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的回信一到,钟离桉便带着早已操练过的军士,准备发兵兖州。
天未大亮,数千兵马便早在演兵台前严阵以待。众人分立两边,听候钟离桉的调遣。
鼓声阵阵,旌旗猎猎,号角声如洪水般宣泄奔涌,蔓延到整个点将台。
大风骤起,钟离桉立在台前,阔袖与衣摆随风翻飞着,他定睛望着台下唯二的将领和州中的官吏,以及那严阵以待的各级军官,颔首舒了口气,抬步向桌后绕去。
“今日之战,事关我军威名,更事关冀州存亡。”他如一棵随风而动的柳树般伫立在台上,郑重地凝望着众人,“各位须严阵以待,赴全力而战,只可胜,不许败。”
台下众人亦严肃地回望着钟离桉,抱拳齐声道:“遵命!”
“钟离朔听令!”
“在!”钟离朔顶盔掼甲,阔步走到台前。
“你引三千兵马自绕济北踏东平而下,无需迂回,长驱直入攻打山阳。”钟离桉从桌前拿起一块令牌,递在钟离朔眼前,“不得有误。”
“得令!”钟离朔目光炯炯地望着钟离桉,上前一步双手接令,尔后作揖而下。
“杨筱!”
杨筱望着钟离桉,抬步从行列中绕到台前,抱拳道:“末将在!”
随风而动的战袍如腾腾而起的焰火般灼烧着,杨筱那目光如流霞般坚毅而又灵动。
钟离桉望着立于台下的杨筱,不由得微微点头,松一口气。他指尖划过桌案,定睛望向杨筱,“还记得你此前所立军令否?”
“岂敢擅忘?”
钟离桉颔首拾起一块令牌,“你率驰鹰队及一千五百兵马,由魏郡出动,自东郡攻至陈留和济阴。到济阴时,你自会见到援军自豫州而起,届时你与其兵合一处,回首攻其残党即可。”
“是。”杨筱看着钟离桉手中迟迟不愿递出的令牌,又抬头望向他,等着后话。
“你此行不比煜德,他只需一往无前冲锋陷阵即可,而你考虑的东西就多了。”钟离桉微微向前倾身,郑重地望向杨筱,“此行沿路树木丛杂,又因地势开阔,故兖州粮仓设立于此,你定须谨慎而行,备足引火之物,伺机而动。”
“得令。”杨筱郑重地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钟离桉递来的令牌,“主公放心。”
钟离桉也点了点头,目送这杨筱回到队列,又抬手从案上捻起两道令。
“前哨官!”
“在!”
“派哨马探清敌情,将其意图动向如实报给二位将军。”
“遵命!”
钟离桉将令牌递出后,又摸起一令,“粮秣官!”
“在!”
“尔等须悉心查点军中粮秣,分发登账,备足车马,随时听候调用,不得有误。”
“遵命!”
钟离桉点点头,指尖按着桌子,看向台下领了令牌的众人,“各部兵马需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众人纷纷抱拳,齐声道:“听候主公调遣!”
“散帐!”
台内之人尽数散去,如潮退一般,荡起层层黄沙。日光倾泻而下,滚滚黄沙映着那金光,似流火而下。
钟离桉握着腰间长剑,抬眸望着被薄沙笼罩而泛起红光的日头,立在台前,良久不语。
-
“将士们!”一阵扬沙掠过,杨筱策马立在严阵以待的驰鹰军前,那赤红的日光落在兵士身上,涌出片片金浪。
那匹赤炼宝马也兴奋了起来,跃跃欲试地嘶鸣着,不断踏着四蹄。
“此乃主公立业首战!我们志在必赢!”枪尖直指红日,赤炼地双蹄顿时离地,高高扬起。
一声号角嗡鸣,随后鼓声四起,旌旗不住翻飞着与风声和鸣,在旷阔山野间不断回响。
“志在必赢!志在必赢!”驰鹰军纷纷拔刀,直指天空。
杨筱点了点头,一横枪,“随我进军!”
“冲啊——”
赤炼踏着残阳飞奔而下,身后的“杨”字大旗似是要跟不上杨筱的身影一般,几十骑兵如山间滚石般直冲坡下敌营,两千余人浩浩荡荡威压城下。
敌营顿时大乱,整个营帐稀稀疏疏跑出几个士卒,抬头一看立于赤炼之上的杨筱,便毫无战意,落荒而逃。
不出片刻,此营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夜间小虫鸣叫着,以及星点灯火。
夜色已至,杨筱仍一刻不停地前进着。她看着模糊不清的道路,不由得蹙了蹙眉,一抬手唤来身边的士兵。
“将军。”那士兵策马上前抱拳,却望着杨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把灯……”杨筱刚要让他掌灯,却回过神来,不解地望向他,“晚上困了我能理解,刚打完就困是怎么回事?”
“将军息怒,我只是一时困意上头,但我保证,绝不会因此耽误军情……”
“好了好了——”杨筱摆了摆手,刚要说什么,只见前方探马匆匆赶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熄灭的火把。
“如何连个灯都不点?”杨筱勒住了马,蹙眉看着他。
“将军,”那探马抱了抱拳,“前方有敌军援兵,我恐打草惊蛇,便把灯灭了。”
杨筱闻言朝他身后望去,只见远处漆黑一片的山路中,闪烁着点点亮光。
“做的好。”杨筱点了点头,“敌明我暗,在这夜色之中再好不过了。”她偏头看了看一侧缓坡上的树林,顿时有了主意。
两千大军见排头不动,也慢慢停了下来,如隐于夜色的黑蟒一般停驻在山上。
“敌军大致有多少?”
“来的只有兖州先锋部队,只有两千余人,大军还未到。”探马抱了抱拳,“您进军速度比煜德将军快,兖州牧似是认为只有我们一支人马,派了大半兵力前来接应,保守来看,大致四千余人。”
“四千……”杨筱蹙眉喃喃着,尔后调转马头,朝士兵一挥手,“朝西边林中埋伏,严禁点灯!三百弓弩手架好弓箭,手边放好点火之物!”
一阵躁动后,两千余人尽数埋伏在西侧山林之中。杨筱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望着越来越近的几点灯火,朝一旁低声问道:“刚才那个打哈欠的是谁?就快要睡着的那个?”
正在擦刀的张平赶忙把刀收入鞘中,快步走到杨筱身前,抱了抱拳,“将军,您唤我?”
杨筱上下打量了他几番,轻轻点了点头,“虽说驰鹰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人才,但阵前犯困可是军中大忌。你叫什么?”
“在下张平。”张平抱着拳,低头看着自己的护臂。
“你方才说你绝不会延误军情,既如此,我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杨筱笑望着张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代为驰鹰队百人将,领队里二百人和其余三百人自山后绕行而下,带好箭支与硫磺烟硝之物,行至陈留粮仓之处,见我这里火起,便借地势之便纵火烧之。”
“这……”张平不由得愣住了,“放火烧粮,您让我干?”
杨筱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怎得,你干不了?”
“我干得了!”张平眸中的困意顿时散去,目光炯炯地望着杨筱,“将军,我干得了。”
杨筱点了点头,“烧完就退,切勿恋战,切勿贪功冒进,确保粮仓起火后,便与我兵合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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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军。”张平点了点头,随后上了马,朝身后兵士道:“我奉杨将军之令,需带五百兵马绕城烧粮!赵河、秦军,各带驰鹰队一百人马,队外齐立、周奋、王宽各领一百人,备足硫磺烟硝,随我同去!”
被他唤到的几人纷纷抱拳回应,不消片刻,那五百人便自立新队,随着张平从山后绕出。
杨筱早翻身上了马,尔后牵着缰绳,望着张平领兵而去的队伍愈走愈远,又回头看着慢慢逼近的敌军,暗自点了点头。
早听钟离朔说过,那总爱犯困的家伙统领能力极强,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浩浩荡荡的人马从山谷间穿行而过,杨筱蹙眉望着前面的数百精壮士卒,又望了望夹在队伍中间的将军,不由得“啧”了一声,喃喃嗔怪道:“哪有将军躲在士兵身后的。”
看着那排头兵将行过山谷,杨筱弯弓搭箭对准那敌将的背影,头也不回地朝身后弓弩手喊道:“看见粮车了吗?放箭!”
山林之上顿时传来一阵呐喊声,几道火焰窜上夜空,敌军的粮车骤然起火,山谷一下子乱作一团。
那敌将被突如其来的呐喊吓得不轻,赶忙回首去看。刚一扭头,脖颈顿时暴露在杨筱视线中。
弓弦的响声在巨大的纷乱中微不可察,敌将的脖颈之上顿时扎上了一支利箭。那满身盔甲之人顿时像一团包了铁的棉花似的,从马上翻落而下。
杨筱一挥手,身后的士兵顿时点起火把,刹那间整个山林如白昼般通明。
“弟兄们!”杨筱将银枪横在身后,拽着缰绳高喊道:“随我上!”
鼓号之声顿时响彻山谷,兵士们吆喝着,呐喊着,如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下,那群龙无首的敌军丝毫没有反抗之力,顿时溃不成军。
就在此刻,远方亦是一阵纷乱,一道火光自陈留粮仓的方向骤然亮起,滚滚黑烟直上云霄,隐于山后的月影被笼罩与层层黑雾之后,不断摇曳抖动着。
“粮仓起火了!”兵士们看到火焰,兴奋地喊着,“张平得手了!将军!”
杨筱提枪将眼前的敌军劈到一旁,抬头望着远处闪烁的火光,不由得肆意一笑,“好啊!弟兄们!向南进军!”
山谷上的敌军尽数逃窜,杨筱银枪一指,那一千精兵如一条火龙般蜿蜒而下,直捣陈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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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杨筱所带人马一路过关斩将,把兖州派来的援军杀得片甲不留。一夜奋战,杨筱体力早不似先前那般充沛。
“驾!”她将在火场之中与她缠斗的敌将一枪挑落,猛地一扯缰绳,那赤炼飞身一跃,从地上燃起的火墙之中跃身而出。
张平刚从火旁策马行过,却见一匹红马从眼前掠过,不由一惊,赶忙拽了拽缰绳。
“干得不错啊,”杨筱冲张平扬了扬头,策马朝大军方向行着,“这把火直接拦断其后军,让他们无暇自顾。”
张平朝杨筱抱了抱拳,“将军谬赞了,”他紧紧跟在杨筱身后,“不过您方才跃进火场与那敌将缠斗,实在冒了太大风险。”
“我若不半道拦他,那他便会绕后迂回,攻打我们薄弱势力。”杨筱看着前方源源不断的兵马,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兖州还真是兵精粮足,明明已经被煜德牵制住一部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再撑撑,将军,天要亮了,援兵也该来了。”
杨筱握了握手中的枪,定睛一看眼前奔来的又一队人马,不由得蹙了蹙眉。一夜之间,她从未遇到过士气如此高涨的队伍。
敌军以强劲之势打他们疲弱之军,杨筱绷紧了最后一根心弦。看来这一战,既分高下,也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