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翊蒙上黑布,与李贞一起扮作了大内密探。
他们手执令牌,深夜出城。
那些守城卫兵们见了令牌,恭恭敬敬地开门,根本不敢问。
要行此等密事,就必须裹得密不透风最好。
直到上了江船,李贞才摘下脸上的黑布。
随行的护卫取出火折,点燃了船舱里的灯笼。
“你们下去吧。”
李贞喝退了亲卫,看向胡翊笑道:
“随我去杀人,知道杀谁吗?”
“华云龙。”
“不错。”
李贞笑着道,“你这孩子倒也颇为聪明。”
“那你再想想,此番去北京,你岳丈为何要叫你随行呢?”
胡翊心中知晓,朱元璋叫他跟着去,也有一层敲打他的意思在内。
不过,当着李贞的面,断然不能这样说。
胡翊便摇起头来:
“我也有些说不准。”
“是说不准啊?还是不好说?”
胡翊的反应,自然瞒不过李贞。
老人的阅历极为丰富,尤其是李贞这样的人。
半生戎马,晚年又常伴君侧,这样的人目光是很毒辣的。
胡翊见姑父都这样说了,也就缓缓吐出了真言:
“我叔父近来不太安稳,岳丈心内是知道的。
岳丈想用我,又有顾忌,毕竟我与叔父都是胡家人,有这一层关系。
所以,叫我跟着去,也有叫我看看华云龙下场,震慑我这个女婿的意思。”
李贞没有否认。
显然,他是默认了。
李贞就说起道:
“你岳丈毕竟执掌大明江山,你要理解他。
保儿的身边也有检校扎根,我原来也有。
后来嘛,这把老骨头动弹不了了,就撤走了。”
李贞说着心里话,然后又道:
“你也无需为此事害怕,你岳丈还是向着你的。
此行叫你来,一是叫你跟着我历练历练。
主要目的当然是要敲山震虎,敲的是你叔父,震的是他背后那只老虎。”
敲打叔父,震慑李相。
胡翊点了点头。
李贞便解开包袱,从中拿出一只半掌大小的白色瓷瓶。
这里面装的是鸩毒。
李贞用手把瓷瓶推到胡翊面前,示意他打开:
“你亲自验验,这药杀得死人吗?”
“啊?”
胡翊有些不解的道:
“宫中配制的鸩毒,定然可以杀死人,这不需我验吧?”
李贞却说道:
“这是你岳丈的意思。
他要做事不留痕迹。
你也知道,被毒杀之人,七窍流血,皮肤呈深紫色,一看就知其死因。”
胡翊明白了。
需要毒死人,又需要看不出来是毒死的。
这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配合鸩毒,开几味独特的药材为方,化去毒杀后的血瘀,此事也就做成了。
救人容易,其实杀人更容易。
医道之中最基础的十八反,乱吃药都可能会致死。
何况是胡翊这等医道高手,要把这件事做成,也并不需要费多大脑筋。
烛影摇曳着,映得李贞和胡翊脸上半明半暗。
二人算计完了。
又聊了一会儿,才各自安歇。
去到北京需要时间。
行船时,李贞最喜欢钓鱼。
胡翊也搬来个小凳子,用竹竿挂蚯蚓,跟在他身边垂钓。
这几日是过的最安心的。
既悠闲,又放松,不必去琢磨朝堂上的事情。
入北平地界后,李贞先派一名大内侍卫到达密云大营,先将旨意下给康茂才。
听说是恩亲侯和驸马爷都来了。
康茂才知道事情的紧急性,立即便“病了”,他重病缠身的消息也是立即便传开。
不久后,李贞和胡翊秘密来到军中。
密云大营。
康茂才见了二人,立即将他们请进自己的大帐,并勒令义子、亲兵们将大帐外五十步隔开,不许任何人等进出。
“侯爷,您近来可好?”
康茂才年轻那会儿,李贞是带着他打仗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一点像李云龙和旅长那样,见了李贞必须得是服服帖帖的。
李贞坐在帅位上,仅仅是捧起盖碗喝茶的模样,都显得不怒自威。
举手投足间,身上全都是一股肃杀之气。
这是平时在跟胡翊聊天的时候,胡翊从未见识过的。
“我已是把老骨头了,有劳寿卿还惦记着。”
康茂才忙道:
“不敢,不敢。
侯爷带
头冲锋之时,末将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若不是您教我本事,也到不了今日这身地位。”
与李贞聊了几句后,康茂才又过来向胡翊道谢。
当初若不是胡翊出手,他早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等到把这些礼数都见过了。
康茂才说起了正事,他将一张北京的布防图摊开在桌案上,李贞、胡翊就都凑过来。
康茂才指着图上说起道:
“华云龙驻兵在通州,离此二百里地。
我已按照陛下的密旨称病,消息也已散出去了,相信他很快就会知道。”
李贞便点着头:
“翊儿,你写一封书信给华云龙,就说受你叔父之邀,也顺便过来探望探望他。”
胡翊也是人精,一点就透。
假借胡惟庸的意思传信,为的是把华云龙勾到密云大营来。
这事儿要做的隐蔽,胡翊便修书一封。
大致内容是,康茂才旧伤复发,暗中上奏请求调离回京。
北京离了康茂才的镇守,朱元璋有些不放心,就没有急着把他调回来,暗中派遣胡翊亲自过来为他治病。
康茂才解了北京之围,有大功在身,这样的理由倒也合情合理。
然后,叔父胡惟庸找到胡翊,叫他到了北京,顺便替自己问候问候华云龙。
若是华云龙也有旧伤,趁此机会可以为他治疗治疗。
又因为朱元璋立下的规矩,非是奉他的旨意,胡翊不得轻易为别人治病。
所以要在送去的书信中格外注明,叫华云龙秘密前来,不要过于招摇。
胡翊将这封书信拟好后,交给李贞一看。
李贞便笑着说道:
“你小子,侄儿坑叔父,一坑一个准儿。”
就从这封书信之中,李贞甚至都看出来了,胡翊对于细节上的事很下工夫。
他办事细致到令自己都惊讶。
若是把自己和华云龙的位置调换一下。
看到了胡翊送来的这封信,只怕自己也识破不出其中计策,一定也会中招。
那就得被这杯鸩酒给鸩死了。
李贞看过一遍就知道没问题。
“不错,我派个人去通州递书。”
派去了送信人。
李贞又回到地图旁,问康茂才道:
“我记得从通州到密云,要过潮白河吧?”
“没错。”
康茂才立即恭维道:
“您都多年不参与战事了,地理还记得这样清楚。”
李贞便在口中盘算起来:
“200里地,快些一日便到,慢则一日半。
他要到密云,定要过潮白河。”
盘算到此处,李贞又命令康茂才道:
“你立即下令封了潮白河,对外宣称秋汛毁了浮桥,非必要不得渡人。”
胡翊忍不住夸赞一声道:
“姑父这招妙啊!
浮桥被毁,无法行人,华云龙的亲兵就被阻在潮白河,他只能带少量人马过来。”
李贞笑道:
“不这样办,咋能把这趟差事给办了呢?”
康茂才身背后暗暗滴下了冷汗……
虽然不知华云龙因何而死,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守口如瓶。
不然怕是自己也有灾祸。
他立即出帐,吩咐心腹截断上游水源,决堤冲毁浮桥。
两日后。
接到信的华云龙,果然率领一百余骑,从通州赶来。
潮白河渡口。
38岁的华云龙停在河边,身后跟着儿子华中和一群亲卫。
他的目光冲着上游看去。
从上游时而飘下来几根断木,河水中夹杂着树叶,变成了一片泥黄色。
浮桥断了,又过不去人。
他叫来把守渡口的千户,疑惑的道:
“何时发的水啊,怎么本将军不知道?”
“启禀华都督,前日夜里,上游突发山洪。
您也知道,秋汛一起,何时涨水、何时下雨,这都是说不来的事。
小人们也没有料到,这水竟然冲断了浮桥,阻了您的道。”
华云龙正急切要走,毕竟驸马爷到此地已经两日了,谁知道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又有胡惟庸卖了个情面,难得能够搭上这条线。
想到此处,他急切喊道:
“立即去调些船来,送本都督过江!”
千户面带难色道:
“这……将军,我家同知大人有严令,秋汛之际,非必要不得乘船过江。”
华中不满的喝道:
“我父好歹是镇抚一地的将军,难道连他也不能乘船过江?
尔等怎敢如此轻视?”
“住嘴!”
华云
龙立即打断了儿子的话。
这名千户抬出康茂才的官威来了。
康茂才乃从一品同知大都督府事,又是身奉皇命而来,本就节制他。
纵然他有李相撑腰,到了地方上,也需要低调一些行事。
他先是瞪了一眼华中,而后对千户说道:
“那你找来几条船,我带少量人马过去。”
“华都督,小人最多只能给您一条船,同知大人军令在此,实在不敢违背。”
一条就一条吧。
华云龙只能带上儿子,又挑了六名亲兵,随他一起渡江,先到密云大营去。
“尔等就在此地等候,待本都督归来,不要擅自调动。”
密云大营中。
得知华云龙已到,康茂才立即迎了出来。
“寿卿大哥,不知驸马爷现在何处啊?”
华云龙显得极为激动。
康茂才带着他们往帅帐里走去:
“幸好你来得还不算晚,驸马爷过几日才走。
也是他妙手回春,才两日,我身上这病已经止住了。”
说罢,康茂又假装轻咳了几声,又说道:
“待会儿进了帐,你倒可以请驸马爷为你看看。
咱们都是身带旧伤之人,早晚发作起来疼的不能安歇,经人家的手调理过后,就是舒坦了,还能增些寿元呢。”
华云龙听说可以因此多活几年,显得更为激动。
刚到了大帐外,康茂才便对华中说道:
“贤侄与几位亲兵先去吃顿好的,待驸马爷稍后传你时,再进来拜见。”
华云龙也未放在心上,就叫华中跟着去了。
他迈步进帐,胡翊正坐在帅位上。
“末将拜见驸马爷!”
华云龙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刚一进帐,后面康茂才的义子、亲兵已经将此地戒严了。
“华都督真是好事多为啊!”
胡翊从帅位上起身,冷笑着拿起桌上的圣旨:
“圣旨下,华云龙接旨!”
这一刻,华云龙懵了!
说是驸马过来探望,怎么变成接皇帝圣旨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候他也只得跪定在地上,听胡翊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尔可真是好事多为啊!
把咱都还蒙在鼓里头,竟不知你私通残元,颠覆咱的社稷。
当年光着腚跟着咱砍鞑子的时候,你倒是条好汉!你破过高邮,攻克淮安,与陈友谅一战功劳甚大。
咱原想着给你刻块铁券,封个侯爷,叫你老华家世世代代吃香喝辣!
怎料你自取死路!
莫要怨天怨地,要怨就怨自家脑门上那三道反骨。
本该将你削了头,挂在通济门,念及以往功劳,留你个全尸,赐杯鸩酒上路吧。
钦此!”
听到圣旨,华云龙当即色变!
“陛下因何要杀我?”
胡翊反问道:
“山西王氏私通北元,你为他们调开防线,协助往外贩运盐铁,此等通敌大罪还要继续狡辩吗?”
华云龙当即怒叱道:
“证据何在?有种到陛下面前去对峙!”
便在此时,从后帐走出来了李贞。
他将双手背负在身后,慢慢悠悠,如同一个老农民一般的走过来。
即便未穿战甲,只是须发花白一老人。
李贞只一出场,立即便令华云龙周身一颤。
当看到这位老爷子都被惊动,亲自前来时。
他已知道,再如何挣扎都是无力的了。
“中儿!”
他知道自己必死,立即想起了自己的独子。
“你们将我儿如何处置?!”
李贞缓缓开口道:
“陛下念在以往情分上,赐你死罪,对外宣称病死。
追封你为淮安侯,由你儿华中承袭爵位”
说到此处,李贞双目瞪向华云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怒斥道:
“小华子,早知道你有今日,当初我就该一刀将你劈了!
你是土匪投诚而来的,当初为祸乡里。
我本以为饶你一次,你会改过自新,没想到还有今日卖国之举,你认是不认?”
华云龙此刻已经流下眼泪,回想起了当年率领群贼投奔朱元璋时候的场景。
也不知是人之将死,悔之晚矣?
还是他在李贞面前演戏,为了保住儿子性命,想用以往的交情唤起李贞的一丝怜悯。
“侯爷,华云龙已知罪!”
华云龙此时便将所有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都怪我见钱眼开,一时糊涂,今日铸成大错。
只求饶我儿一命,让华家将来能传递香火,不然我就要绝后了啊!”
李贞冷哼一声道:
“你该感谢陛下。
若不是陛下念在你大功未封,又恐擅杀功臣令将士们寒心,早已将你一家都诛族了。
也是因此,只死你一人,换来你儿子承袭爵位。
领旨谢恩吧。”
李贞话音一毕,华云龙心甘情愿的领旨。
不久后,熬好的特制药汤已经送过来了。
华云龙先喝下药汤。
后喝下鸩酒。
片刻过后,闭目而逝,面色如常,果然不见被毒死的迹象。
康茂才问道:
“侯爷,那就将华中放了?”
李贞摇头道:
“谋逆通敌之人,岂可留他?
俱是一样的死法,此事劳你去做了。”
康茂才立即出去行动。
胡翊心说,这位姑父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他当时也真的以为李贞变卦了,念在以往的交情上心软,打算放华中一命。
结果只是为了稳住华云龙,叫他乖乖的喝下鸩酒。
说了那么多的话,就是为了让其安心。
结果华云龙前脚刚死,后脚儿子也到黄泉路上去找他了。
一会儿工夫,康茂才从外面回来。
“侯爷,已经办妥了。”
“走,去验明正身。”
李贞还不放心,亲自去验看一遍后,点着头道:
“寿卿啊,此事难为你了。
你放心,今日之事,皆是你来日之功,陛下会记在心上的。”
康茂才虽然无奈地纳了投名状,手上也沾了血。
但他也知道,不这样做,根本过不了关。
事情到这里还未结束。
现在镇守一卫的大将死了,又该如何交待呢?
康茂才立即请示道:
“侯爷,不知该如何与华云龙统率的通州大营交待?”
李贞答道:
“秋汛河水暴涨,华云龙父子返回途中不慎沉江。
华中淹死,不知所踪。
华云龙经军医奋力救治,不幸病逝于军中。”
说罢,又交给康茂才一道兵符,说道:
“你去将潮白河口华云龙留下的二百亲兵收了,划入你营中。
持此兵符,将通州大营调到密云,与你的密云大营打散重组,先统管二营军事。
待我回京面呈陛下后,自然会派人来接替你,这也是你的功劳。”
李贞的主意十分高明。
这样一来,军中势力都被打散重组。
即便华云龙在军中有嫡系,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了。
胡翊这几日下来,才真正领略到了这位姑父的手段。
他可不是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老好人。
真到了动起手来的时候,狠辣凌厉,跟朱元璋的手段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细想下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康茂才出去办事去了,李贞在帅位上坐下来,冲着胡翊招手道:
“翊儿,过来给姑父捶捶肩。”
胡翊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给李贞捶肩时,力道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
“怎么,还在想刚才的事呢?”
李贞就笑着问道:
“你小子,今日是不是被我这遭老头子给吓到了?”
胡翊也是直言不讳道:
“我一直以为姑父是个住在宫里,和蔼慈祥的老好人呢。”
李贞哈哈大笑起来道:
“我本来就是个和蔼慈祥的老好人啊,这话一点也不假。”
他又说道:
“只不过到了对付奸恶之徒时,需要略施些手段罢了,你又不是奸恶之徒,你怕什么?”
胡翊倒不是怕,只是突然看到李贞的另一面,觉得惊讶。
康茂才处置起事情来很得力。
不久后,“华云龙”便被从激流中打捞出来,带进军中。
有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看到华云龙尸身惨白,被抬进军营之中。
这就能证明他不是被人毒死的。
有了这一幕就足够了,死因已成谜,便是最好的安排。
之后便是通州大营和密云大营打散重组。
这样一来,即便华云龙手下嫡系纠结于他的死,却也闹不起来。
一见此处大势已定,李贞烧了圣旨,不留任何一点痕迹,跟胡翊返回南京。
胡翊在这期间,又为康茂才诊治了一番。
他的身体还算不错,并未因为奔波作战重新倒下。
只不过还是那个问题,康茂才受伤过多,体内的元气不够了。
依旧是快要熬干的油灯,最多还有三四年的样子。
对于这一点,胡翊也没什么办法。
华云龙华大都督病死的消息,很
快就由北京传递回来。
甚至,这消息还比胡翊与李贞更早到达南京。
得知消息之后,李善长心中剧震!
有消息情报,说华云龙并非病死。
但真正的死因,已经无从查起。
而且华云龙父子一起丧命,此事着实透着些诡异。
便在此事发生后不久,朱元璋下令将华家的姻亲——山西王氏满门抄斩!
这每一件事做的,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但是,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连到一起,仔细琢磨一遍。
一个不寒而栗的信息,便已经浮出水面,落在众人的面前。
华云龙、华中父子死于他杀,山西王氏家族通敌卖国,又被满门抄斩。
这不难得出结论,华氏父子一定也参与了此事,才会因此而被朱元璋除掉!
事情到了这里,朱元璋并未就此放下屠刀。
又顺着山西王氏家族的线往下查,王氏一家五人为官,这五人都是近一年内,被推举委任的。
而干这件事情的人,便是李善长!
借着推举制,安插手下勋贵们的表亲、远亲到各处为官,扩充自己的势力。
朱元璋这一查便查了个底掉。
单是华云龙一家的近支、远亲,被李善长安插在六部和各处军旅中的,就足足有三十多人!
这么一查,傻子也知道是在针对自己了。
这一日,胡惟庸带着亲家李存义,二人亲自到东宫来请。
“驸马,菱娘如今身怀有孕,她叫我这个做公公的来请你过府去坐坐。
胡李两家结亲,又逢这等大喜事,咱们两家亲人也该当一起欢聚欢聚,你的意思呢?”
李存义这话说的小心翼翼,诚恐怕胡翊不答应。
胡惟庸也在一侧帮腔道:
“翊儿,明日你得来啊,要不然这不是戳咱们娘家的脊梁骨吗?”
这件事于情于理都得去,没得推辞。
只是胡翊也知道,这背后必定又是李善长的谋划。
如今华氏父子被杀,都明眼瞧着呢。
李善长这时候请他去赴宴,又想从他嘴里撬出些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