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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惊人之语

作者:爱叫的泰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辰时三刻,金水桥上。


    萧砚舟踏过汉白玉桥面,抬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太和殿。


    朝阳初升,金瓦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照得人睁不开眼。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太和殿内,庄严肃穆。


    金砖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三百名新科贡士低眉顺目,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殿内檀香缭绕,鎏金蟠龙柱在晨光中泛着威严的光芒。


    "跪——"


    随着礼官一声长喝,众贡士齐刷刷跪倒在地。


    萧砚舟垂首跪在青玉案前,余光瞥见身旁的李天一双手微微发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在殿内回荡。


    皇帝端坐龙椅,轻声咳嗽两声,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


    当视线落在萧砚舟身上时,略作停顿。


    "平身。"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贡士请入座。"


    众人这才敢稍稍抬头,依次入座。


    左相高廉站在御阶之下,此时才得以仔细打量萧砚舟。


    只见他眉目如画,举止从容,虽身着与其他贡士无异的深蓝贡士服,却自有一番清贵气度。


    高廉的目光在萧砚舟身上停留片刻,心中暗自思量:


    "倒是个俊朗后生,气度不凡。云舒那丫头眼光确实不错..."


    想到这里,高廉不禁微微皱眉:"只可惜门第差了些,如今又被侯府除籍,不过是个白丁..."


    他捋了捋胡须,继续观察着萧砚舟的一举一动。


    "若真是浪子回头,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只是..."


    高廉眼神一凝,"还需慎重些,再查一查他的底细。毕竟事关云舒终身,马虎不得。"


    他暗自盘算着,待殿试结束后,定要派人好好查访萧砚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若真如传言所说已经改过自新,倒也不妨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至于礼国公府的试探,自从范文程的丑闻传开,左相已经把他的名字剔除了。


    ......


    礼部尚书展开黄绢,高声宣读考题:


    "朕临御天下二十载,外有异族叩边,内有民生凋敝,国库空虚。诸生当以治国安邦为念,详陈方略。"


    萧砚舟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


    他不动声色地抬眸,视线越过殿内袅袅升起的檀香,正对上御阶左侧那位紫袍重臣的探询眼神。


    "左相高廉..."萧砚舟心中了然,"朝堂以左为尊,这位想必就是云舒的父亲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萧砚舟注意到左相眼中既有审视,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关切。


    他心头微微一紧:"看来云舒已经向家中透露了些许风声。"


    虽然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但萧砚舟面上丝毫不显异样。


    "这老头如此关注我..."萧砚舟暗自思忖,"倒是个好兆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待金榜题名之日,再堂堂正正登门提亲不迟。"


    他微微调整坐姿,让自己沉静专注的侧脸完全展现在左相的视线中。


    他当然想给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一个好印象。


    "开始作答!"


    随着礼官一声令下,殿内顿时一片肃然。


    萧砚舟听完题目,却并未急着落笔。


    他轻轻合上双眼,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无意识地轻叩着。


    殿内早已响起此起彼伏的书写声,唯独他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如今的我,已不再是那个有侯府庇护的公子了..."萧砚舟在心中默念。


    礼国公府虎视眈眈,朝中势力盘根错节。


    若答卷太过平庸,即便中了进士,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可若是太过激进,万一触怒龙颜...


    萧砚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微微抬眼,余光扫过御座上的皇帝——年迈的帝王正疲惫地揉着眉心,眼中却仍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陛下出此题,必是急于改变现状..."萧砚舟暗自思忖,"可朝中守旧势力根深蒂固..."


    殿内其他贡士早已开始奋笔疾书,唯独他仍闭目沉思,在众多伏案疾书的贡士中显得格外突兀。


    前排的陈默回头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这是无法作答?


    不远处监考的礼部尚书皱了皱眉,正要出声提醒,却被高廉抬手制止。


    一个时辰过去,殿内已有贡士开始誊写答卷。


    他睁开眼,目光已是一片清明。


    提笔蘸墨时,嘴角勾起一抹决然的弧度。


    "既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狼毫在草稿纸上悬停片刻,终于落下第一笔。


    墨迹在纸上晕开,萧砚舟的思绪也随之流淌。


    他先在纸上写下"裁撤冗官"四字,又皱眉划去——太过激进,恐难推行。


    笔锋一转,改为"精简吏治",却又觉得太过含糊。


    如此反复数次,草稿纸上已是墨迹斑驳。


    "不对...这样还是不够..."他轻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


    "这人在搞什么名堂?"右相忍不住低声嘀咕,"莫不是江郎才尽了?"


    萧砚舟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


    笔走龙蛇间,一个全新的方略渐渐成型:


    "臣以为,治国如医病,当察其本..."


    从"轻徭薄赋"到"兴修水利",再到"鼓励商贸",他层层递进。


    更提出"以工代赈"、"官办工坊"等超前理念,字字珠玑。


    写到关键处,他的笔锋愈发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既切中时弊,又不失稳妥。


    皇上并没有全程在场,午时皇帝就暂离太和殿休息。


    临行前,他注意到那个身着深蓝贡士服的年轻人仍闭目沉思,案前白纸空空如也。


    "那个就是萧砚舟?"皇帝低声问道。


    身旁的太监总管躬身回答:"回陛下,正是。"


    皇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待皇帝再次回到太和殿时,再次看向萧砚舟——只见那年轻人正全神贯注地伏案书写。


    案几上摊开的答卷已写满大半,墨迹尚未全干。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缓步走近。


    萧砚舟似有所觉,笔锋微微一顿,却未抬头,继续专注书写。


    皇帝站在他身后,目光扫过答卷,眉头微挑。


    "有意思。"皇帝轻声自语,"半日不动笔,一动便是惊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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