妈?”
陆则一瞬间想了很多,譬如宋女士又来闹给宋知许施压, 用他尽力割舍又始终难以彻底拔除的亲情道德绑架他宋知许,或者是他哥出柜喜欢Beta, 在未来孩子这事遥遥无期,搞的他妈心情不快又一下子对孩子这事紧迫起来, 在宋知许回去的时候暗示或者明示他。
“都有。”宋知许情绪极其低落,“我自己也想要。”
“你自己想要?”陆则觉得很荒谬, “你自己也才二十出头这么小也是个孩子你跟我说你也想要?”
“你要是想怀你直说啊,我直接不戴了。”陆则说,“结果你现在搞往破扎这一套?”
“那你妈妈对我那么好,我想让她高兴一点有什么不对。”宋知许死死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领证这么长时间我说了好几次不戴了吧你每次都拒绝。”
“而且我自己也喜欢。”他轻声说,“我要是有孩子肯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之前在医院查出你生殖腔壁薄你早抛到九霄云外了?”陆则蹲在他面前拢了拢他披在身上的衣服,“这根本就不是让不让谁满意的问题,你把自己当回事了么?你根本不需要让他们满意。”
“你妈妈对我很好。”宋知许只是垂着眼轻声重复。
“我对你不比我妈对你好?”陆则说,“她对你好你就要不顾身体情况满足她对孙子的愿望?那我对你这么好你要给我生个足球队出来?”
宋知许听了这话居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陆则见状赶紧打断,“你还真想上了?”
“我要是有孩子我肯定会对他特别特别好。”宋知许再次认真道,“我就是想要个孩子。”
陆则太阳穴突突的跳,头痛起来,他深吸了口气,“你是想要个孩子,还是想把你没得到的弥补给下一代?”
想要孩子是假,现在的他既想满足对他好的陆母的愿望,又想把他没得到过的爱与鼓励全数倾注在一个新的生命里,他想养出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在爱里长大永远不用讨好别人的孩子。
宋知许有些黯然的目光动了动,嘴唇翕动了几下没说出反驳的话。
“我当然相信你会是个好爸爸。”陆则扯过他的手在唇边啄吻,说,“你在这种环境长大依旧有爱人的能力,但这个时机绝不是现在,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心理,你才二十多岁,如果想把爱反哺给别人不如从现在开始好好的把自己养一遍。”
“难道现在最亏欠的不是自己么?”陆则试着去抱他,这次没有得到什么反抗,于是他将宋知许抱的紧紧的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予他一点能量,而宋知许也在这种几乎是窒息的怀抱里慢慢放松下来,拍了拍陆则的胳膊示意他可以轻一点了。
他小声开口,“真的么?”
“真的。”宋知许没有问什么确定的东西,却什么都问了,“你特别善良、真诚,又很会爱人。”
“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好啊。”宋知许心情坏的很快,好的也很快,“我就是这么好!”
玫瑰美丽但有尖刺,为了不扎手修剪掉刺破坏了这朵玫瑰,与其破坏‘玫瑰’的完整性与鲜活让他委屈求全,不如告诉自己,拥抱玫瑰的同时必然会拥抱到他的尖刺,这是拥抱玫瑰的第一步,而他本身的赤诚与爱也会教会他如何收起尖刺来拥抱爱人。
*
陆则累到没力气吃饭,饭桌上其余人都其乐融融就他一个行尸走肉食不知味。
跑掉的陆延毫无任何责任心可言把一切全都临时打包留给了他,最开始陆母还担心陆则没怎么上手过没法胜任打算重出茅庐,后来一看陆则是手忙脚乱了点但处理的都不错,抱着宋知许大笑称赞她俩儿子都是上班的天才。
陆则不知道陆延那个工作狂到底喜不喜欢这个赞誉,他肯定是百分之百不喜欢的。
不管怎么说,自从上手他对所谓世界男主处理工作的效率和能力还是有了个极其崭新的认知。
“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陆则放下碗筷有气无力的问。
“谁知道。”陆母被气来气去也平和了,学会了自己开解自己的情绪不要被逆子们气倒,“我听说是那个Beta不跟他好了跑了他也跟着跑。”
陆则:“???”
这是什么追妻火葬场的剧情?
本来死气沉沉的脸被这个认知雷的不受控制的抽动,也算清晰的认知到一时半会儿想让陆延回来上班的可能不是很高了,好半天才干巴巴夸赞了句,“挺好的。”
“好什么好。”陆母也捏了捏鼻梁,“我还听说是你哥身边有个什么叫正媛的Omega才把那个Beta气跑的。”她放下筷子也不吃了,“丢不丢脸啊,上个班桃色新闻满天飞,员工都别吃饭全来吃老板的瓜算了,又顶饱又解渴的。”
“你管他呢?”陆父手里那俩核桃被没日没夜的盘已经盘出了很好看的光泽,在餐桌上也一刻不停哗啦哗啦的盘,“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爱找谁找去,爱找Beta让他娶,好赖都是自己的事,爱乱玩以后找不到真心过日子的也随他,反正自己担着。”
陆母没好气瞪他,“别哗啦哗啦盘你那俩核桃了,大晚上我睡觉你也哗啦哗啦盘,吃个饭也舍不得把这俩核桃放下。”
“俩儿子不是从你肚子里生的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陆母又剜了陆父一眼,“不管?我每天要操的心可多了。”
“我这不是怕他追着人家跑一趟最后什么都落不下。”陆母扶着下巴皱着眉,“你儿子工作起来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啊,现在把搞一半项目都撇了,真追不回来他又伤心。”
“……”陆父手痒似的又哗啦哗啦搓了两下才停,“你之前不是还嫌人家Beta不能生么。”
“这不有俩儿子么。”陆母亲热的往宋知许身边靠了靠,“你当我们知许不在啊?”
……得,扯着扯着又往这儿来了,他就知道。
陆则把嘴一擦,冷不丁插嘴,“别等了,结扎了,靠一个人怀不上。”
安安静静吃饭的宋知许手一僵,把头埋的更低了。
“啊???”陆母失声,这下下巴是真要掉桌上了,大儿子的棒槌刚在脑袋上敲了几遍小儿子的棒槌又来了,她看看宋知许又看陆则,下意识反应,“不是、结扎?知许不想要孩子?”
陆则早料到现在这个场景,混蛋话早准备了一箩筐又一箩筐,“不是啊,他还挺喜欢,但是怀孕了没法z,戴了我嫌不舒服,让他吃药也很烦,干脆结扎了。”
这下不止陆母下巴掉桌上了,陆则从没见陆父眼睛大到这种地步,埋在碗里吃饭的宋知许抖了几下肩膀,被陆则混蛋话逗的不行特别想笑,忍的很辛苦只好伸手在桌下掐自己的腿。
“不是你说什么呢?”陆母实在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混蛋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像是把大脑的褶皱全都抚平,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成几句话怎么这么陌生。
什么叫怀孕没法z,你是精虫上脑的禽兽么?
什么叫嫌不舒服,你就图自己得劲了?
什么叫嫌他吃药麻烦,Oemga吃对身体有害的b/y/y方便你你还嫌麻烦?
这都是什么混蛋话???
陆母不可置信的瞪陆则,实在没法想象这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什么要不要孩子和什么结扎都跑到九霄云外现在脑子里那几句话不停的循环播放,问出了今天的第二句和第三句你说什么呢???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摇晃着站起来扶着桌子又扶着脑袋马上要倒,“天啊天啊——什么玩意儿啊。”她看起来真的快不行了,紧紧攥住旁边陆父的肩膀,“快点扶我上去躺着,降压药呢?”
两人摇摇晃晃往楼上走,她临走手指头都快戳到陆则脑门上了,还没忘安顿宋知许一句他不是好玩意儿千万不要给他生孩子。
等陆母的身影消失在楼上。
宋知许:“……”
陆则:“……”
两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移开视线,又在下一秒同时笑喷。
这不算完全的胡说八道,陆则为了防止宋知许再搞扎破的手段真的去结扎了。
但也算是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真好。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终章
现场的人并不算多, 陆家没有请乱七八糟的人,在外跑了大半年的陆延终于赶在婚礼前回来,但却还没带回老婆来就是了。
常综那一伙来了, 宋知许几个处的好的狗友也来了。
乱七八糟的仪式一切从简,最有看头的地方只保留了交换戒指和扔捧花。
陆则站在台上等他,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宋知许气色很好, 从开门起就在努力压着嘴角不让自己呲个大牙笑,万分含蓄的抿着唇用余光找摄像头在哪里, 找到镜头就十分注意自己姿态的往台上走,力求今天拍出好看的照片。
在家里宋知许什么样子他没见过, 许久没见过宋知许端起来陆则觉得又新奇又好笑, 眼里全是笑的看他往上走, 顺便拿出戒指准备给他戴。
一个摄像端着相机跟着宋知许走, 而宋知许远远就看见了陆则拿出的戒指, 还没等走到陆则面前就迫不及待伸长了手臂竖起指头。
陆则:“?”
他看了看两个人之间还有一段的距离, 又看看凑在身边探头打量的一堆朋友,有点懵的把戒指给宋知许套上, 跟在后面的摄像一会儿没注意这俩一声不吭的就把戒指戴上了,没拍到交换戒指环节正要出声提醒要么再来一遍, 戴上戒指拿着捧花一脸含蓄的笑的宋知许好像真憋不住了,举起手转身几乎把脸怼在镜头上晃了又晃。
灿烂毫不加掩饰的笑脸与戒指都被镜头尽职尽责记录下来, 相机往后靠了靠将站在后面一直在笑的陆则也收进镜头,留下了此刻弥足珍贵的一幕。
身边朋友都在等这下, 常综见状跟个猴似的开始嗷嗷叫,996被这极具冲击力的声波震的晃了又晃,本来打算跟宿主进行的长篇大论的告别也被重新咽进肚子里,飞过陆则耳边时匆匆开口, “拜拜拜拜,事已至此,任务已经这样了就别管了,幸福幸福。”
【星际编号9757996申请解绑。】
【任务线判定:已完成89%。
是否确认解绑(此刻解绑可能影响任务完整度,解绑不可重复绑定,请谨慎操作)。】
【已确认解绑,任务结算中——】
【解绑成功——星际快穿局人渣部祝您生活愉快。】
机械音彻底从脑海中消失,一直存在身体里某个沉重的东西离开,陆则似有所觉抬头去看,那个黄色的灯泡已经离开很远在空中只留下了一个黄色的点,他慢慢低下头,掌心放入了另一双温暖的手,一束捧花被宋知许抓着,两人的手交叠,他扫了一圈跃跃欲试要接捧花的人看起来像是要做坏事的兴奋,冲陆则狡黠的眨眨眼,“一起扔。”
扔捧花的前一秒突然变了方向,本来该往人群中扔的捧花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往角落去了,常综几个爱凑热闹的乌泱泱跟着捧花跑,首当其冲的是、是——
陆延?
*
星际总局系统来来往往几乎都行色匆匆,办公室摆在最上面起激励效果的大屏都在循环滚动各位系统的总排名,一直以来被第二名咬的很紧的996就这么当着它的面往下掉了一个名次,掉了就算了,还要在名词后面用红色标一个下箭头。
996:“……”
啊~啊啊啊~命运啊!为什么要这样折磨着我?
它都没力气感慨自己的命运多舛,996自问之前的人物遇到的都是没有什么三观的真人渣宿主,它整天斗智斗勇用暴力强行压制人渣都没有这么无力过。
它越品越觉得陆则不是什么人渣,相应的自己最开始的对人渣惯用的策略也不是很恰当,还是太生硬了,应该根据现实来灵活的运用策略。
996暗下决心以不变应万变,绑定了先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再制定策略,在此之前它会做一个高冷的统。
好学生成绩一掉的下场就是立马得到关怀,即使996已经立马准备跑路还是被逮住了,偌大的办公室循环播放着‘请[9757996]号系统前往办公室’。
996:“……”
996鬼鬼祟祟往办公室里一溜先发制人,扑到安琪面前就开始大声哭号,“现在的宿主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啊!我刚当系统那会儿遇到的都是什么好人啊。”
它边假哭边睁开一只眼看安琪,就对上一张春风拂面笑意吟吟的脸,这个星际总局大名鼎鼎的女魔头很是宠溺的伸出一根手指摸摸它的脑袋,“失败了就汲取教训嘛,但是996接下来可要努力了,毕竟被反超了很难再起来了。”
“带不动啊带不动啊。”996说,“我自己去随便走几下都不止这点分。”
安琪撑着下巴用一根手指来回滚996,她摸了摸自己形状完美的指甲,口气凉凉的,“那你去?”
啊???
996整个灯泡都石化了,连忙大声拒绝以表示自己的意志坚定,“不不不——”
安琪于是又露出了温柔的笑,“那下次任务要努力哦。”
996抖了抖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跑出去了。
……
城市中心晚上依旧亮着各种灯,写字楼里的上班族还在加班,时不时靠在椅子上哀嚎几声感慨命实在苦,它飘到写字楼的十四层,一整层被划分几个区域,其中最大的区域里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办公室。
已经上一天班男人穿着依旧一丝不苟从头到脚都非常整齐,穿的西装和衬衫甚至是有些不符合现在的审美的略显呆板的样式和颜色,但能很好的把全身上下都包裹住,呆板暗沉的西装与那张脸和那双狐狸眼说不出的违和。
男人神色有点疲惫,更多的是难受,皱着眉低着头强行忍耐着脑子里眩晕和恶心想要呕吐的感觉,摆在手边二十分钟前刚泡好的咖啡已经见了底,他撑着额头显出几分狼狈,想站起去卫生间洗把脸恢复下清醒,只是刚刚扶着办公桌勉强站起一点眼前猛的一黑又重新倒回原位。
他觉得不太对,手心直冒冷汗,心跳的也快的要命,眼前一会黑一会白,伸手要去摸摆在一边的内线想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往常轻松就能碰到的电话现在好像远在天边,他张开嘴用力的呼吸了几下,伸到半空的手还是无力的垂下了。
【人渣扮演系统正在捕捉宿主。】
【捕捉成功。】
【请宿主做好准备。】
【3】
【2】
【1】
……
失去的意识逐渐恢复,细碎的声音传到耳边也能被正常处理接收信息,胡离净稍微动了下,堪堪放在床边的一条腿失去平衡掉到床下,他猛地一闪,用那条腿和一条胳膊撑住身体,腰椎骨的位置莫名其妙一疼,刚才还有些不清醒的脑子现在彻底开机了。
一睁眼就是就是一个木制的顶,再一打量是一张仅供一人使用的单人木制雕花床,房间内布置古色古香,无一例外都是木制品,桌上摆着陶瓷水杯,下面还有个黄色的镜子。
胡离净又闭上眼躺回去,过了几秒再睁眼,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回事——他加班加出幻觉了?
【不是的宿主。】996说,【不是幻觉,你加班加死了。】
胡离净:“???”
面前这个与四周格格不入的黄色灯泡漂浮在半空中清清嗓子,【宿主狐狸精——】
“你才狐狸精。”胡离净极其敏感的捕捉到了字眼,“我叫胡离净,胡、离、净。”
【好的胡离净。】996及时纠正,【因为你连续两个星期凌晨三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此外没有任何休息时间,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灌一大杯咖啡,于是你很成功的把自己给熬猝死了。】
胡离净:“……”
【我再自我介绍一下。】996调整了下自己的姿态,【我是星际总局人渣扮演部门系统996,在各个世界寻找符合条件的有缘人并绑定,对方按照要求完成任务后我就可以送你回愿世界复活,身体倍棒。】
胡离净暂时没顾得上搭理996,只觉得尾椎骨的地方更痛了。
【宿主,你压住尾巴根了,肯定疼啊。】996很善解人意的解释,【胡离净宿主,你要扮演的是——狐狸精。】
胡离净本来还不明白什么狐狸精什么尾巴根的,颤颤巍巍往尾椎骨的地方一摸就摸到了一根油光水滑特别蓬松好摸的尾巴。
胡离净:“???”
往常总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现在哪里都在漏风,他再次颤颤巍巍一低头就对上了敞开的衣服还有码的整整齐齐的六块腹肌。
996还好死不死的补刀,【这是你的皮肤,宿主你只能这么骚里骚气的穿,你是狐狸精啊。】
胡离净嘎巴一下死那了。
【宿主你想死吗?】得到一记眼刀的996也不生气,觉得宿主那双狐狸眼实在好看没边,被瞪也蛮爽,【不想死我就开始介绍剧情了。】
【这个世界是个类似玄幻的世界,朝堂江湖各据一半,而江湖上最多的组织就是各种捉妖门派。】
【而我的宿主,你是一只无恶不作的狐狸精,吞吃人心邪恶至极,而男主的哥哥就是第一个被你吃心的人,自此以后你一发不可收拾开始踏上作恶的道路最后被列为江湖必杀榜第一名,当然,最后被男主祭天了。】
【而我们的男主,江湖上有名的门派都不肯收留他,所有人都欺负他,但他最后依然莫欺少年穷实现阶级跨越,最后的最后杀掉曾经折磨过自己哥哥的狐狸精一战成名,成为人人忌惮害怕的No.1。】
【而我们男主的哥哥,是个全家忍饥挨饿供出的举人老爷,在去参加春闱的路上被狐狸精勾搭的失了魂,狐狸精玩完抛弃后失魂落魄一心寻死,最后又被狐狸精挖了心吃掉肉嘎掉了。】
胡离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难以置信重复,“我要干什么?”
【成为人渣勾搭书生,抛弃书生,挖书生的心,被男主记恨,继续逍遥法外无恶不作,被男主杀掉祭天。】
“男主他哥在哪?”胡离净只是无力了一会儿就重振旗鼓准备开干,开玩笑,能活谁想死啊,他再也不熬夜了!
【嗯……我看看。】996翻来翻去从少的可怜的话里总结了下,【名字不知道,始终被叫做书生,正在往京城赶参加会试。很俊。】
胡离净行动力很强,折腾半天把耳朵尾巴收回去,拢了拢自己那件遮不住什么的衣服又不放心在里面又加了一件才向996说的书生必经之路去了。
等到了地方他就又傻眼了——来京城参加春闱的书生数不胜数,落脚点也颇为集中,穿着无一例外都是长袍长裤襕衫还戴着东坡巾。
这不都是书生吗?!
第27章 番外:一家三口琐碎小事 婚后的那些年……
“琉意呀, 起床啦。”
宋知许穿着柔软的睡衣打开房门,宋琉意还窝在小被子里睡的正香,他矮下身体摸了摸琉意绵软的脸蛋, 小孩晚上睡的太香嘴角边还留着点口水,他没忍住亲了亲脸蛋,把本来就温柔的声音放的更温柔了点, “小琉意?上幼儿园了。”
“醒一醒。”他搓搓琉意的脸蛋,她稍微睁开了点眼依旧睡眼惺忪, “小爸去换个衣服,一会儿来给琉意穿衣服。”
等宋知许再回到房间宋琉意正顶着一头乱乱的头发坐在床上拉兔子玩偶的耳朵, 见到宋知许就开始甜甜的笑, 顺便再伸出肉肉的腿和脚, 满脸都是求夸奖, “小爸, 我今天自己穿袜子了。”
“呀!我们琉意这么棒呀。”宋知许去拿提前一天准备好的粉色短袖和绿色背带裤。
“对!”她把兔子玩偶放下伸手去接短袖, “今天我要全部自己穿。”
宋琉意很刻意的在宋知许面前显摆自己穿的动作有多么流利,不出意外得到了一声又一声夸夸, 穿好衣服就跳下床搬着小凳子往卫生间跑。
以前都是宋知许挤好牙膏给琉意刷牙或者让她自己刷,自从某天早上她替小爸挤了一次牙膏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从此以后再不允许宋知许早上背着她刷牙,就算刷了也得用她亲自挤好的牙膏再刷一遍, 不然就要闹脾气。
站在凳子上的小琉意抱着比她小臂稍微短一点的牙膏很认真的在那挤,宋知许就站在门口把她从头看到脚。
不论多少次打量依旧惊叹又感动, 琉意是早产儿,从出生就比一般小孩小一点,也更瘦,小时候一直母乳喂养喂到后来白白胖胖, 长到三四岁又一点点瘦下来,但脸上可爱的婴儿肥还在。
小时候也不闹人,不太哭,因为是早产宋知许总怀疑是身体不好没精力哭,于是更加加倍小心。
一大一小长得很像的两个人站在镜子前刷牙,琉意把泡沫吐干净就冲宋知许抬起脑袋,嘴边一圈水渍擦干净她就撅起嘴向小爸要亲亲,“亲亲!”
得到小爸充满香味的亲亲小琉意又高兴了,抱着宋知许撒娇,“喜欢小爸,香香。”
她抱着宋知许,把下巴放在宋知许胸脯上抬起眼眨巴眨巴的看,宋知许又被萌的不行,“我们小琉意想干什么呀?”
宋琉意居然有点羞涩,蹭蹭宋知许才小声开口,“奶奶。”
宋知许一愣,有点哭笑不得。
孩子天生对哺乳过自己的地方很依恋,琉意小时候有段时间摸着才肯睡,还要含着奶嘴,抱起来就喜欢摸摸,奶嘴和摸摸戒断也花了不少功夫。
虽然戒断了偶尔还是想摸,后来琉意大点了,自己觉得老摸摸很羞,在表现的很乖的时候还是会向宋知许要求摸摸。
两人正在卫生间笑,陆则也从客厅过来了,进来刮了刮琉意的脸,“又摸摸?羞羞!”
小琉意吐出舌头作了个鬼脸,“不羞羞。”
“这么大了还摸摸?就是羞羞。”
琉意黑黑的眼珠子一转,哼了声反驳陆则,“爸爸更大,爸爸也摸摸,爸爸更羞羞!”
宋知许:“???!”
陆则:“???!”
你永远没法知道小孩子会看到什么说出什么话。
宋知许已经想原地蒸发离开人世了,陆则咳了声推着他往卫生间外面走,“你先去吃饭,我给琉意扎小辫,她的早点全在锅里应该快好了。”
一离开卫生间离开小琉意的视线宋知许就绷不住了,“别摸了!以后不准摸。”
陆则没想到仅仅一个早上就痛失摸的权力,也傻眼了,但现在琉意还在卫生间显然没时间掰扯,只好泄愤一样来回把宋知许揉搓了遍,“我先去给琉意扎小辫,回来再说。”
返回卫生间的时候小琉意正趴在镜子前看自己的眼睛,陆则以为怎么了,也凑近看,“眼睛不舒服吗爸爸看看。”
“没有!”小琉意拿着梳子递给陆则,“好看,爱看。”
陆则又被逗笑了,一点点梳她睡了一个晚上有点打结的头发,两个人没谁是留头发的,对扎小辫无从下手,当初小琉意开始留头发就扎一个简单的小辫,然后陆则就开始抱着个假人头学怎么扎,扎到现在每次扎出的小辫漂亮又得心应手,“我们琉意就是好看呀,怎么这么好看呀小琉意。”
“爸爸扎的辫子也好看。”她乖乖对着镜子站好,“爱爸爸。”
她的高兴不是作假,等陆则扎好小辫对着镜子调整好就迫不及待拉着陆则的手去找小爸,然后就坐在自己的小桌前,陆则给她挂上围兜。
她吃的跟两个大人吃的早点不太一样,基本上是虾仁豆腐牛奶小蒸饺一类的,每天早上宋知许去给她穿衣服陆则就去搞早点,分工明确洗漱完差不多就能吃。
她吃饭一直不用两个人操心,最多就是不喜欢的少吃一点,但不会挑食。
家里桌上吃饭没什么规矩,小琉意吃着饭跟爸爸和小爸聊天,“我朋友的小辫是家里姨姨扎小辫,只有我是爸爸扎的,上学是叔叔送,我是爸爸跟小爸送。”
……
宋琉意上的幼儿园是从九点半开始到下午三点,一般送完她顺路把宋知许放在他开的网红餐厅里然后陆则再去上班。
提起上班陆则就不得不继续谴责陆延,他追回来老婆也老老实实上了几天班,大概是迟到半辈子的叛逆期来了,结完婚跟着老婆大搞平权运动到处跑,他不上班,陆则就得上,可怜陆则潇洒了二十来年临到头得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
宋知许坐在副驾接电话,他开着免提,宋女士在对面询问什么时候带琉意回来住几天。
宋知许撑着下巴没什么表情,“有时间回去吃个饭。”
“让琉意回来住几天吧?”
陆则听的想笑,宋女士在这儿搞起隔辈亲了。
宋知许直接拒绝了,“不,我哪敢让你给我带孩子,就你跟我爸小时候带我那套把孩子都带坏了。”
对面不吭声沉默了会儿又开始绞尽脑汁打亲情牌想让宋知许或者琉意回去住一住,宋知许像个铁桶刀枪不入,嗯嗯嗯应付半天挂了电话往四周一打量,“换路了?不是平常走那条。”
“回家,今天不上班了。”陆则说。
“不上班干嘛……?”宋知许下意识觉得不妙。
“你说呢。”陆则意味深长笑了下。
宋知许:“……”
……
陆则愤愤咬他,把宋知许当面团似的揉来揉去,“不让我摸?”
“摸摸摸。”宋知许被咬的直躲,哄着小的又哄着大的,觉得陆则近些年在他面前越来越低龄化,“随便摸。”
陆则掐着他的腰晃来晃去,“谁的宝宝啊?”
他已经被陆则晃习惯了,扶着肩膀就当坐摇摇车,“你的你的。”话音刚落就被在唇上亲来亲去,放在腰上的手摸上后背从脖子按到腰,非要身体每一处都紧紧贴着陆则才满意的放开手,“这么乖啊的好宝宝啊。”
他被说的脸热,陆则哄他这一套被他学了个十成十又拿去哄琉意,对着琉意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乖呀这么棒呀诸如此类的话张口就来,早上刚刚这么夸过小孩的话现在反过来被陆则拿来夸又羞耻又受用。
衣摆被挑起温热的手掌落在留下生产浅浅疤痕的肚子上来回摩挲,另一只手卡着下巴亲吻,已经非常熟悉且契合的身体好像永远不会腻味,三十多岁的宋知许比起之前的青涩与不安多了成为父亲的温柔与力量,阅历和年龄的增加也为他增加了说不出的韵味。
宋知许薄薄的眼皮直抖,肚子轻轻颤了颤,推推陆则轻声催促,“快点……”
……
“今天在学校喝了几杯水啊?”陆则端着洗好的水果挨个挑了些放到专门给琉意准备的小碗。
“两杯哦。”小琉意说,“我有乖乖喝水。”她坐在地毯上玩她的玩具看起来气鼓鼓的,“我今天好辛苦,小爸呢?”
“小爸好累的,在睡觉。”陆则坐在她旁边,“怎么了呀?谁欺负我们琉意了?先跟爸爸说说,爸爸替你跟小爸告状。”
“小爸今天上班了呀?”琉意煞有其事,“那还是小爸辛苦一点。”
她鼓着脸很不高兴,“我跟小逸闹矛盾了,她不让我跟别的朋友玩,我一跟别人玩她就生气。”
“啊?”陆则做出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询问,“你不是跟小逸是最好的朋友吗?只是因为你跟别人玩就生气了呀?”
琉意从小得到了足够的爱和关照,在生活中无论是对两个爸爸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自然而然的说喜欢说爱,在幼儿园里对朋友也都落落大方,人缘很不错,这个小逸也是一个初代基因检测是Omega的小女孩。
“我俩不是朋友,小逸是我老婆。”
陆则:“?”
“……老婆?”
“对呀。”琉意说,“我可是O中之O,当然是有老婆的啊。”
虽然陆则并不明白宋琉意的Omega中的Omega跟有老婆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依旧不妨碍两人继续错频道交流,“那你要对老婆好一点啊。”
小琉意很不明白,“可是老婆是老婆朋友是朋友呀,爸爸有小爸当老婆,但爸爸也有朋友有自己的社交啊,小爸有爸爸当老公,小爸也有工作和朋友啊。”她很忿忿,“我也没有管小逸交朋友。”
陆则不太清楚两个小朋友的相处方式,也不是特别懂小孩子的脑回路,没法给出什么真正有用的建设性意见,但估摸着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就是过家家,还是给出了点自己的心得体会,“那小逸是你老婆你要对她特别一点独一无二一点啊。”
琉意眨眨眼不太懂。
陆则尽量用自己觉得通俗的话跟她解释,“就是,爸爸有你小爸也有朋友,但是爸爸对你小爸跟朋友是不一样的呀,一些事情是只能跟你小爸做但不能跟朋友做的,比如你有个玩具,你可以分享给朋友玩但最后还是要拿回来的,但是你会愿意把这个玩具直接送给、老婆是吧?”
“我之前把我所有的糖果都送给小逸啦。”琉意把玩偶抱在怀里,“是这样吗爸爸?”
“差不多。”陆则不确定,“……应该是。”
“那爸爸你别跟小爸告小逸的状。”琉意小声说。
……
睡了好几个小时的宋知许终于清醒了,刚爬起来一看手机已经晚上七点,坐在床上缓了会儿去洗了个澡换了个睡衣才出去,客厅灯关着,父子两个坐在那里看投屏的动画片,宋知许刚出来琉意就注意到了,赶紧朝小爸招招手示意小爸过来一起看。
这种益智动画宋知许不是特别感兴趣,充当陪伴跟陆则一人坐琉意一边,安静待了会儿后背就被戳了戳,他瞪陆则一眼示意他老实点,陆则的手机却从后边递到他手里,界面正是某个视频软件两个人伸出手让猫咪来蹭,猫蹭完一个蹭一个忙的团团转。
宋知许忍不住笑了下,就当看个乐子准备把手机还给陆则,就看见陆则鬼鬼祟祟用一根手指指指猫又指指琉意。
宋知许:“???”
是我想的那样?
陆则: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宋知许:“……琉意呀。”
“嗯?”小琉意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小爸,只看见小爸温柔又好看的脸上带了点说不出的笑,然后用指尖点点侧脸。
宋琉意心领神会,直起身体大大的给了宋知许一个亲亲,她刚坐回去要坐下继续看动画片,左边的陆则就极具暗示意味的咳了声。
“咳!”
琉意笑了,从善如流直起身也给了爸爸一个大大的亲亲,还没等坐下右侧宋知许又把侧脸挪了过来。
就这样琉意左亲一下右亲一下忙的焦头烂额整个人晕晕乎乎,刚亲完宋知许就看见两人同时点侧脸。
宋琉意:“???”
她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乌黑的眼珠咕噜咕噜转了几下,勾勾手示意两人靠近,宋知许和陆则不疑有他很快靠近看她到底怎么亲。
只见宋琉意站起来,朝陆则和宋知许分别伸出一只手,抓住两人后颈就往前送。
这么小的小孩没什么力气,当然推不动两个大人,但两人还是随着她的力道走看小琉意想干嘛。
被她的方向和力道带着、带着带着——两人亲上了???
两人像是被扣着后颈按头接吻,反将一军捉弄完两个爸爸的小琉意功成身退松开手从沙发后面直接逃离现场。
陆则:“?”
宋知许:“?”
【一家三口琐碎小事——完】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书生
春闱在即整个京城都喧嚣起来, 从各个州郡而来的学子陆续云集,各自寻找落脚点,要是能遇上同乡学子更是一大幸事, 无论是长途跋涉来到京城互相讨论家乡,还是乡谊互相帮助对来日都是一大助力。
“好——!”
叫好声几乎要冲破房顶,七八个粗布穿着的举人住在一起, 看起来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多,自然而然聚在一起, 或玩乐或探讨学问,其余人围成了个圈, 外围人踮着脚看, 最中间那位穿蓝色布衫的文雅俊逸都男子一手执笔一手撩起衣袖, 寥寥几笔就依照着他们作出的诗在纸上作画, 每个几乎都栩栩如生。
这是处客栈里的大通铺, 按人头算银钱, 除了吵闹点没别的坏处,自然, 住在大通铺的这些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出身,虽然考上举人家里是宽裕不少, 但这京城无疑是个销金库还是能省则省。
他们读书的银钱都是家里省出来的,当然没什么机会学习君子六艺, 现在齐青寄画这几笔栩栩如生实在新奇的不得了。
周围人称赞连连,齐青寄也是连连拱手自谦过誉。
这些人闹了好一会儿才散开去各自温书, 齐青寄慢慢收拾桌上用过的纸和墨,往窗外看了眼光秃秃只有点绿色的桃树,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他伸手挡了下, 苍白/精瘦的手在光下某些部位几近透明,他有点专注的打量了几下自己的手,突然兴起再次拿起笔开始在手上作画。
点点桃花落在苍白的手上,略劣质的墨和笔影响了一部分画的美观,手上作画也不平整,齐青寄略不满意的皱起眉,捏着毛笔思索片刻再次抬起手,拉远了距离把手上那点红色的桃花衬在树枝上,手掌旁却露出了另外一点红。
他又是一愣,手稍微挪开一点,刚才被手挡住的地方就露出一道好看的身影。
窗外的人站在树下,一身红衣,没有束发,衣服也松松垮垮不好好穿着,衣物料子看着很好,身上却没有任何玉佩香囊之类的装饰,不是开花的季节,光秃秃的树缺了点艳色,初吐嫩芽本来也别有意趣,但这人站在树下瞬间压下了引人注目的春日的生机,那里还能看见什么开始变绿的树。
这些都不算最引人注目,最惊人的当是那张藏在墨发下的脸——眉间略低眉尾上扬显出一种锐气,其下却是一双略上扬的狐狸眼,纤细的鼻与红色的唇,像是在一张洁白的纸上落下墨迹作出的画一般。
那是张漂亮和锐气相混合的脸,唇红却不显不女气。
齐青寄恍恍惚惚想人应该长不出这样的好样貌,这又是哪来的仙子?
不止齐青寄在看他,胡离净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他几乎把这里全走了一圈,看来看去也就这个最俊,一人一统合计思考半天决定试探看看。
这人很白,周身气度不太像什么举家忍饥挨饿供出的举人老爷,反倒像是个富贵闲人,但住的地方和穿的衣服就不太富贵了,头发全束起来用一根发带绑着,剑眉星目,唇不笑而有弧度,说是少年锐气自有一派风流之色也不为过。
996一直在旁边飘着努力比对,【应该就是男主他哥——书生了,22岁的举人不多见,你学过范进中举么?54岁才是举人,古代举人老爷已经可以当官了,只要一考上举人社会地位嗖嗖的。】
胡离净思索片刻,提步就朝这个大通铺的门口走,门口挂着一个薄薄的帘子,看起来不太干净,他刚伸手撩起,就跟齐青寄打了个照面。
刚刚还撸起袖子在手上作画的书生已经把袖子放下又整理了衣服,手上没干的墨迹蹭到袖口成了紫色,被蹭花的手背看起来有点滑稽,书生对上胡离净眼前一亮又一亮,拱拱手行了个礼又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墨迹飞快把手藏在了袖子里,“这位、兄台,在下齐翁,字青寄,漳州人士,家中长子,看兄台气度不凡,是来此处找人还是?”
他说着挺起胸脯,“我已在此处住了多日,对这儿极其熟悉,不论兄台是找人还是怎么只管问我!”
胡离净:“……?”
初次见面不熟悉就这样热情必定图谋不轨。
【你美呀,你可是狐狸精。】
胡离净自从懂事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美漂亮诸如此类的词,当即沉下脸阴沉的瞟了眼在自己旁边飞的那个灯泡。
对喽对喽,对味儿喽!
996被瞪并不害怕反而抚掌大笑,这种阴晴不定看起来就十分深沉的才是它该绑定的人渣宿主嘛!
绑定陆则时看他脚踢亲爹搞破产自家公司送亲爹进监狱,对亲姐阴晴不定对亲妈爱答不理,对陌生人毫无同理心还以为是个适合做任务的人渣,结果与想象中背道而驰,吃一堑长一智绑定了这个干翻三代直系旁系亲属、管他是谁统统滚蛋、冷血无情的宿主。
根据检测人渣值高达87%,本来996已经不再相信这个检测机制了,但到这儿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人渣好呀人渣妙,人渣宿主来干人渣原主的事毫无心理压力呀。
齐青寄见这男大美人不吭声,脸色还青一阵白一阵可怕极了,“呃、这位兄台——”
“钱囊丢了,随便找找。”胡离净随口扯了个谎。
“这这这?”齐青寄一拍掌,“居然有这样让人着急的事,替兄台找钱囊我义不容辞!敢问兄台的钱囊长什么样?”
胡离净就是随口一扯,996赶紧在旁边提醒他狐狸精会法术能变出一个,他瞟了眼自己的衣服继续随口瞎扯,“红色的。”
“包在我身上!”齐青寄十分情真意切夸赞,“兄台穿着红衣实在风流蕴籍,我从未见过兄台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他几乎要把胡离净从头发丝夸到脚,胡离净从没听过的词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胡离净:谢谢,并没有听懂。
齐青寄跟在胡离净旁边说的口干舌燥,再次整理了下衣服询问,“敢问兄台名讳?兄台如此气度想必出自书礼之家。”
“那倒没有。”胡离净看他一眼,辛亏这人有个好样貌,生的端正,年纪不大就是举人身上还有股锐气,极大的冲淡了刚才万分热络带来的那点奇怪的感觉,“我刚来京城,之前住在雍州遭了妖怪的灾,听说那些妖怪不敢来京城,于是就到这儿了。”
“现在这个世道妖怪横行,百姓确实深受其害,各地虽然有捉妖司也不能完全避免。”齐青寄说,“不过我有个弟弟从小就立志捉尽天下妖怪也勤于修行,想必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捉妖师。”
听到这儿胡离净差不多也确定眼前这人就是男主那个被狐狸精掏了心的倒霉哥哥。
齐青寄的唇本来就不笑而弯,对着胡离净脸上的笑更是没下来过,“那是遭了什么妖怪?家中可有伤亡啊?”
“死完了。”胡离净云淡风轻,“捅了狐狸精窝了。”
齐青寄啊了声,连连摆手又道歉,“实在是我的不是,没想到居然戳到了兄台的伤心处,实在是我的过错。”
胡离净随意嗯了声不以为意,而齐青寄刚说错话此刻也唯唯诺诺不敢再开口,正想破脑袋想从自己读的那点圣贤书里找出点什么话安慰安慰,耳边那道轻飘飘的声音却又响起了。
“对了,一直没告诉兄台我的名字——胡离净。”
齐青寄:“???”
*
本来就不存在的钱囊当然是找不到的,本来打算变一个出来的胡离净转头就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自己一个人窝在客栈里试着把原主会的法术都捡回来,记忆里虽然有到底怎么用,但没真上过手到底不会,变出一朵小花耳朵尾巴就控制不住冒了出来,来回试了无数次法术没上手反倒把耳朵和尾巴控制的得心应手。
搞了会儿他没把尾巴收回去,996嘴里这个露着六块腹肌敞着穿衣服的狐狸精原始皮肤到处都漏风,美名其曰早点适应,其他地方忍忍算了,但肚子,他怕着凉,于是直接控制着尾巴捂在肚子上。
纸糊的窗外有人来回走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他盯着看,就看这个齐青寄能在门口转悠多久。
等了会儿他都等的不耐烦了,在外面转悠来转悠去的人总算来敲了敲门。
他没准备现在把齐青寄这个好色又酸腐的书生吓死,于是把尾巴收好去开门,门刚一打开齐青寄就极快速的说了一气,“那钱囊我实在没找着,或许是被客栈里来往的人摸走了也说不准,我又去布庄里照着你的衣服花样扯了点红布做了一个……”
他说着说着总算抬头看了眼胡离净,映入眼帘的就是六块整齐形状好看的腹肌,再往上看两个**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
齐青寄大叫一声不可不可伸手去捂,捂上去又觉得不对嗖一声收回手捂住双眼碎碎念不可不可。
胡离净:“……”
他就眼睁睁看着齐青寄捂上眼睛碎碎念了半天,又悄悄从指头缝里偷看一眼再次捂住连声道罪过罪过。
胡离净:“……”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酸诗
齐青寄始终是一副想看又不好去看的的样子, 看天看地捂上眼睛还要抽空看一眼再看天看地捂眼睛。
见胡离净冷着脸拢上衣服居然还露出点可惜的神色,虽然很快就收拾好也被胡离净给抓了个正着。
胡离净:“……”
这种古代色胚他真是服了。
他对色胚从来没什么好脸色,本来就对这种酸腐书生不耐烦, 因为什么狗屁任务非得凑一起也心情不快,现在脸更是冷了下来。
齐青寄见状在心里大喊不妙,连忙再把那个钱囊递上看胡离净反应, “兄台、这钱囊……”
胡离净不想拿,又在996的连声催促下勉强接过来, 钱囊异常不错的料子在手里过了一圈他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齐青寄见胡离净脸色有所好转忙不迭向前几步邀功,“今天拿的着急, 只是扯了布简单让绣娘绣了几针, 听说那华清坊的绣娘绣工在整个京城都是一顶一的好, 兄台若是不着急我就再扯匹布去绣点花样出来。”
“不用……”胡离净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跟他说话, “我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
“哎——!”齐青寄好像又找到了可以大夸特夸的地方, 看着胡离净一身骚包的红衣面不改色, “我一见兄台就知道兄台恍若仙人绝不是在意外物的人,兄台穿着如此朴素, 不配金银玉石,连身上衣物也是简单款式而无刺绣, 实在是、实在是……”他想了又想,一撸袖子给胡离净比了个大拇指。
胡离净:“……”
他扭过头扶着桌子深深吸了口气, 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他无处可骂只好去叫996。
“这种拍马屁拍马腿上的闭嘴行不行。”胡离净开始骂人, “他是不是个**啊,之乎者也给他*读傻了?”
【正在为您搜索[古代科举竞争有多激烈]——童生录取率仅为1%,报考50万约录取2500人,乡试三年一次录取率为0.7%到0.8%, 会试录取率低至1%到2%,至于殿试一甲仅录取三人,差不多是0.02%的概率。】996说,【这是科举制成熟时的数据,还不包括科举制成熟前和中断时的世官制、九品中正制和举孝廉时期。】
996言外之意很明显了,这么穷,竞争压力还这么大,二十二岁就中了举人读疯读傻也是正常的。
胡离净没话说了,一屁股坐在床上思考人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封建王朝没手机的活着,他还是妖怪,嫌热了施施法,要是人热死也自己扛着吧。
齐青寄显然不肯送完钱囊就走,往桌子那走一步看一眼胡离净,走一步看一眼,坐下了看胡离净没赶客的意思咳嗽一声又笑了,绞劲脑汁思考说点什么跟胡离净搭话,“咳、敢问兄台离净二字是字吗?我名翁,兄台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
996现在充当了胡离净这个对古代文化知识不感兴趣的人的现场某度,【古代长辈对晚辈叫名字,显示权威和亲昵;平辈或晚辈对长辈称字或者号,以示尊敬;亲密的平辈,挚友啊夫妻啊就叫名,自谦的时候也叫名。】
胡离净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很假的笑了下,“我没字,离净就是名。”
他知道古代的字大多都是加冠前由父亲或者德高望重的长辈、老师起的,没字要么就是极其不受重视,要么就是家里没人的孤儿。
“啊???”齐青寄大惊失色,恨不得再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先是问人家家人,结果闹妖怪全死了,又问人家的名和字,结果没字,本来看见胡离净的笑还晕晕乎乎,这下全醒了,极其不安的改变了下坐姿,彻底唯唯诺诺不敢吭声了。
他不敢再瞎问,怕又戳到胡离净的心窝子,只好极其愤愤的开始骂祸害了胡离净一家的狐狸精,“我早知道狐狸精狡猾喜欢掏人心报复心极重,不料竟会如此大开杀戒。”
“这么讨厌狐狸精啊。”胡离净口气凉凉的,“卖的画本子不是都说书生误入深山老宅遇到狐狸精的故事么。”
“那是那些书生心智不坚定,竟然能被妖怪迷惑了心智,再者狐狸精善于迷惑人心是出了名了。”齐青寄说,“就连捉妖师们外出都最讨厌遇到这种妖物。”
“哦——”胡离净发出点恍然大悟的声音,脸上又挂上了假惺惺的笑,“你说的对,是那些书生心智不坚定,齐兄学识如此渊博,想必心智极其坚定了。”
“那是!”齐青寄直拍胸脯,“我自不是被美色迷惑的那种人,世人皆道三妻四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偏偏不这么想。”他的眉梢间是一些属于少年人难以掩饰的自矜,“我二十二岁中举人,此番来京城春闱也定是要拿个好功名回乡的。”
他说着说着又扭捏起来,“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夜、洞房花烛时,久旱逢甘霖和他乡遇故知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但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却事在人为……”
胡离净脸上还是那副笑,心里却一直在跟996骂他,“他扭的像个蛆一样。”
996:【……】
他扭捏完脸上飞红,嗓子自从进来就不利索的咳了又咳,“不知道胡兄有没有听过‘愿言披绣被,来就越人宿’[1]。”
什么玩意儿……?
胡离净只是摇头。
齐青寄见他没听过又失望又有点庆幸似的,“就是一个化用了‘鄂君绣被’[2]的故事。”
胡离净:“我没读过书,也不会写字。”
胡离净翻过这里的书,竖着从右往左写,全是毛笔字,大部分都是繁体,跟现代繁体有有很大差别,相当考验他这个现代人。
至于这里的书生平常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经书还有诗词、国策,在现代也不在学习范围。
在现代拿着高学历的胡离净来这里就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文盲。
得亏他是个不需要读书的狐狸精。
再次戳住胡离净心窝的齐青寄又是一副恨不得扇自己巴掌的模样,干巴巴开口,“知道一点这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好像突然明白不能跟胡离净搞那些文的雅的,话说了半截思考未果只好再次伸出大拇指晃了又晃,“胡兄光是往那一站、就是这个!”
胡离净:“……”
“我当时一见胡兄就觉得惊为天人,活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好颜色!”
胡离净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故意歪曲他的意思,“我的衣服确实很艳,喜欢你也穿。”
齐青寄:“?”
他张嘴就想解释好颜色是夸他好看,不是夸他衣服颜色艳,又觉得解释完会伤没有读过书的胡离净的自尊心,又没法孟浪的开口大喊你实在好看我实在喜欢,只好自己默默忍下了。
见齐青寄把一张俊脸忍成猪肝色胡离净心情大好,施施然起身赶客,“时候不早了,齐兄不是来参加春闱,不回去温书么?”
齐青寄像是梦游一样的走了。
胡离净把门一关回来吹熄了蜡烛,狐狸夜视能力比起人要好的多,狐狸精又被狐狸好得多,他在黑夜依旧看的清清楚楚,屋子黑下来那个亮着光唯一一点让他感到熟悉现在又觉得亲切的灯泡就分外显眼。
“我什么时候能掏他的心?”
996十分欣慰这个宿主积极的工作态度,心情很是熨帖,【不急不急,为了万无一失不出意外,等他考完春闱出榜再掏,而且你要魅惑他,初出茅庐的狐狸精对上英俊书生实在新奇,跟着书生很是厮混了段时间,原文掏心是名次不错出榜那天有人来报喜发现被掏心才闹的很大,一下子搞的人心惶惶。】
一人一统对彼此都非常满意,聊的不亦乐乎,胡离净耳朵一动,窗边细小声音刚响起就被捕捉到,他警惕的看了眼,就听到齐青寄声音低低的像是做鬼一样,不知道是想让胡离净听到还是不想让胡离净听到,说是想,声音那么低给谁听,说是不想,那说什么说。
窗户被轻轻抬起一点,一张薄薄的被叠好的纸塞进来,“不知道胡兄有没有睡着,我这么大从未有喜爱之人当面实在难以说出口,只好以这样的方式聊表心意……”
胡离净假装自己睡着了没给回应,窗边的人安静了会儿没得到回应反倒把心放进了肚子里,信塞进来就轻手轻脚离开了。
等人彻底走了胡离净才去拿那个信封,他依旧没点灯,很随意的展开看看这齐青寄又写了什么酸诗,996被挡了个严实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信纸被展开的声音,它迫不及待等宿主看完也想凑上去看。
信封被展开,空气中安静了一秒,两秒,三秒——本来坐的很直对信不以为然的宿主把信纸放在桌上,几乎要整个人趴上去来回打量,996还奇怪发生了什么,胡离净就被口水呛到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趁宿主去一边顺气喝水,996凑上去用自己的光照亮信纸一个字一个字看。
——胡兄、自从树下一见魂牵梦绕。
这么一句话写完中间空白了很久,写信的人似乎也颇为纠结,996好奇的往下看,想知道这古代万里挑一的举人能写出什么情真意切惊天动地可以留到后世传颂的诗词,看到下面时,它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不会花的眼睛,埋在纸上看了又看。
喜欢你、爱着你,自从树下一见就疯狂的爱着你!
第30章 第三十章 孟浪
胡离净这辈子没在现实中见过这种话, 要不是知道古代没网络甚至以为齐青寄在玩什么恶臭烂梗或是尴尬语录。
他不知道齐青寄写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攻击到自己,他反正是被攻击到了,就连不算人的996都直呼眼睛要瞎了处理器要烧掉了。
写出惊天动地酸诗的书生彻底打通了任督二脉, 一见面化身含蓄又酸腐的读书人,一写信要多大白话有多大白话要多孟浪有多孟浪。
很像现代在网上口出狂言一到线下就化身社恐的人。
胡离净展开信封。
‘我实在爱你!天地可鉴(划掉),老天都看得见!’
胡离净气的脸色铁青, 估计自己现在在齐青寄眼里的形象就是连天地可鉴都看不懂的超级无敌文盲。
996看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哇哇乱叫,【息怒啊宿主息怒!这可是京城, 开过光的风水宝地,一堆捉妖大师坐镇, 小法术使使算了大事可做不得啊!】它见宿主还是余怒未消, 忙不迭调出原文放在显示屏上让他看转移怒火。
果不其然, 本来只是脸色铁青的胡离净粗略的瞟了眼显示屏上的内容就马上开始喷火, “这是我?这是我!”
【书生撩开层层叠叠的红纱, 就看见一个大美人侧卧在榻上, 这大美人似乎格外钟爱红色,从房间布置到身上衣服全是鲜艳的红, 衣服敞着,脚上戴着个铃铛, 一动就叮铃叮铃的响,见他进来也只是懒散的抬了下眼皮有些吝啬多给予他目光。
虽然同是男子, 但他依旧羞于多看,讷讷低着头不敢看, 听到渐渐逼近的铃铛声更是把头埋的更低了点,饶是再低那双没有穿鞋的脚依旧被收进眼底,大美人走起路的姿势有点奇怪,他来不及多想就被捏着下巴抬起脸。
再对上那张脸他什么念头都没了, 整张脸涨的通红迷迷瞪瞪跟着大美人走。
家里弟弟立志成为捉妖师他当然也有所了解,大美人走路怎么那么像、那么像——狐狸?】
“来,先不说别的,你告诉我狐狸怎么走?”胡离净分/开腿往那一坐坐姿比爷们都爷们,“你给我走一个。”
没有腿的996还真的从身体里伸了两条腿出来在胡离净面前一扭一扭的走狐狸步,胡离净想想自己要这么搔首弄姿的走路就有点死了,坚定不容反驳的拒绝了无数句绝对不肯这么走。
“我铁骨铮铮的汉子,大老爷们。”胡离净说,“我是男的,man。我就算长这样。”他指着他那张可以说是漂亮的脸,“我也是个man,货真价实的man!”
胡离净要气昏了,一口一个man,man个不停。
“还有,书里边写的什么狗屁,照里边写的搔首弄姿我下一步是不是该贡献出自己的屁股了?”胡离净戳着996不存在的鼻子以示坚定,“我是gay,但我是1。”
【砰砰砰!】996说,【你是1也好,是0也罢,这是你的本事,总之砰砰砰就对了。】
胡离净想起之前无数双色迷迷的眼睛和觊觎他屁股的人就呕的要死——刚回家里不论是私生子的身份还是这个胡离净奇葩的名字都成了别人的笑料,‘漂亮’、‘不男不女’、‘适合挨…’都是那群人说他的话,虽然那几个真想上手的该死的死了该残的也残了,但依旧不能让他舒心。
他长了张不符合一般意义上男性的脸,现实生活遇见一堆老不死的想把他当女人用已经足够恶心,到这儿完成什么任务又让他当狐狸精搔首弄姿?
狐狸精……?
搔首弄姿?
不——
可以的。
胡离净咬着牙冷笑,他才不死呢,现实生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抢到手的家产他还没享受,该弄死的人有的还活着,等他完成了这个狗屁任务,等他回去、他非得把那群老不死的、中不死的、小不死的全治的服服帖帖。
胡离净凹了会儿姿势趴在看起来年久失修的木扶手上往下看,这个时候往常正是最安静的时候,夜间温书无人打扰,外面也很安静,唯一不好一点就是实在费油,因此也有不少举人抱着书在外面借着月光看书。
他在这群举人里来来回回看了一圈没看见约好的齐青寄,反倒看见另一个模样十分俊俏的少年人朝这儿来了。
这少年人浓眉大眼,看着年纪比在这儿见过的都要小些,边走边四处环顾不知道在找什么,胡离净很不走心的给他取了个代号书生甲,他只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再打量这儿随处都是的书生,于是收回视线继续抠那点木头,他不看那书生甲反倒开始看他,目光之大胆之豪放之不收敛。
胡离净:“……”
他实在难以忍受,胡离净已经许久没有受到如此直白的注目,在现实恶名远扬谁不知道他最讨厌别人看他的脸,谁敢在在他的雷区蹦跶老虎头上拔毛。
他不太关心这种目光里到底是单纯的欣赏还是觊觎,只是平等的讨厌所有集聚在他身上的目光。
因为任务忍受齐青寄已经是忍了又忍,站在这儿被来往的人行注目礼也勉强一忍,站在这儿看个没完又是怎么个事?
本来就眉眼间距就短眉毛总是锐利的挑着,天生柔和的狐狸眼又喧宾夺主难以让人注意到这点攻击性,眼下彻底冷下来不耐烦的瞪着底下这个书生甲。
书生甲猛的一抖,嗖的一下站直向胡离净拱手拜了又拜一提襕衫头也不回的跑了。
胡离净眉毛不耐烦的直抖,那道青色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了眼前,齐青寄没穿蓝色的长袍而改穿了一身青色的襕衫,腰间束带将腰圈的细窄,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宽宽的袖子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晃着看着很有气势有好看,胡离净的眼睛在他腰上瞄了眼奇异的心平气和下来,眉毛也不抖了。
等走近了才看见齐青寄手里拎着两坛酒,大半都被袖子挡着若隐若现,腰板很直,把这种宽松圆领肩上不大有型的衣服穿出来了副风神俊朗的模样,胡离净突然品出点穿古装的好来。
在信里大放厥词的齐青寄很收敛的笑了下,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一只手拎着酒坛子没法行礼就朝胡离净稍微弯了下腰,“胡兄——”他把酒坛子拎起给胡离净看,“不知道胡兄喜欢什么,就挑卖的好的选了两种,一样烈一点,一样是多数文人都爱喝的九尺青。”
胡离净嗯了声,靠在木扶手上的身体站直了一点就朝他走了几步。
齐青寄正在原地站着,见胡离净一走就开始叮叮当当的响,有些不明所以的看来看去,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又可疑的红起来,他脸烫的要化了,觉得红着实在有失美观——女为悦己者容,男子当然也一样,胡兄如此仙人一样的人物,他回去揽镜自照只觉得自己丑如夜叉实在配不上,想必现在红着的样子也十分滑稽,他不肯抬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来。
因为动作原因胡离净的袖子滑下一半露出半条小臂,一个系着铃铛的红绳出现在手腕上,叮叮当当的声音来源是手腕他有点失望,但很快,他又顾不上失望了,大美人的脸离他很近,这么仔细的打量他。
齐青寄迷迷瞪瞪晕晕乎乎,本来就红的脸更是隐隐约约开始冒烟,心快的要跳出来,他实在没法控制只好伸手用力按住胸口制止它让它不要再跳。
胡离净见此场景怕他一会儿真因为心跳过快眼前一黑厥过去,神情自若的离开了这颗红彤彤的脑袋。
“进来。”
……
齐青寄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坐下的,只记得殷勤的给胡离净倒酒,给自己倒完也不管胡离净到底喝没喝,解渴一样就猛灌一杯。
胡离净之前听了一耳朵说古代大部分人喝的便宜酒是浊的,往杯里扫了眼,杯里酒像是水一样清的能看见底,本来对古代的酒不抱什么期望现在也想尝尝。
他不觉得这酒能喝醉人,胡离净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一口气闷一瓶白酒也不是事,更别提古代的酒。
他抿了口,没尝出什么味,又喝了点,还是没尝出什么味,干脆一口喝完。
舌头对味觉的感知后知后觉的恢复,不难喝,也绝不好喝,说不清是酸还是甜,总之没什么他想象中的酒味。
对未知朝代的东西好奇的后果就是与期望值不符,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不打算再喝,一边齐青寄又十分及时的替他满上。
他只拿着酒杯假装再喝,边假装边思考今天的砰砰砰怎么蒙混,齐青寄脸一直红着没下去,站起探头一看胡离净喝了半天不见杯里的酒消失,顿时豪情万丈的拍胸脯,还把自己喝空的酒杯拿到胡离净面前晃显摆自己的酒量,“喝这酒不在话下,全包在我身上。”
这人不能是醉了吧?
胡离净不确定的看他,一直没思绪的脑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轻声叫齐青寄的名字。
喝的双眼直冒金星的齐青寄迷迷瞪瞪看他,眼前的胡离净一个变成两个,身后居然还长了条尾巴。
嗯,尾巴。
什么???
重物砸在桌上发出沉闷又咚的一声,齐青寄不省人事翻着白眼倒桌上。
喝晕了还是吓晕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