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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硬刚皇帝,豁出去了!

作者:半颗西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怎么?”


    “你也想陪死?”


    朱元璋目光冰冷,死死盯着胡翊,那双目之中凶光毕露。


    值此暴怒之际,仅看一眼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胡翊也相信朱元璋真会杀掉自己。


    这才是史书上那个令人畏惧和恐怖的朱元璋,此刻的皇帝化身成为那个史书上记载的自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胡翊绝对相信,此时的朱元璋能够做出赐死儿媳、亲手抽死功臣,诛杀一帮老兄弟的举动。


    这些他都能做,何况一个小小驸马,抬手间杀了也就杀了。


    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此刻跟朱元璋硬顶的下场会很惨。


    但他若不站出来,良心何安?


    人生在世,做事要先对得起这颗良心。


    一念至此,他悄然靠近朱标,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朱标两下,又照朱标鞋子上踩了一脚。


    朱标懂得了,姐夫这是叫他开溜,赶紧去搬救兵。


    就目前朱元璋这个精神状态,也唯有马皇后才能制住,离了这位岳母,还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何等境地。


    趁朱元璋的注意力都放在姐夫身上,朱标慌忙溜出去。


    千古一帝朱元璋,正用暴虐的眼神盯着胡翊,一颗杀心毕露。


    胡翊心中颤栗,可他也要站出来说话。


    一股冲动使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便已然开了口:


    “臣胡翊,为陶学士求情,国不可无诤臣,唐太宗尚有魏征进谏,陛下岂容不得一个陶安?”


    朱元璋暴躁的吼道:


    “朕就容不下一个陶安了,你要怎样?”


    胡翊跪地叩首道:


    “臣愿再为陶学士求情!”


    看到胡翊不为所动,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朱元璋咬着牙,语气阴恻恻的道:


    “你非要做这个忠臣?”


    “好,咱今日叫你做忠臣!”


    君王一怒,朝野震颤。


    朱元璋立即喝道:


    “传朕旨意,革驸马东宫詹事一职,扒去朝服乌纱,押回长公主府令其悔过自新!”


    朱元璋越是如此,胡翊今日心里这口气,越是往上顶。


    “臣胡翊,三谏于陛下,恳请免陶安一死。”


    “滚!”


    “将他拖出去!”


    朱元璋大手一挥,两个武士进殿,立即便将胡翊拖出华盖殿。


    “陛下,臣四谏……”


    “你还有完没完?”


    朱元璋一脚踹翻了龙书案,望着跪在地上打颤的杨思义和刘基。


    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陶安的笑声:


    “我今随风去,何留功与名?”


    “哈哈哈哈……!”


    陶安大大方方的向午门走去。


    胡翊被一直拖出奉天门,只好在此地等待赴死的陶安。


    不久后,马皇后随带朱标进了华盖殿。


    杨思义、刘基看到马皇后来了,心道一声有救了!


    皇后步伐匆忙而来,上来见礼道:


    “皇后马氏,拜见陛下。”


    看到马皇后跪在面前,朱元璋虽然怒火中烧,也是亲自过去将她搀起。


    他狠瞪了一眼朱标,责备他将马皇后请到正殿里来。


    但嘴上还是要问的,“皇后到华盖殿何事?”


    “吾为救忠良而来。”


    马皇后开口道:


    “吾闻朝有诤臣,不亡其国,忠言逆耳,于国有益。”


    “妾问陛下,是仿唐太宗造贞观盛世,还是学夏桀、殷纣,独霸朝纲,做个暴虐之君?”


    朱元璋瞪着马皇后,怒火中烧。


    可他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再如何也恨不起来。


    当年郭子兴帐下,她不送饭求情,朱重八早已死了。


    马秀英不嫌他是个贫贱汉子,嫁给他之后,相夫教子,重新给了一个乱世孤儿家的温暖。


    再没有比她更了解自己之人,也再没有比她通情达理之人。


    就连大后方被偷时,妹子都能挺个大肚子,亲自去组织军民们守城。


    这样的皇后,现在都过来说自己错了。


    莫非自己真就错了吗?


    朱元璋忽然怔在那儿,思索起来。


    带着满心的疑问,这位皇帝开始回忆整件事的因由。


    随着他的思考,情绪也随之安抚,怒气开始消磨。


    朱元璋看着马皇后直视着自己的双眼,要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皇帝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错了。


    这真的很难!


    可是妹子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是那样真诚,使他无法拒绝。


    “罢了。”


    洪武帝将大手一挥,吩咐一声道:


    “将陶安召回吧。”


    朱标立即冲出大殿,慌忙叫着殿外把守的武士和候着的太监们


    :


    “快去传旨,陶安免死,快去!”


    他此时顾不得什么体统了,身为皇太子,也是快步直往午门跑。


    午门处。


    胡翊被拖行出来,那两个甲士向他抱拳赔罪,随后有宫人搬来一条长凳,行庭杖的亲军校尉和监刑的太监都已到位。


    “陶大人。”


    胡翊面向陶安拜了一拜,开口问道:


    “陶大人平常见了我,畏死如畏虎,今日怎么这般视死如归呢?”


    陶安笑道:


    “驸马可知道,这死也有分别?”


    陶安解释道,“因病而死,稀松平常,为国而死,此乃大义,不可同日而语啊!”


    陶安摇头苦笑道:


    “我何尝不想再逍遥几年,这俗世繁华,入了红尘就不想走啊,可是孟子有言,生,我所欲者也;义,亦我所欲者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陶安要赴死时,笑的很开心。


    可当他趴在长凳上,那名校尉一庭杖揍在屁股上时,又立即意识到自己将死,忽然就泪流满面。


    “驸马爷,陶安家小劳您日后多多照应了!”


    看陶安老泪纵横,胡翊冲着他躬身一拜。


    胡翊心里很难受,这样一个忠臣自己却救不下,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也不知朱标搬来马皇后,是否求下这个情了?


    再晚一点,陶安的命就没了啊!


    好在是打了七庭杖,身后皇宫方向总算有旨意到了。


    “陛下有旨,陶安免死!”


    “陛下有旨,陶安免死啊!”


    “别打了!”


    胡翊赶忙上前驱逐开校尉,将陶安搀扶起来。


    “哎呦,疼疼疼……”


    陶安一手搭在胡翊脖子上,一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从长凳上下来。


    此时,一个甲士终于跑到了,喘着粗气又传了一遍圣旨。


    不久后,朱标总算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也跑了过来。


    “姐夫,陶学士,你们没事吧?”


    陶安捂着屁股,一瘸一拐道,“殿下,臣没事,只是屁股有些疼。”


    朱标跑的满头大汗,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就做出安排道:


    “母后正在相劝父皇,陶学士先回到家中去修养,都说是国难显忠良,今日父皇震怒,多亏了陶学士冒死直谏,我在此代他谢过了。”


    朱标当着陶安一拜。


    啥也不说了。


    有太子储君这一拜,陶安便觉得今日受的这些罪值!


    他这冒死一谏,谏出来个明事理的储君,心中也是欣慰的。


    看到陶安一瘸一拐的被人送回去,朱标此时拉着胡翊,心怀愧意的说道:


    “姐夫莫往心里去,爹这个脾气,怒火上了头收不住,娘已经在劝他了。”


    胡翊点着头道,“我与岳丈能置什么气,他只下令将我禁足,又未曾杀我,说明至少也还是念旧的。”


    朱标叹了口气,“爹今天说的全是气话,等他气消了,东宫还得姐夫兼着,帮我的忙呢。”


    胡翊却是摆着手道,“我的太子爷啊,也叫你姐夫歇歇吧,正好趁此机会散散心,我与你大姐出去春游踏青,过几天舒心日子。”


    见姐夫都这样说了,朱标只好点着头道:


    “好吧,那就放姐夫过几天舒心日子,宫里我去说。”


    胡翊点着头,这就要告辞了。


    朱标再三说道,“姐夫别恼啊,回去好好歇着。”


    看到胡翊离去的背影,朱标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宫门,身子忽然也怔了一下,有些抗拒的自语起来:


    “姐夫还能出宫去散心,我呢?”


    摇着头,朱标缓缓回去,华盖殿还有一摊子等着他收场呢……


    胡翊闷闷不乐的回到长公主府。


    朱静端见他今日回来的这样早,又明显面色发白,知道他是生了气,就吩咐奴婢们道:


    “不要打扰驸马爷,都下去安歇着吧。”


    人生气的时候,喜欢独处。


    朱静端就只是跟胡翊打了声招呼,便目送他回书房去了。


    她再派人进宫去打听,才知道今日华盖殿上发生的事。


    天色可就到傍晚了。


    府上奴婢端来了晚饭。


    “殿下,这饭菜……”


    朱静端开口道,“留在蒸锅里热着,等驸马何时想吃了再端来,现在先不管。”


    “殿下,那您也该吃一口啊。”奴婢们说道。


    胡翊吃不下,朱静端自然也吃不下,都叫她们端下去。


    胡翊在书房里度过一个下午,安静,无人打扰。


    他很想大声骂朱元璋的八辈儿祖宗,但是不敢。


    于是只能疯狂写字,越写越急,也越潦草。


    到后来就改成画素描,结果素描也画不下去,


    然后就改为拆东西。


    胡翊拆了书房里的一堆毛笔,又开始拆那些精致的小物件,拆到天快黑才消了气。


    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朱静端接到禀报,立即从屋里出来,开口便问道:


    “饿了吧?”


    胡翊口是心非的道,“不饿。”


    朱静端却说道,“我饿了,过来陪我吃。”


    夫妻二人坐下之后,胡翊一通狼吞虎咽,吃的风卷残云,桌上的饭菜有八成都进了他肚子。


    朱静端一看,放心了。


    能吃,就说明气消了。


    “你先吃着,我进宫去一趟。”


    公主进宫天经地义,胡翊也没问。


    朱静端换上一身装束后,直接去了大本堂,接了下学的胡令仪就回了长公主府。


    坤宁宫那边得到了禀报,朱元璋就问道:


    “静端既然进宫,为何不来拜见咱们?”


    老二朱樉开口道,“大姐托我传话,说令仪这几日先不进宫念书了。”


    “为啥?”


    马皇后使劲瞪了朱元璋一眼道,“为啥?”


    “当哥哥的你都要叫陪死,万一哪天再把妹妹杀了……”


    马皇后就故意阴阳怪气的说话,把朱元璋气的差点把碗给摔了。


    他当然知道马皇后是在阴阳怪气。


    而朱静端此举表达的意思,也是在对今日华盖殿上叫胡翊陪死的回应。


    朱元璋一边觉得女儿胳膊肘往外拐的同时,也为今日的冲动感到臊得慌。


    可即便如此,他也来气,埋怨道:


    “至于吗?”


    “咱是她爹娘,待她就跟亲的一样,为了个胡翊就给咱甩脸子?”


    马皇后就说道,“这可不是甩脸子,你闺女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谁都不惯着,她真要是给你甩脸子,这会儿已经进宫问你来了,才不是借着令仪点你呢。”


    朱元璋恼火的道:


    “说这些干啥,诏她进宫来。”


    “咋?”马皇后瞪了朱元璋一眼道,“又想叫我给你跪下?你还对你女儿不满了是吧?”


    朱元璋叹着气,无奈的道:


    “你们咋都像防贼似的防着咱呢?”


    “那小子在气头上,咱有些话不好跟他说,叫静端进来说,她回去那小子不也就知道了吗?”


    听说朱元璋是这意思,马皇后才放心了些。


    一听说大姐要进宫,朱樉开口道:


    “我去套车!”


    朱棡道,“那我就做马夫。”


    很快,接大姐进宫这个事儿,朱标、朱樉、朱棡、朱棣和朱橚都去了。


    坐在马车上,朱棣很不解的问道:


    “大哥今日怎么也跟着出宫来了?”


    “散心啊。”


    朱标无奈道,“又不是只有你喜欢到树上掏鸟窝。”


    朱棣嘿嘿一笑道,“大哥你也喜欢掏鸟窝啊?改日咱们一起呗。”


    “滚,太子哪能掏鸟窝。”


    朱标咕哝了一句,进了长公主府,先去看姐夫怎样了。


    胡令仪正骑在哥哥脖子上,“驾、驾”的一直在喊。


    看到姐夫陪着妹妹骑大马,朱标就安心多了,他这么悠闲,肯定已经气消了。


    “大姐,爹叫我们接你进宫。”朱橚稚嫩的声音开口道。


    “好。”


    朱静端换上翟服入宫。


    坤宁宫里,看到女儿来了,朱元璋没好气的说道:


    “进宫不来拜望父母,带着令仪便走,还留下句话怕咱杀了胡翊的妹妹,你这是何意?”


    朱元璋上来就问这个,心里显然是有气。


    朱静端却答道:


    “在令仪面前,我是她姐姐,姐姐护着妹妹本该如此,我不能在您气头上还把令仪留在宫里,那样驸马心中不安,公爹、婆母们也会于心不安。”


    朱元璋见她有说辞,就又问:


    “进宫不拜望父母也是你的说辞吗?”


    谁知朱静端也有话回答,还说的极有道理。


    “爹、娘,接令仪回家时,女儿办的是私事,身份是胡家的儿媳,不是公主,不敢到后宫打扰。”


    “进宫来了,才是你们的女儿,自然要拜见爹娘才是。”


    说罢,朱静端又向朱元璋施礼道:


    “请爹莫要责怪女儿。”


    朱元璋冷哼道,“你倒是分得清楚。”


    “女儿毕竟嫁人了,一家事变成了两家事。”


    听着朱静端的解释,虽然理是这么个理,朱元璋心里还是有怨气,就酸溜溜的来了一句:


    “将来若有一日,公与私不能两全之际,看你还分不分公私。”


    话虽然如此说,对于女儿又怎会真的心生仇恨?


    朱元璋便开口道:


    “夜里还把你叫进来,你也知道咱为的是啥。”


    朱元璋墨迹着,好半天才开口问道:


    “那小子怎么样了?”


    “气消了。”朱静端说道。


    朱元璋一听,点了下头,便开口道:


    “既如此,你回去传个话,仍叫他官复原职,明日到东宫做事去。”


    太子朱标这时候就插话道:


    “爹,姐夫说他累,我已答应了放他几日假,陪着大姐出巡去踏青呢。”


    朱元璋“哼”了一声道:


    “谁不累?咱这个皇帝也累!”


    “咱都还没去踏青呢,他还惦记上了?”


    马皇后这时候就开口道:


    “你又嚷什么嚷?还想不想好了?”


    朱元璋无奈道:


    “行行行,踏青就踏青吧,踏完了叫他滚回来做事,别的话没有了。”


    朱静端就点着头道,“爹的话,女儿会传达给他。”


    这话朱静端倒是传回去了,胡翊在家赋闲了几天,也重新回到东宫。


    毕竟皇帝旨意不可逆。


    但此后他也都避开朱元璋。


    原来是随朱标一起,中午到坤宁宫去吃饭的。


    再回来当差后,胡翊就每日中午不到,去坤宁宫给马皇后诊诊脉。


    渐渐地,马皇后身子都恢复了,他也不怎么勤到坤宁宫去了。


    接连四五天,朱元璋连胡翊的面都没见上,知道胡翊躲着他呢,越发觉得恼火。


    这一日,叫来朱标又说道:


    “告诉那小子,咱已经筹集银两,运送到处州去补空了,宝钞已经重新开兑。”


    朱标去跟胡翊说,胡翊只是点着头,却依旧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


    太子庄里,最先发酵好的堆肥有五处,已经撒到试验田里去了。


    肥料的第一遍运用是改土,混入田地之中改善土壤基底,提升营养成分。


    等到过一段时间的春耕,就要下种,然后在出苗后进行第一次追肥。


    等到禾苗长出来,要结果之前,再进行第二次追肥助涨,这便是全部流程了。


    胡翊发现,严格监测土壤酸碱度制作出的堆肥,大概从堆料到成肥,期间45天左右。


    这样的肥料无色无味,就如同黑色泥膏一般,与农书里记载的成肥一样。


    控制碱度做出的肥料,便潮湿的一塌糊涂,散发出一股酸臭味,只需要30天就能沤成,简直就是化学武器,难闻的要死。


    控制酸度做出的肥料最差,因为发酵度不够,养分是最不好的,几乎可以全部舍弃了。


    肥料陆续都做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正式种植,检测堆肥肥力的时候了。


    另一边,胡翊和蔡信一起改进二次蒸馏技术。


    胡翊想到了酿酒所用甑锅不够精细的问题,一边令蔡信制作更加精密的铜甑锅。


    他又想到蒸馏过程中,蒸馏器本身不够精密,尤其是接缝处很可能会导致酒精挥发,影响二次蒸馏。


    因此,又用蜂蜡和桐油纸密封蒸馏设备,进一步提高效率。


    在如此双重改进之下,二次蒸馏和三次蒸馏带来了一些提升。


    但这个效果依旧不太稳定。


    二次蒸馏过的烧酒,酒精度可能介于50-60度之间,这个度数也是按照胡翊的经验来粗略断定的。


    他们甚至找了个酿酒司的人专门品尝,鉴别酒精度。


    就目前的方法来看,还是不够稳定。


    而影响酒精度的原因,说来也很简单。


    酒精沸点是78度左右,水的沸点则是100度,在没有精确控温条件下,制作出来的烈酒,酒精含量便会因为温度的高低而不同。


    温度太高,蒸发太多,极其损耗酒精度数。


    要想稳定,就得想办法造出温度计来控温。


    胡翊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一边摸索着搞。


    好在内官监已能烧制半透明琉璃,只是气泡多,十分易碎,造价成本也高昂些。


    胡翊只能先想办法制作这种半透明玻璃短管,然后提炼汞,再想办法密封短管,寻找温度刻度。


    汞可以通过升温朱砂生成,然后再通过蒸馏水反复清洗,去除杂质。


    最后再用蒸馏技术提高纯度。


    这么折腾来折腾去,胡翊忙的要死要活的,其他的事就更加顾不上了。


    转眼,距离胡翊被贬、陶安受罚的事过去了十来天,朱元璋反倒越来越不习惯了。


    每日午饭时,坤宁宫里虽然人都聚在一起,也挺热闹。


    但终究不如之前那般热闹了。


    他这最近又是叫朱静端传话,又是重新把胡令仪接回大本堂念书的,还私底下打听胡翊都在做些什么。


    得知胡翊每天都泡在工部后,朱元璋气的把筷子一摔道:


    “不如就叫他以后住在工部,生孩子也在工部算了!”


    嘴上是这样说,


    朱元璋的心里也一直不服软,可是渐渐地,他后来也松了口。


    这一日对太子朱标说道:


    “春意盎然啊,咱想着哪天出宫去踏青,不如就选在明日吧,将你娘,你的姐姐弟弟们都叫上,连带着家眷一起出去。”


    朱元璋刻意提起要连带着家眷,朱标当然明白这意思,立即去叫大姐和大姐夫做准备。


    第二日,浩浩荡荡的车队便来到钟山脚下,面前是一望无际的丘田,脚下是一条笔直的官道。


    平时大家憋在宫中,好不压抑。


    今日面对这片开阔世界,绿水青山,都觉得心情舒畅。


    今日不止是老朱家的人来,常遇春家的常茂和常升都跟着来了。


    朱樉、朱棡他们拉着大哥要比赛马,马皇后和朱静端带着宫人们在乡下散衣裳。


    这些衣裳都是坤宁宫中,马皇后平时领着宫女们缝制出来的,见到那些没衣服穿的孩童就送一件。


    朱标好不容易出了一趟宫,真是开心坏了,他一上来就拉着胡翊说道:


    “姐夫,待会儿别忘了替我打掩护。”


    胡翊自然知道这小子要做什么。


    朱标与常家长女的事,已不是什么秘密,今日难得出宫一趟,又怎能不偷偷的见一面?


    一会功夫,常茂过来恭请道:


    “太子哥哥,姐夫,陛下请你们过去赛马。”


    胡翊他们便都过去了,一个皇帝、一个驸马,带着一群毛头孩子们比赛马,这多少有些欺负人了。


    常茂开口便很大胆,直说道:


    “骑术这方面,陛下天威,我肯定比不上,不过要超越太子哥哥和胡翊姐夫,此事并不难。”


    常茂今年12岁,出了名的胆大,仗着朱标久在宫中,疏于骑术。


    又仗着上次在前开道,助胡翊去李府救人那次,看见过胡翊那糟糕的骑术,他便以为自己是陛下之外无敌了。


    朱樉就斥道,“敢瞧不起皇家子弟,今日叫你长长见识。”


    朱棡和朱棣在旁跟着点头,朱棡开口便道:


    “姐夫已不是昔日的姐夫了,你这颗狗胆如此放肆,定要叫你大败而归!”


    要说是在以往,胡翊百分百跑不过常茂、朱樉这群小孩。


    可他已是五日半疾行两千四百里路,鏖战沙场几个月的老兵了,别的不敢说,于骑术上还是进步了许多的。


    伴随朱元璋一声令下,皇帝一马当先,胡翊紧随其后,一时间也只有朱樉和常茂能够跟上。


    大队的侍卫们在身后随行保护,胡翊在甩了常茂和朱樉二里地后,这才逐渐放慢了速度,叫他们超越过去。


    朱樉一边催马,赶上胡翊之际还在笑话他呢:


    “姐夫怎么跑不动了?你吃把盐接着跑啊!”


    常茂经过他时,也是得意至极的道:


    “大姐夫先歇着,等我回来了教你骑术。”


    胡翊懒得搭理他们,就等着朱标赶上来,二人并马而行。


    胡翊就取笑他道:


    “见你未来媳妇还得藏着掖着,你瞧瞧你这太子当的。”


    一提起了常婉,朱标就脸红,有些害臊的道:


    “姐夫,就快别取笑了,你当初与大姐还不是一样,爹在的时候也放不开,亏了我给你打马虎眼。”


    胡翊就点着头道,“行,今日姐夫给你打马虎眼。”


    不久后,走在前面的岔道上,朱标快马奔到江边,那边早有一个与他年岁相同的妙龄女子在等待着了。


    二人见了面,立即你侬我侬起来,沿着江边散步。


    胡翊就勒马放哨,在岔道上吹起了口哨。


    本来他以为这里僻静,应该没人来了。


    结果不知怎地,朱元璋突然单人匹马的出现在他面前。


    当看到朱元璋猛然闪现在身后时,胡翊就好像上课时候吃零食的自己撞见了班主任,吓得一激灵。


    朱元璋就乐了,逮着胡翊就问道:


    “你慌什么?没做亏心事,你会怕咱这个皇帝?”


    看到胡翊不说话,朱元璋就指着朱标取笑起了儿子:


    “这儿子是真不随爹,也不随你这个姐夫,跟个女子谈情事都这样遮遮掩掩的。”


    胡翊就只是赔笑,却不搭话。


    朱元璋终于问道:


    “怎么?心里还对咱这个岳丈有意见?”


    “小婿不敢。”


    朱元璋便开口道,“那次说要你陪死,不过是气话。”


    “你当殿顶撞咱四次,最后不也只是送你回府了吗?”


    说罢,朱元璋就瞪着胡翊,问道:


    “你知晓咱不是真心想杀你,还在这儿置什么气?”


    “你与陶安说的话对,咱那时候是在气头上,这不,转醒过来了,就都采纳了吗?”


    “怎么?反倒是你还端起来了?”


    “小婿不敢。”胡翊


    陪着笑。


    既然都把话说开了,朱元璋此刻也就说起了心里话:


    “儿子们一天天的大了,咱心里有打算,以后他们不常在身边,标儿手里要有人可用,你便是咱为他所选的助力。”


    朱元璋也是肯定了胡翊上次的做法:


    “你上次在华盖殿虽然顶撞咱,说的倒也是一片忠言,所谓忠言逆耳嘛,咱这个脾气你是知道的,接受起来需要时间,往后再遇到这些事,你该说还得说,不要因此就收起了敢于直谏的性子,咱上回得罪了女婿,今日做岳丈的给你赔个不是。”


    “还需要咱给你跪一个吗?”


    一见朱元璋都向自己道歉了,胡翊赶忙见礼参拜。


    他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站着接受皇帝的歉意,还表现的如此趾高气扬的。


    话已说开,朱元璋便说起了朱标的婚事:


    “标儿今年十四了,咱想着明年就叫他和婉儿成亲,这两个孩子从小一块儿玩到大,感情深着呢,咱也就别拆散鸳鸯了。”


    朱元璋说这话的意思,便是太子成婚之事,东宫詹事府要参与操办,提醒胡翊该早早的学着点儿了。


    可是胡翊却想到,今年七月初七在柳河川,常遇春暴毙在班师途中。


    自那以后,常婉身为子女,当要守孝三年。


    这一拖,明年朱标的婚事指定就要耽搁了。


    好在他借了常遇春酒器,今年也要投到常帅军中去一段时间。


    只是到时能否救下常帅,他心里也没底。


    一趟踏青化解了翁婿矛盾,胡翊还得继续停下来搞温度计的事。


    蒸馏提纯后的水银,虽然抵不上现代水银那样纯净,好歹是装进短管里了。


    密封这道工序,还得有劳内官监帮忙。


    如此,简易温度计是做成了,但具体的刻度该如何标注,胡翊也在思考。


    他想了个法子,在宫中的冰窖测定0度刻标。


    冰窖之中无限接近于0度,按照水银热胀冷缩的性质,在冰窖之中标出了0度刻度后。


    胡翊又用口腔的温度来测定37度范围。


    人的体温大概就在37度范围,用口含琉璃管标注出37度刻度后。


    再将其放进沸水之中,标出100度的刻度。


    然后根据三者之间的长度进行测量,最后均分成小段。


    如此一来,一个大抵上能用的温度计就出来了。


    这样做当然不如现代制作的精度高,但在蒸馏酒蒸烧时,以此来测定温度,就会比用感觉判断要精细的多了。


    朱元璋抽干了处州宝钞司的银子,现在又想办法拼凑齐,给滕德懋又还回去。


    可惜朝廷虽然又给宝钞开兑了,却还是斗不过处州的那些人。


    一个月时间不到,朱元璋还回去的一百多万两白银,竟被滕德懋全都兑换出去了。


    大明宝钞发行了近三个月,最后这些纸钞又重新回到了朝廷自己手中,白花花的银子却都已经散出去了。


    白折腾了仨月,宝钞却在处州流通不开,这下朱元璋真急了!


    还不仅如此,滕德懋竟因此事激起民变,朝堂上弹劾他的奏章如雪片一般送来,此事可就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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