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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拾伍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将亡


    人间转了几转, 不过又是一次轮回。


    没有谁能一直在这儿,驰骋官场几十年从寒门入阁力压名门的李言普也不行。


    褐色的汤药入喉大多被已经形销骨立的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咳出来,不太好闻的味道全沾到了齐青寄手上, 他甩了甩,很有耐心的笑了下用勺子刮了刮李言普的嘴唇上的药汁重新舀了一勺喂进去,马上油尽灯枯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反抗, 虽然不去主动咽下但还是有些沿着喉咙进入。


    李言普已经无法说话,眼睁睁看着自己喝了要命的汤药, 眼珠暴凸几乎要掉出来,他恨恨的瞪齐青寄, 也瞪站在一旁的王二, 随即又用眼神扫视那些肯定就在附近藏匿着的旧部。


    若是现在他还能站起来必定要杀了这一群人, 不就是看他现在人之将死谁都想上来欺压一把。


    汤药没有喝多少, 见效也没有齐青寄想的那么快, 本来不打算与他多说什么却突然来了兴致, “当年青奇在殿试前被妖怪挖了心,我来请求您去抓到那个妖怪——一个妖怪而已, 在京城您当时只手通天,您真的抓不到吗?”


    抓到与抓不到在此刻其实已经并不重要, 其中的轻慢与敷衍多年来却从未消失。


    他的嗓音很重,因为情绪的波动显得有些尖锐, “您抓了吗——我真的这么好敷衍么?”


    李言普发出嗬嗬的声音,卯足力气想伸手抓他一下却被躲开, 这么一下又耗尽了他休息半天才缓好的精气神,那条胳膊软绵绵的垂在床边都没法收回,齐青寄再次舀了一勺药汁喂进他嘴里,“您看看, 您多么幸运,虽然没个一儿半女但还有我这个干儿子喂你喝药。”他用力掐住李言普的下巴将剩下的汤药一股脑灌进去,“我的父母垂垂老矣卧病在床时我连这么一碗药都喂不了。”


    “我不敢回去,不敢写信,我的父母兄弟受我拖累不知搬了多少次住所。”齐青寄笑了下,“我这个次辅当的实在是风光呀!”


    他从不愿意回忆苦痛,夜深人静时品味痛苦而无处发泄只是对自己的一次次折磨与凌迟,而现在的发泄苦痛也并不让他感到痛快,久居高位的人早已淡忘了人情,在他面前发泄无异于自求其辱。


    齐青寄很耐心的坐在那里看药效发作、看他苦苦挣扎又求不到解脱,他神情淡漠坐在这里看他等死,一直守在门口的侍卫却轻轻的扣了扣门,“大人,太子来了。”


    齐青寄目光如炬嗖的抬头望去,还看不到来人的入口依旧空空荡荡,但他好像已经看见了那个跟他在朝堂上处处争锋的太子,处处拌人手脚的人实在可恶,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若是来日真是太子继承大统或许这天下又能变个好模样。


    但这个前提不能是他死。


    ……


    太医背着药箱恭敬的守在一旁,当朝太子李涌已经到了一刻钟仍旧不见有人来迎,但这境遇于他一个不得圣宠的太子已经是可以料到的,更何况要论当今天下谁最不把皇帝放在眼里,首当其冲的就是首辅李言普,不过李言普眼见着就要去见阎王已不足为惧,其次就是现在正如日中天的次辅齐青寄了。


    “太子到来未曾远迎是微臣之过——只不过义父如今情况不好,身边是一刻也离不了人,还请陛下恕罪!”


    人还未到请罪的声音就已经传来,李涌八风不动还是那副笑模样,立马站起将作势欲拜的齐青寄扶起,“次辅言重了,有什么怪罪与不怪罪的呢,生死面前无大事,李阁老为我大武鞠躬尽瘁一辈子,如今这般父皇十分心痛,只是父皇身体最近也不大康健没法亲自出宫探望,只好命我带了御医来看看阁老了。”


    他说着就让身边太医站在齐青寄面前,“我把白院使带来了,还是快让院使瞧瞧阁老到底如何,宫中还有不少名贵药材,有用得到的尽快取用才好。”


    齐青寄一脸感动又作势欲拜,“皇恩如此浩荡实在是难以消受!”


    李涌又连忙推拒不让他拜。


    齐青寄没顺着他的力道起来反倒是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略带哽咽开口:


    “只是我义父福薄,刚才已经去了。”


    “竟如此、竟如此……”李涌看起来似乎很不可置信,长吁叹气开始宽慰齐青寄。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开始为着一个早就盼着死的人叹息,你说失去义父实在让人悲痛,我说大武失去如此栋梁再难为皇上效劳实在心痛,都假惺惺叹了会儿气不知道有多么悲痛。


    “那白院使还是先回去吧。”李涌开口,“白院使年纪也不小了,今天专门跑一趟背着如此沉重的药箱,也属实辛苦,只可惜阁老实在没福啊。”


    白院使眼观鼻鼻观心,全程装自己是聋子是瞎子,太子说他辛苦那就辛苦,太子让他走那就该走了。


    白院使一走李涌居然坐回原位开始喝那杯已经凉掉的茶,齐青寄默不作声看了他好一会儿,“太子,下人不当心,这杯茶已经凉了,咱们书房去吧?”


    李涌微微一笑,“次辅盛情,那么——请吧。”


    ……


    书房失去了自己真正的主人已经许久没有人踏足,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已经被齐青寄彻底撤出,失去人气的屋子灰败起来,李涌现在书房里绕了一圈,“这么大一座宅子没了主人以后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实不相瞒,这宅子义父临去前已经给了我。”齐青寄略不好意思一笑,“义父恩情深重,对我实在提携良多。”


    “是。”李涌也笑,“既是义父也是良师,不过今后的路也只靠自己走了,没别人在前面领路,走好了走差了也只能怨自己了。”


    “……”齐青寄垂着头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再抬头脸上那点笑没变过,“太子学的是治国之道,何为好何为坏,请太子赐教。”


    “为人臣者,当忠君爱国,为君者亦要爱民如子。”


    “太子这话是在点我了?”


    李涌显然没想到齐青寄会直接捅破,但也并不慌乱,“没有李言普在上面,自然走得明路,总好比受人唾弃的好。”


    齐青寄并不接话反倒开口,“我只是受人唾弃,好歹富贵在手,那殿下呢,若是有朝一日女子身份东窗事发,怕不止是受人唾弃这么简单了吧?”


    她一怔,对齐青寄清楚也不意外,此刻也显得更诚恳了些,“我父皇不施仁政,最长几年不曾上朝被李言普彻底架空,如此李言普身死,朝堂必然大乱,我那些兄弟各个都是精通吃喝的草包,若是来日我能继承大统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你是寒门出身,从下面来,我想你当然更清楚过的是什么日子。”李涌说,“李言普虽然维持朝政,但依旧搜刮民脂,他的党羽也不外乎是一群同流合污之众……”


    齐青寄却打断了她,“难道我就不是殿下口中的同流合污之众吗?”


    “我今日既然来找你这么说,那自然是觉得你并不相同,假使你能……”


    “殿下学的真是为君之道?”齐青寄嗤笑一声,“那殿下也未免太过天真了些。”


    “论出身,我是寒门无根基无相熟,从李言普党羽下脱身还能去哪?”


    李涌一时无言。


    大武朝堂三分,寒门为浮萍,名门自成一派,武将零散在各个派系,而根系最深厚最大的就是李言普名下。


    他若是脱离不亚于自毁自己原本忍辱负重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且不论这个,就单论脱身后从前积累的人脉手段都难以使用,还定会被其党羽群起攻之,一不留心就是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那么他过去放弃的,胆战心惊的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没有李言普,还会有王言普张言普,没有齐青寄,还会有别的青寄。”


    *


    齐青寄没料到朝堂的天变的如此快,李言普的故去本来就让其党羽人心惶惶,他被架着到了今天的位置,底下人都在看他,整理接手李言普的势力已经让他焦头烂额,遑论其中还有一些他亲近人都不知道细枝末节的人脉没法拢到手里。


    皇帝不理朝政已经是当今的惯例,现在病重更不可能上朝,一切折子都往次辅这儿送,他还乱着,南边又发了水患,流民全往北边逃,让本来就乱糟糟的朝堂更成了一锅。


    这样下来铁打的人都熬不住,病再重他也没法离开自己现在的位置只好咬牙硬撑,如此循环往复齐青寄病的更重了,他实在没办法硬撑着身体吩咐给底下人暂时休息养病,身上劲一松下来所有不适都一股脑的找上他,他的脑袋发昏,忽冷忽热,青奇青言还有故去的父母都在眼前走了一圈,他想起了人临死前的走马灯甚至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撑不过这场病。


    昏暗的房中只留了他一个人静养,闲暇无事时他又开始细细从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无法挽回的境地的?


    明明在二十二岁之前他跟弟弟是漳州的神童,小弟也立志捉妖除害。


    明明最开始加入李言普也只是想着虚伪与蛇,等来日有的是机会脱身。


    他思来想去恍惚间意识到应该是从那个挖了弟弟心的狐狸精开始,从他年纪尚轻阅历尚浅轻易听信李言普会帮他捉妖而义无反顾的加入从此再也无法脱身,从他一错再错与小弟离心,从他被迫无法回家再不能见父母一面。


    说到底还是他的过错,不过也就是这么一个可笑的意外,不仅葬送了青奇,也葬送了他。


    谁都有错,可谁都没错。


    他谁都没法怪罪,到头来也只能怪一怪自己罢了。


    他就这么昏昏沉沉病了几日,在床上躺的骨头都松了于是起来翻看些不能交给别人处理的折子,时间的流逝已经很模糊了,直到眼前都看不清了齐青寄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今日似乎太过寂静了些。


    身边没有人来传递消息,宫中的消息似乎也很久没有了。


    “王二……王二!”齐青寄撑着桌子站起来,“王二!”


    王二悄无声息从房梁上下来,“大人。”


    “宫里怎么样了,皇帝身体如何?除了太子还有谁进宫了?萧贵妃那里呢?”


    王二低眉敛目,飞快看了眼齐青寄的脸色,“……不太好,皇帝似乎不行了,萧贵妃和七皇子都在宫里,我们的人正护着他们,但那是两个蠢人,似乎觉得有我们支持就高枕无忧了,不一定能争得过太子。”


    齐青寄撑着去拿衣服,“宫里这样怎么不告诉我?我要进宫。”


    “大人!”王二连忙拦他,“严大人已经带兵在宫里了,您病还没好,在宫里怕是熬不起。”


    “熬不起也得去。”齐青寄一声不吭披上衣服,“我要是不去没主心骨谁盯着?”


    现在不去也得去,事物变化都在一瞬间,李涌还在宫里盯着,他就光在这里听消息已经落了下乘。


    久未出房间突然出去窥见天光还有些恍惚,齐青寄步履匆匆,余光看见天边烧成一片红色,等他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烧红的云彩,那点红是处于京城最高处的宫殿燃烧显出的颜色,不远处浓烟滚滚,他的府邸正在文武大街,从宫门快马不出多时就能到这里,齐青寄下意识觉出不妙来——


    府邸前面乱哄哄的,侍从快步从外奔走进来,“大人,陛下没了,宫里已经变天了!云将军叛变,严大人从朱凤门杀出去往北边逃了,咱们也逃吧?”


    齐青寄来不及多想,不论是李言普死后的重担,或是知晓太子的秘密,还是看似健康状态急转直下的皇帝,又或者是自己来势汹汹的病。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如今无法抢占先机看清全局的导火索,人事天命似乎也都不在他这里。


    他不得不逃,也必须马上逃。


    太子若是登基,李涌或许会以女子身份留名历史,但绝不是刚登基民心不稳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知道她秘密却又与她不在同一阵营的齐青寄是首当其冲要被杀掉的人。


    李涌绝对会不惜代价、在第一时间杀掉他。


    一众侍卫护着他往后院跑,往常还算矫健的身体在此刻不听使唤,踩在地上宛如走在棉花上一样落不到实处,喊杀声好像在远处又好像在耳边。


    在跑的时候最好不要回头,齐青寄一直知道,但在此刻某种冲动驱使着他回头看看,他这才发现身后早杀成了一片。


    就当他以为杀来府里的也就这么点人时人却越来越多了,李涌抱着让他必死的决心,不去巩固宫里反倒集结人马来杀他一个,齐青寄一时间是真不知该荣幸还是该感到好笑,自己竟然如此被李涌忌惮?


    ……


    府里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李涌提着剑进来的时候地上全是血,乱跑的仆从有的被乱箭杀死,匍匐在地上的人都瑟瑟发抖,她看来看去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继续往后面走,越靠后刀剑相接的声音就更加明显,她听到一声怒吼,随即就看到了提着剑在人群中砍杀的齐青寄。


    剑砍到肩膀上无法拔除,酸麻的双臂甚至连剑柄都放不开,因此当某一刀捅进他腹部的时候甚至连反抗都没有。


    血液飞溅到上空,更多的拿着刀的、拿着剑的人扑向中心,无数把刀和剑捅入又拔出,士兵在此刻已经不太在乎到底砍在哪里,只知道周围人都在砍,于是也挥舞着在宫变中早已染血麻木的刀砍下去,哪里有空砍哪,哪里没人砍砍哪里。


    杀红眼的士兵只知道杀死次辅这场宫变也就彻底结束了,于是都像是杀疯了一样,砍啊砍啊。


    直到李涌不知道喊了多少次诸人才如梦初醒,有一个清醒了去拦下一个,慢慢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分开的人群给李涌让出一条路,她第一次有了某种不想去看的冲动,但很快分开的士兵还是把这副场景尽数展露在了她面前。


    那摊血肉躺在那里,血沿着青石板往下流,她无法分辨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腿,血像是有意识一样追着她的方向流。


    李涌脚下像生了根无法挪动,眼睁睁看着那道血迹挨蹭到了她不甚干净的鞋底。


    人间转了几转,不过又是一次轮回。


    上一次是李言普,这一次是齐青寄,那么下一次又会是谁?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你身上才有狐狸味!……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一人一统凑在一起看完缺失剧情996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句, 996这下不干了,冤枉的要命,【关我什么事啊!就算没有我们狐狸精也是存在的, 齐青奇肯定会被挖心,现在有我们好歹你不挖了不是?】


    “那是我不挖,不是有你们我才不挖。”


    【……?】996捶胸顿足, 【你看!你看你就是不打算做任务了,之前还跟我笑糊弄我!啊啊啊啊!命运啊,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着我!】


    996留下一堆玻璃碎片又走了,这下不管胡离净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要不是身体里那种很玄妙的羁绊还在胡离净甚至怀疑996是不是已经愤怒解绑另寻明主了。


    胡离净:“……”


    *


    为期九天的春闱把齐青寄折腾的不清, 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洗个澡躺在床上大睡了一天一夜, 回来好几天还是好好吃不下饭, 清汤寡水喝了四五天粥才有胃口吃别的。


    但他其实并没有时间休息, 三月中旬考完会试, 基本是四月中旬放榜放榜后所有贡士都要立马去参加殿试,时间相当之紧凑。


    他只简单休息了几天修养精气神就再次投入学习, 只是齐青寄发现自从自己回来胡离净对自己是尤为纵容,要怎么亲就怎么亲, 活像是他要太阳都给摘下来一样,搞的齐青寄精神头恢复的尤其快, 连继续温书都不那么痛苦了。


    原来把自己搞的惨一点还有这种好处,齐青寄抱着个书坐在那直乐。


    胡离净撑着下巴坐在对面看他,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齐青寄:“……?”


    齐青寄立马端起书认真的看,看了会儿从旁边神情很谨慎的看他,似乎在仔细辨别胡离净在阴阳怪气他不好好看书只知道笑还是真的在让他休息。


    “真让你休息。”胡离净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现在反正也看不进脑子, 不如直接休息会儿。”


    “真的呀?”齐青寄把书一扔又放肆起来,从凳子上起来绕过胡离净这里从背后抱着他要亲,“再亲一下。”


    齐青寄眼里有点不明显的笑,依旧坐的很正让他从旁边追着亲,柔软的嘴唇落在侧脸,追着嘴唇在唇角亲了无数下才真亲到。


    已经很熟悉的气息互相交缠,齐青寄呼吸很急,恨不得追着直接把胡离净给吃了,亲着亲着觉得胡离净身上的香全缠在了自己身上,香的他头晕眼花又腿软。


    他很想赶紧把胡离净推开喘口气缓缓,又觉得实在没有男子气概,说出去被夫人亲的喘不上气实在是笑掉大牙!只好忍着,忍到后来什么时候被胡离净放开的都不知道,等再一睁眼他就察觉出点不对,很不确定又缓慢的低下头一看。


    齐青寄:“!!!”


    他怎么坐在胡离净腿上??


    齐青寄气都没喘匀就猛的跳起来,连声催促胡离净赶紧起来。


    胡离净有点懵,但也隐隐约约有点明白他在想什么,看戏似的站起来看他动作,只见齐青寄坐在凳子上把双腿往开一分撑着一条腿坐的极其有气势,然后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示意胡离净坐下。


    胡离净脸上的笑更大了,带着点戏谑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但也留了点余地脚依旧留在地上撑着自己大半体重,他本来就比齐青寄高,现在坐在他腿上只会更高,齐青寄上下看了个遍把症结归结到还放在地上的脚,于是他动了动腿,“你坐好呀,没事,放心坐,脚不要放在地上。”


    胡离净:“真的?”


    齐青寄十分笃定:“真的!”


    “行。”


    胡离净当然要让齐青寄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闻言直接把脚拿起来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了齐青寄身上,齐青寄明显被压懵了,坐在凳子上没法稳住自己的身体还晃了晃,连忙伸手去扶桌子企图稳住身体,胡离净立马用双臂环上了他的脖子,还大鸟依人的将脑袋靠在他怀里,“你怎么了,抱不动我吗?”


    胡离净太过大鸟依人,这个姿势几乎挡住了齐青寄企图从桌子那里借力的打算,也挡住了他的视线,齐青寄只好抱住了胡离净,整个人的声音都在使劲,“……没有啊!特别轻,怎么会抱不动?”


    “真的啊?”


    胡离净似乎放心了,他看不见胡离净的脸只好从他的声音判断他的情绪,光听声音轻快又高兴,齐青寄也高兴了,把胡离净抱的更紧了点,“当然是真的!”


    胡离净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接着额头上就落了个吻,他顿时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年,连胡离净预谋憋坏也没发现,正醺醺然,敏感的腰侧又突然被挠了下。


    “啊——!”


    齐青寄直接把胡离净扔了出去,胡离净也早有准备立马松手从他怀里跳下去,眼见着齐青寄也要跳起来谴责他,胡离净立马伸了根手指阻止他靠近并使用了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要殿试了——快看书!”


    *


    胡离净进来的时候跟一个中年男人打了个照面,他思考了下要不要装个没看到对面就拱了下手,“胡大人。”


    胡离净觉得好笑,有李言普在上面压着当朝三品大官得叫他一个妖怪大人,觉得好笑他也就笑了,也拱拱手,“严大人。”


    严四浦站直身体,“胡大人是来找阁老的?”


    “是。”胡离净并不打算多言,简单回答也就不再说话,严四浦自然看出胡离净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于是道了声先行离开了。


    书房门前还是那个年轻人守着,胡离净跟他打了几次照面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敲门前顺便问了一嘴,“你叫什么来着。”


    年轻人没料到胡离净进门前跟他搭话,可疑的凝滞几秒,“……王二。”


    胡离净的手都要放在门上听见这个王二又收回来了,“……你叫什么?”


    王二飞快瞟他一眼重复,“王二。”


    胡离净:“?”


    “王二?”胡离净重复,“真名?”


    王二大概也看出胡离净的意思,“我哥叫王大,起名是挺草率的,跟你的‘狐狸精’不相上下。”


    胡离净:“……”


    多嘴问一句还受到了人身攻击。


    门被叩响,李言普说了声进来,他推门进去就看见李言普已经穿戴好,“阁老。”


    “嗯。”李言普低头检查身上的东西没抬头,“怎么想起来进宫看谢恩宴。”


    “今年的状元是齐青寄。”胡离净直言。


    李言普笑了下,对这个未来能延年益寿的希望格外宽容,“我就猜到是想去看看你的小情郎。”他打量了下换下红衣穿一身靛蓝的胡离净,“换了衣服好,你常穿的太扎眼。”


    “谢恩宴后就要打马游街。”李言普说,“你那小情郎连中六元,实在不一般啊。”


    胡离净定定看他几秒又垂眼隐藏下眼里那点敌意,“也就是会做学问,不一定会当官。”


    “……”李言普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一直挂着笑看起来有种诡异的感觉,此刻不笑了不舒服的感觉才略有减轻,他意味深长,“你在我名下,要是齐青寄也投入我门下也是一桩美事。”


    如果说最开始胡离净有利用李言普来提携齐青寄的意思,那么从知道那些缺失剧情开始就没再有过这种想法。


    李言普见胡离净不说话又笑了,“不用这样紧张,不想也就不想吧,官场确实凶险,在我门下更是如此,要是想平平淡淡走升迁之道也可,到时候直接让他留在京城入翰林吧。”


    李言普这时异常好说话,或许是他自信于血契能把胡离净捆牢因而并不执着于抓住他的其他把柄和要害,于是也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


    殿试名次调整与会试基本没有什么太大变动,状元齐青寄,解元伍文忠,探花解廉,其余名次零零散散有调整,本来以为齐青奇也只能在三甲之列,最后居然也到了二甲。


    谢恩宴由状元着官服先向皇帝叩拜谢恩,接受赏赐及训示。


    状元、榜眼与探花一人一桌,其余进士四人一桌,状元用金碗其余人用银碗以体现差异。


    好容易应付完皇帝坐回位置,齐青寄扯了扯身上官服很不自在,拿起眼前那个金碗稍微喝了一点就听见有人叫他,疑惑的左右看了眼原来是坐在右侧的探花解廉。


    解廉跪坐在桌前似乎弯着腰在吃饭实际上鬼鬼祟祟跟齐青寄搭话,“诶——你听我说。”


    齐青寄思来想去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但也可能是自己打过交道但是又忘了,只好很尴尬的笑了下嗯了声以示自己在听。


    “你听我说,你身上有狐狸味。”


    解廉一脸神神秘秘的说出这么一句话,齐青寄不笑了,立马毫不犹豫的回嘴,“你身上才有狐狸味!”


    解廉看他回嘴如此之快也纠正,“你身上真有狐狸味!”


    齐青寄:“你放屁。”


    解廉:“???”


    “你还不信!”解廉掀开官服给他看怀里抱着的那个形状奇异的小石头,“我这石头闻见妖怪味儿就亮,越浓越亮!我这鼻子也不是吃素的,我都练出来了。”


    齐青寄极其震惊,实在想不到什么人进宫参加谢恩宴还在官服里藏个照妖的石头?


    解廉一脸我懂你的表情还佯装吃饭夹了口菜,“你跟我说说,你别是在外面偷腥啊?我可见多了。你要是偷腥准是遇见狐狸精了!狐狸精专门勾搭你这种的,别看狐狸精貌美勾的你一愣一愣的,勾搭完就掏心,你放心,你告诉我,我不告诉你夫人。”


    齐青寄开骂了,“你才偷腥,好不要脸!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天地可鉴我就一个夫人!”他提起袖子闻来闻去,上面全是胡离净衣服上熏香和他身上的香味,“这上面明明都是我夫人的香味!”


    “我都没成亲!”解廉万分冤枉的为自己辩解然后下了定论,“那你夫人就是狐狸精,要么你其他亲近的人是狐狸精,反正跟你密切相处的人。”


    齐青寄:“你放屁!”


    “你怎么就不信呢,要不等会儿游完街你带我回你住的地方,我保证给你把狐狸精揪出来。”


    齐青寄:“滚。”


    解廉被这么一声滚给震住了,立马缩回去开始老老实实吃饭。


    齐青寄坐在那思想来去还是不放心,于是再次侧身假笑着朝解廉勾勾手,“你知道你为什么是探花吗?”


    他正打算以状元的身份告诉他好好学习别继续学捉妖了,没想到解廉下面的话彻底把他整个人都给震住了。


    解廉并不像开玩笑,很理所当然,不论是表情还是说话的口气无一不证明着他就是这么想的,这话毫不犹豫的就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当然是因为我比你英俊。”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金榜题名夜


    传胪大典后状元榜眼探花从午门正门出宫, 其余进士从侧门出。


    长安街百姓早早围在周围沾沾喜气,胡离净早早在楼上订了房,正好位于长安大街中段, 几乎能从头看到尾,写有‘肃静’、‘回避’的牌子被差役举着在最前方开道,后面是举着旌旗、吹奏乐器, 抬着‘进士及第’牌匾的仪仗队伍,最中间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及其余进士。


    隔了很远胡离净就看见齐青寄现在的装扮, 头插金花,十字披红, 跟之前在宫里又是不一样的装扮, 在高头大马上坐的很稳, 队伍行进很慢, 走了很久也没到胡离净这儿, 不远处的二楼已经有洁白绣着花绣着草的帕子被抛下去。


    这场景在话本子就是才子佳人的佳话, 现在放胡离净眼里不大痛快,帕子花最大的目标也就是状元和探花, 都是二十出头年纪正好的年轻人,榜眼已经年过半百, 为了躲避那些带着香风的东西甚至骑的马又落后了点。


    胡离净看了会儿突然笑了下,也从怀里掏出一张什么都不绣的帕子也往楼下抛去。


    ……


    齐青寄轻车熟路的躲那些落在身上的帕子, 一路走来反倒没什么东西留在他身上,各种淡淡的香往他鼻子里钻, 他表情像是在笑,可又没在笑,往后看了眼没有看到齐青奇,现在也看不到胡离净, 神情有点迷茫,有点奇怪,甚至有点隐藏的很深的可怜,唯独没什么状元游街的喜悦。


    可气氛如此,到处都是欢乐的气氛,他穿着华美的衣服,骑着高头大马,没人注意到他笑还是不笑,谁都觉得状元此刻该是多么春风得意。


    帽子有点重他到处抬头看不算很方便,也没有多么大的兴趣去抬头,只凭自己的感觉躲避扔下来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大多到不了他们这儿,他也稍微松懈下来。


    头顶落了片阴影,好像是有帕子朝他这儿飘来了,齐青寄也不着急躲,看帕子的影子大小再做决定,明明稍微偏头就能躲开的帕子再次往他身上飘,当他躲了好几次这玩意儿像是缠上他一样齐青寄终于察觉出帕子的不对。


    他没再躲白色不锈花的手帕,任由那东西挂在了他的帽子上,绝大部分垂下来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熟悉的气味像是有领地意识一样驱逐了那些脂粉的香,他把帕子攥在手里一看,终于抬头在高处搜寻起来。


    那身张扬的红衣不难发现,漂亮的面孔也足够引人注意,见他终于发现了自己,胡离净靠在窗边朝他笑了笑,齐青寄也笑,然后低头把那条帕子塞进了衣袖里。


    虽然到处都乱哄哄的但最前面的齐青寄每一个动作都足够引人注意,红色的衣服里白色的帕子十分显眼,有好事者顺着齐青寄看的方向踮脚去看却只看到了扇关着的窗户,不由得更加好奇。


    但是看了一路那扇窗户也不见再打开,最前面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也不再抬头跟着队伍继续向前。


    前三甲只有探花解廉是京城人士,解家早早在门口迎接设宴,其余二人都是同乡在客栈设宴欢迎,游街结束后齐青寄还要去拜孔庙。


    诸如此类一切事宜完毕后已近天黑,在外一整天的齐青寄终于回到了之前栖身的客栈,他还是那身红袍头插金花,垂着袖子一进来就跟胡离净笑,然后抬起手露出了袖子里藏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拎在手里的酒。


    “你就穿这这一身去买酒?”胡离净替他把帽子摘掉。


    “是呀。”齐青寄在街上喝了点御酒,又在宴上喝了点,总之看着不大清醒,一直跟胡离净笑,“我穿着这身去,店家没收钱,打的最好的。”


    胡离净看他不清醒也哄他,“我们状元郎这么大面啊。”


    齐青寄晃着脑袋点头,把酒放在桌子上去拿杯,很高兴的样子,“青奇是二甲。”


    胡离净并不意外陪着他坐在桌前,“他二十岁重举人,这次榜上有名并不意外。”


    齐青寄重重嗯了声倒酒,“喝酒。”他率先干了一杯已经显露了醉态,“我打听了,京城买一处宅子是真贵啊,把我俸禄掏干净都买不起——我带你跟青奇回漳州好不好?”


    胡离净不可能现在走,李言普不会放他走,哪怕他走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解决掉这人迎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不怕,但齐家人怕。


    但他又不能杀掉李言普这种在剧情里占比很大的人物,提前死掉带来的蝴蝶效应和世界排斥让他这个异世人不得不斟酌又斟酌,谨慎又谨慎。


    他没直接答应这话,“你不想留在京城当京官么,好不容易考上了状元。”


    “不想。”齐青寄没有什么犹豫,“这儿不是我的家。”他说完从怀里往出掏胡离净扔下来的手帕拿在手里玩,“你喜欢这儿么?”


    “哪对我都一样,想回漳州就回吧。”


    任命时间不一定什么时候下来,具体还是要看各处空缺,胡离净并不着急,还是决定先答应下来。


    齐青寄一声不吭又喝了几杯,捂着脸在那缓肚子里不舒服的感觉,“殿试的时候皇帝说我诗写得不好。”


    “诗写不好都是状元,那你别的地方肯定比别人好得多。”


    “不是。”齐青寄又笑了,“皇帝说他也不会写诗,说我实在合他的意,所以就点我当状元了。”


    他说完就整个人趴在桌上呻/吟,“我不行了,好晕。”


    “以后不要喝了。”胡离净把杯子拿远怕他碰倒,站起来掐着齐青寄腋下将他扶起来往床上走,他刚被扶起来还很乖的靠着也不动弹,很顺从的跟胡离净走,所以胡离净扶着不怎么费事,反倒是走了几步好像想起来什么,只是挣扎着想回桌子那也不说话,胡离净把他制住,“不能喝了。”


    “……帕子。”他醉的嘴皮子不受控制,说话都磕巴,挤了半天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胡离净本来打算先把他放回床上再去找,谁料齐青寄现在胡搅蛮缠就是要帕子,不给帕子立马要原地躺下,搅得他没办法只好一把把齐青寄的脑袋按进怀里让他闻这才把人安抚住,放在床上的人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找到自己熟悉喜欢的味道彻底消停了。


    胡离净任劳任怨开始给他拖鞋脱衣服,又返回桌前把帕子拿到手塞进他怀里,醉的双眼发直的人居然还记得拿帕子盖在脸上再睡。


    消停下来的人也打扰不到他,胡离净把乱七八糟东西收拾完才吹了灯打算上床,盖着帕子的齐青寄好像已经睡熟,帕子很薄,放在脸上也不影响呼吸,但胡离净还是掀开检查了下才又放回去。


    一整天从这里去阁老府,再去宫里,又去长安大街再回来,不止齐青寄累够呛,胡离净这一天也不算多舒坦,自从到这儿闲散日子过惯了,突然紧凑一下很不适应,床他已经睡惯了,身边人的气息也很熟悉,没有多时他就有了睡意。


    他似乎睡着了,但又没真正进入深度睡眠,所以当齐青寄将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时立刻清醒了些。


    “今天那个探花说我身上有狐狸味。”齐青寄睡了会儿那种喝太多要吐的感觉消失了很多,现在意识极其的清醒,“他还说要来抓妖怪。”


    齐青寄感觉他说完就凑上来压着他的脖子闻,“哪有狐狸味,那个狗鼻子,明明是香的。”


    “真有狐狸精你就傻了。”胡离净睁着眼睛看床顶,微微偏开脑袋给他让出点位置。


    “我不怕那个,我又不是没见过。”


    两人沉默下来,胡离净不回答这个话也不动,压着他半个身体的齐青寄也不说话了,直到胡离净觉得时间已经足够长齐青寄大概已经睡着后才稍微动了下被压麻的半个肩膀。


    “你没睡着啊。”轻微的动作就吸引了齐青寄的注意力,刚才还一动不动的人立马坐起来,“我也睡不着。”


    “……”胡离净,“睡不着想干嘛。”


    齐青寄:“我今天金榜题名了。”


    刚才一句有狐狸味打消了胡离净所有交谈的欲望,于是他只是嗯了声。


    齐青寄明显对胡离净简单的嗯很不高兴,重新俯身把脑袋拱在他的脖子里再次不确定的询问,“你会跟我回漳州的吧?”


    胡离净嘴上嗯了声,心里却在想没准等你知道他是只狐狸精的时候只怕恨不得退避三舍,还回什么家。


    齐青寄声音有点高兴又有点不高兴,很纠结的开口,“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说什么——就是那个金榜题名夜……”


    “洞房花烛时?”胡离净接话。


    埋在脖子里的脸很快热起来,连带着胡离净也发起烫,那点羞怯灼热的情绪似乎也感染了他,躺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胡离净头顶收的很好的耳朵也蠢蠢欲动起来。


    他拉着齐青寄的手从脸颊一点点往上摸,很想冒出耳朵让他摸一摸看他什么反应。


    摸在侧脸的手却不听他指挥往上摸,只是留在了脸上捧着细细的亲吻:


    “别睡了吧?”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耳朵


    与往常含义简单的亲吻不同, 现在捧着他的脸亲吻的齐青寄明显想做些什么,很迫切的想进行一些亲密的事情来证明什么。


    那些热情的吻落在脸上胡离净并没有拒绝,反倒揉捏着他最近清减了不少的腰。


    齐青寄的手落在他的耳垂上轻轻的揉捏, 沿着软骨一点点按压,万分喜爱的咬上来用牙齿磨。


    齐青寄忙着亲他,胡离净就专注的上手扯他的衣服, 务必保证一会儿就算他看见狐狸耳朵想跑也没衣服不能出去裸奔。


    本来睡觉就只穿着柔软的里衣,折腾半天松松垮垮的领口直接被胡离净扒了一半下来, 胡离净的手摸上他的肩头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下。


    手上摸到的皮肤和眼前看到的样子都代表着这绝对不是一副富贵的身体,不论是残留的疤痕或者略显粗糙的手感也证明着身体的主人来自寒门经历过劳作。


    齐青寄的动作急切又不得章法, 咬着耳朵他既想用最轻柔的力道去亲吻, 又想咬着牙直接给他咬下来, 两种矛盾的想法充斥了他整个脑海, 最后他也只好松开了胡离净的耳朵。


    脱离了温热口腔的耳朵凉下来, 胡离净偏头在枕头上蹭了下感官才恢复正常, 松开耳朵的齐青寄又把目光放在了胡离净脖子上。


    齐青寄一直在他身上作乱,一副要占据主导地位的样子, 胡离净也不打断他随便他亲。


    他想在胡离净脖子上留下什么痕迹但奈何并没有什么实际经验,亲来亲去除了把胡离净弄的很痛没留下什么属于他的印记, 又亲了好几下的人很不信邪的掰着胡离净的下巴让他抬头腾出位置让他仔细研究。


    胡离净又不是什么真柳下惠,从前顶多就是平等的仇视每一个登, 现在自己属意的人在自己身上又亲又舔还没反应那就不是柳下惠而是X无能。


    正在研究脖子数次实验想嘬出明显痕迹的齐青寄猝不及防被胡离净按在怀里,胡离净这样按过他很多次, 他已经习惯了,甚至被按在哪就开始亲哪,亲着亲着觉得胡离净身上的香气更加明显起来,自觉找到最好闻的地方的人用鼻子搜寻着味道窝在那里慢慢的嗅。


    他这番举动正合胡离净的意, 世人对狐狸精的所谓魅惑人心的印象并不差,有用法术、香味或者是分的更细一点不同种族的天赋,总之五花八门,专门散发出的香味全被他吸了进去,怀里抱着的身体微微发烫,甚至有些难耐的蹭了下再次抬头亲他。


    里衣挂在身上,一直躺在那里任由他亲的胡离净总算有了别的动作,晕晕乎乎趴在他身上的人被掀开压在床上,刚才还挂着的衣服彻底被扒了下来,凌乱披散的头发被扒拉开露出他的脸,胡离净那双在黑夜中很亮的眼睛打量着他的神色——脸上晕着红,眼里有点掩盖不住的渴望,神情不算清醒但也绝没有失去自我意识。


    胡离净笑了下,凑近他的眼皮很轻的落了个吻,对方的眼睛下意识的闭上又睁开,等再睁开眼里明显盛满了笑。


    意识不算很清醒的时候得到一个吻就下意识的朝你笑,没有人看到这副场景能不动容,胡离净也一样,本来就强烈的亲近的意愿在此刻更加强烈起来,几乎占据了他整个心。


    脸又被轻轻的碰了碰,“真好看。”


    一直以来厌恶听到的夸赞在此刻成了某种魅力的证明,讨厌的脸成了讨得欢心与爱的利器,对着齐青寄的目光他第一次、真切的意识到讨厌的或许不是漂亮到常常被用下流的目光看的脸,他讨厌的是那些目光、是那些话,也是那些人。


    “真的好看?”胡离净飞快去啄吻了下他即将撤回去的手。


    “真的好看。”齐青寄说,他异常笃定,“谁见到你都会记住你的。”


    “真的?”胡离净逗他,“怪不得你第一次见我就追出来了。”


    “……”齐青寄抿抿红润的嘴唇,“我第一次见你就记住你了。”


    他搂住胡离净的脖子往下压让他贴紧自己小声重复,“我第一次见你就记住你了。”


    这点赞美笃定不犹豫,甚至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堆积,但胡离净被取悦到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好好保护我这张脸啊。”


    齐青寄没接声,两个人贴着脸就这么抱着。


    这气氛太过闲适,胡离净甚至不想坦白什么自己是妖怪生怕破坏了此刻的氛围,觉得就这么下去也挺好的,但是他不能——齐青寄会老去,但他有长百上千年的寿命,如果想长久陪伴不坦白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能瞒着自己是妖怪跟齐青寄发生什么。


    齐青寄似乎也沉溺在这种气氛中整个人都懒散下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抱着的人头顶上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反倒把脸往脖子里埋的更深。


    就露着耳朵在这里等他发现其实是种煎熬的事情,他没法确认齐青寄到底什么时候抬头看或者伸手摸,故而也不确定那把刀什么时候落下,他不是犹豫的人,既然已经露出来今天是必然要让他知道,于是主动攥住齐青寄的手往上摸。


    那只手很顺从的跟他走,被带到了耳朵上还不明所以的摸了摸,他似乎还在思考,过了几秒动作就微微一滞,敏感的耳朵被除自己以外的人触碰本来就控制不住的抖动想躲开,可当现在上面那只手真的停住的动作没有继续捏捏后反倒主动往手心里靠。


    耳朵是他的当然顺从他的心意,不止耳朵,胡离净现在心跳的很慢但重,每一下都存在感十足的昭示着他现在并不平静的内心。


    但很快,那只手再次收紧了,沿着耳朵下面一路摸到耳朵尖,还把柔软的耳朵尖窝起来卷了卷。


    “我是狐狸。”


    胡离净听到自己刻意假装平静的声音在黑夜响起,视物很好的眼睛此刻却不肯抬头去看他,他能感到那只手又从耳朵尖一路往下摸,最后双手都落在了他的下巴上微微使劲让他抬头,然后又去亲胡离净那双狐狸眼,“怪不得你这么漂亮。”


    “……你不惊讶?”胡离净声音里带着迟疑,“跟你一天到晚待在一起的是个会挖心的狐狸精。”


    “你不是早就给我看过你的尾巴了吗?”齐青寄脸上一点惊讶的神情也没有,“喝酒那天、还有被子里那天,你骗我是鸡毛掸子。”


    说起这个胡离净有点理亏,“……我不是故意骗你。”


    “我知道。”齐青寄说,“谁家鸡毛掸子是热的?”


    现在看来反倒是他比较傻一点?胡离净问自己,又或者是齐青寄一直表现的对他一头热看起来不太聪明,第一次见他就喜欢才让他无数次忽略,又好几次撒了一点都不走心的谎。


    这么一想齐青寄就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更早一点就露了马脚,“所以你是从那时候就知道了?你不怕?”


    齐青寄垂了下眼,“……是那时候,不怕。”


    要是齐青寄一直知道他是狐狸那么有些事也就说得通了。


    “所以你那天以为人是我杀的,捉妖司的人要捉我才急急忙忙想带着我跑?”


    齐青寄嗯了声,“你又不直接告诉我你是狐狸,我想你万一是不想说这个呢,那天还真是有苦说不出,你老冤枉我是怕妖怪才跑,我哪是怕妖怪,我是怕你被逮了。”


    胡离净:“我没杀过人。”


    “我知道。”齐青寄又在走神,今天他走神的频率实在太高,好几次都是走那么一下又回来,“你跟它们不一样,你是好狐狸。”


    “我是好狐狸?”胡离净说话声音上扬,很稀罕的问,“你又从哪知道我是好狐狸?”


    “我就是知道。”齐青寄也不说原因,“你跟它们不一样。”


    “你知道的这么多还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么傻?”胡离净起来不让他摸耳朵了,他手里失去了那点软软的触感还依依不舍的虚虚抓了几下才收回手。


    “……我又不是故意的。”齐青寄看起来也很冤枉,“你往我面前一站我还想得起来什么,不前言不搭后语就不错了,哪还想得起来别的。”


    这话无疑又是在大肆夸赞胡离净的魅力,又把他给夸高兴了,于是再次把耳朵送回齐青寄手里随便他摸。


    齐青寄摸着耳朵得寸进尺,“我想摸尾巴。”


    “我翘着屁股给你摸吗?”胡离净实在想不出来现在这个形态露出尾巴怎么让他摸又方便又舒坦,况且他一个大猛一翘着屁股算怎么回事。


    “那你能不能变成狐狸让我摸摸?”


    衣服都被脱了还亲了半天现在不做正事要他变成狐狸给你摸???


    “今天要是摸了就不要做别的了。”胡离净威胁他。


    齐青寄立马改口,“其实也不是很想摸。”他的手在胡离净背上摸来摸去,很不放心开口,“你不会看上别人吧?譬如说我弟弟。”


    胡离净:“???”


    “怎么又扯上你弟弟了?”


    胡离净不由得又想起齐青寄对自己弟弟那副防贼当鬼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齐青寄想了想勉强扯出个理由,“因为我弟弟长得也很俊俏。”


    胡离净:“???”


    他在齐青寄心里难道是个色魔?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密切


    空气变得粘腻又潮湿, 被压着的人几次想起来无果也放弃纠正位置,很不满意自己被扒光了身上人还衣冠楚楚于是也伸手去扒,扒来扒去他终于极其自然又不经意的在自己最感兴趣的地方捏了捏。


    胡离净亲吻的动作一顿, 故作惊讶,“……你摸我那干什么?”


    齐青寄摸的正爽,打算再进一步时就被胡离净给打断了, 他的手被胡离净捏着控制在胸前,“你摸我那干什么?”胡离净一脸惊疑不定, “你不会是想…我吧?”


    齐青寄也很懵,“……嗯?”


    他的双手被捏在胸前没法动弹, 只好用语气和表情来表达自己的疑惑, 思考了下也反应过来了, “你不会是想…我吧?”


    “不可以吗?”狐狸十分不解并十分震撼, “你口味居然这么重, 居然要…狐狸?”


    “难道被狐狸口味就不重了么?”齐青寄独自一人在床上陷入凌乱, 立马据理力争,“况且我也不是要那什么狐狸, 好歹你现在是人形不是?”


    “我比你高,我比你壮。”胡离净也据理力争抬起胳膊给他展示, “你难道不知道我比你高一个脑袋么?”


    齐青寄也不试图挣扎了,躺在那里只顾着很怀疑人生, “我要是被那什么了,我爹娘能打死我。”


    “可是我怕痛呀!”胡离净万分柔弱的往他胸膛上一靠似乎已经开始陷入幻痛无法自拔, “真的很痛啊。”


    狐狸不止在他胸膛上靠着,还要往他手心里蹭那张脸,眼睛里似乎都有了水,实在是可怜的不能再可怜。


    齐青寄:“……”


    他很可耻的动摇了。


    “不行!”齐青寄捂住脸, “我不行!太可怕了,我真要被祖宗从地里爬出来打死了。”


    “好吧。”


    胡离净也没强求,扒拉扒拉衣服穿好坐床边了开始叹气,床上的齐青寄还兀自沉浸在自我怀疑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直到胡离净叹气快把嗓子叹哑了才大梦初醒,衣服都来不及穿慌乱的趴在胡离净背上看他,“啊?怎么了?不要叹气啊,我、我……这。”


    “你还是介意我是只狐狸吧。”胡离净张嘴就一口大锅给他扣头上,再次柔弱的叹气,“算了,我还是走了算了,反正你也中状元了,等回漳州谁娶不得,何必跟我一只狐狸纠缠呢?”


    “没有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啊!”齐青寄慌乱极了,掰着他的脸连连亲吻以示绝不是介意他是狐狸什么千奇百怪的理由。


    “那你是介意什么呢?”胡离净又把脸往他身上一靠,“在外面你还是夫君啊。”


    还可以这样?


    ……


    齐青寄头脑发胀,浑身烫的要命不肯抬头,一味将脸埋在被子里喘不过气也不肯放手。


    深夜寂静,除了胡离净的呼吸声还有他自己的以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正是因为这样粘腻的声音才更加明显也更加让人脸红心跳,忍受了很长时间的齐青寄终于不堪忍受的去推胡离净的胳膊,“不要了、就这样就好了,别弄了。”


    “会痛啊。”胡离净怕把脂膏沾到被子上,于是举着一只手俯下身去亲他的后颈,“真的会痛的。”


    被亲了一下齐青寄把头埋的更深了,“……现在就痛,别弄了。”


    “胡说。根本不痛。”胡离净的嘴唇不肯离开他的后颈,放在一边的散发着香味的小盒子又被拿到手里,微凉的脂膏被放在手心里融化,齐青寄暂时能喘口气,埋在被子里空气长时间不流通脑子很晕。


    好容易出来喘口气下意识偷偷回头去看胡离净一声不吭在干嘛,在看见他手心里那一大块脂膏时猛地瞪大眼,“给我用……?”


    那只滑腻的手惹的他打了个激灵,被按着跑都没地方跑,更何况跑了实在太没有男子气概,齐青寄想着自己的男子气概闭眼咬着牙硬忍。


    这副表情实在可爱的厉害,胡离净没忍住亲了又亲,上面极度纯情用嘴唇贴贴啄吻,手上干的又是别的勾当,那张脸很快就变红了,胡离净嘴唇碰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烫的能煎鸡蛋。


    眼见着齐青寄一副咬牙闭眼忍耐的样子胡离净赶紧趁现在再接再厉,本来还算收敛的动作彻底放肆起来,一直寻找的地方终于被找到,胡离净仔细看着他的表情才试探着摸上去。


    一直闭着眼的齐青寄猛地睁大眼惊叫一声,下意识夹紧又挣扎了下掰着胡离净的肩膀想接力跑被按着没法动弹,“别……”他声音里带着点迷茫和祈求,“被碰那,好了!别弄了!”


    抽走的手彻底让他松了口气,脂膏失去翻搅有些凉飕飕的又让他极度不自在的合拢,最后一点脂膏又被胡离净全挖走尽数用净,本来就极度羞耻的齐青寄现在整个人直冒烟,明明自己也有从小看到大的东西现在看着就是让他浑身发毛。


    他羞怯的不肯自己分开,却对胡离净的手堪称顺从,闭着眼只假装自己不知道,胡离净被他一副自欺欺人的模样逗得直笑,现在齐青寄敏感的神经对什么都疑神疑鬼,听见胡离净笑的第一声极惊疑不定的看他,“……你笑什么。”他问完又打算合上了。


    “诶。”胡离净眼疾手快拦住立马挤进去,跟他鼻尖对鼻尖的哄他,“没有笑你。”他说完用鼻尖蹭他的鼻尖,“是因为好看。”


    彻底贴上齐青寄快要晕倒,拼尽全力往后靠恨不得把床板凿个窟窿躲进去,他越躲胡离净越靠近,后面有床板躲就是个动作,可胡离净的靠近可是实实在在的贴近,床褥被折腾的皱巴巴,一直在凑近的胡离净伸手捞住往回一按,“别躲了。”


    ……


    “别叫,隔壁还有人呢。”


    手掌捂上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有些失神的眼睛,虽然已经过了段时间但齐青寄每晃一下脸就更红一点,最后只好抱紧胡离净捂着他嘴的胳膊发出哀哀的声音。


    胡离净俯身压了一点去隔着手掌亲他,明明没有碰到他的嘴唇但齐青寄还是反应很大的发出点可爱的声音,他距离很近的看了齐青寄几秒好容易大发慈悲的松开了手,能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人下意识张开嘴用力呼吸根本顾不上在自己脖子上侧脸胡作非为的人,他呼出的气顺畅一会儿突然又断一下,每断一下也下意识去瞪胡离净,“呃!”


    现在不管怎样的美貌都无法让他迷迷瞪瞪的顺从,第一次受到‘瞪’的待遇的胡离净万分新奇的亲吻他又动了动,“再瞪几眼,嗯?再瞪几眼?”


    齐青寄现在什么他的男子气概都不记得了,胡离净要他瞪他就是不瞪,把上半张脸一捂一条腿没用什么力气的蹬了他一下,他的腿酸的厉害,今天已经被迫抬起来支撑了很久,现在轻轻蹬一下没什么力气立马要垂下去却被胡离净捞住腿弯在膝盖处亲了下。


    齐青寄被亲的一抖,张嘴想骂这个狐狸却又猝不及防被捞着腿弯一扯。


    本来在靠下位置躺着的人在长时间里被迫一点点往上移动,这下又被重新扯回去,齐青寄什么都不想了,什么狐狸状元的,现在只要能让他下床滚下去也是愿意的。


    可滚下去显然不现实,他也只好特别屈辱的制住胡离净不让他动,“别动了、我不行了。”


    他不敢松懈,腿上就靠着一口气撑着才有这点劲,只要一松懈绝对立马又酸下来,胡离净也没去拽他,反倒像个小动物似的去蹭他的脸,“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可是我还想。”


    “真的不行了。”齐青寄强调,看见胡离净这副样子有点放松警惕,腿上也松了点劲,胡离净虽然顺着他松开再次贴了上来,但是倒真的没什么额外的动作,这样的举动让他更加松懈下来,“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胡离净蹭着他的脸,“就这次行不行?都一半了。”他说着又捞起齐青寄的腿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摸了一遍,还露出犬齿里里外外咬了一堆印子。


    齐青寄闻言有点犹豫,也有点对那张来回蹭自己的脸的心软,“就这半次?”


    “就这半次。”


    胡离净起身笃定回答,见齐青寄马上要点头答应就再次压了上去。


    齐青寄双眼几乎是一黑,觉得这次绝对比哪次都重都狠,实在不理解胡离净顶着那么一张脸为什么这么急躁,一瞬间又崩溃起来开始连声催促,“你快点。”


    “马上。”胡离净埋在怀里含糊的说,已经露出的犬齿没有收回磨蹭着很快就红肿起来,头顶声音更加崩溃的催促,“马上。”


    只是齐青寄很快就理解了所谓‘马上’这个词到底有多么不快,马马上上无穷尽也。


    他眼睛都睁不开了,崩溃的喘,实在不想哭吸了吸鼻子擦擦眼角的泪去看外面,开着半个透气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这告诉着齐青寄到底过去了多久,当然也毋庸置疑的加重了他的崩溃:


    “天都亮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你怎么跟他牵扯在一起?……


    躺在床上的人睡的很沉, 加上出去游街几乎一整天没休息还喝了酒,被胡离净折腾了一番爽是爽到了但也确实是累到了,现在怎么扒拉都没反应。


    胡离净轻手轻脚坐了一个边撩起被子看, 肥嘟嘟的很可怜,也幸亏他早有准备,用来消炎的药膏被从里到外涂抹了一遍, 齐青寄很不舒服的皱眉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敌不过汹涌的困意躺平睡着了。


    他困狠了, 一睡就从早上睡到了晚上,中间胡离净半压半哄着又给他涂了两次药。


    齐青寄是被屁股给凉醒的, 迷迷糊糊刚睁开眼就被自己露在外面凉飕飕的屁股夺去了所有注意力, 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似乎涂了东西, 胡离净还特意把裤子扒掉让屁股和空气亲密接触晾着。


    齐青寄表情有点呆滞, 撑起半个身体扭头看自己也不太熟的屁股, 那些记忆一股脑的全进了脑子, 他很没有安全感的拉了拉被子试图盖上,只拉到一半就被一只手扯住, 刚刚醒还懵的人哪拉的过吃饱喝足的胡离净,不止把屁股晾出来, 两条白花花的腿也露出来了。


    “刚涂了药别动。”胡离净微微笑了下,“蹭被子上还得重涂。”


    他说完试探着去亲齐青寄的嘴唇, 还懵着的人很配合的抬头亲了下开始后知后觉的脸红,推了推胡离净, “不要亲了。”


    “不亲了。”齐青寄醒来发现被大砰特砰说停继续砰居然没翻脸生气这倒是胡离净没想到的,对齐青寄对自己的包容有了个更新的认知,“你饿么?等药膏干了先吃点清淡的。”


    齐青寄重新趴回去摇了摇头,“不吃, 趴着压着肚子不饿。”


    “不饿也吃。”胡离净去桌子上试了下粥的冷热,“昨天在外面一天,回来又喝了酒,然后又这样那样,这么长时间不吃少吃点。”


    齐青寄无精打采的嗯了声,他还是乏,但却没什么困意,只好耷拉着脑袋靠在枕头上打瞌睡,屁股上的凉意已经习惯被他忽视,一双带着熟悉气味的手放在了额头上,他不明所以抬起点眼睛看胡离净。


    “我看你无精打采的还以为发热了。”胡离净解释完伸手去掰,“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人立马捂紧誓死守护不肯再让胡离净看了,“不要看不要看!”


    胡离净定定看他几眼发出恶魔低语,“你睡着的时候我里外上药看了个遍,我不止看,我还摸了,昨天晚上我还……”


    齐青寄把脑袋捂住再次怀疑人生了。


    上次把齐青寄弄狠了,后面几天连亲都不给亲,虽然胡离净立马顶着自己的脸行色诱之事哄了,不止是哄,刚刚开荤他抱着人难免会想,初次尝试实在新奇又让人欲罢不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胡离净每天晚上抱着人实在是难受,只好抱着亲了又亲。


    亲吻的时候齐青寄总是很小心,也不再试图跟胡离净抢占什么主动权,每次胡离净亲他发出一些声音齐青寄总是反应很大的立马分开仔仔细细听,终于在第三天往后齐青寄才扭扭捏捏开口,“咱们能不能换个住的地方。”


    “嗯?”


    齐青寄脸爆红,很愤愤的说,“我那天叫那么大声!”开了个头他是彻底憋不住了,开始控诉胡离净。


    “你亲的我时候声音还那么大!”


    *


    胡离净最近跟李言普的交道打的频繁起来,他自己修炼还要自己去找,倒不如趁现在李言普还在多白/嫖一点是一点,死道友不死贫道,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他。


    宫里他已经很熟悉,李言普给了他一块自己的令牌方便他进出,整个皇宫想必也不缺能看出他是个妖怪的,但李言普在上面压着一堆捉妖师愣是谁都不敢提出不合规矩。


    他刚从藏宝阁出来,怀里抱着个木匣子沿着自己记忆中的小道抄近路走,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一点声音的996终于出现了。


    胡离净居然从它那张甚至看不出五官的灯泡脸上看出点受尽磋磨而苍老的意思,“……你干嘛去了?”


    996长吁叹气,像是短时间长大了不少,【打工去了。】


    “打工?”胡离净问,“给你们那个星际总局?”


    【算是、也不算是吧……】996有气无力,甚至没劲飞干脆落在胡离净肩上让他带着自己走,【我上一个任务不算成功,但好歹过及格线了,你这个任务眼见着马上要失败了。】


    【你以为我想打工么,我实在没招了!】996悲愤无比,【我的排名从上一个任务开始就掉了一名,估计你这个完了跟第一名的差距拉的更大了。】996实在没话说了,【我干的那些那是新系统初出茅庐搞砸回去刷积分的地方,为了那么点积分总成绩不要太难看我容易吗我。】


    它只差哭了,【谁见我都得问一句啊,现在别人都知道我996回去跟一堆新系统刷积分去了,我丢人啊……】996现在终于向现实低头了,【我怀疑是匹配机制给我做局,匹配到的都是不太适合完成任务的宿主,所有下一个我真的要走后门挑个简单的了,再失败我真不中了。】


    胡离净真心实意的祝福它,“祝你成功。”


    【你多薅点。】996恨恨的,【给他们不如给你,你赶紧长出来第九条尾巴成为大boss把他们统统干死。】


    它现在活脱脱像个饱受折磨要来反抗所有的反社会,十分激慨的鼓励胡离净快点修炼成九尾狐,它说完又有点怀疑自己,【不过要是成了九尾狐不可能一点限制都没有吧,这种天赋怪不都是会被削的么,你不可能成了祥瑞就只能做善事吧。】


    胡离净表情有点古怪,“你们资料里没说九尾狐么。”


    【没有。】996告诉胡离净,【我们要是什么都有那就不会有失败的任务了,一切资料有相当一部分是靠收集或者经历过某个世界的系统反馈补充的。】


    胡离净嗯了声,“回去补充资料吧——别的世界九尾狐什么设定我不清楚,这个世界九尾狐不是什么祥兆,简单说就叫‘九尾妖狐’。”


    这名字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了996这个世界的九尾狐到底是什么性质,胡离净继续道,“况且我又不是没试探过,或许是这个世界有限制不允许妖狐出现,增长修为没事,试图长尾巴——”他指了指天,“总感觉上面压着。”


    996或许忙着整理资料去了,胡离净一个人往出走,往常没什么人的小路远处传来人声,他立马停下脚步远远看了眼。


    其中一个看不清脸,但装扮和年龄不难看出就是这大武皇帝,至于另一个——有些过分的唇红齿白,直直挺着腰侍候在一旁,多年来胡离净养成了好眼力,除了特别特别隐蔽的以外其余几乎都能分清,这似乎是个女扮男装的人。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想起女扮男装不外乎会想起缺失剧情里那个最后杀掉齐青寄的太子李涌,在宫里,皇帝身边带着,穿着赤色衣物,女扮男装,这几个特征都在告诉他这人极有可能就是李涌。


    对方专心致志的在皇帝身边侍候,皇帝也背对着这边,胡离净思考了几秒果断离开找了另外一条路离开,却没注意到看似专心的李涌微不可察的往他离开的方向极其隐晦的瞥了眼。


    ……


    李言普的马车就在宫外等着,胡离净一出来就看见也被请到车前,车夫摆出小凳示意胡离净上车,他也踩着上去了,“阁老。”


    他上车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先放在小几上,刚坐好没多久车就走了起来。


    ……还真是专门在外面等他的?


    李言普瞥了眼那特制的盒子一眼认出了胡离净拿了什么东西,“就拿了这个?”


    “是。”胡离净说,“感觉这个比较有用。”


    “好好修炼吧。”李言普说,“修好了说到底最大的好处是你的,互利互赢何乐而不为。”他伸手摸了摸那个盒子,“下次要是想拿什么东西带不上跟王二说,让他带人去帮你。”


    胡离净在心里吐槽一句李言普还真是把国库当自己家后院了,脸上还是笑着道谢。


    两人一时无话,胡离净没打算跟他扯那些有的没的,靠在车上闭目养神,李言普却再开口了,“那宅子如何?”


    齐青寄本来打算换个客栈,起码要换个房间逃离原来的邻居,但一直住客栈也不是回事,胡离净打算变点银子出来暂时在京城买个小院算了,只图住着舒服不图位置还是大有可选的,但李言普似乎铁了心要把胡离净和齐青寄留在京城,最开始甚至打算在好地段给胡离净一套房,被拒绝才换了现在这套小院。


    胡离净睁开眼,“住着跟便利,周围什么都有。”


    “那就好。”


    道路现在有些颠簸,两人都随着马车晃,胡离净撩起帘子看了眼外面,这路正是要回两人暂居的小院的路,“阁老,就到这儿吧,再往里面就窄不好走了。”


    “再往前走走吧,你少走一点。”李言普一副为胡离净考虑的样子,“现在翰林院有空职,齐青寄真不打算留在京城?”


    胡离净有些警惕的皱起眉,“……并不。”


    “他弟弟呢,我记得是二甲。”李言普状若无意开口,“如果想留在京城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怕是兄弟两人都要一起回漳州。”


    “那你呢。”马车停下了,李言普总算问到了自己关心的问题,“要是小情郎走了你的心还在这儿么,倒不如都留下来。”


    胡离净面无表情想了会儿,盘算着李言普什么时候能死,要是能提前把他搞死暂时劝说齐青寄留下后续等调官的时候打点再回漳州也不算晚,总要彻底解决某些事情才好放心走,埋在原处的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自己给炸了。


    纠缠半天他总算下车,微笑着站在原地将李言普的马车送走他才转身准备回去,一回头猝不及防对上了齐青寄的脸。


    他的表情极度奇怪,似乎不解,不悦,又有点敌意:


    “你怎么跟他牵扯在一起?”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一家之主


    胡离净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 此刻的齐青寄没有被李言普叫去招揽,应该跟他没有什么龌龊才对,这种敌意来的莫名其妙, 唯一的解释也只有李言普这个奸臣权臣的名号实在太过深入人心齐青寄对他本能的不喜。


    胡离净沉默了一会儿,“什么牵扯?”


    “……”齐青寄表情很奇怪,慢慢又变成了一种单纯的不高兴, “你没听说过么,李言普一把岁数没儿孙是因为他是个死断袖。”


    胡离净万万没想到齐青寄不高兴他与李言普牵扯的理由居然在这儿, 况且他一句话不止攻击了李言普还把在场的两个人平等的攻击了一遍,“他这把年纪都快入土了。”胡离净说完眯着眼看他, “死断袖?”


    齐青寄:“……他是死断袖, 咱俩是好断袖。”他快步走来拽住胡离净的袖子, “对啊, 一大把年纪还绕路送你回家, 这老不羞死不要脸的。”


    胡离净现在有点无语, 也陷入了一种迷茫——他在齐青寄眼里好像是个万人迷,他似乎总是固执的认为一切看他的男人都会爱他似的, 防弟弟防年轻人也就算了,现在连老的也要防备。


    “……你说什么呢。”胡离净在前面拽着他走, “不要多想。”


    “你可是狐狸!”齐青寄跟在他身后拽着袖子走,“所以这间小院花了多少银子?”他脸都皱在一起了, “不知道任命什么时候下来,我还要养家糊口啊。”


    “不着急。”胡离净说完又一副大鸟依人的姿态靠着齐青寄, 十分情真意切的夸赞,“我又没有功名在身,银子花的了一时花不了一辈子,以后可就靠你养了。”


    养家糊口的重任担在肩上齐青寄顿时觉得自己任务十分艰巨, 但由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于是也正色的握住胡离净的手回答,“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胡离净十分配合的说完,齐青寄被哄好再次十分顺从的跟他走,进家门在里边来回绕了几圈。


    “我是不是该去看看青奇啊。”他说,“虽然给了他银子让他住在客栈不受风吹日晒也不受饥饿的,但总归我是哥哥,也该去关照关照他。”


    胡离净把怀里那个匣子放好,又去桌前把看完摆在那里的话本收拾好去给灯注油,“你把青奇带回来吧?不是还有间屋子么,省的你来回跑,反正是兄弟住在一起也方便。”


    他专注给做手上的事没去看齐青寄,感觉他很长时间没说话才放下手里的油去看他,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立志要养家糊口的人现在羞答答往那一坐,“家里又不隔音。”


    胡离净脸上又有了笑去逗他,“我轻点。”


    ……


    去找齐青奇的人足足走了一个下午才回来,胡离净早在外面转了无数个来回,藏在小巷子里还能长久生存下来的小吃绝大多数味道都不错,在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家里的锅就没点过,饶是这样也没把附近能吃的给吃个遍,他拿了个纸包卷了几样黏糊糊糯叽叽的糕点回去,走到门口看见打开的锁就知道齐青寄终于回来了。


    他刚拎着那个很烫的纸包回去放在桌上就被齐青寄风风火火扑过来抱住了,衣服被他过于快的动作扑的扇起风,身上的味道顺着这股风扑了胡离净一脸。


    他的鼻子动了动,过分敏感的嗅觉被这点味道触到了某处神经,这个味道似乎在哪里闻到过但又被他刻意忽略掉,那么浅淡的一下子他还真没闻出来是什么,“你身上什么味儿?”


    “什么味道?”齐青寄不想放手勉强抬起一条胳膊闻了闻,“香的呀,我最近都有熏香,在外面一下午出汗了?”他说着又提着自己领口闻了闻,“也没有吧——好吧是有点汗。”


    胡离净狐疑的眯了下眼,站在那里先把束缚纸包的绳子拆下来展开晾在那里,“可能是我鼻子比较灵。”


    齐青寄不管自己身上有什么味儿了,趴在胡离净背上来回转悠的拽他,胡离净顺着他的力道走,到凳子前时干脆一使劲把人抱怀里坐下了。


    齐青寄脸红总是从耳根开始再到脖子,最后才红脸,每次被胡离净倒反天罡抱在怀里这样那里做些不符合他养家糊口顶天立地男子汉形象的事情时他总是红着脸扭捏一会儿,但他最大的一个好处还是诚实,扭捏一会儿就立马忘掉什么顶天立地跨坐在腿上抱着胡离净亲来亲去,怎么舒服怎么来。


    现在也不例外,凳子很大足够两个人坐着,齐青寄坐在他腿上抱着胡离净的脖子追着亲,“把耳朵给我摸摸。”


    胡离净不肯他就软着声音来回磨来回哄,总之要摸到手才罢休,“把耳朵给我摸摸。”


    摸狗是会上瘾的,摸狐狸也一样,耳朵里面的软骨手感奇妙来回揉搓都不会疼,那对耳朵又大又漂亮,还是红色的,狐狸耳朵配上那张脸有种很适宜的美感,齐青寄越摸心越热,没忍住去咬咬耳朵吃了一嘴毛。


    “呸呸呸!”


    齐青寄偏过头开始吐嘴巴里那几根吐不出来的毛,胡离净的耳朵不受控制的自己抖了抖一瞬间有点心情复杂。


    之前在网上刷到一些主人实在喜欢自家仓鼠当头舔了一下,下边人解答人类唾液太多跟吐了它一口唾沫差不多,他之前只是一笑了之,现在在自己身上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冲耳朵吐了口口水,胡离净现在甚至不敢碰自己的耳朵。


    沾着的毛实在吐不干净齐青寄干脆去漱口,回来拿了个湿帕子重新跪坐在胡离净腿上给他擦耳朵,“我再也不咬了,好多毛,你怎么这么容易掉毛,吃点什么好啊?”


    耳朵彻底被擦成了芒果核,齐青寄擦完就用手扇风让它干。


    “不用管。”胡离净把脸往他胸口一放,既不妨碍他扇风也不妨碍自己抱住,“天快热起来了,掉毛正常,不掉毛就要热死了。”


    “你可是狐狸精啊,狐狸精还掉毛?”


    “狐狸精也是狐狸。”


    齐青寄看着他喜欢的不行除了咬一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捧着他那张脸嘬了好几声正打算继续,脆弱的小木门就被拍的直晃:


    “齐兄!齐兄!是我呀——!解廉!”


    ……


    解廉站在门外直拍,那扇脆弱的木门嘎吱嘎吱直响,他听这声音听的高兴拍的更用力了,“齐兄!齐兄呀!开门啊齐兄!”


    门嘎吱响了几声不堪重负般的晃晃悠悠自己打开了,解廉傻眼了,没想到这门这么容易就被拍开,讷讷收回手正想假装无事发生,小院不大站在门口可以看见屋里,他好像看见了齐兄和他嘴里的夫人,又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清于是踮起脚尖眯着眼,又用手挡在眼睛上看。


    他边看边走,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大美人,顿时喜笑颜开夸赞的话立马从嘴里出来一串,“嫂夫人实在沉鱼落雁惊为天人啊!看这身段看这样貌,看这……”


    他说着说着迟疑下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胡离净确定眼前的嫂夫人就是个男的,还是个极其漂亮的男的。


    齐青寄坐在凳子上极其有气势,这位嫂夫人大鸟依人的靠在齐兄肩上特别柔弱。


    虽然个头看起来与动作极其不相符,但漂亮的脸极大的冲淡了这点不合理,虽然是男的,但齐兄居然能娶到这样的大美人,解廉顿时更佩服了,悄咪咪跟齐青寄竖起了个大拇指朝胡离净作揖,“嫂夫人好。”


    齐青寄轻咳一声终于放开胡离净,站起身挺直腰板,胡离净万分贤惠去桌上倒茶倒水,“喝水、喝水。”


    解廉咳了声,嫂夫人实在赏心悦目,多看几眼心情舒畅,但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多看胡离净,“近日任命下来了,我留在了翰林。”他说完长吁叹气,“唉——我都把我攒下的零用钱都掏出去打点了,本来想外派到别的州郡,结果还是留在京城了。”


    “你也不想留在京城?”胡离净插嘴。


    “是啊。”说起这个解廉愤愤不已,“到处都是我祖父的学生,谁都能盯我几眼,我干什么都不方便,别人还老指着我说你祖父你祖父的。”


    胡离净:“……你祖父是谁?”


    “慈疏先生。”他提起祖父自豪的神色的难以掩饰,明显也只是不想被约束但却极其爱戴其祖父。


    慈疏先生有好名声,桃李满天下,与其交往百利而无一害,胡离净心思微微一动,对解廉热切起来。


    齐青寄把桌上那包糕点往解廉面前推了推,“我的任命还没下来,不过你的都快了,我应该也该到了吧。”


    他拿起一块糕点叹息,“毕竟我可是一家之主,要养家糊口的啊。”


    解廉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怀疑齐青寄在炫耀什么又没有确切证据,只好陪着点点头,得到肯定的齐青寄更大声的叹了口气:


    “我可是一家之主啊!”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我养的


    胡离净没想到齐青寄的任命真下来的这么快, 还真的留在京城也进了翰林,而齐青奇外放到了株洲,离京城也不过一日的路程, 他疑心是李言普背地里搞的鬼,又不好一直拿这事在生性多疑的人面前谈论只好咽进肚里。


    前三甲人物人生最荣耀的时候怕是只有传胪大典和打马游街的时候,三年一状元, 多的是状元入官场后悄无声息的,进了翰林苦熬大有人在。


    初入翰林脱离了所谓状元二字不过从六品修撰, 初入官场免不了坐冷板凳,本朝皇帝总是罢朝, 但每日需要点卯开始处理事务, 晚上虽然辰时公务就已经结束, 但现在住的地方离翰林实在是有段距离, 又是初入, 要是回来反倒需要起很早, 所以自从齐青寄入翰林倒是没法天天回来,只隔一天一回。


    不过这反倒给胡离净留下了跟李言普打交道的时间, 往常没时间往宫里走现在也常常走动,齐青寄现在的职位并不能进皇宫, 胡离净也不怕会碰到他。


    转眼就过了两个多月,近些日子胡离净的修为比之前大有长进, 皇宫的藏宝库彻底成了他的米窖,只是越去他越不愿意在宫里久待, 每次匆匆来匆匆去。


    虽然有李言普压着宫里没捉妖师敢动他,但皇宫一直都有真龙之气和众多珍宝压着,就光是处于最中心的定妖针每次都让胡离净迫不得已将自身修为压到最低也不能轻易使用,他比起这些古代人而言刀不会用马不算多么会骑, 当真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了,自身引以为靠的法术不能使用周围还全是捉妖师怨不得他心有顾虑。


    ……


    “您小心着些。”太监弯着腰将他送出来,“最近宫里出了乱子陛下请了不少江湖上的捉妖师回来,人一来一走宫里最近也乱,他们认不得人怕是会冲撞了您。”


    所谓宫里的事胡离净也就听了一下,并不清楚大概,“有妖?”


    太监看了下左右小声道,“丽妃娘娘——去年从琼州那边捕回来的鲛人,前几天生出来了个纯血鲛人。”他声音压的更低了,“且不说人跟鲛到底能不能生子,就算能生也不可能生下个纯血的鲛人啊。”


    他侍候在胡离净身边走,“丽妃已经快不行了,生下的小鲛不翼而飞,陛下震怒,宫里这么多人死活捉不到另一只雄性鲛人,现在是赏金万两广招天下捉妖师呢,您不知道——”他看起来心有余悸,“那些江湖上来的人层次不齐,实在有凶的不管不顾的,叫他们来是捉妖,上次我碰见都差点给我一刀,总之您也小心一点。”


    胡离净面无表情点点头给了他块随身带着的银子,小太监接过千恩万谢的走了。


    他还是决定最近不往皇宫里来了,人这么乱真挨了一刀都没处说理。


    他正要抬脚往宫道上拐,远远又看见了那道红色的身影,已经抬起的脚又收回来还往后退了几步打算等这个太子走了自己再走,顺便再咒骂几句万恶的封建社会看见太子谁都得行礼。


    头顶上就是一棵树,或许是位置不打紧宫人偷懒对清洁不太上心,他只站了会儿就觉得特别招虫子,动动脚挥挥袖子驱赶了下打算离开这颗树的荫蔽,再次安静的等待了会儿直到那道红色身影离开视线才准备重新上宫道。


    只刚挪动了下,身后一道挥刀带起的劲风就毫不掩饰的朝他劈来,胡离净一惊,立马闪身避开。


    “妖怪!”


    执刀人大喝一声就再次劈来,动作慌乱间胡离净只来得及用手里拿着的东西一挡暂且作缓冲再次撤开,手上几次试图凝起法术都像有千万斤重量压在身上没法使用。


    他暗骂一声,飞快思索宫中捉妖师轮换时间和最常分布的地方,按理说有打斗的声音宫中不管是侍卫还是捉妖师早该来一个了,可现在这么大的动静非但没人来路过的几个小太监还直接跑了。


    这群人到底在宫里做了什么?


    只能使出细微法术几乎用肉身来抗刀,胡离净更加着急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因为这么一个奇葩的理由死在这儿,越着急越想催发法术,硬生生对抗试图压住他的定妖针无果反倒被反噬,一口血硬生生喷出来更加拖延了他的脚步。


    这人面相凌厉,刀每次落下都异常用力,见胡离净喷血更加确定他就是只妖怪,仔细辨认了下,“狐狸?”


    他说着冷笑一声,“怪不得大老远就闻见了骚味,原来是只骚狐狸。”


    刀砍到树上木屑飞溅,胡离净震的双臂发麻,咬咬牙趁这几秒冲了上去,一脚本来对准他的心口,那人弃刀一躲胡离净只踢到了一侧肩膀,随即发出‘咔嚓’的让人牙酸的声音,这捉妖师胳膊软绵绵垂了几秒没法很好控制连退几步,胡离净伸手去拔卡在树干上的刀,刀柄在手心直发烫。


    不得不说有胆子进皇宫来的到底是有两手在身上,那把刀煞气很重,胡离净光碰着刀柄就有些烫手,更何况他不会用刀,勉强抵挡几下瞄了眼宫墙,随即使劲蓄力把刀扔在了另一侧。


    他不能用当然也不会等着这个捉妖师来夺用刀砍他,都赤手空拳就好了。


    胡离净跟他搏斗了一会儿不欲继续缠斗,一个捉妖师身上只有一把刀那是不可能的,谁知道后来会掏出什么东西,再次瞄准刚才的左臂一脚趁对方吃痛立马化作原形向外逃去。


    捉妖师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定睛一看那道红色身影逃走的地方抬脚就想追,刚跑出被折腾的一团糟的地方就猝不及防被个小太监拦住,他立马抬头恶声恶气呵斥让小太监滚开,“滚!”


    小太监一抖,实在不敢跟这个凶神恶煞的人多言,默默让开露出了他身后那道身影。


    李涌微微一笑,“你让谁滚,孤?”


    ……


    一直靠双腿站立行走现在突然换成四条腿很不方便,刚才下意识逃命顾不得别的撒开腿随便跑,现在慢下来反倒四条腿像是刚认识各走各的路。


    从现在这个角度看每个地方都跟正常看长得不太一样,胡离净一瞬间在怀疑自己埋头跑到底到了哪。


    这么实在不方便,想着试图变回人形的胡离净却猛的一僵。


    ……怎么连人形都变不回去了?


    他气笑了,蹲在那里气的直叹气,盘算着哪天先把那个定妖针给砸了。


    变不回去也没办法,他不能留在皇宫里,等出去就好了,刚才都已经到了宫道上,刚才就算是四条腿一起跑也不可能跑多远,算了下一会儿肯定能出去。


    宫里人认识他,却不一定认识这只赤狐,胡离净只好去找小道走、在大道上靠边走。


    直达被小孩子逮住之前胡离净还觉得自己躲的挺好,躲来躲去接过被个小孩掐着胳肢窝提起来了。


    胡离净:“……”


    小孩:“哇!”


    眼前是个珠圆玉润的小女孩,跟在她身边的也是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也凑过来,“哇!”


    小女孩特别高兴的把差不多有她一半大的狐狸抱进怀里,走几步路就抱不住滑下去再停下重新抱进怀里,最后累的一头汗只好原地蹲下把狐狸放在她怀里撅着嘴亲亲这个温顺狐狸的脑袋。


    在旁边一直找人的婢女见此场景顿时吓了个半死,走着走着跑起来,“公主!狐狸是野东西,会咬人的亲不得!”


    “我见它没有咬我才亲的——这么干净。”小公主万分怜爱的摸来摸去,对手下蓬松的毛爱不释手。


    胡离净:“……”


    这狐狸看着干净,但似乎受了点伤,没准是宫里谁养的,再说这玩意儿就算认主也就认那么一个,婢女生怕狐狸突然翻脸把公主给咬了,真咬了她哭都来不及,“对呀公主,这么干净。”婢女蹲下哄着公主把狐狸接过来,“没准是谁养的现在正在找呢,咱们先放下吧?”


    小公主很不情愿把狐狸交给婢女,跟在婢女身边摸摸没抱住的小爪子。


    婢女哪能知道宫里谁养了狐狸,把小公主带着去了老嬷嬷那里先让带回去,就在原地抱着狐狸待了会儿,一直很安分待在怀里的狐狸像是终于忍耐不住挣扎了几下想从她怀里跳出去。


    她怕被咬,狐狸挣扎不敢强硬抓着,结果就被这狐狸给跑了。


    宫里一只狐狸到处乱跑没准就被谁逮了打死了,她边追忍不住骂了起来,“别跑啊!这畜生不懂人性,小心让人逮了扒皮!”


    可是她两条腿哪能追上四条腿都在倒腾的胡离净,拼死拼活追了半天气极甚至都不想追了,想了想还是咬牙追着,“谁养的畜生啊——不好好看着到处乱跑!”


    那个红色的影子分外明显,一直在前面狂跑的狐狸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不止停住甚至还连连后退,婢女正讶异,就看见一只白净的手捞住狐狸肚子轻轻松松将那赤狐抱进怀里:


    “我养的,怎么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好狐狸


    婢女不认得这是哪位大人, 身上也没有穿官服以供辨别身份,但通身气度不凡又在皇宫中游走气定神闲,她自觉是个大人物, 连忙行了个礼,“拜见大人,这狐狸刚才迎面撞上了我家公主, 奴婢就先抱起来了,似乎看着还受了伤。”


    这人闻言把狐狸翻过来检查了下柔软的肚皮, 又去看狐狸的四肢,然后才微微笑了下, “多谢了, 是该找个大夫看看。”


    婢女又在猜测这或许是个读书人, 对方极其有礼的态度让她很舒心, 见这位大人没有吩咐又行了个礼才离开。


    那只手像是摸狗一样从头摸到尾, 然后用了点力拍拍狐狸的脑袋, “也是条赤狐。”


    他试探着揉搓着狐狸的脑袋,确定脾气还算好就把狐狸举在自己面前, 他眼里带了点试探,“……胡离净?”


    胡离净的脸上满是麻木的看着眼前大变样的齐青寄, 他想不到对方一个六品翰林官怎么会在皇宫里还穿的这么气派,现在只知道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是胡离净, 于是一脸呆的看着对方装傻。


    齐青寄却不肯轻易放弃依旧把狐狸举在眼前,“你是狐狸还是狐狸精, 要是狐狸精就叫三声。”


    胡离净:“……”


    狐狸依旧一脸呆。


    齐青寄放弃了,皱了下眉把狐狸抱回怀里,“别的狐狸一脸聪明样儿,这只不会脑子不好吧, 看着真呆。”


    胡离净:“???”


    他呆?


    那双手不设防的放在他嘴边,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张嘴轻咬了下,齐青寄惊讶的嗯了声,用没被咬着的大拇指蹭蹭狐狸嘴,“这么喜欢我?我果然讨狐狸喜欢。”


    胡离净:“……”


    齐青寄揉搓他的下颚轻声夸赞,“跟我家狐狸一样都是好狐狸。”


    虽然不想承认,但从没被以这种形态摸过的胡离净不得不承认这么摸下巴还挺爽,爽的他想嘤嘤叫。


    “好狐狸。”齐青寄突发奇想,“我把你带回去给我家狐狸看怎么样?就说你是我给他生的仔。”


    胡离净:“???”


    “虽然我没见过他本体长什么样。”齐青寄揉捏了几下耳朵,“但这耳朵是真像,我就说耳朵是跟了他,其他事跟了我。”


    你的意思是狐狸这长长的嘴和大大的尾巴都是跟了你么?


    胡离净窝在他怀里用两只前脚把耳朵给捂住了,齐青寄就这么唠叨了一路他也没看到底给他抱在哪里,直到再听见另一个人声胡离净一僵才缓缓抬头。


    ——李涌。


    ……


    两人一只狐狸往隐蔽处走,偌大的皇宫居然有这样凄凉的地方,稍微有风吹过窗户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也不知在晚上又是怎么样的鬼哭狼嚎凄凉景象。


    李涌似乎对这只狐狸也万分感兴趣,胡离净不知怎的硬生生从她那张脸上看出一些揶揄,“这狐狸漂亮。”


    “是。”齐青寄说,“跟我家狐狸一样漂亮,还长这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外面背着我找狐狸生的仔。”


    这次轮到齐青寄张口就将天大一口锅扣在他脑袋上了,胡离净无力反驳,毕竟狐狸听不懂人话,当然也不会反驳。


    “说不定就是这样。”李涌说,“狐狸看着就狡猾心思多。”


    齐青寄没接话,反倒用两根手指把狐狸的耳朵捂住了,“坏话,别听。”


    “最近宫里来了不少江湖上的捉妖师,鱼龙混杂的,今天在宫道旁边看见一个受伤的捉妖师叫嚣着要捉红狐狸。”她轻微的瞥了一眼胡离净,“最后倒是被我拦下了,你说说、怎么就这么巧,那人要抓红狐狸,现在眼前就跑来个红狐狸。”


    李涌像是在闲话,胡离净的身体却再次绷紧了,抱着他的齐青寄只好来回抚摸着安抚,“看来被抓的还真是他了?”


    随意说了几句李涌率先坐在石凳上,齐青寄紧随其后还用袖子把石桌擦了擦将狐狸放在二人中间,很不放心的用一只手压住他的脖子像是怕他跑了。


    胡离净才不跑,他倒要在这儿看看齐青寄怎么又跟太子这个原剧情死亡的直接原因搭上线了,这李涌还一副对他颇为欣赏的样子。


    ……看来不常回家这两个月躺一张床上的两个人每天都在背着对方各忙各的。


    李涌叹息一般开口,“李言普在朝中深耕势力几十年,绝非一朝一夕能撼动的,要是能某日突然让他暴毙就好了,他死的突然底下人也就乱了。”


    齐青寄颇为认同,“我看李言普那副身体起码还有个一年半载可活,还是暴毙可行些。”


    胡离净趴在那里,原剧情李言普确实是在一年多后死的,不过却是硬生生被齐青寄最后灌药送上了地府。


    “你那男夫人还要在李言普那里待多久。”李涌伸手想摸一下狐狸,刚才还待在正中间的狐狸就被齐青寄往自己这边扒拉了几下,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齐青寄笑了下才收回手,“你在我这边,只要开始为我做事早晚一天是瞒不住的,两个睡一张床上的人却是两个截然相反的阵营,你们是想分家还是怎么?总要早早商量才好。”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胡离净一愣,被齐青寄按着摸了个来回,抬起狐狸眼看了看李涌,又看了看齐青寄,齐青寄却叹息着开口,“我们到底没有真正交心,他连去了李言普那里都不肯告诉我还是我自己看出的。”


    “既然连这个都不告诉你那你又如何能确定他就是向着你不会向着荣华富贵——毕竟他可是从李言普那里拿了不少好处的吧。”


    胡离净感觉到自己脑袋上的手重了点,然后又伸到腹部把自己捞进怀里,齐青寄抱的很紧,狐狸每次呼吸只能呼吸到他的味道,他站起来似乎是准备走了,声音极其笃定,“于理,我与他是家人他合该向着我,于情虽然同时男子但夫妻情分做不得假,我瞒过他,他也瞒过我,但真心却不是假的,他也该向着我。”


    *


    李涌和齐青寄坐在那里好像是在密谋,但话题绝大部分却是围绕着胡离净展开,故而胡离净待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重要的反倒是被齐青寄来回抚摸,他被抱着一路出了宫时刻注意着看什么时候能从齐青寄怀里逃走。


    齐青寄却抱的异常紧还捂住他的眼睛,真像对着个狐狸崽子似的宽慰,“好狐狸别怕,是有点吵人也不少,乖乖躺着别乱动。”


    虽然不怕但被温声安慰着胡离净十分受用,受用完居然还有点泛酸,齐青寄也从没跟个哄小孩似的这么跟他说话,结果现在居然跟只陌生狐狸这样说话???


    他有点不高兴的张嘴再次咬了齐青寄,这次就有点使劲了,他疼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伸手拍了狐狸的脑袋。


    披着陌生狐狸的皮被打了胡离净舒服多了。


    毕竟齐青寄可从来不会动他一根手指。


    他舒坦了就没心思跟齐青寄找事,安安分分把尾巴垫在脑袋底下枕着不动了,脑袋随着齐青寄走路一晃一晃舒适极了,胡离净被晃的昏昏欲睡,那只手却突然摸上了他的下巴挠了挠,“生气了?”齐青寄说完就抱着晃了晃狐狸再次用手去挠他的下巴,“不是要打你,谁叫你咬我。”


    他挠了挠下巴就把手指塞进狐狸嘴里,“咬吧咬吧。”


    当狐狸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没法用手把嘴里的东西弄出来,更何况是根手指,胡离净只好用舌头不断的往外舔,好容易把手指吐出去又伸出点舌头舔一舔安抚。


    齐青寄又笑了下才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干净手指重新去给狐狸挠痒痒。


    胡离净不知道齐青寄从哪学的这手法,摸一下都舒坦的不行,他没忍住开始轻声打呼噜,并十分从心的开始嘤嘤嘤的叫。


    胡离净明显感觉到自从开始嘤嘤嘤叫齐青寄摸的更卖力了。


    虽然但是,真的很爽。


    齐青寄走了一路就挠了一路,顺顺当当把一直在怀里哼哼唧唧叫的狐狸抱回家,临进家门又碰见了住在隔壁的大娘,大娘一脸震惊,“哎呦!这是狐狸啊,看看这皮油光水滑的!”


    胡离净听明白的大娘的潜台词——这皮扒了得换多少银子啊,再不济扒下来做个围脖帽子什么的。


    他瞪大了一双狐狸眼睛立马直起身体开始朝着齐青寄大叫,万分委屈的咬住齐青寄的袖子开始哼哼。


    你看她!你快看她啊!


    大娘又被这过于大的声音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胡离净见状开始像个人一样开始笑。


    齐青寄有点无语,神情更多的是无奈,抱着他进了院子将门关好,一进家里就把狐仗人势的狐狸从怀里掏出来举在身前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胡离净看着他很犹豫的再嘤嘤了两声。


    齐青寄没招了,对着狐狸更加没什么抵抗力,只好把他拿的远远的,“当狐狸当够了么?都回家了——胡离净。”


    齐青寄咬着牙:


    “还不变回来?”


    第50章 第五十章 最该死的人是我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他冷脸的齐青寄看着十分骇人, “是不是我不戳破你就真在我怀里装个狐狸没完没了了?”


    “我护着你,怕别人知道你是狐狸。”齐青寄说,“我是瞒了你, 可今天碰到你也没打算继续瞒下去对你坦白。”


    “可你呢,出了皇宫没有定妖针压着还是不打算坦白继续装你的狐狸,你根本没打算跟我说个清楚明白吧。”


    胡离净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当独行侠惯了, 没有可以商讨的人也没有这个习惯,与其商量告知更习惯自己先解决好再说, 但当有了最亲近的人的时候这种隐瞒与先斩后奏自以为的解决好像也形成了某种伤害与隔阂。


    “……所以李涌知道狐狸就是我,你找到我的时候也知道狐狸就是我?”


    “是。”齐青寄说, “她折回去拦下捉妖师, 我满皇宫的找你, 那么大的皇宫哪来那么多所谓的遇上。”他倒了杯冷茶一口气灌下, “我今天一口气说明白了, 小事就算了, 向你投靠李言普这种事,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 要么今天你一次性掰开揉碎了跟我说明白,要么咱俩就一拍两散, 我不想回了家还得提防着跟自己躺一张床的人。”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一直看似极其依赖他的人在绝大部分事上当断则断没有丝毫犹豫, 一切的一切也都在告诉胡离净他没开玩笑。


    “咱们去完阁老府之后没多久他就让他身边一个叫王二的捉妖师来叫我去府里了。”胡离净是看着他说的,自然没错过说完这句齐青寄脸上怪异至极的表情, 可现在显然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有传说说九尾狐能延寿避灾,我有八条。”


    话说到这儿李言普在胡离净身上打什么主意也很明了了,齐青寄骂了声老东西。


    接下来不管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任务还是知道他本来该被李言普招揽最后被太子的人乱刀砍死都太过骇人听闻, 就算这是个有精怪的世界听着还是太过不可思议,况且现在看着一切并不像书里所写的那里发展,这个‘狐狸’没有掏齐青奇的心,李言普也没有找到齐青寄头上,他也没有与太子这个天命所归最后的胜利者为敌,一切看来都是往好的地方发展。


    那么这些大可以不告诉他,除了这些胡离净也没什么瞒着他的。


    “就这些。”胡离净说,“最近往皇宫里跑还是李言普盼着我赶紧修炼出第九条尾巴,我想着不用白不用,也就去了。”


    “他会白给你用?”齐青寄说,“他威胁你什么了?”


    “签了血契。”齐青寄明显不知道血契是什么东西,但这也并不重要,有996这个高于世界部分规则的系统存在糊弄一个李言普并不难,“我没签,弄了个假的,他以为拿捏住我了。”


    齐青寄并不相信胡离净嘴里的假的二字,眼里突然就有了泪,嘴唇翕动几下扭过头避开了胡离净的视线,“我说么、我说么……”


    他声音很低的自说自话,声音抖着,彷佛有难以自抑的哀切与苦痛,折磨的他整个人神情都扭曲起来。


    “他该找的人是我。”


    ……


    齐青寄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与苦难,恨不得一次性将心都呕出来才好,表情明明在哭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发出一些不成调的声音,他像是四肢百骸每一个地方都在痛,咬着牙哆嗦着忍耐还是痛到难以抑制只好弯着腰尽力将自己蜷缩起来。


    当胡离净抱住他的时候只觉得像是被一条蛇缠上越收越紧来汲取暖意与力量,怀里的身体冷的吓人,整个人都在哆嗦,一味的重复着‘他该找的人是我’。


    换做旁人或许会对这句话摸不着头脑,但清楚原书剧情的胡离净几乎是顷刻间就想到了原剧情中李言普找的人确实是齐青寄而不是他,如今有了他这个变数更加吸引垂垂老矣的李言普才改变了这些。


    肩膀上的衣服很快湿了大半,齐青寄哭声里带了声很难以察觉的笑,“你知道么,我总觉得我上辈子应该是被乱刀砍死的。”他眼里全是红血丝,直起身扶着桌子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明明什么都没有,我每天浑身都在痛。”


    “我每天都在痛啊。”


    他居高临下的看胡离净,脸上现在没什么表情,但胡离净就是无端的看出他在求救,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将齐青寄扯回来抱紧,把他的脑袋按进怀里不停的安抚着。


    “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就是跟我杠上了?”


    胡离净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里的恨意实在让人心惊,也不知脸上又该是怎样一副被仇恨侵蚀的样子。


    没法跟他人倾诉的事情只好自己咽下,日日如梦魇一般纠缠,喉中血肉腐烂日日散发着恶臭,让他连嘴都张不开,痛苦到极致连发声都是增加苦痛的累赘。


    他也不管胡离净是否能听懂了,只知道将自己的痛一股脑全说出来,他不敢再憋着,直觉某日终会自己把自己给生生憋死。


    “我身边每天都有无数人盯着,我吃饭喝水都要记下来,我不敢说话不敢闭眼,我怕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齐青寄颤抖着,“我还没有回家。”


    “我的父母、弟弟……”他不知道还想说什么,最后的最后也只是说他想回家。


    齐青寄终于力竭了,没有力气再哭,因为刚才过分剧烈的情绪身体的余韵还在,不论是手还是嘴唇仍在颤抖,此时此刻他更不肯放开胡离净了,几乎要将胡离净的外衣拽的移了位。


    胡离净仍旧抱着他,他不知道齐青寄为什么独独没说‘他’这个挖了弟弟心的狐狸,没说这个间接导致他义无反顾投入李言普门下自此不能脱身的祸患之一。


    “……你重生了?”胡离净直白的询问。


    怀里的身体骤然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本该听不懂他的话什么都不知道的狐狸,嘴唇抖了抖,“你……?”


    齐青寄一瞬间又想了很多,譬如在一切都未发生时本该什么都不知道的狐狸为什么会得出他重生的结论,他想了很多一切的一切都指向最不好的地方,他几乎不想提及狐狸也带着上辈子记忆从第一次见他就什么都知道的这个可能性。


    假如他什么都知道,假如他就是挖了青奇心的那只狐狸,假如他也从头到尾知道他就是青奇的哥哥。


    ……那他自以为先知自以为聪明的做了什么?


    他以为命运不可更改,于是他故意去接近狐狸试图代替自己的弟弟。


    哪有什么莫名其妙又汹涌的爱,最开始的表白与接近不过是算计下的产物。


    胡离净扣着他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口气里几乎是质问,“我不是你想的那只狐狸,至少不是挖你弟弟心的那只,那么你——从第一次见我,追出来,到一上来就跟我表明心意——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认识我,是吗?”


    胡离净实在没想到居然还能牵扯出这一茬,一瞬间不知道该庆幸胡离净喜欢他确实不是因为自己最厌恶的脸,还是该生气他别有用心的接近。


    前半段话让齐青寄神经一松,他不曾与挖了弟弟心的狐狸相处过,只是远远见过一次记住了样貌,在与胡离净的相处中他也数次疑惑——如果不是样貌一摸一样他甚至怀疑自己找错了狐狸,假如真如胡离净所说他不是那只狐狸,那么他一直所纠结的狐狸与弟弟的过往还有挖心就不复存在,这自然让他松了口气。


    但后半截话又让齐青寄一颗心提了起来,“……是,我知道。”


    胡离净得到他的肯定气笑了,没想到齐青寄脑子时好时坏,带着记忆想出的昏招居然就是提前一步截胡狐狸代替自己弟弟去死?


    “虽然我最开始是认识你,也并非真心,但是我现在确实是真心待你。”


    胡离净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得到,他也并非生气这个,冷冷笑了下:


    “假如我不是我还是原先那只挖心的狐狸,你出的什么昏招,替你弟弟去死?”胡离净问他,“你就该死吗?”


    刚才表明自己是真心的齐青寄说话掷地有声,听到胡离净的冷笑与反问竟然极其无措的垂下了眼,看着慌乱又可怜,他的火本来也不是朝着齐青寄,这表情搞的胡离净又心软起来。


    上次看完原剧情齐青寄的结局他咒骂了一番星际局和世界设定,这下看着他的表情不由得再次咒骂起来。


    ——什么破点家男主设定,什么破家破人亡,什么逆袭流。


    无论是齐青寄、齐青奇还是齐青言知道这么几番波折只是为了满足某种设定大概都会觉得荒谬至极。


    他咒骂一番心里火稍微下去一点,没想到齐青寄居然说出一句让他立马起火的话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看着谁都没错,我没地方埋怨。”齐青寄说,“弟弟死了,我当着大官爹妈最后住着破房子是病死,小弟也不愿意认我。”


    “最该死的人是我。”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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